翦伯贊因陳立夫而死
　

●中國國民黨的大老陳立夫先生於二○○一年二月八日在台北壽終正寢。這使我想起了與陳立夫根本不沾邊卻因被指與陳有關係而被迫自盡的翦伯贊先生。

　北京大學與燕京大學合併後，翦伯贊一直擔任北大歷史系的系主任，後來升為副校長兼系主任。他由於主張農民起義之後新的王朝往往執行「讓步政策」，而致毛澤東的點名批評。「文革」一起，翦先生不僅成了北大的揪鬥對象，還由「中央文革」重要成員戚本禹撰文在《紅旗》雜誌點名批判。一九六八年冬，在中共八屆十二中全會上，毛澤東說：「搞帝王將相我不懂，你們也不懂。還得去問吳（日含）、翦伯贊。他們這些人還有些用處，應當給他們保留個教授的頭銜，以便領工資吃飯。」北大當局對這段「最高指示」認真執行了，把被趕往成府胡同一小間又潮濕又陰暗平房中居住的翦伯贊夫婦，安置到燕南園馬寅初校長曾經住過的一座小樓中去住，還派了一位退休工人杜師傅照顧翦先生的生活。按理說，翦先生至此應該度過了艱難歲月，其實不然。

　在中共八屆十二中全會上，給劉少奇加上了「叛徒、內奸、工賊」的罪名而做了「組織處理」，劉的問題至此亦應「結案」，但「劉少奇專案組」繼續以大膽的假設去搜尋劉的「罪證」。他們認為，劉少奇既然是叛徒、內奸，他不可能親自去找蔣介石聯絡。「專案組」就異想天開地構擬了一個劉少奇－翦伯贊－陳立夫－蔣介石的四點一線。

　就在十二中全會不久，「專案組」的副組長巫忠帶著一卡車軍人直奔翦的住宅，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地把翦的住宅包圍起來。由巫忠親自逼迫翦先生「交代」如何奉劉少奇之命去與陳立夫聯絡搞「叛變革命」的「罪行」。巫忠說：「毛主席雖然說要『保』你，但你也必須交代問題，不交代問題過不了關。紅衛兵喊『打倒』你，僅僅空喊幾句而已，我可是說話算數的。你要不交代問題，我就把你抓起來。」翦被折騰了一下午，實在無從「交代」起。此時，巫寫了一張紙條：「你們先走」遞給身邊的軍人，於是大兵們紛紛乘卡車走了。巫則要翦好好考慮，明天他還會來，再不交代問題就抓走云云，然後他也走了。

　他們走後，翦先生與夫人戴淑婉商議，為了不誣陷別人，也不願以七十之齡去受牢獄之苦，就寫了一張紙條：「我實在交代不出來，只好走了這條絕路。我走這條絕路杜師傅並不知道。」並把紙條放入衣袋內，與夫人一起當夜雙雙服安眠藥自盡了。（劉鳳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