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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火山  

                                 盡情使坏
                                            
           ---NBA籃板王丹尼斯•羅德曼(Dennis  Rodman)自傳
                
                第一章 新的自我──人生沒目標,死了也罷            


    一九九四年四月的某一天夜里,我坐在我的小貨車駕駛座上,膝上放著一把步槍,想著
要如何結束我的生命。那是在阿本山球場(Auburn Hills)的停車場里,當我還是底特律活
塞隊球員時,在這同一地點曾親身經歷過多次偉大的時刻。我坐在車里,望著無盡的柏油路
以及巨大空蕩的建筑物,發現自己准備也斷此生──如果這親友做表示我能夠擺脫過去的
我。

    我已擁有兩枚總冠軍戒指,并且即將連續兩年取得籃板王的頭銜。我曾經兩度入選全明
星隊以及NBA年度最佳防守球員。我在底特律這個滿是藍領階級的工業城市里知名度不差。
我是站在前線為部隊擋子彈、給別人開道奪取榮耀的人物。我樂于扮演這個角色,別人也喜
歡我扮演這個角色。

    我擁有每一個人都想要擁有的物質生活:一棟大房子、一輛法拉利、知名度。我是成功
的典范、是真實生活里專門為電視制作的特別節目。我的童年生活艱困、受教育不順、曾經
触法,還有一段時間里無家可歸。我是一個出身于達拉斯橡木崖(Oak Cliff)國宅(按:所
謂國宅,是貧民窟的婉轉說法)的黑人小孩,大學時期藉由奧克拉荷馬一戶白人農家之助,
讓我看到了人生的另一面。我的故事簡直就像小說情節。

    表面上看起來我要什么就有什么,內心里其實除了空虛的靈魂与膝頭的一把步槍外,我
一無所有。

    當晚稍早的時候,我曾寫了個紙條給一個朋友──夏爾登•史帝爾
(Sheldon Steele),向他述說我當時的心情。我是先開車到他家,丟下紙條,然后才到球
場的。

    我記不清楚紙條上面寫些什么了,只知道我想要讓他了解,我已無法确定是否要維持目
前的生活步調。那是個私人短箋,不算是遺書。后來,大家卻說這玩意儿是遺書,其實我坐
下執筆的時候并不是那么想的。

    那晚之后我變得靈台清明,以后也將永遠如此。

    在沒有賽事的時候開車到球場去,對我來說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除了一望無際的大停
車場之外,四周什么都沒有。我有時會在清晨或者是深夜到這里來練球。其它的時間則到活
塞隊的重量訓練室練習。

    我從來不按照別人的作息表過日子。我想做什么的時候,不管几點照做不誤。除了必要
的約會,我不在乎時間。我也不戴手表,也不擔心几點,更不喜歡浪費時間在睡覺上面。我
分得出晝夜,這就夠了。我离開夏爾登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大概是凌晨兩、三點吧,我決
定開車到球場做點練習,我打算籍著由做重量練習以及听“珍珠果醬”的音樂,拋開体內的
焦慮与痛苦。

    這件事發生在我加入活塞隊的第七年快結束之際,也是我待在隊上的最后一個球季,球
隊當時已開始走下坡了。那個球季我們只打到聯盟分區第六名,胜四十場負四十二場,甚至
沒打進季后賽。三年之前我們還是總冠軍呢,想想真悲哀啊。我們這支偉大的球隊正一點一
滴地肢解著,我感覺我的生命也跟著被分解了。

    我到球場的時候四下無人,我非常努力地練習,听著“珍珠果醬”的音樂,用力地舉
重。沒有其他人,只有我、舉重器材与音樂。這地方像個墳墓一樣。我想把心里所有的痛苦
与哀愁都發泄到舉重上面去。

    當我听著“珍珠果醬”時,音樂舒緩了我心里所有的煩憂。教我很難解釋,他們的音樂
是那么的真實,讓我想起生命里的所有事情。在那一刻,我無需太多的靈感,就足以心思澎
湃了。

    我所想的,是他媽的我這一輩子的衰,遇上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也不知道我還能再承受
多少。我大概做了兩個小時的練習,然后我打開健身房的門,累得半死,走回車上。

    走出去的時候,我想著:干!槍就在車上。就那么簡單。我一直在想:我不應該擁有這
一切,不應該在這里,不應該當個NBA球員;我沒有權利存在這個美妙的世界上。我只是一
名出身國宅的小子,瘦巴巴的看起來挺滑稽又不起眼。我是那個因為在打彈珠台的時候總是
扭來扭去,所以被人家叫做“小虫”的家伙。我,過著這种日子,有女人、有錢、到處引人
注意,不像是真的。

    槍在車上,就在座椅底下。我把音響開到“珍珠果醬”的帶子上,手伸到椅子底下找到
槍,想著我是否會了斷一切。我知道那時候我是做得出來的;我會拿那把步槍把自己的腦袋
給轟掉。痛苦實在有夠多啊。表面看起來很風光的日子,其實骨子里正腐蝕著,只因為我無
法再扮演別人要我扮演的角色了。

    這個社會對一名運動員的行為要求,我沒辦法做到。我無法成為一名好士兵、好隊友,
离開球場以后也沒辦法做個好人。我試過,但失敗了。為了孩子,我嘗試過婚姻,但是搞得
我灰頭土臉的。我想對球隊与隊友忠貞,可是組織反而開始把球隊拆散,這對我造成了爆裂
性的打擊。我嘗試做別人所謂對的事,但我得到的回報除了痛苦与傷害之外沒有別的。

    每個人都走了,我的隊友都走了,孩子也走了,教練也走了。我很孤獨,孑然一身。我
在那里,就好象赤裸裸的,很難過。這仿佛是我生命里的最低潮,但其實真正的感覺并不止
如此;對我來說,感覺象是生命到了休止符。我覺得陷住了,麻痹了。我知道我可以搏得名
与利,但你要怎樣去對付隨之而來的狗屁倒灶事呢?他們不會教你這些的。你得自己去發
現,而這就是我得做的。

    許多人說他們真希望死掉算了,但是他們中有多少人真的相信自己真會尋死?又有多少
人真的會采取行動把自己干掉?大半的時間,人們只是尋求同情或怜憫罷了。我還沒到那個
地步。如果我只是為了引起別人注意,就不會在半夜三點跑到空蕩蕩的大停車場里了。要引
人注意,這里是最不可能的選擇。

    我不要任何人在場。這是我自己的戰斗,与別人毫無關系。我不斷想著:這不是我,這
不是丹尼斯•羅德曼,你看到的是另一個人,過著另類生活。我靜坐在那里,希望自己能睡
著,醒來時已然回到達拉斯,回到家──成為正常的、朝九晚五的男人,日子能象這些晴天
霹靂打擊我的生活之前一樣。我的靈魂被燃燒得空空洞洞,為的是什么?我得到了想要得到
的一切,但卻只是設法變成不是我自己的那個人。

    我過的日子讓我變成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坐在那里,想到我這輩子,想到要怎樣去了
結它。只要扣扳机就行了,留給別人吧,把人世間的麻煩丟給別人。心靈空洞,痛苦卻如此
的實實在在。我不知道我是誰,何去何從;除了我自己,心事誰人知?

    我想到父親──恰如其名的費蘭德•羅德曼(Philander Rodman,注:調情圣手羅德
曼)──打從我三歲開始他就离開家,從未回來。我母親說他离家之后,我經常在家里跑來
跑去,問道爹地什么時候回來。她知道答案,但是她一直想要讓我免受這件事的傷害。

    我想到我媽,雪莉(Shirley),她在達拉斯的橡木崖國宅里獨力把我跟兩個妹妹拉扯
長大。我們經常挨餓,她靠兼職兩、三份工作來養活我們。

    我想到達拉斯的一名女孩,羅瑞塔•魏斯特布魯克(Lorita Westbroo德雷克斯勒),
我妹妹的朋友,是她說服我到庫克郡(Cooke County)短期大學籃球隊打球。那年我二十一
歲,在一家奧斯摩比車經銷商處兼職洗車。六個月之前,我在達拉斯堡渥斯机場當大夜班警
衛,因偷了机場禮品店里的五十只手表被炒了魷魚。我是個無名小子,經常和一些太保混在
一起。有時我整夜在街上游蕩,無處安身。我原本沒打算進這支籃球隊;我在大學里能做什
么呢?

    但是事情有了變化。怪异的事。它并沒有降臨到別人頭上。我突然長高了──高中畢業
后的兩年間我竟然長高了九英寸──可是我仍然不認為我會是名籃球員。

    我從五尺十一寸長到六尺八寸,籃球是越打越有興趣。我這輩子從來沒有一件事情能夠
這么有自信──不是學校功課,不是把馬子,也不是其它任何的運動。突然間我在籃球場上
找到過去從未夢想過的事情。我的兩個妹妹都有籃球天賦:黛博拉(Debra)讀路易斯安納
工業學院時入選全美明星隊,金姆(Kim)讀奧斯汀的史蒂芬學院,也曾入選全美明星隊。
我是家里的异數,活在她們的陰影之下,跟著她們屁股后面,一直到我的荷爾蒙分泌發癲。
就好象我有了一副新的身体,了解到舊的那副身体不知道的某些玩意儿。

    我的童年有許多的痛苦与傷害,但是每當夜里我躺在橡木崖國宅的床上時,經常會有一
种想法:必然有偉大的事情等著我丹尼斯•羅德曼。這种想法不合邏輯,我是個傻孩子,害
羞的很,在雜貨店里總是躲在媽媽的背后。看起來在我身上不會發生什么了不起的事,但我
不認為我是在跟自己開玩笑。我也不認為這是傻孩子的奇想。也不管有沒有支持的理由,反
正就篤信自己有一天會很有名的。

    怎樣也沒想到會靠籃球起家,直到我開始長高,然后羅瑞塔•魏斯特布魯克看到我打
球,并且安排我到距國宅一小時車程的德州甘尼斯維爾,去那所小小的學校參加面試。羅瑞
塔看過我打球,自己也會打球。結果她變成了一名好球探。

    不知是什么驅使我參加那次面試。或許与童年的夢想有關,有某种力量把我拉到那所學
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信任她。我想在我內心里某處,我多少對自己還有點信心。我從
那里開始起步,之間偶有曲折,最后擠起了NBA打球。我可以坦蕩蕩地說,在我進入NBA打
球的過程當中,從未得到任何援助,不知是打哪儿冒出來的,就象我自己飛躍起來抓籃板球
一般。沒人造就我;是我自己造就了自己。

    但是當我坐在小貨車上之際,自信心沒了,不确定任何事情,只是個拿了把槍待在空停
車場的男子。我想了很多關于我是怎樣到這田地的緣由,要我回到過去我也不在乎。我想要
過正常生活。NBA生涯里的崇拜偶像、金錢与性,把我搞慘了。在那個時候,即使沒名沒利
我也甘愿。坐在小貨車里面,我真的在想,若能回到那個天殺的机場,拿著拖把賺一小時六
塊五毛的辛苦錢,我或許會快樂一點。

    當時我那可愛的女儿已經四歲了,在我跟前妻安妮离婚以后,兩人關系搞得亂七八糟
的,所以很少能夠和我女儿見到面。這樁婚姻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只維持了八十二天,制造
出一大堆的痛苦,直到現在還無法忘怀,使我受傷不輕。

    籃球能讓我從婚變的麻煩之中解脫。活塞隊連續兩年贏得冠軍,仍然是相當年輕有沖勁
的隊伍。我們是“環男孩”,而且不負盛名。有些人老了,但是主力球員──伊夏•湯瑪斯
Isah Thomas)、裘•杜馬斯(Joe Dumars)、比爾•藍比爾(Bill Laimbeer,綽號大象,
已退休)、約翰•沙利(John Salley)、我──仍然十分年輕,還可以在一起打几年好球。
我以為我們的陣容不會變,我以為我的職業籃球生涯都會待在這里,真的──可是卻都變成
泡影。起先,瑞克•馬洪(Rick Mahorn,替補大前鋒,1996賽季重返活塞隊)走了,然后
是維尼•強森(Vinnie Johnson,編號微波爐)、詹姆斯•愛德華(James Edwards),還有
沙利都走了。藍比爾也不常上場,整個球隊一下子就散掉了,人少了也提不起勁來。看在眼
里我心里犯嘀咕,好吧,我是下一個要走的人──猜對了。到那個時候,“坏男孩們”走進
了歷史。

    我們贏得總冠軍的時候,查克•達利(Chuck Daly)常會叫我們坐下,并說,記住這些
日子吧,以后不會有比這更好的日子了。他說對了,老兄,他說的真對,哪些球隊擁有這一
切:力量、技巧、頭腦?我們可以把其它球隊打得吐血、滿地找牙,或者是讓他們輸得漂
亮。這沒什么,老兄:你選擇怎么去輸,因為我們不在乎是怎么贏你的。

    好時光過去了。達利在1991年到1992年球季結束后求去,也把球隊的心給帶走了。這
家伙教我籃球最多,告訴我如何在NBA求胜,他是全世界絕無僅有的一位教練。當他离開底
特律以后,就仿佛是有人把我漂泊的錨從水里拉出來了一樣。

    這一切都在我腦海里閃過──個人的問題、職業生涯的問題、所有的事情。我是兩面
人:一种外在,一种內在。我想要終結的是那個外在的人。內在的我沒什么問題,他只是沒
有完全發揮罷了。內在的我很正常,即使擁有名利也不會改變。外在的我就遜死了,不知道
想要追求的是什么。

    我突然有了一种想法:去把他干掉,何不把外在的我給宰了而讓另一個我活下來?當時
我知道,如果想的話,我有种扣下扳机。若這是某种測試,我在心里已通過了這項測試。我
只是在尋找一种方式來掌握那修飾不想變成的人。我想要把那部分的我給驅除掉,讓真實的
我浮現出來。

    若我能擺脫以往的生活,未來要怎么過呢?我可以一走也之,回去做個朝九晚五的人,
然后會比較快樂,問題也會比較少一點。可是我的銀行存款就要遭殃了,換來的是象普通人
一樣走在大街上。這才是我所要的。另一种選擇是繼續現在的狀態,讓別人誤以為這個樣子
的我就是真正的我。

    接著我想到了第三种選擇:過正常的生活,做真實的自我,但工作維持現狀。

    坐在車里天人交戰。我不再需要這把槍了;它已在我內心里使用過了。踱過來又踱過
去,思前想后。走了十步后我轉身一槍把那自己騙自己的人給轟掉了,我殺了那個嘗試做到
別人期望的丹尼斯•羅德曼。

    我下的決定是這樣的:我是不是要与其它的NBA球員一樣,被利用或成為別人利益和娛
樂之下的產物?抑或是擁有自我,真實的自我,讓內在的那個羅德曼能夠追求他想要的,而
不管別人的想法呢?

    在停車場里我了解到:我可以同時做到這兩點。我可以既是知名的籃球員而又保持真實
的自我。這是我人生的重要轉折點。當時我真的可能想不開,我或許會扣扳机,但這樣太簡
單、太遜了。我決定面對問題,解決問題。

    當我了解到我可以不管隊友、教練或社會對我是怎想的時候,我感到解脫了。仿佛我從
深水里浮出來,大大地呼了一口气。

    后來我便睡著了。接下來的事變得模糊記不清。醒來的時候竟發現有兩名警官站在我窗
前;夏爾登怕我我真的自殺,于是通知了警方。這些家伙也不知道我在搞什么名堂。槍在我
身邊,而我睡得象只死狗一樣。

    事情過了以后,對我來說就沒什么大不了了。我遇上危机,得到結論,倒頭就睡。但是
隊里的人不這樣想,他們要把我送進醫院里。他們要我休假,他們以為我走火入魔了。

    當他們告訴我要送我到醫院時,我說道:“免啦,我很冷靜,老兄,沒什么大不了
的。”

    他們要我至少去看個心理醫生,我接受了。那天早上就立即去了。我們談到我的所作所
為以及為何要如此云云。我們談到在我腦海浮現的事,還有為何感覺到這种生活還把我給生
吞活剝了。我跟醫生講了整個過程,還有我的決定是什么。

    就這樣過了一陣子,最后,那名心理醫生抬起頭望著我,說道:“你沒什么問題。”

    “我曉得,”我說,“我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心里一直存有“死”這個念頭。我想到自殺,有時候也會認為有人要殺我。這是出名
的后遺症之一,面對這种現實──有人可能賭爛你到想要干掉你。這是很狂的想法,但我認
為任何到我這樣地位的人都會有同樣的想法,多少會有一點。這想法強烈地影響我,因為我
生活得很苦,也很放蕩。我并不怕死,我不會因為有風險就放棄我想做的事情──去俱樂部
混、開摩托車、搭我的汽艇出游。

    但若當晚我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我知道會發生什么事。別人會以為曾經發出警告訊號求
救,顯示自己已陷入瘋狂狀態并且需要幫助。他們或許會說,他們早就猜到了,我只不過是
一個會打籃球的定時炸彈罷了。即使我是全NBA最反毒的球員,也還是會有人猜想我是不是
嗑藥了。

    象我這樣高姿態性格的人活著,老是要尋找新的經驗或挑戰,大家都會認為這家伙注定
要早死的。

    在停車場那一晚,我所做的選擇以及做選擇的過程,讓我能夠完成突破,成為今日的
我。那晚做的決定是:跟著感覺走。由于那一晚,你現在所看到的丹尼斯•羅德曼成為一种
典范,始終如你當年所見到的那個丹尼斯•羅德曼。

第二章 小警衛闖大事業──出身低微的無名小子            


    德州博覽會在達拉斯舉行,距离我生長的橡木崖國宅約有五英里遠。跟我在一起混的孩
子都沒有錢去參觀這博覽會,但是我們每年照去不誤。

    那里有條下水道可以溜進去。我們從國宅的一條涵洞爬進去,然后展開我們的旅程。這
條通道是橡木崖孩子們的傳奇:每一個在那里長大的人都曾經利用這條通道跑去看博覽會。
我在十三、四歲的時候也開始跟朋友們運用這條下水道。

    這下水道非常寬,但是臭得令人難以置信。污水大約有一英尺,所以必須涉水而行。那
里頭很黑又讓人害怕,因此我們都會帶著手電筒,以便能在垃圾之中摸索前進,或者是跟隨
前人所留下的記號。

    想到這段童年往事,我不禁搖起頭來。在下水道里走五英里,只是為了免費看州博覽
會,這算哪門子瘋狂事?別家的孩子或許是坐著爸媽的車子進博覽會,也有錢玩旋轉木馬、
吃綿花糖。我們則是捏著鼻子走在大便里,順著手電筒的光線找前進的箭頭。達拉斯的夏天
熱得要命。下水道有些地方變得十分狹窄,我們必須把鼻子貼近污水,就那樣爬過去。那里
面一片漆黑,如果沒拿手電筒,那么你的手或是臉就可能會碰到你不想碰到的東西。

    這條下水道直接通到博覽會所在的中心。那里也有個涵洞蓋子。我在想,許多年前第一
個從下水道里爬出來的家伙看到出口在這里時,不知作何感想。你應該想得到當我們順著梯
子爬上來,把涵洞蓋子打開,人們看到我們出現時的表情是怎樣的。我們象土撥鼠般探出頭
來,見到陽光眯著眼。盡管如此,從未有人管過我們;或許他們認為能這樣子折騰自己跑進
來的人,總該值得玩一玩吧。

    這就是我們為了玩所付出的代价:在這條下水道里或走或爬五英里。我回想這些往事,
体會到我現在的一切是多么的舒适便利。我想這就是為什么我現在那樣努力去讓生活變得困
難吧,因為我無福消受啊。在開創前途時我是多么地努力,可是現在我回想起來會這樣講,
“操!真的很難,但你知道嗎?也真他媽的好玩!”我現在已完全回歸往日的奮發時光,想
要再捕捉那种向上的精神。我不可能舒服,這日子對我來說太好啦,我不能這樣過。

    我喜歡把我的人生形容成前面透出一點光芒的黑洞。嘗試著向這光芒前進,就好象我們
在下水道里面朝著博覽會的方向一樣。那光芒在不斷地移動,帶來新的挑戰。

    每個人都必須找到正确的通道,對我來說很困難。我走過不少的通道,在到達目的地之
前,犯了不少的錯誤。在很多方面我還是那個在通道里爬行的小子,朝著博覽會前進。

    我從未真正了解過父親,費蘭德•羅德曼。他在紐澤西州的空軍服役,我在那里出生,
三歲里舉家搬到達拉斯──我母親的家鄉,那是因為父親從那時開始翹家了。

    我父親在我生命里沒有地位。超過三十年未見,有什么關連?我是這樣想的:某家伙把
我帶到這世界上來,并不表示我有父親;我沒有。我可以說,“這位是我父親,這是我
爹。”

    但是听起來不對勁。我与妹妹黛博拉、金姆在母親照顧下長大。到上大學以及搞自己的
事業之前,我的人生里沒有男性角度典范。

    經常可以听到有人問NBA球員說,若是沒有靠著打球賺錢,那會干什么?答案常常是這
樣的:死掉或坐牢。我們大多數出身低微:國宅、貧戶、沒有錢、沒有父親、沒有希望。我
想這是很多人能成功的主要原因:他們藉由籃球來逃避。有的時候這些人說“死掉或坐
牢”,是因為听起來不錯,或是會讓他們表面上看很強悍。但我認為這說法很真切──我也
有証据來証明。

    十九歲的進修,有半年我無家可歸,象無根的野草,混跡達拉斯,沒上學,沒做什么有
意義的事。老媽為供養我們很辛苦,家里卻還蹲著一個游手好閑、不做事的十九歲儿子。我
妹妹一個十七歲、一個十八歲,無論是打球還是學校成績,她倆都讓家里感到驕傲,我差得
遠咧。

    我妹妹念書時得到一個禮物──打籃球,我到后來才得到這項大禮。她倆都是南橡木崖
高中的明星學生,后來也都是全美大學明星球員。她們長得又高又壯,黛博拉六尺十寸,金
姆六尺。我支持她們的成就,但是都躲在背后,還被她們取笑。現在局面完全改觀:她們的
風采都被我搶光了。對她們來說,我只是她們的瘋狂老哥,但是你知道嗎?我大妹黛博拉,
身上有三處刺青,她以前沒有的。

    我媽無意把我赶出家去,但看得出來她也不希望我這樣打混。她認為我應該要振作起
來,她是對的。就好象我們同時做出了同樣的決定:該是我离家的時候了。我的說法是:
“家里被吸干了”。那表示你是條吸血虫,在那時節我确實是家里的吸血虫。我沒做什么
事,也沒去偷什么東西,偷東西是后來的事。

    問題是,离家的我沒地方可去。我走在街上,閑蕩。從這家到那家,跟朋友在一起,有
時就睡在他們住處的地板或沙發上。許多的夜晚,我整夜漫無目地的地走著,游魂般在橡木
崖街上亂逛,有時候有朋友陪;我們三、四個人整夜無所事事,白天才睡覺,有時甚至于睡
在街上。我在這國宅生活得亂七八糟。就在這地盤里,熬夜不睡,胡鬧一番,想做什么就做
什么。我住在那里的時候,橡木崖就象個大四合院,人跟人之間注重相互照顧。但從我离家
之后,這种情形有點式微,之前只要有人不見了,必定是一時迷了路;但后來人們會突然永
遠消失,被街道(犯罪)所吞沒。

    我這段時間的無家可歸,是造成我与那些貧困朋友們混在一起的部分原因,這也是為什
么我能夠到都市里的龍蛇雜處之地,和那些站在街角討零錢的乞儿聊得帶勁的原因。他們把
我看成真正的男子漢,而非由NBA辦公室創造出來的形象。我會無家可歸,我曾在便利店打
工,我是個真實的人,有真正的人生經驗,我了解當你一無所有的時候是什么光景。我有的
時候想──誰知道呢?或許將來這种事又會降臨到我身上。

    在街頭混的時候,我注意到我的成長。真教人難以置信,高中畢業的時候,我大概是五
尺十一寸,象其他的孩子一樣,我會在廚房牆壁量身高,然后說:“真希望我能再長高一
點。”尤其我的兩個妹妹都長得那么高,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輪到我。后來高中讀完──
沒有人在這時期再長高──我卻開始注意,我仿佛每天都在長高。我不知道有何不對勁,好
象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要發生在我頭上,于是我感到困惑,不知道身体為什么會起變化。大
概這就是我所堅信的:某些事注定在未來要降臨到丹尼斯•羅德曼身上。不過當時我搞不清
楚怎么一回事,“長高”有點象是偶然間發覺的。

    我決定找個工作、決定做點事。已經二十歲了,人生一片空白的我跑到達拉斯堡渥斯机
場,找到一份值大夜班的警衛工作,這件工作成為“羅德曼傳奇”的重要經歷。我不敢相信
后來這件事會經常被提到,只因為大多數的NBA球員都沒有這种過去。當時我認為這沒什
么,拿著拖把拖地板,時薪6.5美元,這在當時算是不坏的待遇了。我与世上其他人一樣工
作著,沒有理由相信自己將來的成就不止于此。

    我偶爾偷點東西,都是小東西:廉价的皮夾子、零錢、便利店里的物品等等。某一晚在
机場,我正在掃地,發現我可以用掃把柄伸進那家禮品店的金屬門縫里,把手表給勾出來,
這時四下無人,于是惡向膽邊生。很刺激、具挑戰性,于是當我下班時,口袋里多了五十只
手表。

    五十只手表,我不知道當時是怎么想的。老兄,其中有些是爛表,有些价值達五十美
元。這好象沒什么,輕而易舉就得手了,心里覺得很爽。拿到這些手表,神不知鬼不覺的。

    我其實并不想要這些手表。我根本不會在乎這种東西。如果我要偷自己用的東西,那絕
對不會是用來知道時間的玩意。純粹是手痒──就為了那种偷東西的快感──后來我決定把
這些手表分送朋友,我要讓他們以為我發了,我要他們四處說:“狗娘養的,那家伙要什么
有什么。”

    我要他們知道,想要什么盡管來找我。當時沒人把我放在眼里。這將是我扮演的新角
色,我的新地位。有時候我感覺到,以我們這种出身,人們都會期待我們做坏事。別人都如
此,我干嘛不跟進,這叫有樣學樣。我只是做小偷來讓人接納我,打算用這种方式來脫离困
境。

    天知道那家禮品店裝了隱藏式錄像机。我回去把手表都送給朋友,送給我媽、妹妹,甚
至我不很熟的朋友,全送光了。沒有人怀疑。“一只新手表,夠酷。”讓我覺得好了不起。

    接下來便是机場的警察上門,跟我媽說他們要找我。他們看了照片認出是我。我被捕
了,關進机場的監獄里。

    在監獄里我跟其他人一樣,坐在那里禱告,覺得象被關在籠子里的畜牲。我經歷了一切
心路歷程:神哪,我絕不會再犯這种錯了;只要我能回家,絕對要改邪歸正,不再回來這
里。這是每一個犯法的人經歷的想法,同樣的可悲。

    坐在里面我撫心自問:“這算哪門子的生活,一定要有所改變。”于是我做出決定,不
要再這樣生活下去了。我想這正是檢視童年做大事的夢想能否成真,要不就是証明這夢想只
是狗屎的時候了。

    老媽決定讓我在里面蹲一晚,得點教訓。那晚真不好受。第二天,我和她都沒辦法忍受
下去了,于是她把我保釋出來。我向警察招供出手表的下落,于是他們分頭去找回來。每一
只都找到了。

    警察找到這些人時會問道:“丹尼斯•羅德曼給你這只手表的?”

    “是啊。”

    “他賣給你的?”

    “不,他送給我的。”

    警察必然會覺得我很奇怪:這是哪門子的罪犯?我沒有從這些手表中賺到一毛錢,甚至
連試都沒試著去賣,就把它們送出去。其實我不過想尋求別人的接納,想在鄰里間風光一
下。

    等到他們尋回所有手表之后,案子就撤銷了。我走到法院樓上,緊張得要死,我的律師
出來告訴我,可以回家了,沒事了。拿到手表的人都沒有与警察起爭執,他們笑笑就還了。
取回所有的手表,那些人就不再管我了,他們很冷漠。但是兩周之后,店家把我叫進去,炒
了魷魚。

    他們跟我說,如果那些手表沒能找回來,我就要坐上半年的牢。

    在橡木崖這种地方,偷竊与販毒是离開這地方的辦法,會引起別人注意,但是那里沒有
人愿意干這种事,因為只要是有過這种行為,就是搬走。在偷東西被捕之后,我開始專心打
球,經常在体育館里和別人斗牛,在那里羅瑞塔•魏斯特布魯克發掘到我。那時候我跟夜間
部的球隊玩玩,或者是隨便湊隊比賽;大多數的時間則象個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在体育館里
面混。此時我已長到大約六尺八寸高,不過還是很瘦,對于突然這樣的成長也感到有點 
 ,就好象我驟然擁有新的身体一樣。我在籃球場上可以做到過去無法達成的成就了。

    我參加有組織的球隊是在高中二年級,但是高三時在球隊只打不到半個球季。我不過是
個容易緊張的小子,從來沒上場過。直到現在,我坐冷板凳的時候還是頗能自我調适。

    不知道羅瑞塔現在何方,我打賭她會跟每一個人說,是她發掘丹尼斯•羅德曼的。我跑
去參加郡短期大學的面試,十五分鐘后他們把我拉到旁邊說,愿意提供獎學金給我。這一切
發生得太快了,我不确定是否以二十一歲的年紀才要展開籃球生涯,不過我還是接受了。不
時,這一切似乎都不在我的控制之下。

    我只替庫克郡打了十六場,念了一學期以后被當掉,也認為這純粹是在浪費時間。我可
以打得很好,但我并不在意。每場平均得分超過十七分、十三個籃板──對于從未正式參加
過球隊的球員來說,這算很不錯的了。我有這個天份,可是其它配合的條件還沒成熟。

    我又回到達拉斯和從前的哥儿們打混,但除了偶而偷點小東西之外,并沒有做出其它違
法的事。盡管我有一名朋友是個毒販,其他的一些朋友也在為他做事,但我只在老媽家与街
上閑蕩,無所事事,跟過去沒兩樣。

    隆恩•雷斯曼(LonnReisman)當時是東南奧克拉荷馬大學籃球隊助理教練,曾經在庫
克郡看過我打球,這所大學的球隊屬于NAIA(美國全國校際運動聯盟),隆恩認為我能夠
打出一番名堂,于是告訴總教練杰克•哈定(JackHedden),兩個人前來找我。他倆的意志
頗為堅決,但因為我在經過那一學期的大學生活之后已經決定不再讀大學了,縱然他倆一再
打電話到我家,我始終拒絕接听,我不想听他們說什么。后來讓我跟他倆談話的原因是,有
一天他們上門來找我,剛好是我去開的門。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飛人”喬丹、“大鯊魚”奧尼爾,或者是其他的NBA球員被大學召
募的同樣方式。回想在我有今天這种地位之前所發生的种种事情──那名女孩說服我去參加
面試、每一個人都把手表還回去使我免了牢獄之災、教練上門時剛好是我去應門──你或許
能同意冥冥之中必然有人在照顧我。

    兩位教練說服我到那里去闖闖看。自忖也曾下定決心:必須离開達拉斯,必須遠离過去
一起在街上打混的廢人,開創自己的生活。我匆匆忙忙,漫無目標地离開了。

    東南奧克拉荷馬大學位于奧州杜蘭特(Durant),這是個人口約六千的小鎮,跟我的家
鄉比起來,杜蘭特是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老兄,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對于初次离開家鄉的我來說,在這儿頗不自在。我只了解家鄉和國宅,到了這個小鎮很
不習慣。

    我立即察覺到其間的差异。到了那里不久的某天,我在上學途中,有個痞子從車子里探
出頭來對我叫道:“滾回去,狗狼養的黑鬼。”這种事時常發生。他們會對我說,“抬著你
的黑屁股滾回去。”或者是“滾回非洲,黑鬼。”

    有了几次我要找這些人算帳,我所知道要討回公道的唯一辦法就是:用暴力。

    但我沒有這么做。因為有個小子勸我不要這樣。

    這小子叫做萊恩•瑞奇(BryneRich)。我在進入東南奧克拉荷馬大學就讀之前參加籃
球夏令營時,認識了這個小子。他十三歲,我二十二歲,我還記得他(白人)看我(黑人)
搞怪,這在那种年代是頗不尋常的。我經常把硬幣夾在耳朵上到處逛,我不知道為何要這樣
搞怪──或許這樣人們會以為我很交瘋狂。不管怎樣,布萊恩和我成為朋友──最要好的朋
友。

    在夏令營的時候,布萊恩有點喜歡上我的意思。他邀我到他家晚餐,我去了,心里覺得
有點怪怪的。我還記得說道:“這小子為何喜歡上我?他為什么那么喜歡我?”

    布萊恩家在柏奇多(Bokchito),距离杜蘭特十五英里,沒多久我也住到那里了。柏奇
多是個小地方,比杜蘭特小很多,除了几條泥土路与農場外,什么屁也沒有。瑞奇家有座農
場,他老爸仲姆斯在郵局里做事。我在學校時有宿舍,但我搬到那里住,因為我与布萊恩很
合得來,自然而然的會想在一起。布萊恩与我有許多類似之處,雖然講起來有點奇怪。我們
都是出身貧窮家庭,都對生活周遭的一切感到困惑。我正處于不知道何去何的的時候,布萊
恩則是因為一年前在一次打獵中的意外陷于迷惘之中,在那場意外里他誤殺了他的好朋友。
布萊恩跟他父母說想要一個兄弟,他拿我當成了替代品。

    我想,我倆的邂逅正逢其時。那真是個溫馨的故事。住在那里我得面對各族歧視者,而
布萊恩家人協助我度過難關。這真是很虛幻的景況:從未离開過黑人國宅的我,跟這白人家
庭住在一起,每天早上五點起就擠牛奶或是打雜。這家人從未跟黑人打過交道,因此他們并
不是十分的自在。布萊恩的母親佩特最為難受。她那時也在東南奧大上課,每次我找她搭便
車回農場時,她卻總是躲著我。她是怕別人看到她跟個大黑人在一起,人言可畏啊。有時她
會繞遠路回家,免得別人看到我在她車上。

    我經常取笑她,說道:“瑞奇太太,你為什么走這條路?”我知道她為什么如此,故意
裝傻問的。但這樣并沒有讓我在這家庭里不受到歡迎,這只不過是在這小地方里的形象問題
罷了,甚至于還有人以為我跟她睡在一起呢。

    這些人對黑人一點都不了解,所想的都只是男女暖昧的事。

    他們會詫异,他跟這男孩的媽在一起干嘛?

    還有人以為布萊恩是我的儿子。

    這些經驗讓我更為堅強。我學到不少東西,那是在達拉斯街上鬼混時所無法學到的,這
是無庸置疑的。我想我也讓她得知她從不知道的另一种生活。經過兩年的相處后,她比較了
解我,我也被接納為布萊恩家中的一分子。

    他們促成我今日的成就。若是當年我找那些混蛋算帳,不知道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

    有好几次當那些人叫我黑鬼或者是叫我滾回非洲的時候,我手上是握有散彈槍的──要
不就在手邊。好几次我都想干掉他們。有一回,車上有一把布萊恩借我的鏟子,當時有個家
伙罵我是垃圾,差點被我拿鏟子在頭上敲一記。我可能做出某些事來,然而都是被那孩子阻
止。

    布萊恩阻止了我,不然就不會有今天的丹尼斯•羅德曼了。若那時候布萊恩沒有陪我在
一起,我很可能拿鏟子打那混蛋,然后在監獄里度過余生。除了用這种方法之外,我不知道
要如何對付這种人。

    做事情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采取退縮的態度,然后做出全世界最坏的事情來──那么你就
不可能會成功了。在那時候最容易的辦法就是用那把鏟子,或是那把槍;那就是一种退縮,
然后我的人生便失敗了,同時也有了藉口。

    布萊恩還是我的好朋友。他現在協助我經營我的營建公司──位于德州費斯科
(Frisco)的羅德曼挖掘公司──我們還經常在一起聊天。我們肝膽相照,那是种強烈的情
感。

    我住在瑞奇家的時候,每天都得工作。清晨五點起床擠牛奶,或把生病的牛只赶到殺
倉,都是些農場的事。不管晚上有沒有球賽,我都得做事。

    那所大學對運動員并沒有特別优待。我的平均成績是C,也沒得到什么獎賞。身為球員
會有一些特殊待遇,但在課堂里就一視同仁了。我若是被當掉,那就當掉了,沒有送分,也
沒有任何金錢報酬或者是免費提供汽車使用。

    看看克里斯•華許本(Chris Washburn)与威廉•拜德福(William Bedford)這些人,
他們都是NBA選秀中第一輪被選中的,后來卻都因為吸毒毀了前程。象他們這种人投入職業
籃壇的前几年,就因為不知道守本份為自己打球,因而惹來大麻煩。我在進入NBA以后也有
自己的問題──即那种由儉入奢的問題──但這些都只讓我的心志更為堅強。由于我能打籃
球,終于讓我得到東南奧大學校附近社區的接納。這是我首次見識到名聲在外的力量与所有
的甜頭。我是該地區最佳的球員──邊續三年榮獲NBIA全美明星球員,平均得分超過二十
五,抓下十五個籃板,兩次得到籃板王榮銜,大三那年領導校隊奪得NBIA總冠軍──因
此,學校對我的功課也只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這是我頭一回能夠看穿人們真正的想法。我知道若是沒有打籃球的本事,我只不過是個
普通的黑鬼罷了,到死或許都無法看透。

    他們心里的真正想法是,“不管你是不是黑人,只要能打好球就好。”

    現在一堆白人跟我好,也都能接受我,但他們或許不能接納過去那個奮斗的黑人小子。
學校不會接納那個在街上游蕩的家伙,或者是那偷手表的、逃學的家伙。對于成功無望的
人,你是不會去注意的。社會上允許你隱藏過去的一切,然后對你說:“好吧,你現在被接
受了,羅德曼,因為你有錢了。你被接受了,因為你有名气,我們歡迎你。”

    當我二十歲的時候,人們看到我就會跨到對街去,免得与我打照面。現在他們擠在我身
邊索取簽名。這真是狗屎──我早就看透了。

    我總是有貴人相助,在奧克拉荷馬州,此人是仲姆斯•瑞奇。不是什么富人或有名望的
人,只是一名靠著送信維生的尋常農夫,一個循規蹈矩的人。每當我把事情搞砸的時候,他
會對我說:“喂,你不能這么做,你是從低收入戶國宅來的,你是從街上來的,但這里不是
街上,你想回街上去嗎?”

    初到他家時,我總是會望著他頂嘴,“對啊,我想回去。”

    “夠悍嘛,”他說,“我不會讓你回去的。”

    這人把我人性的一面給找出來了。他讓我變好,他絕不允許我越軌,絕不讓我迷失。沒
有對我說教,他只不過是教我正确的方式,讓我知道該怎么做。我必須工作,必須幫忙,必
須守規矩。從他身上我學到不少──這人甚至連小學六年級都沒畢業。

    他仿佛是童話故事里的智慧長者。真不敢想像這人會出現在我的生活里,不敢想像世上
會有這种人存在,他明示出:我若能面對現實,必須可以超越自我,前途沒有任何阻擋,一
條陽光大道。

    他對任何事都是勇往直前,一條腸子通到底。他不是那种會下來告訴我若我努力足夠,
必然可以成為出名籃球員的典型人物;他不會灌輸我那种東西,因為他不是那种人。不過他
會這樣說:“不管你做什么,腳踏實地的去做,照你所想的做,而不要依別人的意思。”

    當我离開達拉斯時,拋開了一切。我認為要出頭的唯一辦法,就是將昨日种种都拋到腦
后。必須要忘掉它,才能前進,不能再分心。

    我專心的向前看,決心追求成功,拋下了不少事情,甚至包括我媽在內。母親撫養我們
長大非常辛苦,我很感激。我也為她做了點事──買房子、汽車,但我們并不親。我們之間
的關系有點奇怪;有時候我們一周說兩次話,有時整整一個月都沒有交談。我跟兩個妹妹也
不親,我們偶爾會聊聊,了解她們生活里的一些事情,可是自從我走以后我改變了許多,兄
妹間的感覺与過去大不相同。

    与家中關系的改變,我其實沒有選擇的余地。我与瑞奇家親近,把他們視為一家人,或
許讓我在家里感到不是味道。可是我實在是必須要切斷那讓我回頭的任何往事啊。

    當你是個住在黑人國宅的小孩子,你會被教導要上進,努力工作以便能脫离那里。若你
能把一切拋開獲致成功,卻會被指責忘本。“你忘了出身。”每一個人都會這么說。

    我沒忘了我的根,從未。我經常回到家鄉,開車或走路到橡木崖街上。我回顧過去种
种,想起我是如何克服了一切。我回到那里是為了展望未來,因為有時候我需要如此,它會
讓我有飢餓感,讓我腳踏實地。

    我在東南奧大讀完四年級之后,在NBA門前徘徊,象個唱獨角戲的。他們檢視我的攻守
記錄,再看看我的年紀(那年我已二十五歲),不知道要怎樣用我。他們欣賞我的体格与速
度──大家都說我有資格參加奧運四百公尺賽跑──但是他們無法确定我在NBA的合适位
置。

    不管我到哪里,他們都提供同樣的事情:試驗計划。在他們眼里,我是某個值得給予机
會試試的人,因為將來不知道從我身上會得到什么樣的報酬。

    我并不在乎這些,只要有人肯給我机會就好。我參加了季后全明星賽,表現优异。東南
奧大的教練跟我說,我可以到NBA去打球,但我不象別人想得那么多。接著,我在維吉尼亞
洲普茲茅斯(Portsmouth)邀請賽里得到了最有价值球員頭銜,那是大學籃球好手如云的一
場盛事,而我讓大家大開眼界了。

    在那些比賽里面,有不少著名好手,我狠狠地修理他們。就象過去一樣,我比別人更認
真,更為渴望成功。現在,大學的著名球員根本都不參加這种比賽了,他們認為這些都是浪
費時間,因為他們早在進入大學打球前就已經建立起名聲,同時他們的經紀人与教練也會勸
他們,“不要參加,免得受傷。”

    若你真他媽的厲害,就到那儿去秀一下,不要管會不會受傷。去跟其他的好手較量,讓
別人知道你准備拼一拼。

    活塞隊在一九八六年選秀大會第二輪中選了我,我是當年第二十七名被選中進入NBA的
球員。順位則排在肯尼•華克(kenny Walker)、布瑞德•賽勒斯(Brad Sellers)以及強
尼•道金斯(Johnny Dawkins,)等人后(按:前述三人均為游走各隊的板凳球員)。在我
前一位被選的是葛瑞格•垂林(Greg Dreiling),一名來自堪薩斯州的七尺中鋒,在NBA每
場平均得分二點二,籃板球二點二個,我想他可以說是表現始終如一的。

    我進入活塞隊与伊夏•湯瑪斯、比爾•藍比爾、維尼•強森、瑞克•馬洪、愛德林•丹
特利(Adrian Dantley)等人同隊──他們已是固定的陣容。他們曉得我會給隊上帶來活
力,但或許認為不先經過一段很長的時間,就無法從我身上得到什么。若有什么收獲的話,
記得吧,老兄,是個試驗計划,我愿意盡一切努力換取留在NBA打球。我与別人不同,我是
外人,但我想盡可能留在那里。我從不同的角度看事情,因為我知道,我拋開一切,到達這
樣的地位,要犧牲多少代价。

    我喜歡這樣默默無聞地進入NBA,我不在乎。第一次在活塞隊參加集訓時,一名記者問
我:“你是誰啊?”我望著這名“觀光客”說:“我是突然蹦出來的無名小子。”

第三章 狂野夢想──活塞隊的正确抉擇            


    剛到底特律我就鬧出新聞了。簽約當天,我得了換气過度症(病理生理現象,呼吸急而
淺,吸入過多氧,症狀為手、足及面部麻木或刺痛,伴隨目眩頭暈,多為緊張導致),被送
去給隊醫看。

    我想我并不是經常都象現在一樣,看起來那么酷。

    從到底特律的頭一天開始,我病了一周,也記不清楚當天的事,或是如何發病的。只記
得當時我很興奮。終于達成努力的目標,再加上生病的事,可以說我可能是太過興奮以致于
換气過度了吧。

    這正是查克•達利与活塞隊經營者所樂于見到的。他們看到一名急于成功的小子,他們
看到的是一個出身低微的狂野無名小子,決定要盡一切努力闖出一番成績來。無法确知我初
期的表現會是如何,但是他們知道我會配合球隊所需,不惜肝腦附地。

    底特律正是當時我發揮所長的地方。我是名新人,充滿狂野的精力,查克•達利正是名
帥。

    我總是稱呼他為“神”,而且是很正經的叫。有一回我們和猶他州爵士隊比賽時,電視
做全國性直播,有個電視記者問我對達利的觀感如何。我說:“他是神。神明的神。”第二
天,這段話出現在《今日美國報》上。之后我就一直叫他“神”了。

    后來我到圣安東尼奧馬刺隊,我都叫教練鮑伯•希爾(BobHill)作“大呆”
(Boner),可見得我對他倆的觀感有所不同。

    查克•達利与活塞隊給予我机會。他們認為這支球隊是由籃球界的一堆老油條跟坏胚子
組合而成,因此給我個机會也沒什么大不了。我的風格跟他們挺速配,若能配得起來,那么
對大家都有好處。活塞隊向冠軍之路邁進便多了一個籌碼,我也可以實現我的狂野夢想。

    NBA對我而言,是個陌生的新世界。我算是個幼齒,從未見過這种大場面。我有了點
錢,至于女人──盡管開口,她們的門永遠為你開。不敢說我沒嘗過這些甜頭。我花錢,我
玩女人,但總是對球賽專心致志。我總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記過去那段自力更生的苦日子,免
得玩得太過分了,我不想被其它的事情給耽誤而忘記我的本份:打好球。

    新手第一年沒有太多表現的机會。坐在板凳上面,我壓制住身体里要爆發出來的精力。
這真是要命。在八十二場球賽里,我有七十七場被派上去,但是平均每場只打了十五分鐘。
那五場完全沒机會上場的比賽,真的要把我逼瘋了。我一上場,立即呈現狂野狀態,展現所
有的本事,要讓他們知道我需要上場打球。我真的必須上場,因為坐在冷板凳上面,几乎讓
我痴呆。

    查克•達利很快便喜歡上我,他總是跟我說我會發達的。我想,他是欣賞我這种新人,
他欣賞我這种并非出身于占优勢的知名大學,大搖大擺,任何事都等著別人替他做好的球
員。他總是要我集中精神,這樣任何事都能成功。

    在這支球隊里可以學到很多東西。當我還是新手的時候,瑞克•馬洪告訴我說:“我會
教你怎樣做,兄弟。”這些人有正确的觀點,他們在我身上看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我的体型
近似馬洪与藍比爾,但我的速度更快,可以防守聯盟里的任何球員。我就象一項新產品,
NBA里面從來未出現過的。

    第一年當新人過后,我決定要在NBA里打出點成績來。我看過太多的球員,坐在冷板凳
上一、兩年,沒什么突出再現,然后就銷聲匿跡被踢出NBA了。

    我在經歷波折過后始能如愿加入NBA,因此在還沒有真正搞出一番成績來前,絕不甘愿
就讓机會溜走。

    我下了苦功才得以進入聯盟,那么何不再接著下苦功呢?在NBA里面最吃力的事便是防
守与搶籃板──這兩件事大家都不愿做。除了我以外,在聯盟里面沒有人愿意不得分的。正
因如此,也沒有人想信我不想要得分。

    我每天和愛德林•丹特別斗牛練習,准備要讓他的日子難過,我打算要封阻住他,就算
是累死在場上也在所不惜。我封住他几次,但是接著他又能得分了。過了一陣子,我發覺到
封阻成功的次數開始比他投進的次數多了。

    在我進入NBA的第二年個球季中,丹特利腳踝受傷,于是達利讓我先發。丹特利在的時
候我們的胜率為五成,等到我加入先發陣容以后,我們的成績開始起飛。二十四場比賽我們
贏了二十場,打得別的隊慘兮兮,同時達利還讓我打滿全場。我主要是打小前鋒,或者是到
外線對付最難纏的射手。需要防守的時候,我就挺身而出。

    從那段時間開始,底特律的球迷開始見識到“小虫”現象。這綽號是在我小時候因為打
彈球台扭來扭去,被人叫開來的,如今看到底特律的報紙頭條刊登這一綽號,讓我深覺惊
奇。球迷們進入我帶來的新鮮刺激境界,他們也解籃球,也欣賞我的風格。那年我也得了不
少分──是我職業生涯中的賽季平均最高分,每場十一點六分──不過,我還是經常在搶到
進攻籃板,然后運球到三分線外,再把那鬼東西傳給伊夏。

    我的風格讓我成為底特律的籃球明星之一。很自然的。那也是我在大學打籃球時的風
格,所以我認為沒什么不同。但是人們喜歡看著新人崛起成功,那讓他們感覺与此人更有親
切感,我便符合這點。媒体喜歡我,因為我會給他們想要的,我口不擇言,想到什么就說什
么,于是他們經常在球賽結束后到更衣室來找我──不管我在球賽里面有沒有好的表現。

    米契•艾爾布(MlitchAlbom),《底特律自由報》的專欄記者,就經常到我家找我一
起玩音樂,我打鼓,他彈鋼琴。

    在活塞隊,跟著查克•達利,我的球風就是現在這樣,從未改變,將來也將是如此。達
利欣賞這种風格,底特律的球迷也喜歡,我變成該隊最受歡迎的球員。我打球不象伊夏那樣
花哨(按:湯瑪斯有“活后衛教科書”之美名),但是我給他們想要看到的血、汗与淚。

    他們喜歡我,因為我跟他們一樣,我就象個工厂工人,每天上班扮演某個不可或缺的角
色。那些人每天的工作或許只是在汽車上裝個門閂,但若你問他們從事哪個行業時,他們會
說是在制造汽車,而不是裝門閂而已。而我,不只是搶籃板或用屁股在籃下推擠而已──我
負責打贏籃球賽。

    剛到底特律時,在我們奪得冠軍之前,這座城市的情況很糟,汽車工厂紛紛倒閉,許多
人失業。一九八六年到八七年間,底特律相當的蕭條不景气。

    有時我認為人們把運動看得太認真的了,但我想信運動确實給該城帶來一些好處。當我
們開始贏球的時候,那里的整個气勢被我們帶了起來。他們擁有我們這支球隊,兄弟,他們
相當引以為榮。那里的一切開始有了改變,不知道是否与我們有關,但我知道,這是同時發
生的事。

    我們以正确的方式打球。我們擁有一切本領,在NBA好手如云的時代,想贏球必須要非
常厲害,我們就是這么厲害。當時在“魔術師”約翰遜与“大鳥”伯德主導之下,NBA正處
于极盛時期。我們也躬逢其盛,連續兩年贏得總冠軍,塞爾特人隊都沒辦法做到。

    我們非常賣力,表現出強力籃球──使得“坏男孩”成為我們的商標。我們打得別人滿
地找牙,就那么簡單。我們也能運用戰術,能采用任何攻防策略來贏球,我們付出的并不是
那么簡單。

    大衛•史特恩(DavidStern)跟NBA里一些人都認為我對比賽造成危害,認為我打球太
臟,但問題不在我身上,我在活塞隊打球的時候就是這樣,并沒有改變,只是現在這种事不
被接受了。NBA把我們“提拔”為“坏男孩”,六七年過去了,現在這樣打球已不被看成有
多酷,但改變的不是我,是聯盟本身。他們不鼓勵我們這种打法,他們認為這樣打球太臟。
并非如此──那是种好的籃球打法,若是年輕的球員都和我們當年那樣打球,那么球賽會更
好看。現在的他們都太在乎滿灌籃或是得分了。

    在与別的隊對壘的時候,我們會選出頭號難纏的球員來專門伺候,有點象是美式足球的
精神。我們要讓對方膽怯,使得球賽按照我們所想要的節奏來打。這點我們也很賊,明知道
阻止不了邁克爾•喬丹,于是我們讓他拿下四十分,卻把目標對准斯科特•皮彭
(ScottiePipen)以及其他任何球員來封阻。我們對付皮彭是為了讓喬丹單打獨斗,我們會
說:“來吧,老兄,如果你能夠一個人打敗我們,盡管放馬過來。”有時候他确實表現的很
好,但通常我們會把他拖垮。連續四年季后賽里,公牛隊唯一擊敗我們的一回是一九九一
年,他們以直落四場把我們淘汰,然后展開三連霸(按:當年活塞隊先發陣容傷兵累累,導
致該隊售出不少傷兵球員)。

    有一种錯誤的想法,認為我們老是想讓別人受傷,其實我們從來沒有,我們只是打球而
已。相信我,若我們有意傷人,那將是輕而易舉的,我們每天晚上比賽都可以把別人送進醫
院。不僅是強壯夠力,我們還知道怎樣傷人,隊上多的是街頭混混出身。

    大家都討厭藍比爾,但他喜歡扮演這种角色。任何打球的人都會喜歡藍比爾這种人在隊
上,他什么都不怕,他不在乎把誰給打倒了,不管你是黑人或白人,張三李四或是王二麻
子,只管敲你火鍋把你攔下來,然后還會對你吐口水,對著你一陣臭罵。他是個异數,NBA
里的每個人都討厭他。

    藍比爾會把人踩在腳底下踐踏,讓對方覺得极端受辱。下一回再遇到同一個對手,譬如
我們正准備跳球的時候,會听到藍比爾對這家伙說:“記得上一次我是怎么整你的嗎?准備
好吧,我打算再搞你一次。”

    他的毛病是永遠沒有保留,敞開來干。NBA里的每名球員都曉得他要干什么,但是每名
球員也都知道在他們自己隊里有著同樣的角色,只是不夠厲害罷了。藍比爾扮演著“白人不
會跳”的角色,十分稱職,同時他可不是不會打球,他是籃球界最厲害的中鋒之一,也經常
在關鍵的時刻投入重要的球(按:藍比爾是少見的外線神准中鋒)。他值得記述的,應該不
只是球場上的惡棍角色而已。

    “酋長”羅伯特•帕里什(RobertParish,前塞爾特人隊著名中鋒,后轉會至黃蜂隊与
公牛隊,為NBA出賽場次最多与年紀最大的球員,入選NBA五十周年50大球星。)的得分
能力為人稱道,他与隊友“大鳥”伯德、凱文•麥克海爾(kevinMcHale,中鋒)搭配,在
塞爾特人隊的前場占有重要地位,但是帕里什打球藍比爾一樣的臟。帕里什只是比較聰明罷
了,他在沒人看到的時候下手,藍比爾就不管有沒有人看到。他明著干,于是聯盟便緊盯著
他,經常斥責他。

    藍比爾在球場上自有天地,下場以后也很酷,眼神里還流露出同樣的气概。球迷找他簽
名,他會低頭望著他們說“滾開”。他就是這個樣子,這就是“大象”藍比爾。

    在那几年我們活著的目的就是參加季后賽。每年球季一開始便擬下計划,不打到決賽絕
不休止。在一九八七至八八賽季輸掉冠軍之后,我們連續兩年奪得冠軍,要不是因為藍比爾
的一次犯規──他在一九八八年与湖人隊第七戰之中的最后一分鐘被吹犯規在“天鉤”賈巴
爾身上──要不然我們就能三連霸了,跟公牛隊自一九九零至九一年賽季開始的三連霸可以
媲美。

    在季后賽時無法打出与正規賽季同樣的速度,就是沒辦法,兄弟。在季后賽里裁判吹得
很緊,肌肉型的球隊比較占优勢。我們的陣容,象藍比爾、丹特利、馬洪跟我,都是准備在
季后賽上前線所排出的陣容。

    第一年,一九八八年,進軍季后賽時,我們早盤算要准備在東區決賽把塞爾特人隊干
掉。我當菜鳥的八七年,我們在東區決賽第七場敗給他們,在七戰四胜的系列賽事里,我們
在波士頓花園球場里吃了不少的虧,于是次年決定帶著唯一的信念前來:擊敗波士頓。

    只要能擊敗他們,接下來結果如何我們也不在乎了。

    我們做到了。我們在第六戰便把他們干掉,結束了該隊在東區的盟主地位。接下來的兩
年,我們面對的強敵成為芝加哥公牛隊,以及其它的新組合。

    在塞爾特人隊強盛時期的二十年間,最為人稱道的非“大鳥”伯德莫屬。在那几年里,
我認為他在NBA里無人能及,他是我的一項挑戰。

    只要伯德一出場,种族問題便展開了。白人喜歡看他耍黑人球員,因為他是唯一能做到
最高境界的白人。在我菜鳥第一年与波士頓對壘的七戰結束之后,我犯了個錯誤,把种族問
題給帶了進來。談到种族問題,后面我將有更深入的說明。至于這件事,原委如下:在塞爾
特人擊敗我們之后,每個人都在談論伯德,而我說我認為他被高估了,只因為他是個白人。
是我惹的禍,但伊夏也同意我的看法,于是整件事情爆發開來。決賽結束后,伊夏与伯德共
同在波士頓舉行了一場記者會,伊夏告訴每個人說,這是件天大的誤會。他說所有的活塞隊
球員都對伯德非常尊敬,這是實話,而伯德坐在那里,接受道歉。是我引發這件事的,后來
我便回到奧克拉荷馬的瑞奇家,閱讀球迷寫來的咒罵信。

    次年,在東區決賽我們再度狹路相逢,整個系列賽事里都是由我伺候著伯德。有些球員
會被我的凶惡眼神所恐嚇,被我看地死死的,沒辦法動彈;但對伯德這招沒輒,防守他象是
玩電子游戲,你必須要先猜到他下一步將要做什么才行。這是最困難的部分,因為他總是比
球場上任何人都机靈。

    唯一的辦法是熟悉他的打法。看錄影帶、在場上仔細的看他打球,設法當場把他擋下
來。我們交手多次,所以我對他很熟,但防守他絕非易事。

    雖然他速度不快,也不會經常表演漂亮的灌藍或其它的動作(按:伯德的食指与拇指打
壘球時受過傷,只能以L狀伸開,根本無法灌藍),伯德卻是少數几名能夠玩所謂“黑人球
賽”的白人之一。我尊敬伯德。因為我尊敬任何能在場上修理我的人,他修理我的次數算是
夠多的了。在比賽結束前我都會尊敬他,結束后呢?才不。我會走下場來想著,下一回我一
定要修理他。

    我不認為伯德一開始的時候對我存有敵意。我們第一次在東區決賽碰頭的時,我記得他
談到他的職業生涯。他一向很多話,每一個人都習慣了;他特別問及每個人,誰要來防守
他?他環顧四周,仿佛沒看到我一樣,然后他會問兩隊的每個人,“誰來防守我?”有時候
他會問到我。

    后來,伯德開始尊敬我了。他不得不,老兄。我開始能在他拿到球的時候攔阻他得分
了,几乎每一次都是如此。不過他几乎不跟我講話,他總是緊閉著嘴,他從不會讓我知道我
占了上風──就象我從不讓他知道他占了我便宜一樣。

    那年擊塞爾特人隊的目標達成了:我們進入總決賽。東區決賽后我們便沒有任何計划,
在此之前我們總認為東區決賽才是最艱難的部分。我們先是遭遇華盛頓子彈隊或是公牛隊等
強敵,然后再面對塞爾特人隊。湖人隊在西區輕松進入總決賽,以逸待勞等著我們。

    這就好象我們在總決賽前說:“來吧,這次我們陪你們玩玩,明年我們將回來踢你們的
屁股。”沒打過總決賽,想要在總決賽里獲胜是很難的;緊張程度是越來越高。

    可悲的是,我們原本可以在八七∼八八年賽季的總決賽中獲胜。在第七場比賽時,我們
領先湖人隊三分,時間還剩下四十秒,賈巴爾一擊不中,球傳到我手中,我打算搓麻將,把
時間拖完,然而哨子響起,藍比爾犯規了。

    藍比爾距离賈巴爾有兩尺遠,絕不可能犯規的,兄弟。賈巴爾罰兩球都進,我們再攻不
進,接著他們再投進一球取得胜利。就這樣了。他們高興的在全場奔跑相互擁抱,我們則向
裁判大罵,回到更衣室里頭大伙還怒气沖沖,摔東西泄憤。

    我盡量不參加一對一的斗牛賽,有的人靠此維生,一來一往互看苗頭,但我不适合這种
游戲。我不想對抗,我只想不讓你得分而已。等到輪你防守我的時候,倒是可以喘息一下,
不必注意我。

    那時有不少球員會想到我,然后才再想該怎么辦。斯科特•皮彭就是這樣。我會先浮現
到他們的腦海,在球賽開始之前他們會想:“噢,干!這場球我大概只能得個十分或十二分
了。”當我被換下場然后再上來之時,我會記住要緊瞪著對方球員的眼睛看著。我望著他們
的表情,他們表達出:“噢,我操!這瘋狂的痞子又來了。”

    他們看得到我臉上的表情,以及我身体的動作,一點也不想和我有所接触。他們不想被
我貼上,我太特別,太怪了,大家有目共睹。

    有一回,華盛頓子彈隊的達瑞克•華克(DarrellWalker)對我實在很賭爛,他想要踢
我,后來又想要吐我口水。因為我不斷地對他施以小動作,他決定要以同樣手法來報复我。
我吃這套,我正是靠這個過日子的,他的口水沒吐到我,真是可惜,我想要他動手打我呢。

    在場上我跟他說:“如果你要吐我口水,對准我的臉,別浪費我的時間。”

    我不在乎──吐我口水,對我大叫,踢我。怎樣對我都只會讓我更有活力。你搞得越
坏,我越喜歡。

    我最喜歡修理NBA里面那些花花公子。每一名自認為是坏胚子的球員都被我封阻過──
包括“滑翔机”德雷克斯勒(Drexler)、多明尼克•威金斯(DominiqueWilkins,前鷹隊
扣籃大王)、“大鳥”伯德、皮彭等等。我喜歡看到那些很滑頭的、很倔的球員被抬出場
外。我根本就不在乎。在場上狂奔、亂摔,我都不在乎,只要是對球隊有益。

    我經常看著我防守的球員想:去你的,就是不讓你得分。他們或許還是可以拿下二十
分,但最重要的是,我總是站在那里讓他們無法奪得最后的胜利,這才是我的价值所在。早
期我經常因為侵略性防守惹來麻煩,但我想要的是,為以后的比賽樹立一种風格,讓比賽進
行到最后關頭時,對方會想到我而忘了他們的任務。

    東區的競爭非常激烈,并未因波士頓塞爾特人隊式微而稍減。芝加哥公牛隊于同時間崛
起,因此我們要爭取打入總決賽便多了另一支強敵。

    跟芝加哥公牛隊打完全在斗智。想要擊敗喬丹?光是用想的就可以把你累垮。一九八八
年我們在第六場把他們解決掉,再度与湖人隊在總冠軍決賽碰頭。

    我們橫掃湖人隊,把他們扁得很慘。我們是第二度向此目標邁進,不打算再跟他們瞎
搞。正如我當菜鳥頭一年,在東區決賽輸給塞爾特人隊以后便擬訂計划要复仇一樣,我們也
有一整套計划來對付湖人隊。那年從訓練營開始便有了這套贏球計划。

    胜者為王,兄弟。當我們贏得總冠軍頭銜時,我無法形容對球隊的那种感覺。我原本就
認為查克•達利是最了不起的教練,但是球隊整体的表現真的是令人難以置信。球場下大家
并非相處甚佳,但等到一上場,大家就變得非常團結了。我們能把一切拋開,專心一致的打
球,該怎么打就怎么打。早上与隊友起爭執,晚上球賽進行到第三節時比數接近,兩人就成
為親密戰友了。

    若你想知道圣安東尼奧馬刺隊為何不能成功,答案便在這里。

    馬刺隊就是沒辦法把外務拋開專心打球,也不知道要怎樣做到這點。我們贏得總冠軍之
后,舉行胜利大游行,全城陷于瘋狂狀態。若是馬刺隊能贏球,我不會去參加游行的。在最
后一場比賽結束后,我會騎上哈利摩托車悄悄消失。我不認為對該隊的參与感大到能夠去參
加慶祝。那些事情是屬于城里球迷的。

    我認為活塞隊在第二次問鼎總冠軍時所遇到的波士頓拓荒者隊,是另一支不知求胜的隊
伍。他們在參加七戰四胜系列賽事時,好象根本不准備要贏,他們不知道不把握現在就沒有
机會的的道理。我們幸運地能在底特律活塞隊。那些波特蘭的家伙不了解他們遭遇的對手是
非常飢渴的。

    拓荒者兩次打進總冠軍賽,分別是一九九零年与九二年,結果無功而返。能打到總決賽
固然不錯,兄弟,但總要拿下總冠軍才算有點成就吧。

    如果我到拓荒者隊,我們至少可以在總冠軍決賽里贏上一回。

    以他們的成員來看──克萊德•德雷克斯勒(ClydeDrexler)、仲若米•克西
(Jeromekrrsey,前鋒)、凱文•達克渥斯(kevinDuckworth,中鋒)、巴克•威廉斯
(BuckWilliams)──這种陣容,不可能連輸兩場的。若加上我,他們就會知道怎樣贏球
了。他們不懂得采用心戰,他們沒有任何計划,而我們唯一的計划就是:“我們輸了,下次
得贏回來。”就是這种計划。

    他們擁有運動員与肌肉,可是在總決賽里,只有這些是不夠的。到時要看那一隊有正确
的觀念。

    我很高興看到克萊德•德雷克斯勒轉入休斯敦火箭隊,并且在一九九四∼九五賽季拿到
冠軍戒指。我想,他在波特蘭墊伏了這么多年,終于有机會走出去,在休斯敦火箭隊一償心
愿。他同時也向怀疑他能力的人,提出了有力的証明。

    与拓荒者隊對抗的七戰四胜系列賽中,沒什么值得一提的。

    除了克萊德•雷克斯勒在第二場結束后所說的話之外,我不記得其它特別的事情。我敢
打賭,當話出口之后,他一定很后悔。

    波特蘭拓荒者隊在底特律贏得第二場胜利,德雷克斯勒在賽后吹牛說:“我們不會再回
底特律了。”(注:七戰四胜決賽前兩場在底特律舉行,拓荒者隊贏得第二場,德雷克斯勒
之意在于第三、四、五場志在必得,可在主場波特蘭登上總冠軍王座。)

    兄弟,給克萊德•德雷克斯勒說中了,他們是沒再回底特律,在波特蘭我們連宰他們三
場,贏回來另一枚冠軍戒指。

    衛冕成功那年,我同時獲選當年最佳防守隊員之一。他們在一項餐會中把獎頒我,我當
場哭了。我不敢相信這就是我,對我而言,這是一直追求的目標。從默默無名一路努力上
來,我把目標放在防守与籃板球上,而我已被NBA視為最佳的防守球員。站在那儿端詳著這
座獎,因想來時路,憶起多少人曾幫助我,才能達到今天的地位。這一切涌上心頭,讓我無
法自己。

    杜蘭特、奧克拉荷馬与NBA之間的差异令人難以想像,就好象從壁櫥搬進大廈一般,我
毫無心理准備。球場外的一些事情必須自己去体驗。沒有人告訴我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我必須自己找到正确的路,也必須面對自己犯下的錯誤。

    我在大學里与女孩子的關系處得不坏,但在這時就不同了,兄弟,到處都有女人,而且
沒有道理可言。在某些城市其他的球員會告訴我哪里可以去,哪里不宜涉足,有時候也會有
人對我耳語說:“別這樣做,丹尼斯,小心點。”問題是,我不曉得會有那么多人想要占你
的便宜,只因為你小有名气或金錢。

    也不是只有女人會揩油。有時我到俱樂部玩,或是參加宴會時,就會有人拿大麻給我,
甚至于要我嘗古柯鹼。還曾經有人走到我面前,遞給我一張小紙條,叫我放到舌頭上。記得
第一次發生這种事的時候,我問這玩意是什么,他說:“你不知道嗎?這是迷幻藥嘛,兄
弟。”

    我把這些鬼玩意通通給扔了。我想人們一定是認為我看起來特异獨行又狂野,必須會吸
毒。即使是現在,大家多半曉得我是從來不會吸毒的,但還是有人認為我會。我不需要用這
些鬼玩意來讓我狂野,要把持我自己,問題就夠多了。我做得不錯,不需要別的幫助。

    在酒吧里別人請我喝酒也是出于同樣的心理。他們只是想向朋友炫耀說,曾經請過丹尼
斯•羅德曼喝酒。這种事經常發生,沒什么大不了。

    在我菜鳥第一年,有一次到薩克拉門托去,比賽結束以后我在一間酒吧里遇到一名叫做
安妮•貝克(AnnieBaker)的模特儿。當時是國王隊遷至薩克拉門托的第二年,每個球員都
不喜歡到這里來。大家都很無聊,旅館也很爛。但是在旅館附近有三間酒吧,所有球員──
當然還有所有的女人──都喜歡在賽后到這里來泡。

    我到NBA的事情還很嫩,剛离開奧克拉荷馬不久,相當的天真。安妮和我很談得來,我
們在一起,發生關系──所有的事情都做了。之后我們又見了几次面,第二年她就怀孕了,
接下來我的女儿愛麗絲(Alexis)在一九八八年九月二十八日出生。

    安妮和我沒有結婚,因為我不認為這樁婚姻會成功。就是不對勁。我愛我的女儿,盡量
找時間去看她,但我并不認為我适合婚姻。

    我認為婚姻与運動員之間有种坏的關系。婚姻的事總是會讓運動員分心。并不是說所有
的運動員的婚姻都不好,畢竟有很多的運動員的婚姻很美滿很快樂。可是在大多數的時間
里,環境不會允許你結婚得到快樂,只因為你還有許多夢想還沒實現。而身為職業運動員,
夢想的大門才會為你而開。

    每個人都覬覦你。女人到處都是,都想你帶她回家搞一下。面對這种誘惑不動心實在很
難。如果你跟老婆坐在家里,你知道外面有這些誘惑,會無法自拔。必須是心志非常堅強的
男人或女人才能把持住的。

    可是后來我們還是結婚了。那是一九九二年九月在塔候湖,是我待在活塞隊最后一年,
在集訓開始之前的事情。我們住在塔候湖的一間旅館里,愛麗絲、安妮与我,愛麗絲不斷地
地問我:“爹地,你什么時候才會娶媽咪?爹地,請你娶媽咪好嗎?”

    我能說什么?我女儿快滿四歲了,向我要求娶他的媽媽,這很難說“不”。

    因此,我們結婚了,就在塔候湖,但八十二天后這樁婚姻便告結束。

    我們真不應該結婚的,我倆并不适合。在有婚姻關系的八十二天里,我們住在一起約一
個月。在底特律兩個禮拜,然后發生了一些事情,接著我便把她与愛麗絲送回薩克拉門托住
兩周,然后再接回來。重复這种過程有好几次。

    那不是一般人所想的那种婚姻。我們是奉女儿之命成婚,一開始我就應該知道這樣維持
不了多久的。我們在婚姻之外各自發展其他的關系,我也難辭其咎,我的過錯不會少于安
妮。

    這樣說好了:安妮養漢我偷人,我倆都在外面胡搞。我對她沒有隱瞞,她知道一切,相
對的我也一樣。我不想隱入婚姻太深,因為我們都不很看重婚姻。

    打從一開始我就應該想到,我的婚姻不會持久,因為結婚的動机不正确,我是為了孩子
才結婚的。我的想法是:勇往直前這樣做,一切或許都可以擺平的,我以為一切都會變得順
利。我女儿很漂亮,我愛她,但是維持這段短時間的婚姻對她并沒有好處。我當時真應該我
加思考的。

    我們之間形成了拉鋸戰。我感覺安妮在女儿面前數落我的不是,讓她覺得我不好。我認
為孩子被教導對父親存在惡劣印象,我卻無話可說,因為我知道說了也沒用。所有的孩子都
站在母親那邊,這是人類的天性。這种情形在我們离婚之后變得更糟──我能怎么辦?她擁
有孩子,我被打入冷宮。

    一開始就注定了,我對此感到遺憾。你會為孩子做出瘋狂的舉動來,而結婚這件事或許
算是我為孩子所做的瘋狂舉動吧。大家都已有各自的生活,很難勉強湊在一起。

    离婚是在球季當中發生的,這讓整個球季更加亂紛紛。查克•達利离去,球隊分崩离
析,情況很糟。我簡直無法再忍耐。那是一段不好過的日子,因為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對我造
成打擊。我很少看到女儿。安妮回到薩克拉門托,我跟著球隊南征北討,對她們好象漠不關
心。

    安妮与我經歷的事,与其他离婚夫妻所經歷的一切沒什么不同。

    她做出我認為是很瘋狂的事:不讓我看愛麗絲;她說將前往歐洲,讓我永遠看不到孩
子。

    甚至于當我真的前往看孩子時,也很困難。我与安妮之間的關系繃繃緊,就算是為了愛
麗絲,兩人也無法相處在一起。那年,頭一次,我無法藉由籃球來逃避問題。

    當時有很多人說我為了安妮而消沉,自我毀滅,這是錯誤的,根本是無稽之談──結束
這段婚姻關系之后我所面對的問題,都是与愛麗絲有關的,并非安妮。我不會讓女人毀了我
的生活或者事業。只要能跟女儿在一起,安妮嫁給別人我也無所謂。

    在底特律最后一年發生的所有事情──我的意志消沉、我所做出被認為是自我毀滅的事
──都跟籃球有關。

    在他們拆散我們這支冠軍隊伍之后,我開始反叛。我絕不會背叛曾經幫助過我的人,我
那時候反叛的對象是毀掉我們這支黃金組合球隊的人,譬如說比利•麥金尼
(BillyMckinney),他取代了杰克•麥克羅斯基(JackMcCloskey)成為球隊總經理。

    麥金尼与查克•達利的离職有很大的關系。達利走時,我想我的心也跟著他走了,我無
法接受他們炒他魷魚的事實。在NBA里面我最尊敬的人便是查克•達利,少了他,在活塞隊
打球的最后一年簡直就要了我的命。他在這离職前的最后三年所受的待遇很不公平,即使我
們連續兩年贏得冠軍,他還是一年訂一次約,他的酬勞也無法獲得保障。從他們對待達利,
讓我看透了這种生意經。

    麥金尼跟其他人在底特律對查克•達利做出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事。這些我都知道,因
為我在那里待了七年,但我不認為有立場說些什么。

    達利跟我無話不說,但是接替他擔任教練的朗•羅斯坦(RonRothstein),我几乎沒跟
他說過話。那年實在亂七八糟,賽季開始以后情況越來越糟。

    我們這支偉大的球隊就這樣消失了。一九八八年到八九年賽季后,瑞克•馬洪走了,詹
姆斯•愛德華、維尼•強森則在九零年到九一年賽季后离開。九一到九二年賽季結束,約
翰•沙利被賣掉。藍比爾還在,但上場時間不多(因傷)。剩下的老隊員只有我、伊夏、
喬•杜馬斯。我可以預見到:我是下一個。

    麥克羅斯基,簽下我的人,走了。甚至連訓練員都走了。大家都走了,最主要的問題
是,他們并沒有找來能夠取代這些人的球員。

    我自己也有合約的問題。在一九九零年到九一年賽季開始前,我簽下了六年一千万美元
的合約,之后我便獲選為全明星隊員及籃板王,當時的新進球員待遇也開始猛漲。經營者告
訴我,他們曉得這种情況,不會虧待我,但是在那糟糕的球季里他們食言了。

    當時我就發現這真是個冷漠的生意。在我的生活重心里,我要求的只不過是有人賞識
我,給我應得的待遇。我了解到這里沒有忠心這回事,沒有承諾,什么都沒有。若是別人都
留在這里,我可以一輩子都待在底特律。因為不是這樣,所以我要走。我覺得象是被遺棄在
散兵坑里單打獨斗。

    我頭一次感覺到自己象是個商品,而不是人。查克•達利不會允許這种事情發生,新來
的人不知道如何對待我。我的人生遇到了生意經的問題,覺得我要不就乖乖听他們的話,要
不就走人。我挺身而出,告訴他們說生意都是狗屎,并要求進行球員交換。

    換來的報酬是什么?我被轉到圣安東尼奧馬刺隊,以及兩年的謊言。

    在底特律最后一年球季結束的時候,我把小貨車停在球場外的停車場里,听著“珍珠果
醬”的音樂,眼睛盯著那把來福槍。

    我的婚姻猶如《致命的吸引力》,并不是說安妮很暴力──她不會──而是說從一開始
這件事就是個錯誤,然后,象所有离婚夫妻,所有不好的事都冒出來,讓一切變得更艱難。
孩子應該是主要的問題,可是突然間,錢變成了最重要的事了。我不否認婚姻改變了我。它
改變了我對人的看法,對人的信任;改變了我對女人以及關系的想法。它在我整個生活之中
增辟出戰場,讓我對有關婚姻的任何事以及婚姻生活皆不信任。

    我想,在這樁婚姻里我被利用了,我被騙,打從一開始就是個陷阱。在婚姻制度里我是
被利用者。有個應該愛你的女人,沒多久她突然變了,開始想得到你所有的錢。憑什么?只
因為八十二天的婚姻關系,這些錢突然間就變成她的了?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天知道,任何不照顧自己骨肉的男人都是笨蛋。我每個月給她一万美元。這些錢都會用
到我孩子身上嗎?不。讓這個女人在短時間內過得舒服沒什么關系,但是過一段時間以后,
她應該要負起責任自力更生才對。當你開始照顧孩子還有這女人一輩子的時候,這便是另外
一個問題了。她不應該再得到男人所擁有的東西,因為這是他在沒有她的情況下掙得的。

    在与安妮的關系里,我的報酬便是這漂亮的小女孩。我承認并不是經常去看望她,但這
是其來有因──是我所無法控制的事造成的。

    得到個漂亮的女儿,有時候覺得象是租來的。

    “珍珠果醬”有首歌我很喜歡,叫做《女儿》,其中有句歌詞是女儿告訴她父親說:
“別叫我女儿。”這首歌真的讓我感触良多,因為我也可以寫一首關于我父親的歌,告訴他
說:“別叫我儿子。”听這首歌的時間,每次都會想起愛麗絲。深怕這會是個循環,我怕有
一天愛麗絲對我說出同樣的話來。
第四章 籃球奴隸──豪賭世界            


    我不象NBA里的其他人。我与眾不同,這并不是指我在球場下的外貌与所作所為。真正
的差別在于:我說出真心話。其他人都是乖乖听話,因為他們是NBA的乖孩子。他們說的話
可不能坏了他們老爹的好事,這名老爹便是總裁大衛•史特恩。

    我可不管這些。不能說出真心話就不能算個男人。有些人心甘情愿被聯盟制造的形象控
制,他們深怕說錯話遭到懲罰。

    我不是這樣,我有話直說。

    NBA里的男人的形象是他們在廣告里制造出來的,挂著笑臉,向人群揮手,看起來很臭
屁。他們要每名球員都象格蘭特•希爾(GrantHill,活塞隊明星球員)一樣,畢業自杜克
大學,風度翩翩。格蘭特•希爾球打得不錯,沒話說,但是其他型態的球員就沒有發揮空間
了嗎?其他性格的球沒辦法混嗎?

    我不符合NBA標准男人的模式,我認為因此遭到待遇上的處罰。沒有人要听球員哭訴他
們的薪水,尊敬來自于不同的專業与不同的形態。

    每個人都希望在他的領域里受到賞識。孩子們喜歡別人贊美他們在學校里的成績,計程
車司机從小費里得到成就感,籃球員希望依照球場上的表現論報酬。聯盟里的競爭很激烈─
─求胜、搶籃板、搶女人、搶錢。我曉得与我同樣地位的球員待遇,他們也知道我的。這或
許有點幼稚,但我們會比較。

    我每年賺二百五十万美元。沒有人會對此我為感到遺憾,也不應該有,不過你應該知道
這圈子里頭的錢有多少。NBA的生意經可以十億美元計算,NBA的商品到處都是,在全國任
何大城市的体育館里,都可以看到至少三間店在販賣NBA授權販賣的運動衫、短褲、內褲、
球帽等等。這些錢只是給某些人賺的,其他人?門儿都沒有。我賺了一些錢,可是對照于我
的表現和貢獻,我的所得還只能算是排在大部分球員的屁股后面呢。

    我的待遇應該比照聯盟排名第三或第四的大前鋒。費城76人隊的德瑞克•柯曼
(DerrickColeman)每年所得超過七百万美元,我認為我比他优秀。他比我丹尼斯•羅德曼
強的地方,不過是得分較多。問題是,絕大多數人會認為這种聲明很愚蠢,他們會說得分才
是贏球的唯一辦法。我卻認為我的職業生涯里已然發展出另一种不同的求胜策略,它要比德
瑞克•柯曼所運用的策略好。我搶籃板、防守,這兩件事讓我的隊友變成最佳球員。“海軍
上將”大衛•羅賓遜(DavidRobinson)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在圣安東尼奧馬刺隊我与他共
披戰袍的兩年中,他獲得了一次得分王与年度最有价值球員的榮銜。在底特律活塞隊,藍比
爾可以到外線發揮,因為查克•達利曉得我會在籃下接應。德瑞克•柯曼能得分,不過如
此。他的作為誰有好處?只有他自己。何況,德瑞克•柯曼沒有兩枚冠軍戒指,可是我有。

    德瑞克•柯曼不能吸引球迷,我可以。我第一年到圣安東尼奧馬刺隊的時候,該隊的賣
座是全NBA第二名。那年他們搬到阿摩多体育館(Alamodme),以便能容納更多的觀眾──
而我的加入有助于該隊的賣座,這也是他們要我的原因之一。到馬刺隊的第一年,平均每場
觀眾人數為二万二千零五十三人,其它隊伍賣座能超過二万人的,就只有夏洛特黃蜂隊了,
他們平均每場觀眾人數達到二万三千人以上。

    馬刺隊在我加入之前從未打進西區決賽過。一九九四年到一九九五年賽季,我們的戰績
是全聯盟最好的,并且打進了西區決賽。大衛•羅賓遜贏得年度最有价值球員頭銜,主要就
是靠我搶籃板,分擔他的壓力。

    我能滿足觀眾,德瑞克•柯曼做不到,克瑞斯•達德理(ChrisDudley)也做不到,但
波特蘭拓荒者隊每年給他六百万美元。安東尼•梅森(AnthonyMason)也做不到,可紐約尼
克隊跟他簽約的時候,同意每年給他超過四百万美元的年薪。對我來說,這些人跟我都沒得
比。

    多年搶籃板球的心得讓我了解到:人們要看刺激、興奮与胜利的隊伍,他們也喜歡看標
新立异的東西。從我第一次染頭發開始,我就知道這點。在圣安東尼奧,我頂著染金的頭發
走上球場時,立即發現到觀眾是多么喜歡丹尼斯•羅德曼帶給他們的刺激。那种刺激是當場
的、即時的,這种比賽要的就是這些,我所求的也就是讓觀眾看到并欣賞它。這与一名女侍
的服務態度好因而吸引顧客不斷上門來并無二致。

    我感覺在過去的四、五年間,我被利用來提供娛樂球迷以及為聯盟老板賺錢。他們利用
我促銷圣安東尼奧馬刺隊,因為他們知道我擁有球迷。別的球隊也做同樣的事,當我們踏上
征途,可以看到電視廣告說:“快來看丹尼斯•羅德曼与圣安東尼奧馬刺隊。”收音机的廣
播也是一樣。

    只要球場里滿座,他們對我的狂野就沒有意見了。

    可是每次輪到我談待遇的時候──該有個人站出來說:“好吧,我們來照顧丹尼斯•羅
德曼,讓他有保障。”──卻都沒有。

    在一九九零年到一九九一年賽季開始前,我簽下一紙六年一千万美元的合約,對一個繞
過這么奇特的道路才得以進入NBA的球員來說,這种待遇算是不錯的了。我拿下年度最佳防
守球員獎,并且首次入選全明星賽。我与活塞隊如日中天,我們第二度奪得總冠軍,我當時
想一輩子都留在活塞隊打球。

    接下來的兩年,球員薪資開始猛漲,而我的表現也越來越好。九零到九一年賽季我的藍
板球居全NBA第二,且再度獲選年度最佳防守球員。次年,我以平均每場抓下十八點七個籃
板在全NBA居冠,也是近二十年來的最高紀錄。

    這時我的合約看起來就不是那么好了。

    活塞隊的經營者同意這點。他們說會照顧我,卻沒有,這也是為什么我會被賣掉的原
因。他們說了解我的處境,可是我想了解是一回事,拿出辦法又是另外一回事。

    同樣的事也發生在圣安東尼奧馬刺隊,几乎同樣的模式。馬刺隊的總經理鮑伯•巴斯
(BobBass)告訴我,他們沒辦法立即改善我的待遇,但是向我保証,等到球季結束后將盡
快修改合約。讓我相信我的合約重訂,是与西恩•艾略特(SeanElliott)交換時的附帶條
件。若我不認為他們會撕掉我的合約重新擬訂,就不會接受這項交換條件了。

    那年賽季結束后,我准備接受一項兩年一千四百万美元的合約,這個數目大家都曉得
的。然而,巴斯与教練約翰•路卡斯(JohnLucas)卻离職了。新來的人,以總經理葛瑞
格•帕波維奇(GreggPopovich)為首,卻說他們不知道有這回事。

    我全心全意的付出,只不過想得到一點回報。我給觀賞我打球的人帶來許多的歡娛,讓
球迷跟我一起分享球場上的情感。我自視為NBA三大吸引力之一,除了邁克爾•喬丹与奧尼
爾之外,就是我丹尼斯•羅德曼了。這兩人的所得遠非我所能望其項背。說到總收,即NBA
的薪水加上外快,喬丹每年超過三千五百万美元,奧尼爾也有二千五百万美元心目,我總共
才三百万美元而已。

    談到年薪,我跟他們簡直沒得比。制度才不是為我服務的,我受限于此制度,NBA聯盟
為所欲為,我的球隊也為所欲為,而我只有挨白眼的份。每次我合理地提出爭取,解釋這是
如何的不對,答案總是一樣的:等著吧。

    他們說要先看我的表現,再做評估。評評理看:我連續四年奪得籃板王,什么好處也沒
得到。我為圣安東尼奧馬刺隊帶來名与利,結果什么待遇也沒變。我還能怎樣?經過這么多
年,我只听到一种聲音說道:“去你的吧,丹尼斯•羅德曼。謝啦,再見,我們就是要操
你,不斷的操你。“

    這一切都与我的個性有關。他們認為我不是那种標准男人,或是模范角色、球隊精神領
袖。

    這里面有些事情我不明白。

    我一直以為我是個籃球員。

    我以為只有這件事情是重要的,不是付錢給我來當守護天使,也不是付錢給我去參加團
体野餐,擁抱別人的老婆、親親別人的孩子。我是拿錢來打球的,若我能做到,一切就應該
夠好。

    對我來說,永遠都不夠好,我只不過是個運動奴隸。如果我關心錢,那么我或許會好好
打球爭取我所值的待遇。在這事業里,我們全都被利用了,有些球員能坐在那里接受交換條
件,NBA的錢收買了他們的靈魂。抱歉,我不能這樣。

    NBA要每一個都一樣。他們要每名球員都不能有异議,也不能做出對聯盟不利的事來。

    結果他們能夠如愿以償,因為大多數的球都被洗腦了。這些人在大學里就占盡一切优
勢,等到進了NBA后仍然希望能如此被對待。他們的世界是一條筆直的黃金大道。

    我以不同的角度觀察,在NBA里面象我這种背景出身的球員并不太多。高中畢業之后擔
任机場警衛,然后到庫克郡短期大學,再到東南奧克拉荷馬大學,有這种經歷的人不多。我
二十歲時在達拉斯堡渥斯机場樓當警衛,而“大鯊魚”奧尼爾二十歲時已賺進百万,還出版
自傳呢。

    有許多球在讀高中時就已經是家喻戶曉了。杰森•基德(JasonKidd)、賈梅爾•馬許
本(JamalMashburn,前小牛隊主力前鋒,“三J”之一)、“便士”哈達威
(AnferneeHardaway),他們還是高中生的時候就已全國知名。他們從小就被培植,將來要
到NBA打球。從有記憶以來,他們就朝向此目標努力,同時也不斷地有人在鞭策他們。象這
樣的球員進入到NBA以后,他的一舉一動就好象這些都是他應得的。

    對我來說這卻是令人難以想象的經驗。我的過程絕非康庄大道,甚至于不是平坦的。高
中時并不算是真正打過籃球,十八歲時認識我的人,除了家人之外就是警察了。背景不算理
想,但帶給我不一樣的視野,我知道籃球之外的東西,我知道若是沒有籃球,會是怎樣的景
況。

    大衛•史特恩与聯盟會樂于見到我离開NBA。他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把丹尼
斯•羅德曼赶走,這樣他們就不必為我的罰錢或停賽處分而煩惱,也不用再擔心我會把NBA
的神圣形象給玷污了。

    一九九四年季后賽第一輪,我們与猶他爵士隊的第二場比賽,我与約翰•克托克頓
(JohnStockton)的沖突事件就是個典型的例子。

    若是對NBA里所有的球員進行調查,問他們誰是全聯盟里打球最臟的后衛?你以為他們
的回答是誰?他們大部分很可能都會說是克托克頓,可是外界沒有人會認為是他。

    史托克頓在球場上的小動作不少,他打拐子的功夫高明得讓人難以置信。在那次的季后
賽里他重施故技,在裁判沒看到的時候玩臟的。我們隊上每一個人都看不下去了,于是我決
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當他在進攻的時候想要穿過人牆縫隙空手切入,我便抬起屁股讓他坐
了個“飛机”。這很明顯,我沒打算隱藏什么。

    明星制度是NBA里面公開的秘密,每個人都曉得它的存在,它創造出象史托克頓這种
人,他們在球場上的把戲只有打球的人才會知道。在聯盟主事者的眼里,特定的球員是不會
犯錯的。

    聯盟罰我一万美元,同時下一場比賽禁止出場,即季后賽第一輪的第三場。第二場比賽
我們被痛宰,比數是105:72。大衛•羅賓遜那場比賽沒有打出來,他有上場,但是沒有表
現,只得了十六分与十一個籃板,又是在大場面前怯場的演出。

    克托克頓事件讓我跟大衛•史特恩碰了一次面。在我們飛往猶他州進行第三場比賽之
前,他把我叫進辦公室討論這件事。史特恩跟聯盟里每一個人都認為我打球太臟,他要我知
道他准備在聯盟里“清理門戶”。

    我在他對面坐下,他說:“你不用這樣就已經打的很好了。丹尼斯,你不需要這樣打
球。”

    我告訴他實情:“我真的沒有做出別人不齒的事。只不過是我做得比較明顯一點,讓大
家都看到罷了。如果你要向我抱怨,而且要讓我看起來象個驢蛋,那么何不找做這种事但卻
沒被發現的別人來開刀呢?”

    或許大衛•史特恩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經過,也或許他不知道“郵差”卡爾•馬龍
(KarlMalone)在籃下打拐子、頂屁股等小動作都沒被抓到。可是就算史特恩不知道這些,
我仍然認為找個人出來殺一儆百是很不公平的事。想要清理門戶,別讓我成為全聯盟的靶
子。

    我是樹大招風,抓到我太容易了。他們說我是坏家伙,大眾也接受這种說法。他們變得
期盼丹尼斯•羅德曼成為NBA里的坏男孩。他們不會這樣對待史托克頓,因為這樣會改變人
們對他的看法。

    NBA決定誰是乖寶寶。當格蘭特•希爾自杜克大學畢業后,立即被罩上光環,宣傳机器
開始動作。他當時已獲得年度新人獎,也被選入全明星隊。在他還沒有到NBA打過一場球
前,聯盟方面就已經為他塑出何种形象了。

    格蘭特•希爾符合NBA球員的標准形象。他出身名校著名球隊,因此他早在全國性媒体
上曝光不下百万次了。大家都認識他,大家都喜歡他,長相也不賴。他父親──卡文•希爾
(CalvinHill)──曾經是個了不起的美式足球員,他母親則是華盛頓的知名律師,他的家
世良好。在籃球場上他能夠漂亮的灌藍,能夠得不少分數。真的非常适合NBA;聯盟如獲至
寶。

    我認為這很荒謬。聯盟決定把他捧上天;他有廣告价值,有外快,什么都有。當邁克
爾•喬丹決定退出籃壇時,格蘭特•希爾將是他的接班人。他將自喬丹手上接過王冠。

    我想要知道的是,他們干嘛不干脆拿著望遠鏡爬進他的褲襠里,告訴我們還看到什么別
的事將要發生,讓我們知道整個未來,兄弟。

    希爾菜鳥的第一年發生了一件怪事。達拉斯小牛隊來了個杰森•基德,跟他分庭抗禮。
基德球打得挺好,但沒有完美的背景。在選秀開始之前基德曾經闖禍,他在加州奧克蘭高速
公路出車禍后駕車逃逸。那是在清晨,而他剛從一間酒吧出來。這件事上了所有的報紙,因
此几支球隊開始怀疑此人是否夠格進入到NBA來。達拉斯小牛隊決定選用他,基德也決定全
力報效該隊,讓他的貢獻不會亞于格蘭特•希爾。

    基德給NBA帶來麻煩。他們會怎么處理?与希爾并列為年度最佳新人。這就是他們的狗
屎決定。

    我有個疑問:一年怎么能有兩個最佳新人?怎能這樣亂搞?他倆表現得一模一樣嗎?認
為這只是巧合的人,就大錯特錯了。

    一九九三年選拔全明星隊時也發生同樣的事,那年在猶他州比賽時,克托克頓与卡
爾•馬龍分享年度最有价值球員獎,看起來真是彌足珍貴啊。

    聯盟方面要散播這种清新的形象,他們會盡可能保護這种形象。這种形象沒什么不好,
可是,該死的──別他媽拿這些形象問題來壓迫人,也不要強迫別人去喜歡它。不是每一個
都象格蘭特•希爾。他那樣沒什么不好,但我不是他那种人。

    到目前為止,我職業生涯當中最好的几年是在底特律時,在查克•達利手下打球。他并
沒有玩清新形象這一套把戲,他讓我以及隊中的每一個人,成為真正的男子漢。如果你在練
習与斗牛時胜出,你便能上場,否則坐冷板凳,不管是誰或你做了什么。

    加入活塞隊第二年開始,我逐漸取代了丹特利的地位。他在NBA的資歷頗深,當選過全
明星隊球員──可是我能帶給隊上更大的貢獻,因此我上場較多。查克•達利不管我在球場
外的私生活如何,除非影響到我在球場上的表現。

    他不想為我建构我的生活,我不必成為某种模式,只要給我机會上場。而當机會給了丹
尼斯•羅德曼,他會一頭栽進去,我不會認為一切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因為我出身低微,我
得到的都是靠自己努力得來。

    有些人喜歡來看我打球,卻不會去看格蘭特•希爾打球。人們喜歡看我上場。

    他們喜歡我以及我代表的意義。在大街上与酒吧見到的真實人類,他們都喜歡我。他們
不認同格蘭特•希爾。

    我吸引不同的族群,新新人類。他們了解我在干什么。我或許不是那些西裝革履者所喜
愛的球員,但是真實的人類會在賽后跑來對找我說:“我來看你打球,真不敢相信你所做的
事。”

    我問他們:“你為什么來看我打球?”

    几乎每一次他們都是同樣的回答:“因為很有趣。”

    他們知道,自己并不和其他數以百万計的美國人一樣,出于羡慕白領階級球員能做到灌
藍的心態而喝采。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年都是不同的打扮,人們就喜歡看這樣。

    我想全世界的人都會喜歡這樣的。但我從未對選入奧運代表隊抱有希望。巴塞隆納奧運
“美國夢幻隊+丹尼斯•羅德曼”完全是個幻覺。我不是很在乎,可是有的時候也想到若能
加入奧運代表隊打球,會是很酷的事情,也可以成為一椿美好的回憶。

    最重要的是,我將有机會向全世界展示我們國家運動員并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在滿
是得分球員的球隊里,我在場上將促成完美的組合。奧運籃球代表就象放大了的公牛隊,任
何這种隊伍都用得上我這樣使坏搶籃板又不想得分的球員。

    可是這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這是我經常面對的狗屁倒灶事:籃球并非NBA最重要的部
分。我猜想美國籃球界人士深怕我的加入會搶走夢幻隊的光采。我將成為渙散的重大原因,
就象我以往一直造成球隊分心。我想我得習慣這樣的反應吧。

    在圣安東尼奧馬刺隊,他們也認為我是搗蛋鬼。每次發生事情都讓球隊表現脫軌,都要
怪說是我搗蛋。到馬刺隊第一年由于季后賽史托克頓事件,我成了眾矢之的。當時麥當娜的
出現也讓人說成是制造渙散。

    到馬刺隊的第二年季后賽,當我坐在板凳上,脫掉球鞋未參加場邊的小組會議時,也被
說成是不團結的表現。他們讓我看起來很不合群。他們對待我象是個兩歲的孩子般,于是制
造出這种不團結的樣子。若他們對我夠意思,我就不會這樣子。

    葛瑞格•帕波羅奇是馬刺隊的大問題,我們從一開始就不對弦,他既保守又刻板又魯
莽。這是他第一次當總經理,他要讓大家知道他是很重要的。他對如何收服我毫無主張。

    帕波維奇用与巴斯同樣的話來搪塞我,要我等到球季結束。我曉得一直受到哄騙,也知
道他們會不斷地這么做。只要我在那里一天,他們就會采取高姿態,無論我做什么,都可能
被拿來做把柄,仿佛把我列在黑名單里面一樣。

    換來的是什么?我知道我在馬刺隊搞得天怒人怨,但這并不是沒有原因的。外界并不知
隊上視我如糞土;還有,他們也不知道多年來我一直不喜歡穿球鞋。我討厭穿鞋子,看看我
的腳就知道原因了,它們就象老樹根,盤根錯節。只要能不穿就不穿,腳塞在鞋子里面實在
難受。大家都听球隊方面的一面之詞,我的說法直到現在才有机會說出來。后面將再詳述關
于鞋子的事以及在場邊圍在一起開小組會議的事,這里要說的重點是:他們說的是一套,做
的是一套,經過兩年我已厭倦于此。我能怎么做呢,把屁眼涂滿凡士林說道:“好吧,來
吧,我彎下腰來准備再給你們操了。”

    我不會如此,他們心知肚明,這就是為什么他們几乎毫無條件地把我賣到芝加哥公牛隊
去。我打算堅守立場維持尊嚴,待在那里的第三年我決定不向那些廢物提出的條件屈服,准
備整個球季都坐冷板凳。

    我已經是兩好球了,然后他們要我回到本壘板前面去。他們對我說道:“來,看你能不
能打到這個小豌豆,打得到就給你一份新合約。”這不公平,簡直就是垃圾!

    馬刺隊跟我說他們沒有錢,可是每年付給大衛•羅賓遜九百万美元、西恩•艾略特六百
万美元是打哪來的?我只要求一份兩年的合約能讓我心理平衡一點罷了。

    我認為很多NBA球隊都拿薪資上限當做借口。球隊真的想要怎么做,其實都能做到。賴
瑞•約翰遜(Larry Johnson)在黃蜂隊(現已轉至紐約尼克斯隊)待了十二年,賺進八千七
百万美元,足夠買下一支球隊了。接下來,“大鯊魚”奧尼爾要開价一億美元。看看別人,
克瑞斯•達德理、德瑞克•柯曼、戴爾•戴維斯(Dale Davis,印第安納步行者隊大前鋒)
還有安東尼•梅森都賺了大錢。我覺得不公平,誰會花錢買票看這些人打球?我不認為聯盟
想要讓我得到應得的待遇。我得的越少,對聯盟越有好處,因為他們認為我或許會給新晉球
員開下惡例。若我如愿以償,要怎樣阻止年輕球員跟著說出心里的話?

    這并不是貪心。我要求提高待遇,是為了讓我女儿愛麗絲的生活能有保障。聯盟應該做
到的是,提供保障,等你不能打球時無后顧之憂。我對此不抱任何奢望,只要我的女儿能得
到照顧,我就算住在一間臥室的公寓里也無所謂。如果我拿到一份新的合約,第一件要做的
事便是取出二十五万美元放進愛麗絲的戶頭里,等她滿十八歲時才能運用這錢,拿來讀大
學。等到她二十五歲時才能動用全部。這就是我動机。

    球隊對我有所承諾,我會愿意乖乖的打球,只要有合理的价錢,我愿意做個乖孩子。

    要用我?很好,大家來互相利用。給我兩年一千五百万美元,就可以用我了。我們可以
互相利用,因為你給了我后半輩子的安全保障,便能互取所需。

    這樣想好了:如果我能給你賺來五千万美元,何不分給我一千五百万?如果我第一年給
你賺進五千万,第二年賺進一億,還讓數以百万計的美國人對球賽著迷,那為什么不在兩年
間給我一千五百美元呢?投資一千五百万來賺一億五千万,你干不干?

    當然,這不會發生的,想都別想。在過去四到五年間,我是NBA里面最具商業效益的球
員之一,但我覺得在此制度下我被利用,而沒有得到應得的回報。

    把這些看成是生意經而非運動,那么讓我們來檢視我對馬刺隊的貢獻。我讓馬刺隊全國
知名,我給該隊新生命,我讓馬刺隊在NBA以及全世界都廣受歡迎。

    在我待在馬刺隊的最后一年,電視轉播該隊出賽的比率証明我具有很大的吸引力。總決
賽不算,我們与火箭隊的西區決賽五場全部轉播,為季后賽轉播場次最高紀錄。人們打開電
視會是要看“海軍上將”羅賓遜解決“非洲天王”奧拉居旺嗎?我不這么認為。我認為人們
是要看我會搞什么名堂。

    在NBA這九年來,菜鳥卻他媽的變得越來越具有价值,即使在我看來他們的球技水准真
是每況愈下。在過去,菜鳥必須球場上力爭地位,還有金錢。

    當菜鳥待遇直線上升時,大牌球星的合約便象賴瑞•約翰遜那樣──十二年八千七百万
美元。菜鳥們開始把薪資上限越抬越高,使得一些讓NBA全球聞名、立下汗馬功勞的老將
們,都被掃到一邊涼快去了。

    當他們決定給“大狗”格林•羅賓遜(GlennRobinson)這种不知道要如何在NBA求胜
的球員每年六百万美元時,我真是气得要死。他們認為他能得分,這就夠了。密爾沃基雄鹿
隊在一九九四年選秀第一輪選中他,我能想像當時簽約的情形,必定有人說道:“好了,格
林,到那里去得點分吧。”

    雄鹿隊要怎樣對待羅賓遜是他們的權利,但我認為這种想法之下他們難以贏得冠軍。他
們愿意開這种价碼給能在大學籃球賽里得分的球員,可是沒有人拿這种价碼給能控制比賽節
奏、吸引球迷、制造机會給隊友的球員。為什么呢?

    菜鳥薪資訂定上限是球員与聯盟之間簽訂新合約時必然的趨勢,該有人出來指正這种瘋
狂的制度了。

    當我談到錢的時候,隊上總是會有人拿這個問題來打擊我:“那么你會來參加球隊的練
習嗎?”

    會出現這個問題,是馬刺隊制造出來的印象,他們老說我不參加練習。其實我有參加練
習。在馬刺隊的最后一年,有一次我因為身体不适沒參加練習,他們不接受這個理由,于是
拿來大做文章。別人說身体不舒服的時候,他們會叫他多休息,好好照顧自己。

    約翰•路卡斯還在當馬刺隊教練時,他經常說:“羅德曼不是個問題。他有時候練習會
遲到几分鐘,可是練習剛開始都在投籃,羅德曼反正不投籃,遲到几分鐘有什么關系?”

    我听到的另一种說法是:“你會參与比賽時場邊的小組會議嗎?”

    這件事真的把我搞得很大火。

    我參加場邊的聚首。若是檢視每一場比賽的錄影帶,就能看到我有參加。如果檢視所有
球員的比賽錄影帶,會找到多少球員在場教練面授机宜時望著觀眾?在一場比賽里,可以看
到許多球員──不只是我而已──心不在焉四處亂看,看看賽后能有什么搞頭。我打賭這种
球員人數必然多于眼睛望著教練的。

    結果變成這樣: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無所謂。若我不值得好的待遇,是什么原因呢?
大衛•羅賓遜能在那里說:“即使我沒有贏過冠軍,也值個八百万美元一年。”

    若是在聯盟里針對大衛•羅賓遜做個民意調查,會得到何种結果?

    他是個好公民嗎?是的。

    他是個好籃球員嗎?是的。

    他能贏得冠軍嗎?不能。

    丹尼斯•羅德曼能贏得冠軍嗎?可以。

    那么評評理,我是不是該得到較好的待遇。

    大衛•羅賓遜是名了不起的球員。我在馬刺隊第一年,他是得分王,第二年他又奪得最
有价值球員頭銜。只是,問題在于,他必須接受一件事實:若要成為NBA里真正的最有价值
球員,就必須在季后賽里面証明給大家看。“非洲天王”奧拉居旺做到,大衛•羅賓遜沒
有。

    我自認為自己不是最有价值球員,也不想和大衛•羅賓遜或“飛人”喬丹搶風頭。我是
團体里的一分子,我做無人愿做的苦工,我當箭靶,為隊友分擔壓力。這是我愛做的,希望
別人能看到我的价值所在。

    NBA的觀念里,為球隊打球賺取酬勞,便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屬于該球隊。他們要知道你
吃什么?在哪睡覺?跟誰睡覺?對大多數球員,這應該不成問題,但對我卻不是。聯盟對我
的私生活特別有興趣。

    我為什么要讓他們知道我的私生活?我只要盡全力參与練球、比賽,就算是完成應盡的
義務了。离開球場之后就是我自己的生活了,不應該再控制我,那不關他們的事。

    我再說一次:你們是請我來打籃球的,不能因為你付我錢,就有權力一天二十四小時盯
著我。管理階層的工作是給大眾需要的冠軍隊伍。球員沒有回家看老婆与三個小孩,他們就
以為有權力監督處罰,真是“太平洋警察”──管得太多了。

    多年來聯盟方面一直以為我在吸毒。我想,這是唯一能說得通的解釋。若這是事實,我
恐怕早就尸骨無存了,這不會是個天大的秘密的。

    一九八九年,當我在活塞隊的時候,聯盟方面請了個人跟蹤我。他們想了解我到底在干
什么,所以找了個人來。這正可以解釋為什么我自稱是運動奴隸了,連隱私都沒有。

    有一天練球過后,查克•達利找我說:“聯盟方面派人跟蹤你,丹尼斯。”他們雇了個
私家偵探,想要了解我离開球場后都在做些什么。我從未看到過這家伙,我根本不在乎。沒
人跑來跟我說:“哈羅,我是NBA請來的私家偵探。”我想他們不是這樣干活的。

    我想知道是否他們搞這套就只有這么一次。在馬刺隊的時候,也是搞這种把戲的好机
會。

    他們發現的某件事情必定會讓許多人大吃一惊的。在NBA里有几個球員會在球賽開始之
前先到健身房做重量訓練?然后在打完四十八分鐘的球以后又回到健身房里再做一個半小時
的重量訓練呢?聯盟里有几個人會這樣做?

    只有一個人會這樣:丹尼斯•羅德曼。

    我在球賽開始之前先到健身房做些輕量的健身活動讓自己放松。我喜歡讓自己在上場的
時候感覺很強壯,而不是很笨重僵硬。我會先踩机械腳踏車与跑步机讓腿都活動開來,一邊
听著“珍珠果醬”的音樂,使頭腦清醒。

    比賽以后我會做些舉重等的健身活動,這樣會有一段較長的恢复時間,比賽后第二天早
上再來做健身所需恢复時間要長。我重复舉重動作很多次,以便讓上半身肌肉調和。打籃球
的時候,敏捷是重要的一環,我可不想讓自己變得笨重又遲緩。

    那名私家偵探看著我健身,可能覺得很訝异。不過這對他來說,必定是很無聊的工作。

    每支球隊都應該看看羅德曼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公牛隊与我簽約之前就這樣做了,結
果怎樣?他們決定簽約要我。他們給我做為期三天的面談,有點象是那种測試。他們找我從
前的隊友、教練、朋友談話,做全盤性的了解。通常我帶給人們的感覺不多,但只要肯花時
間去了解,他們對我的觀點會完全不同。

    大家都知道我深愛籃球。与九年前帶著不平凡的過去進入NBA打球時相比,如今熱愛籃
球的理由并無不同。只是現在的籃球運動已改變了許多,變得唯利是圖,而不在乎是由誰來
打球了。因此我也決定要順應潮流。

    馬刺隊的經營階層有几位很保守又不懂籃球的人。帕波維奇看著我說:“嗯,他不是愛
家的男人,他的形象不符合這支球隊。”他們真是瞎了狗眼,不知道我正是這支球隊所需要
的球員。他應該站在那儿望著我這樣說:“我們需要這家伙,因為他可以把事情做好。”

    我是籃球場上的掘墓者。搶籃板与防守就象把埋在洞里,沒有人愿意把整個職業生涯奉
獻在這上面,所以請我來就是要做別人不愿意做的。要我得分,可以,我就得分。要我為球
隊做犧牲打,我也愿意,這正是我的職責所在,在球場上做每個隊友的后盾。我支援大
衛•羅賓遜,支援每個人,我承擔阻力好讓其它人能得分。若是看不出我的貢獻,那就滾一
邊去吧。

    運動生命是很短暫的。在一段短時間內可以得到許多──金錢、女人、知名度──然后
都化為泡影。認為這些可以持續永久,是非常危險的想法,要提醒自己別這樣想。任何一樣
都不能讓人相信──金錢、女人或知名度,到最后這些都不會再來。當球員的運動生涯結束
時,聯盟根本不會管他。兄弟,當你被利用完了,每個人都不理你了。聯盟在你能動的時候
要你做戰士,之后,他們就避不見面。他們會叫你去撿破爛。

    這种生涯就象跳入一座游泳池,潛進水中不知道有多深。第一次潛入的時候,它好象沒
有底一般,一直潛下去無邊無際。然后你累了,起來休息一下,再潛下去的時候,看起來都
是一樣的,只不過你的頭撞到池底了。

    問題是,你永遠不會知道池的深度何時會改變。

    無疑的,這种生涯充滿特殊的优勢。若我還在達拉斯机場工作,就不可能与麥當娜交往
了。可是知名度有好處也有坏處。

    球員夢想成為超級巨星,但又不想人們擠在身邊要簽名,不想去雜貨店里迅速地買了東
西就跑,或是拒絕人們要他在小紙片上簽名的請求。人們也會記得這些事的,在他們成見的
想法里,你一輩子都會是個驢蛋。你沒辦法改變他們的想法。

    城市与國宅里有數以千計的小孩子想著努力爭取籃球獎學金,他們要利用這個离開那
里。我會說很好,去爭取吧。會有很多人告訴你,這是一個謊言,你是不可能這樣就能离開
的(編按:“惡漢”巴克利曾說過這話)。他們會說沒人做到。他們有統計數字及其它等
等,但我要說何不試試呢?我是這樣脫身的,只要有人能實現這种夢想,孩子們就會跟著去
追求。

    但若你要在職業籃壇出頭天,就必須到大學里學到NBA的一切以及職業生涯為何。你必
須對這些有所認知,因為你自外界看到的并不一定能從其中得到。

    我可以制作一卷六十分鐘的錄影帶,讓你看看NBA生活的詳細情形──好与坏──那是
從聯盟方面得不到的東西。

    這錄影帶會告訴你妓女在哪里,毒品在哪里,好女人在哪里。我是在摸索与錯誤當中匆
忙學習到這些的。在活塞隊當菜鳥的那一年,我体驗到不少事情,都是過去所未曾經經歷
的。我眼睛睜大,面對任何事,也頗有收獲。

    NBA提供許多的管道去窺視。投入兩角五分錢然后等著看“下一出戲會演出些什么”。
它總是新鮮又刺激,于是你便不斷地投入兩角五分錢。你認為不會被名利所征服,你還是你
自己。

    你還是你,唯一不同的是,你出賣自己的靈魂給生意,早晚你會給毀了。

    只消一件事情就可把你擊倒。可能是錢,可能是娼妓,可能是你太太、你的女友──可
能是任何事。某件情會把你給吸干;這是你投入這行所付的代价。

    我看過那里面几乎所有光怪陸离的事,沒什么能嚇倒我了。就算遇到陌生人找你去上他
老婆而他要在一旁觀賞,你也不會輕易地被嚇倒。

    只有一件事讓我惊奇:我還在這里打球。我能進到這里,我感到惊奇,現在留在這里也
感到惊奇。不曉得自己希望留在這里多久,只知道這是我所希望的:留在聯盟里打球。沒有
籃板王頭銜、沒有年度最佳防守球員獎。我也不期望今日的聯盟再出現巨大的變化。

    我已了解到,我們就好比妓女。我們是穿著球衣与制服,在兩小時內跑七英里的職業妓
女。因此,若我們已建立所有的一切,唯一要商量的事就是价錢了。這五年來,我感覺自己
是高級妓院里最紅的妓女,我帶來恩客与錢財,可每年都這樣:別的妓女拿的錢都比我多。

第五章 吃敗仗──偉大的聯盟走偏鋒            


    在我職業生涯當中,有一段重要時刻可以讓大家了解我這名籃球員。那是一九八九到九
零年活塞隊連續二度奪得總冠軍的那年季賽最后,我們与休士頓火箭隊的一場比賽。

    那場比賽剩下一分鐘時比分接近,情況很緊張。奧拉居旺把我擠到籃下,跳起來准備滿
足籃。我知道處于挨打狀態,但不能讓他輕松地吃我,在那時候我們從不讓別的球隊吃我
們。我們每一球都防守,每個籃板球都搶,地板球也不放過。當奧拉居旺拔起身來,我從他
后面跟著跳起來。他比我高也比我壯,但我有決心,我跳起來把他封阻了。好象我在籃圈外
邊就把球給敲掉了。

    當我明白我所做的事時,一切象是凍結住了。在我的手蓋了他火鍋的那一剎那間,我想
著,我真的辦到我所想做的了嗎?這真的讓我難以置信,成就感涌上來。我看到觀眾都瞪大
著眼睛張大嘴,于是我開始哭,就在球場上。我哭得象個小孩一樣,在我瘋狂的生命里,這
真是完美的一刻:我遭遇打擊,被放棄,但我又讓全世界震惊了。

    于是我哭了,就在球場上。我不怕讓感情流露出來,我不是那种當著二万二千名觀眾面
前哭泣會感到不好意思的硬漢。這就是我的感覺,所以就哭了。立即就爆發出來了。這一刻
正是我在籃球場上夢寐以求的。我未曾放棄,我极力奮斗,不讓自己想念自己無法成功。

    在NBA的歷史里,找不到任何人象我一樣在球場上那樣宣泄感情。也找不到別人愿意展
示出自己另外的一面,在全世界面前赤裸裸地表白。有人認為自己能表達出真感情,但真正
做到的有几個人?有誰能分辨真感情与在鏡子前面練習出來的假感情之間的差异。

    一般人以為我是個很強的硬漢,對任何人或事都不在乎。可是看到我因為見不到女儿這
种事而痛哭時,對我的看法會完全改觀。這种感情很赤裸,但卻一點也不假。

    這就好象NBA方面永遠搞不懂一件事:為什么球迷會喜歡丹尼斯•羅德曼?那些不知道
答案的人,就是因為沒有跟真實的人接触過。他們不知道人們想看的是什么。那些工人階
層,每天為五斗米奮斗的小市民們──他們看到我等于看到他們的同類。我在球場上被打得
鼻青臉腫的。我喜歡比賽帶來的疼痛,讓我覺得生机盎然。從小在橡木崖的柏油路上玩足球
開始,我就喜歡疼痛的感覺。打球時即使是血流到球衣上,甚至于手臂骨折,我都不會放棄
搶球。我很強悍,就象外頭的卡車司机、水電工等籃領一樣,他們會有認同感。我會為打球
把卵蛋都打掉,他們就是欣賞這樣。他們不在乎其它的事情,不在乎那些經營階層要他們關
心的事。

    我覺得我有力量表達感情給全世界的人,因為全世界的人都會有同感。他們有疼痛、有
苦悶、有壓力。人們能望著我說道:“NBA里而并不都是驢蛋嘛。”

    我不是那种花花公子,也不是大塊頭,連邊都沾不上。我經常被查理斯•歐克萊
(CharlesOakey,按:曾把奧尼爾手指打斷的前尼克隊大前鋒)或是是凱文•威理士
(KevinWilis,火箭隊替補中鋒)這种大個子修理,這些人比我高出五英寸或是重四十磅─
─有時兩者兼有。但是球迷卻會發現是我拿下二十個籃板球,不是別人。他們會對我說:
“你知道嗎,你搖著屁股如入無人之境。”

    聯盟會為花花公子打開市場,可是觀眾自球場駕車回家的的路上談論的會是誰──丹尼
斯•羅德曼。我并不想在球場上太招搖,只是盡全力打好球。我是為了那些在球場上說:
“媽咪、爹地,我喜歡那個綠頭發的家伙”的孩子們。

    這并不只是頭發或刺青的關系,如果我染了頭發但是球打得象克瑞斯•達德理那樣,沒
有人會理我。你必須要有舞台表現与情感流露,要讓觀眾感同身受。

    你必須搬出戲劇效果,必須一本正經,把內心里所有的悲喜感受呈現出來。比賽一來一
往,有時精彩有時沉悶,球迷在看球的時候心情亦隨之起落。如果他們看著我,我會引領他
們隨著球賽起伏。我時而生气、時而被判技術犯規,或者感到受挫,或者把斯科特•皮彭撞
到看台上去,也許你會看到因為太高興而流淚。

    在活塞隊打球時有太多值得回憶的時刻。一九九二年三月四日我創下單場比賽籃板球最
多的紀錄,那是在与印地安納步行者隊比賽時所創下的三十四球。那場比賽我等于帶著雷達
上場;我知道球的落點,在其他人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我便有所動作。我打破由鮑伯•藍
尼爾(BobLanier)保持了二十年的紀錄。他是名六尺十一寸、二百七十磅的大中鋒,聯盟
里數一數二的大塊頭。當我發現打破紀錄時,感到非常驕傲,于是又哭了。賽后我被問到這
是否我職業生涯中最偉大的成就,我說道:“不,這不是我最偉大的成就,我這生最偉大的
成就是就是出現轉折點。”不管在當時還是現在,這都是真的。

    每次象這樣大事發生在我身上時,我總是回想到我的出身,以及沒有淪落為罪犯是多么
不可思議。在這种時刻,過去种种迅速閃過腦海,這也是為何我會那么感情用事的原因。

    對我而言,比賽能帶來那种真感情流露。比賽是庄嚴的,甚至是神圣的,這是我在底特
律學到的。在那里我們中規中矩的打球,球隊里每名球員都想好好打球,每人都扮演一种角
色,然后在球場上配合無間。我們是“坏男孩”,我們既粗魯又強悍,但對懂得籃球的人來
說,這里面包含了美感。

    多年來不管人們如何說我,他們獨獨不能說我不尊敬球賽。可以批評我不認同正确的觀
念与想法,可是一旦我披挂上陣,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缺點了。

    達利在活塞隊的助理教練狄克•維薩斯(DickVersace)曾經這樣寫過:“沒有任何事
能影響丹尼斯•羅德曼求胜的欲望。他從不褻瀆球賽的神圣性。”這是很嚴肅的講法,這种
字眼絕不會由我說出來,但卻是對我最真實的描述。我總是很在乎球場上發生的事,其余的
就無所謂了。

    我在球場上的成就將永遠無法被同樣体型的其他球員赶上。在我之前不曾有過前鋒連續
兩年奪得籃板王頭銜,我已經拿到四次之多。有几個前鋒也能搶籃板──“惡漢”巴克利
(CharlesBarkley)、麥可•凱基(MichaelCage)、查克•羅賓遜(TruchRobinson)──
但是無人能達到我這种地步。我并不是以每場平均十二、三個籃板球領先群雄,而是連續几
年平均每場都超過十七個。

    我認為NBA已不再要求球員追求這類的目標。他們創造的形象是要把所有的情感与團隊
合作都抹煞掉。或許再也看不到象我這樣的球員,搶籃板球、努力防守,好讓隊友得分。如
果我是現在才出道,必然無法出頭,因為似乎大家要的就是可以吸引球迷的射手。現在,整
個賽季都象是全明星賽,球員都想炫耀漂亮的動作与灌籃,并且能每晚都上ESPN的体壇專
訪節目。

    球隊本身也是走向這种趨勢。走進任何的体育館看看球場外的情形,似乎籃球都變成次
要的了。音樂聲震耳欲聾,還有跳舞、雜耍;暫停的時候,表演小丑從彈床躍起來灌籃,假
扮的猩猩跳舞等秀場節目,這些事讓球賽偏离了主題。在中場体育甚至于暫停時間來點余興
節目無可厚非──我還能忍受──有越來越多的球隊搞這种噱頭,可是我們在打球的時候,
竟然還有播音員在那里尖叫再配上音樂騷扰。

    回想起一九八六年我剛進聯盟打球的時候,比賽是最重要的事,人們是來看球的。現在
則不同了,他們把比賽變成家庭娛樂中心,要讓闔家歡樂舒适,比賽的气氛全失。如果主場
球隊在失分落后太多時叫暫停,球迷應該保持安靜,或許嗤之以鼻,但現在沒有人有時間保
持安靜,暫停的哨音剛響起,立刻會有舞者帶著笑臉進場,配上可以媲美國慶日的音樂。大
家都應該來賽場快樂歡笑、跳舞,這些都顯示分出胜負的比賽實在不重要了。

    贏球變成次要,情感也成為次要,火熱的競賽變成一場秀。NBA相信只要能讓球迷快樂
的回家就了,聯盟認為再來几次灌藍就夠了;其實這不對,比賽要緊,球賽精彩,照樣可以
達到娛樂觀眾的效果。有比賽就夠了。籃球賽是种偉大的競賽。

    聯盟已經偏离了讓籃球偉大的道路。NBA的全盛時期是從一九八一年到一九九零年,當
“魔術師”約翰遜、“大鳥”伯德及伊夏•湯瑪斯等名將進入聯盟,把它帶往今日之成功与
盛名的那段時間。

    聯盟在菜鳥學沒打過一分鐘球之前便給他們七千万美元的合約,并非這樣才讓NBA有今
日的成就,是加為比賽,是因為有人知道怎么打球。他們熱愛籃球賽并且尊敬它,他們在乎
球賽,這是毫無疑問的。

    要不是有象“魔術師”約翰遜、“大鳥”伯德、喬丹、伊夏等人──還有象我這樣的─
─NBA的球迷數与風行程度絕對會落在職業棒球之后。那會是場災難。

    甚至于會更糟。若非前輩先賢以及他們球隊的努力,聯盟可能早就不在了。那段時間
里,從八十年代開始到九十年代,球場是真正籃球員的天下,不是屬于雜耍特技表演者,以
及擔心自己在聚光燈下好不好看的那些家伙的地方。“魔術師”約翰遜、“大鳥”伯德、
“飛人”喬丹演出精彩,可是他們仍認球人与比賽為先。我們活塞隊這一票球員便是知道如
何比賽的偉大實例,我們相互之間知道隊友會如何走位,以及下一步動作為何。然而時下有
些球隊,他們几乎象是剛剛才在球場里認識的,正等著選邊呢。

    回頭再看看那些年里的比賽錄影帶──我們与塞爾特人隊的、湖人隊對抗塞爾特人隊、
我們与公牛隊等等──那才是真正的籃球。名將打球認真,飛天下地,努力奮戰。伯德封掉
上籃者、伊夏在籃下敲火鍋、藍比爾拿大屁股頂人、我攔下德雷克斯勒或伯德或皮彭等等。
那是這种運動發揮到极致的黃金歲月。

    我在我們与塞爾特人隊或是公牛隊進行季后賽時的感覺,真是從未有過的特殊感受。首
要任務就是擊敗這兩支隊伍,其它都不重要。馬刺隊那些人根本不懂得怎樣去封阻,他們不
了解季后賽与正規賽季的不同。在季后賽時戰火升高,必須要在心中燃起一把火,才能參与
競爭。

    底特律活塞隊在爭取冠軍時會將任何阻擋給除掉。妻子、儿女、女友都得放到一邊,任
何与籃球無關的都要擱到一邊涼快。必須要全神投入不能分心,讓美夢成真,若沒做到,就
會有人講話。瑞克•馬洪或是比爾•藍比爾或是別人會把你叫進后面房間里──我知道,因
為我曾經遇過──對你說:“你,老兄,跟上大家。我們要一起搞,不能因為你搞得前功盡
棄。”

    我們都覺得那是NBA里特殊的几年,那是偉大球員集合起來拯救這項運動的偉大時刻。
在那几年之前,NBA是片荒地,處于沒有生產的危机之中。聯盟象是吸毒者的大本營,球隊
賣座哪有現在這么好。差得遠咧。

    身為聯盟振衰起蔽時期其中一支球隊的一分子,真的是讓我難以置信。今天的球員不知
籃球為何物,他們只曉得能賺多少錢,獲得多少名聲,能搞到多少女人。就這么簡單。誰有
名車、華服?誰能得到最好、最稀罕的?

    比賽?去他媽的!

    在聯盟里可以找到不少這种人,菜鳥進來不知如何比賽。他們太早進到聯盟里了,他們
賺到錢卻沒有誘因去學習如何比賽。這种例子太多了,象瓦須德•華理士
(RasheedWallace,拓荒者隊)以及“大狗”羅賓遜都是最好球員,但是他們并不准備象前
輩一樣進來領導群倫。

    我知道這些人都賺了些錢,大家都想穿華服、開靚車。但是拜托,多關心點球賽吧,請
多關心球賽。

    看到今日的球賽讓我覺得很悲哀。這就好象我們辛勤耕耘得到現在的成果,卻又任由它
荒蕪。它失去開始退步,現在聯盟非常的不健康,大多數的球員依照聯盟的意思創造出個人
形象,他們將來都會后悔的。這种生活除了造成終身的內心創痛之外,不能給你什么。那是
种永遠無法治愈的創痛,這心靈的空洞將越長越大,沒有醫生能夠把它縫合起來。

    當你得到机會,同時能取得任何想要的東西時,這個洞便形成了。你能經歷的事物是永
無止境也沒有規則的。可是當你的黃金歲月結束,被利用完了,沒人再找你簽名的時候,你
要拿什么來填補這心靈的空洞呢?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你來填補。

    這比賽是种移情作用,是种逃避。觀眾喜愛這种比賽,因為可以讓他們忘卻刻板的日常
生活,能夠忘掉夫妻間、子女以及老板所帶來的問題,得到兩個小時的娛樂。

    NBA發現可以藉此發財。根据電視熒幕形象來銷售運動衫及海報。聯盟把比賽的壓力轉
變為表演。活塞隊更衣室里的那种精神──重新充電──在馬刺隊的更衣室里找不到。我想
它是在休斯敦火箭隊,因為奧拉居旺帶來了;也可能在芝加哥公牛隊,可是在大多數的地方
它都不存在了。

    在他們決定只要菜鳥愿意進NBA打球就給与离譜高薪的同時,就已開始走下坡了。這其
實應該象棒球那樣:有表現才得到報酬。他們把誘導驢子前進的胡蘿卜拿走,為吸引觀眾与
營利,開始操縱比賽。

    有錢能使鬼推磨,不同意這點的人必定是在說謊。

    我的職業生涯剛開始在底特律拿第一張支票的時候,也曾有所改變。我從未有錢過,在
机場打工、一小時賺六塊五毛就以為很有錢了。這時我看到的是十一万美元,突然間,這世
界就不同了。我可以做与買過去根本不知道的東西。

    可是錢從未有改變我身為球員的事實。若有,隊上便會有人立即批評我,使我改正。讓
我一直打球的原因從來沒改變,我在乎的是球賽,從未覺得這是件工作。為了進入NBA而經
歷過那么多狗屁倒灶事之后,怎么會把籃球只當成是工作呢?

    “大狗”羅賓遜一進聯盟立即拿到九百万美元的待遇。克理斯•韋伯(ChrisWebber)
离開密西根大學于一九九三年選秀第一輪被金州勇士隊挑中時,簽下的合約是六千八百万美
元。在過去五、六年間,看看每年選透第一輪的前五、六名的身价,可以發現大把的鈔票送
到了那些還沒有打出任何成績的新秀手上。

    比賽因此受到了傷害。九零年代后加入聯盟打球的新秀不象十年前的球員那樣具有爐火
純青的球技。除了杰森•基德或者是“便士”哈達威等人以外,每一個進來的人教師認為只
要能得分就能穿著体面,別人就會喜歡自己了。年輕的球員不再努力追求技術進步,因為薪
資已有了保障。下半輩子里每場球就算只得一分,支票也能兌現。

    既然在未來十年里保証可以賺進八千万美元,又何必那么辛苦競爭与努力進步呢?

    我認為聯盟會遇上麻煩的。現在是沒事──球隊都能獲利,這項運動仍然風行──他們
還想給這种運動競賽帶來新的形象,但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給他們搞砸了。

    這与我們在底特律發生的事非常類似。我們是“坏男孩”──我、藍比爾、馬洪、沙利
──聯盟認為我們很炫。他們以“坏男孩”之名推銷我們,球迷對此亦受用。走到那里都是
“坏男孩”這樣、“坏男孩”那樣的。我們蠻喜歡這稱號,也更出名了。但是,經過了大約
二、三年,NBA方面改變策略了,促銷“坏男孩”已不再是個好主意,于是他們放棄這件
事。我們這些人沒變,球路也沒變,可是聯盟方面不再支持這促銷策略,我們便不再是什么
“坏男孩”了。或許是因為照我們這樣打球會給孩子們帶來坏榜樣吧。真荒謬。

    NBA方面很怕我。聯盟的高層人物認為需要駕馭我,讓我不會變成另一個邁克爾•喬
丹,他們認為我是一個無法塑造、控制的玩偶。

    NBA沒有塑造我什么。他們以生意著眼,培植一些新秀進聯盟,直到變成明星球員。他
們到大學里找家喻戶曉的球員,立即把這些新秀投入聚光燈下。他們選擇能顯示出NBA下面
形象的新秀進來打球,這樣大家都會買印有這些球員名字的運動衫,并投票選他們參加全明
星比賽。

    他們創造形象,進而控制形象,但他們并沒有創造我,也無法控制我。

    我不需要聯盟的協助來得到今天的地位,我是靠自己得來的。聯盟与馬刺隊曾經想要阻
止人們喜歡我,結果怎么樣?适得其反。一九九五年五月的《運動畫刊》刊登一篇報導我的
封面故事,就是我穿著皮衣肩膀上停著一只大鸚鵡當封面照片的那期,若是不算泳裝特輯,
那期是全年銷售最佳的一期了。這就是聯盟方面最無法理解的之一。有時候特异獨行反而受
歡迎。

    我真的認為聯盟不喜歡象我這樣出身、靠自己努力掙得天下的人。高層管理者最怕這
樣,因為他們要控制球員形象,要控制住球員。

    在NBA七年里,我被認為是個奪得籃板王二次、努力打球、有話直說的家伙。基本上沒
錯,我對任何人都不构成威脅,看起來我也不會給聯盟制造太大的麻煩。我在拉斯維加斯鬼
混一擲千金面不改色,在手臂刺上女儿的畫像,我做的事無非就是這樣。我是個很怪的人,
沒有人認為除了這樣我還有什么搞頭。

    然后,突然間,一切改變了。經過在体育館停車場那晚的事情之后,我下定決心要做自
己想做的人,而不是別人要我做的樣子。或者是大家認為我應該變成的那個樣子。

    當我剛轉到馬刺隊的時候,我開始改變發型。并不是要做什么聲明,真的,就只是做這
件事罷了。我在圣安東尼奧找到一名發型設計師,与他討論一番。那時候我留著一頭長卷
發,我告訴他想要做大膽的改變,于是決定把頭發染成金色。

    在阿摩多球場揭幕那天我做了這番改變;球隊的股東、一大堆媒体以及五千名球迷都在
場看我們練球与投籃。我因為染頭發花了太久的時間以致遲到了半小時。等我到球場后,他
們介紹我出賣,我脫下羅德曼營造公司的帽子,讓全世界看到嶄新的腦袋瓜。那地方登時變
得抓狂。

    大衛•羅賓遜介紹我并把麥克風交給我。

    “你可以喜歡我,也可以討厭我,”我說,“可是我只能說,不管怎樣,等我上場的時
候,我還是要全力以赴。”

    就這樣,然后我放下麥克風走開了。

    當我看到人們的反應時,我了解到,這正是突破的時候,是真正做回自己的時候了。人
們接受這個。在圣安東尼奧,威斯利•史奈普(WesleySnipes)的電影上映過后,人們開始
叫我“毀滅者”(按:《越空狂龍》中反派角色,本片由史奈普与席維斯•史泰龍主演)。

    有趣的是,大家都以為我是學威斯利•史奈普的發型,可是那時我根本沒看過這部電
影。后來我跑去看了,當我看到他出場時,我想:哦,狗屎,難怪大家會這么說。

    我到圣安東尼奧馬刺隊時全然改變了我的性格,還有比賽時的作風。這与那時開始的頭
發顏色,如紅色、橙色,或綠色后面還有紅色“AIDS”字樣等發型都沒有關系。人們開始對
我有所期待,他們針對我的頭發顏色舉行電話民意調查等等狗屁倒灶事,就好象燎原烈火一
發不可收拾。

    這件事讓NBA害怕了。因為這是他們無法控制的。我啟動風潮,聯盟方面不知道這會造
成怎樣的后果。

    我曉得這件事嚇到他們了:他們深怕我會把某种東西帶回到比賽里,那便是尊嚴。所有
球員的尊嚴,真正為人。他們怕這樣,他們不想看到球員身上帶著刺青說出自己的意見。當
我第一次刺青時,聯盟里──或者是說所有的運動項目里──很少有人刺青。現在再看看,
几乎每個人都有了,我不再顯得特別,雖然我還是聯盟里獨領風騷的人。現在的大學里,刺
青也不算稀奇。象達蒙•斯塔德邁爾(DamonStoudamire,按:原多倫多猛龍隊后衛,有湯
瑪斯接班人之稱,現已轉會至拓荒者隊)身上帶著刺青進聯盟。也沒有人注意到,丹尼
斯•史格(DennisScott,原魔術隊后衛,后轉會太陽隊)在手臂上刺下父親的頭像,這也
沒什么大不了。有些球員在球場上展現特异的風格,你不能說這与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症結在于,聯盟要控制球員。他們想要限制球員做人類天性想做的事。他們禁止任何人
侮辱買票人的──特別是有錢的白領階級,因為他們有能力負擔看球的開銷。沒人喜歡我這
种人,散散的,有時犯小錯,做些正常人做的事情。

    他們要的是會灌藍的机械人。

    NBA的市場极大,遠超過美式足球、棒球等。聯盟了解到若是明星球員帶給觀眾負面的
印象會有什么后果。可是他們能推銷的明星相當有限,最主要的就是“飛人”喬丹与“大鯊
魚”奧尼爾,有時候來點格蘭特•希爾,你能接受多少?NBA里面非常假正經。他們告誡球
員不能做某些事情──如在球場上開罵、對聯盟的寵儿太粗魯──可是每次我做出越軌的行
為時,他們卻能中飽私囊。他們每次都利用這類事件得利,一九九一年的季后賽便發生過這
么一樁。我把斯科特•皮彭給撞出場外,害得他下巴割傷,我被罰了五千美元。一九九四年
同樣的事再度上演,我拿屁股撞了史托克頓一下,換來禁賽一場。在他們拿我當NBA的坏人
宣傳之后,有更多的人對球賽產生興趣。更多的人來看球,更多的人打開電視看我,而他們
根据收視率調查可以向提供贊助的厂商收更多的錢。我曉得其間運作的情形。

    仿佛聯盟方面對我說:“好吧,我們默許你做些什么,只要是對我們有利的。然后我們
還是要拿你開刀,讓你看來象一個驢蛋。”真是兩面風光啊,他們既賺到錢,又給大眾留下
他們能控制住我的印象。

    對我而言,這等于是不把我當成個人。結果就是這樣:不把你當人看,你必須要變成他
們所認為的人,你必須要符合“NBA好男人”的樣子。

    制訂這些規章的家伙就是象大衛•史特恩這樣的痞子──五十歲左右,不似我那种低微
出身,也不象大多數NBA球員的出身。他們除了生意經外不懂任何事情,他們不了解在此聯
盟里打球所面對的壓力与情感問題。听著,如果有人覺得能干,就讓他能干好了。我要質問
聯盟:你們在怕什么──怕有人關心比賽嗎?

    聯盟里面有太多的人与卡爾•馬龍一樣,扮高尚,不屑跟我說話。

    還有一些白領階級的家伙不喜歡我這种沒水准的無賴。他們在球場外也不愿与我有所
“牽拖”,因為我太特別了。我不會打扮得很正式參加高級宴會。我會去很真實的地方跟真
實的人打混,他們是不會要我這种人加入他們狗屎的俱樂部了。

    令這些人最气的是:我根本不在意。別跟我講話,因為我也懶得理你。也別邀請我參加
你們的宴會,因為我懶得去。

    NBA有很多球員都怕我──尤其是新晉球員。他們听到或看到我在球場上對人粗魯、帶
著上膛的槍睡在卡車上、与麥當娜約會等事跡。他們走上球場,望著我的眼睛,不曉得會發
生什么。這是我對付他們的优勢,在球場上我不跟任何人說話以保持這种优勢。我不跟別隊
的人講話,也很少跟隊友講話。這些家伙看著我,對我的所作所為感到惊异,也有些懼怕。

    有時會有球員過來問我:“是什么力量讓你如此賣命?是什么維持你能這樣?你怎么能
整晚滿場奔跑都不會累呢?”他們經常問這种問題,但是他們看著我,好象不是真的想要知
道。

    還有象“惡漢”巴克利這种的。有好几次他跑過來跟我講:“我真希望兩年前能网羅到
你。你有一套。你就是有一套。”我們几乎要成為隊友一起打球。在活塞隊把我賣到馬刺隊
前,曾談妥要送我到鳳凰城太陽隊,与理查•杜瑪斯(RichardDumas,小前鋒)交換。后因
杜瑪斯的毒品測試呈現陽性反應,于是交易取消了。又是另一次的運气不佳。你能想像巴克
利跟我擔任先發聯手出擊嗎?別人還拿得到籃板球嗎?(按:巴克利与丹尼斯•羅德曼相互
推崇,但也曾在九五年季后賽互架拐子,几近大打出手)

    其他的球員想跟我講話,有時候是為了要傳教。上教堂又保守的球員包括有:大衛•羅
賓遜、奧拉居旺、艾佛瑞•約翰遜(AveryJohnson,馬刺隊主力控球后衛)。卡爾•馬龍甚
至于放下身架找過我一次,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們想跟我說這些,每次我都是望著他
們,點點頭或者是搖搖頭,對他們無話可說,他們無趣的走開,覺得我實在很瘋狂。

    我知道他們的意圖,但不打算讓他們滿意。他們要听我狂吼,他們要我說出別人不會說
出的話,他們要我証實他們心中所想的,我是多么的怪。

    “丹尼斯•羅德曼,我們得談談,”他們會這樣對我說:“你得給孩子們做個榜樣。”

    他們或許會跑來直接對我說:“是什么讓你賣命?什么讓你如此瘋狂?”他們便是用這
种字眼來形容我:瘋狂(Mad)。

    荒謬的是,這些所謂的“NBA明星球員”擔心我給孩子們樹立坏榜樣,但從孩子們對我
的反應看來,差异卻非常的大。這与我從聯盟方面或者是所謂大牌球員處所听到的完全相
反。

    孩子們告訴我說:“你真是酷。”

    我并沒有听過“你真是個偉大的籃球員”之類的贊美。喜歡你的風格与喜歡你搶籃板的
方式之前有很大的差异。對我而言,他們自我身上得到的并不完全是或只是有關籃球而已。

    為何這些人會把我丹尼斯•羅德曼給偶像化了呢?為什么?這困扰著我。洛杉磯有位女
士在比華利山一家高級美容院里擔任美發師,她加入了我在圣安東尼奧的球迷俱樂部。有一
次我到洛杉磯時,她從旅館里打電話給我,我与她見面──沒有性,沒有任何關系──只是
共進晚餐。現在,我到洛杉磯去就會找她。她叫我到她的美容院去修指甲,因此有一回我住
在橘郡的時候,某個周六下午我決定開車到比華利山去修指甲。我并不知道她工作的地方如
何,結果發現那里便是距离羅迪歐大道(RodeoDrive)不遠的一條街上豪華又出名的昂博多
(Umberto)。在這种地方做指甲我覺得有點怪怪的。順便一提,指甲是涂成深藍色的。

    就是象她這种人讓我覺得奇怪,我有什么吸引力呢?有時候我甚至于連自己是誰都搞不
清楚。這些人還把我視為他們心目中的英雄?當我問他們原因時,几乎都會說:“你不管別
人怎么想,你就是能做回你自己。”

    巴克利曾因為說自己不是模范生而遭到處罰,我也不是模范生。我也不想做模范生。我
知道以我的地位應該做到,但我不會。我不以偶像的化身告訴孩子們應該依照我說的去做。
我明白我的方式并不适合每個人,但我希望別人能夠不要象我那樣艱苦地得到成功。我想我
唯一能做的是証明我關心大家,同時証明即使是公眾人物也能對自己真實。

    不管怎樣,模范生這玩意其實很假,根本是狗屁。在NBA里發跡,所以就得在海報上裝
模作樣。若你一直坐板凳,就不必做什么角色模式,可是若你真的不錯,你就還得再下些功
夫才行。

    當你成功之后,你必須要做些社會服務工作、捐點錢、成立基金會等等。即使這种事不
全是狗屁倒灶。設立非營利基金會或是在窮人免費餐露臉未必是這些人的本愿。他們這么做
是因為有人說這有益于形象,而且有一天或許也能從中撈錢。

    我沒有成立基金會,也沒有規定自己搶到一個籃板球就捐十塊錢,可是我做的事是別人
不做的。我拿票給街頭流浪的人,他們可能從未看過現場球賽,因為票价實在貴得不是一般
人負擔得起的。我曾經拿票給体育館門口乞食的無家可歸者。我在各地都做過這樣的事:圣
安東尼奧、波士頓、紐約,在底特律則經常如此做。我走到這些人面前,問他們想不想看
球。大多數的時候,這些人會很惊奇,象我這种人會跑去跟他們講話,于是都忙不迭地點
頭。

    我喜歡走到城里最破落的地方,不管在哪座城市,都會回想起我的出身。在達拉斯,我
經常走路或開車回到我的舊家社區附近。在底特律,我常常拿錢給窮人,因為他們比我還需
要。我也跟他們說話,因為我跟他們能談得上話,我了解一無所有的滋味。曾經有一次我在
底特律街角給某個家伙將近一千塊錢。那是我口袋里所有的錢,我并不需要這些錢。這家伙
很苦命,沒有搞頭。我做這些事是要讓自己感覺平衡。与真實世界保持接触。有時候我會偶
遇街頭流浪者,与他交談并把他帶回家;或是直接叫他上車跟我回家,然后請他吃東西,讓
他洗澡。這并不會讓生活上有什么不同。在職業籃球世界里,你可以筑起一道牆,欺騙自己
外面的世界沒有這些受苦受難的事。

    對我來說,這樣對人們會有直接的助益,而不是參加慈善活動做好看的。我觀察其他球
員,就是做那些社會服務工作的家伙,發現他們會在遇到流浪者時避到馬路對而去,以免与
他們目光接触。

    就照我的方式做,很容易的。你不需要做那些垃圾事情,尤其是如果你覺得做那些不
爽,那就免了吧。我認為把我們偶像化,并對我們說“你在聯盟打球的十年里必須要做個乖
寶寶,中規中矩做個模范生”,這是不公平的事。

    坐在這里看著這一切的運作,想想:該死……這是真的嗎?

    我對這种公式有些疑問。只因為我是名運動員,就應該突然去管你的人生?我就應該讓
你想念每件事都是美好的嗎?也許它并非美好的,我的人生就不美好。

    若我說我的人生是美好的,那就是對你說謊了。如果只因為我是模式生,要盡到我的責
任,那就可以說謊了嗎?

    只因為我會打籃球,我就必須假裝能夠給你人生的指引与方向,這公平嗎?認識我之前
你是怎樣過日子的?認識我之前你是怎樣工作、上學的?在你把自己投射到這偶像化身之前
──只因為你發現真的喜愛、崇拜、仿效此人──你的人生“是黑白的還是彩色的”?只因
為這個人會打籃球,你就真的要穿上印有他畫像的運動衫假裝自己就是他嗎?

    我不認為然。我們是運動員,我們不能為別人安排生活,那不是我們的職業。我們沒有
所有的答案,老兄。我們之中或許還有人對人生有疑問呢。如果你從我的角度來看,為何我
要讓你相信我所相信的呢?如果我這么做,那就是讓自己跌進陷阱里去。就是有人等著對我
這种落井下石,若真的失足了,他們會說:“哦,我早就曉得會這樣的。我早知道了。”

    我為什么要相信這种人?我為什么要相信他是個不會讓我失敗的模范?

    今天的社會是一團糟。孩子們在住家附近就有很多誘惑了,根本不必擔心我對他們有負
面影響。NBA的寵儿們認為我樹立起坏榜樣?他們真該去街頭看看,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
了。你沒那么重要,兄弟。

    毒口的泛濫如同小河流進街道,少女怀孕年齡層越來越低,得愛滋病也不分年齡。我的
女儿愛麗絲長大之后,我曉得她也會遇到麻煩的。我會把所知的全都告訴她。我會這樣說:
“如果你要打炮,就用保險套。”要注意安全,要小心。我不能叫她不要去。如果這樣做,
她反正還是要去的。為了跟我賭气她還是會去做的,我只能教導她,給她意見。

    我認為很多事情讓孩子自己去決定,他們會比較尊敬你。如果你告訴他們,可以搞性關
系,但是要小心。他們就會注意,然后會這樣想著:“他說我可以搞性關系,但是你知道
嗎?如果我不想做,也就不必去做。”

    對我來說,一切都是明明白白的。你曉得其中沒有詭詐,要接受它或忽視它就比較容易
一點了。我只是想要娛樂大眾,并且對自己与比賽保持真實。我不對孩子們說教,我不跟孩
子們說話。但我知道每個孩子都想要逃避,不管他們是住在國宅還是住在郊區別墅,他們都
想在外面的世界里找尋什么。我的整個童年都在找尋一种逃避之道。在我長大到進入高中打
籃球之前什么都沒有找到。那時候也象是逃避找到了我。

    當我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我非常迷惑。我對我的性傾向、我的前途都感到迷惑。我不
知道我要什么。在國宅里長大的孩子,世界是那么地渺小。你的思想并不是訓練用來看路
的。你無法猜到往左与往右走會有何不同的發展。在你的座標系統里面并沒有目標或后果等
事情。大多數的孩子都是如此,程度不同而已。你只是個孩子,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你必須
在体驗錯誤當中找到自己的路,沒有任何運動員能幫助你做到這些。而我認為,如果NBA明
星自以為能做到這點,那就相當的愚蠢与自負了。

第六章 籃板球絕技──唯我獨尊的肮臟本領            


    我從不想得分,從不。我只想抓籃板球,我要打破連續奪得籃板王頭銜時間最長的記
錄。若能做到,他們就必須承認我是有史以來最佳的球員之一。當把我列入名人堂的時刻來
臨,他們一定會抓個小辮子找借口不讓我列入。

    摩斯•馬龍(MosesMalone,前76人隊中鋒)連續五年奪得籃板王頭銜,是目前最高紀
錄。我到公牛隊的時候已經連續拿到四年了,我真的相信開始能讓我的成績更加完美。如果
我打破了摩斯•馬龍的記錄,那么將會是籃球史上最惊人的紀錄──較喬丹連續七年取得分
王還要精彩;比張伯倫(WliltChamberlain)的連續八年平均每場籃板數超過二十個都要來
得顯赫。

    要比這些紀錄都偉大,原因如下:

    我讓比賽的防守部分變成一种藝術的展現,讓丑小鴨變成天鵝。搶籃板是做苦工──就
像在机場里值大夜班──但是現在它已被接納為重要且了不起的角色。

    誰要搶籃板?沒人。

    誰要得分?每個人都要。

    我在進聯盟時便已認清這點。非常明白。搶籃板的訓練十分無趣,身上扛著隊友,然后
再設法用屁股把擋著你的人擠開,讓手在正确的位置去搶球,這种訓練相當沒有意思。只有
少數几個人對搶籃板有興趣,其它人都是隨便應付一下就算了。而且從沒有人拿搶籃板做為
職業生涯的重頭戲,甚至到得不得分都沒關系的地步。

    人們認為我沖動、愛出風頭、狂野──隨便你就──可是他們就是喜歡看我表現搶籃板
球的技巧。

    藉由我的動力,全世界終于認同搶籃板球對比賽的重要性。我的職業生涯中,每當我在
場上,球隊便能打得更好,贏得更多,這种例子不少:

    ○在丹特利腳踝受傷后,我到活塞隊的第二年成為先發,在我先發上場比賽的前二十四
場比賽里面,我們贏了二十場。

    ○在活塞隊的最后一年,或許是我最糟的一年,有二十場比賽沒上。在那二十場里面,
活塞隊輸掉其中十六場。那年曾經有過十七場胜十二場的紀錄,但在我沒出場的日子里,則
有過連輸十二場的紀錄。

    ○一九九四年到九五年球季,我在馬刺隊的最后一年,我打了四十九場,贏了四十三
場,且讓馬刺隊成為該球季正規賽季戰績最佳的隊伍。在馬刺隊把我交換到公牛隊之后,他
們便無法維持這种成績了。在此同時,公牛隊再度興盛。

    听說高中与大學籃球隊教練都要感謝我讓搶籃板球再度成為很酷的事。那些人或許會以
為我是教練的噩夢,可是他們感謝我這方面的貢獻。孩子們愿意搶籃板球了,因為我把它從
陰影里帶了出來。

    別的球員來找我求教搶籃板的事。他們大抵是這么說的:“我需要和這方面的天才談
談,听听他怎么說。是什么讓他如此賣力?是什么讓他如此瘋狂?”這便是我听到最多的字
眼──瘋狂。

    我不跟這些家伙說太多。不談細節,只對他們說:“必須發自內心。如果不是發自內
心,你就無法產生力量。”

    我在底特律經過那可怕的最后一年,當時有人向伊夏•湯瑪斯問到我,伊夏說:“我真
的認為丹尼斯•羅德曼是某种天才。”

    在聯盟的歷史里面,有几個球員能全然改革比賽的某一特殊部分,張伯倫算是偉大的籃
板王,可是他比別人高出一個頭來,而同時聯盟的投籃命中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几。現在聯盟
的投籃命中率達到百分之五十左右,從籃圈掉下來的球自然就比較少了。

    比爾•羅素(BillRussell,NBA史上四大中鋒之一)讓阻攻成為一种藝術。他是頭一
位想到如何阻攻然后轉變為幫助隊友進攻的球員。他的辦法是結合了阻攻和籃板。他敲火鍋
可以變成傳球,因為他能神奇地控制球,讓它飛到隊友的手上。

    此外,還有誰呢?“飛人”喬丹的确神乎其技,可是“J博士”朱利斯•歐文
(JuliusErving)的灌籃就像十年前的喬丹。雖然灌籃具娛樂效果,卻不比其它的投射來得
重要。它是种藝術,但也不過就是那么兩分吧。

    在過去五年間,談到籃板就必須從我說起。我与張伯倫相反:他是往下看人,我是往上
看人的。六尺八寸的身高兩百二十磅的体型打大前鋒,我算是小號的了。

    我從觀眾席里听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個頭真小。”他們就是這么說的,以我的体型這
种成績難能可貴。人們希望我看起來像查理斯•歐克萊那樣──大塊而狂野。我有兩百二十
磅,顯得太瘦,与歐克萊這种体型推擠起來不太夠力,他有六尺九寸、兩百五十磅。

    為加強搶籃板,我不得分。我效力的球隊也不需要我得分,總是有人能得分的──伊
夏•湯瑪斯能得分、大衛•羅賓遜能得分、喬丹与皮彭也都能得分──但是沒有人能做到我
所做的。我希望有一天能成為聯盟歷史里面頭一個每場平均拿十八個籃板但只得兩分的球
員。

    這樣就很完美了。就好象能主宰比賽一般。人們會說:“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怎么能不
得分卻可主宰比賽結果──甚至連嘗試得分的動作都沒有?”我認為這樣會讓人們拍案惊
奇。

    有人問到我的得分能力時,查克•達利會說:“丹尼斯•羅德曼不需要得分便可以扭轉
大局。”他經常說球隊有了我,球季的戰績就能多贏六到十場。如果仔細觀察,可以發現我
所作的不僅是搶籃板。在球場上我教導隊友,我每件事都管,不是光說的,是了解比賽的一
切以及每名球員應該如何做。比賽之余我不太跟隊友說話,可是在場上我說個不停。我對籃
球是非常嚴肅的,我仍然遵循在奧克拉荷馬時詹姆斯•瑞克所教導我的:“全力追求你所要
的,赶走所有阻擋你的人。”

    球隊必須隨時注意我,因為我經常能給隊友制造第二次進攻的机會。仿佛有枚定時炸
彈,它隨時會爆炸。在我出現之前,沒有人曉得搶籃板也能對比賽造成那么大的影響。

    要成為偉大的籃板王非常簡單。必須具有渴望、精力充沛、肯吃苦、天賦、靈敏等條
件,還要有點慧根。對于球的落點在哪里要有概念,我真的認為這是出自內心的。

    在一九九一年到九二年球季里,我平均每場籃板數為十八點七個,有三十九場比賽籃板
數超過二十個。想想看,几乎正規賽季里的一半場次籃板數都超過二十個了。在那一年里,
我同時創下單場比賽籃板數最高紀錄,抓下三十四個,在那場對印第安納步行者的比賽──
或者是說那整個賽季里──我感覺每個從籃圈掉下來的球我都知道它的方向。

    我覺得我有預測事情的能力。我想這与積极進取心及警覺性有關,但也可說是欲望使
然。我比任何球員都飢渴,每個籃板球都是對個人的挑戰,我訓練自己相信“必須要搶下每
個籃板球才能待在聯盟里打球。要是沒有拿到球,就得回到丹尼斯•羅德曼,回到街頭,回
到地獄。”我把自己想成是叢林里的獅子或是別的凶猛動物,為求生存而狩獵,如果肚子很
餓,就會攻擊任何會動的東西。

    看到球,去搶。這很簡單,可是又有多少人為這么簡單的事努力不懈呢?

    我一直保持這种欲望,但隨著職業生涯的轉變,必須隨之調速跟調整。聯盟所有球隊對
待我的方式亦有所變化,讓比賽時的震撼減少許多。三十四歲的年紀也不比二十六歲了。我
強迫自己相信仍然飢渴,球場上的結果還是很重要的。我不能停下來告訴你為什么,只能不
斷去做。身体變軟是我目前的大敵。我認為,籃球員身体變軟比咒罵他老媽還糟。

    有時候我拿下二十二個籃板球、得六分,都還不滿意,因為我期待更好。我討厭看到別
人搶走籃板球,把他視為企圖把我赶出聯盟回到街頭。

    在活塞隊當菜鳥,坐冷板凳也可以坐成籃板王与最佳一對一防守球員,宁不怪乎。我精
力充沛,可是只能坐在那里看別人打球。除了在練習的時候,精力無從發泄,這不是好事。

    菜鳥那年我在八十二場比賽里上場七十七次,但每場平均上場時間只有十五分鐘,絕不
能再這樣了──因為我會活不下去。

    看看球隊与聯盟,當時我下定決心:如果我努力下去,必然可以成為全世界最棒的籃板
球大王。我知道當時的球員搶籃板只不過是為了反攻得分罷了,我發現這會是我成功的敲門
磚。

    在大學時,我搶籃板從未思考。在東南奧大打球時,我平均每場抓下十六個籃板球。得
分則超過二十五分。在同等級里我是非常优秀的球員,出場一下子便可拿下十五個籃板球。

    起初,下定決心專攻籃板球只是為了求生存。進入NBA第二年的一開始,我告訴自己
“我必須去做別人不愿意做的事,以便能留在聯盟里。”這兩件事便是搶籃板与防守。在當
時該項決定是很基本的:我認為要是不努力讓自己有表現,就沒辦法待在聯盟里。

    就這樣我每天開始練習,跟隊友斗牛,他們都是聯盟里的好手──愛德林•丹特利、約
翰•沙利、瑞克•馬洪等等。剛開始的時候,他們總是把我修理得很慘,最后我終于能防守
他們一兩次。這讓我有點震惊,可是卻促使我第二天再去,對自己說道:“天殺的,我可以
做到。雖然很辛苦,可是我可以做到。”就這樣一天一天越來越有信心,開始有效果了。

    每一次斗牛的時候,我面對對方防守,把每次爭球都視為求生存。如果能把丹特利擋下
來,我就可以留在NBA里了;如果搶下那個籃板球,我就可以留在聯盟里了。我開始這樣
想,而被我防守的球員都以為我瘋了。這些人都是老將,他們知道怎樣練球卻不至于累死。
但現在他們面對的是一個狂野的孩子,打球好象拚老命一樣。

    查克•達利鼓勵我這么做。我對得分沒興趣他沒有意見,而他也費了很大的功夫跟我
說,如果我不學坏,必須會很棒。我沮喪的時候他會鼓勵我。他讓我不致退縮。

    我開始想象如何防守這些偉大的球員,觀看錄影帶,讓自己相信,在還沒有跟他們交手
之前便可以守住他們了。我想象自己在球場上,在腦海里播映一遍,這樣每一次我都能守住
他們。我的腦海里對這些開始有反應,同時也真的能運用到球場上了。

    菜鳥那年我非常嫩。對籃球比賽的奧妙無法掌握,也不知道應該把自己定位在何處。我
看到每一個人都得分,因此我曾經有過靠得分來留在聯盟的想法。我試著以籃板球及防守做
為聯盟生涯的重心,因為并不是大家都了解其重要性。如果有個球員一場比賽能得十二分、
抓下八個籃板球,打球也很規矩,有些教練必然會要他而不要我。因此最保險的做法是從基
本著手,干平凡的苦工,不盲從。

    第二年我上場机會增加,平均籃板數為八點七個。那年也是我平均得分最高的一年,每
場平均十一點六分。將來這會是一個小小問題的解答:丹尼斯•羅德曼中哪一年球季,平均
每場得分超過籃板球數?答案是一九八七年到八八年球季。

    查克•達利經常跟我說:“机會降臨到等待的人身上。”當我還是菜鳥,坐在冷板凳上
精力無處發泄的時候,認為這句話是放狗屁。我認為机會降臨到出去爭取的人身上。

    現在我想信達利說的了。當時我太心不在焉了,因此沒想通。所有的精力需要釋放,但
這并不是得到机會──當年我打球并不是要展現實力,而是要把我這些精力發泄掉。

    在我二十六歲到三十歲的年輕階段,有更大的力气去跳躍。我是只想打炮的兔子,現在
我已經不需要那樣子跳了。有時候我真的不敢相信,別的球員在球場上不象我那樣全神貫
注,因為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很基本的動作。你不必為了搶一個籃板球而跳穿体育館屋頂;你
只要盯緊它就可以了。

    我對卡位也不太在意,因為我的体型并不占有优勢。我會設法擋住防守的那個人,可是
大多數時間我會先判斷球的方向,然后比我的對手先拿到球。我連續四年在聯盟里取得進攻
籃板最多的紀錄,最主要的原因是進攻的時候我可以專心搶球,而不必管防守的人。

    有一件事是別人做不到的,那便是為搶一個球連續跳躍三到四次。我跳到球時會用手先
撥住往自己的方向,直到近到能夠用雙手掌握為止。我跳躍的速度极快,在全聯盟里是數一
數二的。我從落地到再跳起身的速度快到比“跳跳樂”(pogostich,譯注:一种用雙手掌
握,雙腳站立上去彈跳的玩具)還快。大家都以為只要跳得高就可以拿到球,可是跳得快更
重要。我可以跳起來撥球,再跳再撥、再跳再撥──蹦!蹦!蹦!連續三次而別人只跳了一
次。這才是關鍵,保持頭向上,同時盯緊球,需要專心与協調性,也要看体能狀態。因為很
多球員在跳第二次之后就累了,速度變慢了,他們在我做第三次或第四次跳躍時還在換气深
呼吸呢。

    如果硬要用數字來描述,這几年來我大概失掉了百分之十五的跳躍能力,可是我以信心
及智慧來進行轉變同時保持优勢,不需要跳得過某些人,只要繞過他們就可以了。我常常居
于搶籃板的劣勢地位,被壯碩的球員擠出去,可是我仍然拿得到球,因為我等對手跳起來之
后,若是他的判斷不正确,我使能從他頭上把球撥走。這要看球場上的情況而定。有的人卡
到好位置,可是他們沒辦法算好時間起身,以至于無法保住球。我讓這些人卡到位置,然后
再從背后生吞活剝他們。

    棒球投手也是一樣的:他投球是同樣的辛苦,可是只要加一點變化就能讓打擊者出局。

    在一九九一年到九二年球季里,我首次贏得籃板王頭銜,當時在亞特蘭大鷹隊的凱
文•威理斯此時開始嶄露頭角。球季開始后的二十場比賽里,他平均籃板數達到十八點五
個,我平均為十一個左右。

    十一個籃板對我來說等于沒上場一樣(按:喬丹曾在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十日說此話責備
羅德曼)。在某場比賽之前我看著統計表,才發現到我落后那么多了。我記得那時走進休息
室里──不記得在哪個球場,只記得那休息室──自己跟自己有段對話。

    “你知道嗎?有點不對勁了,”我告訴自己:“我做錯了什么?”

    我質疑自己。接著,我把這件事跟一個朋友講,他說:“你必須赶上這家伙,在全明星
選拔之前,你會在籃板球方面取得領先的。記住我的話。”

    “你确定這點嗎?兄弟。”我對自己說:“嗯,我确定。”

    我再度看著統計表,然后開始觀看錄影帶,一看再看,但這次是在看自己。我知道我必
須找出別的辦法來搶到球。

    后來,突然間,我在某場比賽里一下子搶到了二十九個籃板。無法詳細描述其間的差別
何在,在那段時間里,我只告訴自己:“耶,這就對了。我打到了。”我有所突破,沒有任
何東西能阻止我了。我在球員之間穿梭搶球,場上還有其他九名球員,可是我覺得好象只有
我一個人一樣。

    次場比賽我又拿下二十個籃板,再下來還是二十個,又是二十個,連續六場都拿下二十
個,后來真的在全明星球員選拔之前取得籃板球紀錄的領先了。

    那年我以平均每場籃板數為十八點七個獲選為全明星球員。球季打到的約六十場以后,
開始有一种說法,即我可能成為長久以來頭一個創下平均每場球拿下二十個籃板的球員。球
季最后一個月開始的時候,我的紀錄是超過十九個,但到最后的時候我的成績略減。

    從那時候我開始再鍛煉自己。有的比賽在上半場結束時我只拿下四個籃板,讓我气得發
狂,可是等到第三節結束時,我已經拿下十六或十七個。那些都是大賽,都是讓我中箭落
馬,然后再爬起來奮戰的比賽。我總是在期待痛苦,期待痛苦能把我的心帶回到它所屬之
處。我無福消受什么,我需要痛苦的刺激,我喜歡痛苦。

    當我只拿到十一個籃板球時,我覺得很干。我不想再打球了,我真的不想,因為我對球
隊沒有貢獻。我拿人錢財卻沒盡到責任,也沒給球隊所需要的。

    可是,知道嗎?十一個籃板對現在的很多球員來說算是完美的紀錄哪。現在這些人拿下
兩個“雙位數”就覺得很酷了,得十一分与十個籃板就算是英雄了。

    在東南奧大我要是只拿十四個籃板球,就會有很多人站到我旁邊說:“唉呀,你是怎么
搞的嘛?”十四個籃板對很多球員來說算是紀錄优异的比賽了,他們會把這紀錄挂在牆上。
可是人們期待我每晚拿下十八個或十九個籃板──而我在過去四年里都做到了。

    我的看法是這樣的,你對十四個籃板就感到滿足了,那么与十個或十一個相去不遠。如
果就只是這樣,那与聯盟里的其他球員也沒什么不同。

    我在球場上遇到最特別的事可能要屬在活塞隊打球的第三年,發生在活塞隊龐蒂亞克阿
摩多球場的一件事吧。有個球往界外飛去,而我飛身救球──我經常如此──然后落在看台
上。那是一個很狂野很瘋狂的飛身救球,我曾經做過這种動作不下一千次。問題是,這回我
落在一名可怜的女士身上,把她的牙齒給撞掉了几顆。

    她利用這個來向我敲竹杠。當時她坐在第一排,她說她從未在球場里實地看過球,搞不
清楚狀況。她告上法院,后來法官認為我動作粗野過了頭,于是要我付她六万美元。這不過
是很平常的動作──飛身救球。可是卻花了我六万美元。我后來發現她不但醫好了牙齒,還
裝了整副的假牙。我認為這又是一次被人家占了便宜的經過。

    這一次新的經過,不但對我如此,還可能是整個運動界頭一次的事。

    所有這些球場上的瘋狂之舉,都讓我感到興趣。我嘗試要讓比賽更具吸引力,我想讓球
賽更加引人,雖然它原本就很能吸引人了。我要每一個人在离開球場時說道:“老天,你看
到他今天干的事嗎?”

    這就象听音樂:有感覺才會覺得好。而我就是要讓觀眾有感覺。我在看球的時候很少能
感受到別人的感情。“魔術師”約翰遜做得到,但与我的方式不同。他用微笑,我則是以激
烈的緊張散發出來。

    我看“大鯊魚”奧尼爾打球時,沒什么感覺。他打球認真,也在乎比賽結果,可是從他
身上找不到別的。他是還沒進NBA就已打響知名度的球員之一,他被塑造成所謂的“籃球動
物”。他打球奮不顧身,努力求胜。可是如果象他那樣有錢、有知名度、有名气時,求胜的
企圖心會有多強?在他這种年紀要維持這种信念必然是很難的。

    我剛穿上芝加哥公牛隊的戰袍時,猜猜發生什么事:他們在預測以我的球風与激烈的張
力,是否會讓盧克•朗利(LucLongley,公牛隊中鋒,澳大利亞人)等球員立即變得強悍。

    朗利在季前賽曾經和華盛頓子彈隊的克里斯•韋伯干架,后來箭頭卻轉到我頭上,芝加
哥的報紙与廣播都說我到公牛隊以后讓朗利變得強悍了。這點沒什么,不過打架的并不是
我,我只是想勸架啊。

    大家看我在球場上的舉止与球風,都會認為我經常打架。甚至以為我在酒吧,在街頭,
或是不管在哪里,時常會跟人打架。這絕非事實。我很酷,很冷靜,我可以忍耐那些垃圾辱
罵我而不動手。就象在奧克拉荷馬的時候,那些人喊我黑鬼,叫我滾回非洲去。那時候要是
沒有忍下來,哪有今天?

    此外,大多數的人也不敢打我,因為他們認為我很瘋狂,他們不知道我會有怎樣的反
應。他們看著我說:“好吧,我們的事就這樣到此為止吧。”

    有些家伙害怕激怒我。有一次真正的打架是我菜鳥那年在波士頓,那些球迷真的讓我永
遠忘不了這件事。那一次大家都加入干架,是比爾•藍比爾跟羅伯特•帕里什在場中先干起
來的。我先是跟帕里什打了起來,后來又跟丹尼•安基(DannyAinge,現任鳳凰城太陽隊教
練)打,沒多久到處都有人在干架了。我真的搞不清楚誰是來打架誰是來勸架的了。我一邊
揮拳一邊被拉住,他們把我拉出戰團,我又跑回來打。后來我被逐出比賽,還又叫又踢的。
關于那次打架的風波,我一直想把它忘掉,想將這件事永遠放在記憶的深處。

    在大多數的時候,我的戰斗都是口頭上說:“我要在比賽時踢你的屁股。”然后,當比
賽結束時,我贏得了胜利。戰斗仍然只限于口頭上;那家伙被換下場會冷板凳,因為他在比
賽時被拉一把,然后高叫著:“裁判,我的屁股被踢了一記。”

    看看我在球場上的貢獻,練習投籃時遲到個几分鐘又有什么了不起?誰在乎這個呢?我
上場可不會出手個十五次,象其他球員那樣。如果我要出手,那就一定是在籃下,所以,有
什么關系呢?他們不為什么不能放輕松點呢?

    好的教練會跟我說:“偶而練球遲到沒關系,可是我希望你在的時候就要認真一點。”
應該是這樣的。查克•達利就是這樣。

    教練應該有權利罰球員的錢。當然應該有,但是若球員遲到有正當理由,我就不會罰他
的錢。我不能忍受的是,球員遲到卻又不好好練習,那就不同了。我每天練球時都非常認
真,有多少球員敢說這种話?不會太多。

    在馬刺隊,我也是很認真。他們常說:“他遲到了。他遲到了。”可是我練球究竟遲到
過几次?几乎沒有,只有一次算是遲到,大約兩分鐘而已。我在馬刺隊的最后一年,有一回
練球遲到。一次遲到、一次沒去,那些球隊里的人就象小孩子一樣看著鐘。几乎每天練球我
都是早到,但都是待在球場外面,坐在小卡車里听“珍珠果醬”的音樂,調整我的心情。

    大家都曉得我的事情。對約翰•史托克頓做了什么,對卡爾•馬龍做了什么,或是對斯
科特•皮彭做了什么。大家不曉得的是,這些不過是進行心理作戰罷了。

    我在球場上所做的事都是心理戰。我只是想產生點心理作用,不是要咒人。我不想坐在
那里被人瞧不起,我不說廢話,等到我把對手打得稀哩嘩啦以后,會讓他們覺得象是吃了狗
屎,所以我沒必要斗嘴。大家心里明白,你知我知。就是這么回事。

    說廢話浪費時間。那些家伙說這些,不過是想自抬身价,想讓別人以為他很壯很坏,比
真正的他還猛。他們為自己說出這些話,我可不需要,他們必須說大話以确定自己有一套。
有什么意義?

    最近大家都喜歡說廢話,何不閉嘴?拿眼睛瞄別人一眼讓他知道厲害,更具有沖擊力。
說出來就沒什么了不起,我不需要告訴他要怎么對付他。如果有一個家伙下場來望我,天知
道他在想什么,我要怎樣才能阻止這家伙──這個從未投籃卻能主宰大局、甚至對得分想都
不想的家伙?他們的腦袋里在想這個。他們在想:我該怎么辦?抱住他嗎?這沒有效。因此
只能跟在我屁股后面團團轉。

    大家都想阻止我丹尼斯•羅德曼。我在底特律時就是這樣,到圣安東尼奧后情形更為明
顯。等我被換到芝加哥,与喬丹、斯科特•皮彭并肩作戰時,別的球隊更想阻止羅德曼再上
一層樓了。兄弟,他們全都想証明能夠擊敗我們這超強組合。

    歷史上只有三名球員能贏得一次以上的籃板王頭銜,那就是張伯倫、摩斯•馬龍跟我。

    我的体型不夠壯碩,因此這些年來在聯盟里并不是每年都拿到籃板王。只有兩個家伙能
跟我比。“惡漢”巴克利有一次,麥可•凱基有一次。可他倆都比我壯:巴克利有六尺六
寸、二百五十磅,凱基六尺九寸、二百四十磅。他們比我更有力,比我強壯。我運用的是別
人所缺少的。他們有力量夠強壯,他們也有強烈的欲望,我卻具有他們所沒有的,這就是為
什么跟我對抗時是一种精神挑戰了。

    我鍛煉身体以便能隨在籃下的沖撞。我只有二百二十磅,因此我必須要防備被体重超過
二百五十磅的大家伙給撞出去。我辛勤練習,可是也不想讓延遲烴得太壯碩。

    我依靠的是柔軟度与敏捷的速度,必須要調整好肌肉免得妨礙到動作的輕盈与靈巧。在
比賽前后我都健身──練習前后也一樣。我必須這樣做來保持活力与具競爭力。

    很難解釋為什么搶籃板可以主宰比賽全局,也很難教人相信只在為求胜意志強烈,便能
扭轉乾坤。

    我的朋友杰克•哈利(JackHaley)曾經跟“魔術師”約翰遜、“飛人”喬丹打過球,
他說我在球場上的作為,跟那些球星所做的同樣讓他感到惊奇。杰克曾經這樣說:“我只能
站在那儿看你打球,兄弟,因為沒有人做到你所作的事。”

    有些球員跳得更高手臂也更長,可是我做他們不愿意做的事。他們不會站在籃下用手撥
球,等到別人都沒辦法再靠近,只剩他跟球。他們不會這樣做,因為太累了,他們不想把力
气浪費在這上面,而想要用在得分。他們也知道只有我一個人愿意做這种事,因此或許跳個
兩回便算了。

    他們的想法是這樣的,宁愿拿這個籃板球來換取一次扣籃,并且讓畫面能登上當晚的電
視体育新聞。

    我并沒有停止對搶籃板這种技藝的提升,我能把它提升到新的境界。不只統計數字重
要,風格与愛好同樣重要。我的下一步便是擴大這風格──我搶籃板就是与別人不同。那就
好象,“哇!”觀眾注意到了。我飛在空中、球抓在胸前,雙腳伸在不同的方向。球完全是
屬于我的。

    我開始看到別人學習我的作為。對于別人了解到我的具有人家想仿效的天賦,就象他們
想仿效“飛人”喬丹扣藍一樣的這种事實,我感到受寵若惊。我要讓我的搶籃板球与喬丹的
扣籃具有同等的地位。

    聯盟方面明顯不欣賞我在搶籃板方面的貢獻,他們也沒有讓我的成就得到應有的獎賞。
可是我的對手都欣賞我這點。他們曉得,他們了解,因為他們無法相信我能做到這些。他們
看到,也感到神奇。

    在NBA里面,搶籃板球從未被視為能促銷的題材。宣傳影片里都是扣籃与最后一秒投籃
的鏡頭,以及邁克爾•喬丹的漂亮動作。可是現在我看到行銷人員開始注意到搶籃板的力与
美了。他們必須注意它,因為我還在,我還是老當益壯。

    很多人說:“耶,你看到我拿下二十五分了嗎?你看到我那漂亮的身手嗎?”他們只關
心這些,他們看不到我所做的,看不到我在搶籃板時的動作。

    人們會說:“你在講什么?你連二十分都拿不到。“狗屎。只要我想要,照樣能拿下二
十分。可是這并不是我想的,我所想的并不是拿下二十分,或是讓防守的人得分降低,并且
說:“我讓他灰頭土臉,他只得十八分。”要是輸球了,誰在乎這些啊?我出場是要成為場
上的一道難題,是要把別的球隊擊敗。

    跟我搶籃板球成績完全相反的是罰球。認為我罰球差勁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對我來說,
罰球是我懶得做的小事情,就好象我害怕投球一樣。一九九四年到九五年球季是我罰球率最
高的一年,達到百分之六十八。雖然為這并不算好,可是總比我一九八九年的紀錄好得多,
那年十五場比賽中只有百分之三十七。要這么差勁也很難啊,兄弟。

    如果我愿意,仍然可以提高罰球命中率,然而就是有事讓我不想這樣做。就好象“我得
走了,我得動一動。”站在罰球線前面,周邊的一切都靜止了,讓我覺得非常不自在。這就
是為什么每次我都是一拿到球就投出去了。沒有准備動作,沒有投籃姿式,什么都沒有。我
常常是左顧右盼的,也不運運球,然后突然間就投出去了。投籃的時候我的腳會移動,有的
時候甚至無法确定我有沒有在看籃框。我就是不想站在那里,我要比賽赶快再開始。

    記者与教練都會跑來對我說:“你不是個好罰球射手,你罰球不准。”可是在聯盟里也
沒多少人罰球很准。我想是因為我接近罰球線時,會讓某些人不悅吧。

    有一件事人們忽略了,那就是,當我需要投進時,我會讓它投進的。當比數相當時,想
信我──我會投進的。到那個時候我會好好地做好姿勢投籃,我不能告訴你有多少次做到,
應該有不少次的。

    我的罰球命中率若是能提升到百分之七十五或是八十,那我的平均得分應該能提升到至
少兩位數字,然后我便能象那些大牌球員一樣,大搖大擺地談論我的“兩個雙位數”。可是
單單這樣并不足以讓我操心罰球命中率的問題。

    或許有一天我真的會開始想要得分,這會不會讓大家抓狂?如果突然間我的平均得分達
到十五分再加上十八個籃板球,會有什么結果?他們會選我為最有价值球員嗎?不,他們可
能會選我當“最有進步球員”。

    如果我真的這么做了,的确會讓他們抓狂。他們會想:“哇靠,他下一步會做什么?他
總是讓人惊奇。”

    每個人都對得分狂熱,這是我不感興趣的原因之一。只要我愿意,平均每場可以拿下十
五分,單單靠搶得進攻籃板我就可以拿下八到十分了,所以每場平均得十四或十五分不會太
難。一場比賽里從罰球我也可以得到四分左右,看看我拿球的樣子,就知道這會是輕而易舉
的事。問題是,這樣并不是對球隊最有幫助的做法。

    我在聯盟里所產生的效應是顯而易見的。在我每場比賽里都看得到:他們想阻止我丹尼
斯•羅德曼,讓我受挫,讓我退出比賽。

    丹佛金塊隊對付我的方法非常特別。那時我在馬刺隊,每次与金塊隊對抗時,他們便專
人伺候我,整場比賽面對面防守,每次我們遭遇到他們,就看到整場比賽有個家伙拿手擋在
我前面。我不記得那痞子是誰了──我對記別的球員名字不太在行。他們派出一名球員面對
著我防守,另有一名球員在我后面防守。由于我不具有得分的威脅,所以大家都認為我沒什
么好防守的。可是在丹佛,他們竟然包夾我這個連球都不要的人。可是我在与他們比賽時仍
然拿下了二十二個籃板球。

    球隊耍我、要脅我或是禁止我出賽,那才讓我沮喪呢。他們那樣做或許有效,可是對其
他的球隊來說,這种阻力反而讓我更加有活力。發生這种事我還是很爽。被推擠、被撞、被
膝蓋頂來頂去都無所謂,越粗暴越好。

    出賽前我都具有心理优勢。對手望著我心里想著:老天爺,這家伙那么瘋、那么野,搞
不清楚他要干嘛。他不跟人講話,他不看任何人,他的腦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我想這就是一九九一年季后賽發生在斯科特•皮彭身上的事。系列賽都由我負責防守
他,我付出的代价是被罰款五千美元,因為我把他推到看台上,之后他患偏頭痛休息了一
場。我想或許他确實得了偏頭痛,但也可以是因為我的關系吧。

    人們不知道如何對待我。去問教練(查克•達利)或別的球員,他們都不知道要如何接
近我。我就是喜歡這樣,我不要籃球比賽周遭的人接近我,我的四周存在自己建立的力場,
我不想失去這种神秘力量。

    在我轉入公牛隊數周之后,斯科特•皮彭接受《運動畫刊》的訪問時,對于是否曾經和
我講過話的問題回答說:“沒有,我從來沒跟丹尼斯•羅德曼講過話。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跟
丹尼斯•羅德曼講過話,因此我不認為現在談這件事有什么新鮮的。”

    這就是我的优勢所在。若別的球員能夠了解我,他們或能發現我并非心目中所想的那
樣。然后他們或許就會開始想在球場上限制住我,我不會給他們這种机會。

    你必須自己找到阻攔我的辦法,兄弟,而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找到。

    并非很多人有過我這种經歷。如果你在十三歲的時候就被告知,將來要進入到NBA打
球,那么你在意志上就不會象我這樣堅定。我必須要努力抬高屁股爬過一大堆大便,才能得
到今天的地位,記得那地下通道嗎?我知道意志力有多么重要。

    有些教練會指定某個球員來對付我丹尼斯•羅德曼。你知道我怎么做嗎?我會說:“好
啊,很好啊──我接受這項挑戰。想辦法把我弄傷啊。”如果你想讓我受傷,很好,那就得
找個比我還狂野、比我更瘋狂、比我還能搞怪的家伙來,這是唯一能成功的辦法,而我還不
知道此人會是誰。

    你知道嗎?我甚至于不确定世上是否有這樣一個人呢。

第七章 英雄本色──球場內外的种族問題            


    談到籃球場上的种族問題,這件事情很簡單:一名黑人球員知道他可以在球場上把白人
球員修理得很慘。他能擊敗白人球員,他明白這點。就這么簡單,也不會讓人覺得惊奇。黑
人球員總是有這种感覺。打從心里明白。

    不過,事情也并不全是那樣。約翰•史托克頓打后衛,聯盟里無人能及;丹尼•安基強
悍球風數一數二;“大鳥”伯德數項兼備,層次更高。我要談的是態度問題,黑人球員自發
性地認為隨時都可以擊敗白人球員。

    相較于白人運動員,黑人運動員易將所參与的運動項目視為一場戰爭。尤其黑人籃球員
更是每一次都想打贏這場戰爭。我觀察所得是這樣的,黑人球員把每一次的比賽都看成是自
己投入全部的聲譽做賭注。

    我認為原因在于運動對黑人比較重要吧。他們一直都是如此,雖然也有例外,不過大多
數的白人孩子擁有較多的机會。象我這樣在國宅長大的黑人小孩,就沒有這么多的机會。兩
個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白人運動員在許多領域都可以發揮,白人也可以做很多种不同的行業。暑期找打工的机
會也較多,能夠上比較好的學校,升上高中与大學的机會亦較高。在運動方面,白人持無所
謂的態度,他們打球,但是不會拿來當成職業。

    黑人同樣具有開放的世界等著他們,只是很多時間里他們看不到罷了。就讀的學校或許
差勁,老師或許漠不關心,父母或許也不在身邊。出身貧困的黑人子弟于是把運動視為首
要,其它的事都是次要的。他從電視与廣告里面學到運動是出人頭地的捷徑,他看到有兩种
方法可以脫离貧窮:運動或販毒。這或許不正确,但實情便是如此。出身郊區住宅的白人子
弟就不會有在運動方面想要成功的強烈動机。

    對黑人運動員來說,年輕的歲月里競爭是如此的激烈。打從在街頭玩耍開始,便能感受
到艱難,拚了命才能成功。

    我同時相信,黑人必須更為努力与优秀,才能得到接納。他們必須要更上一層樓。在籃
球方面或許不是這樣,可是在別的運動項目,除非黑人運動員相當优秀,否則難以被社會接
納。白人橄欖球四分衛表現平平仍然可以保持其位置,黑人要能擔任四分衛就必須是明星級
球員,如果不是明星級球員就只能當接球員或是防守后衛。

    若能看到黑人曲棍球員,那就算是奇跡出現了。黑人在成長過程當中,接触不到曲棍
球,因此若一名黑人想要玩曲棍球,首先要能得到机會,然后他必須十分优秀,如果不是,
他就無法得到机會上場。

    黑人主宰籃球,就如同白人主宰曲棍球一樣。我不相信科學研究關于運動天賦等等說,
我認為黑人的主宰籃球,与黑人比白人更喜歡、更需要這項運動有絕對的關連。

    談到种族問題時,我必須提到進入NBA第一年球季最后所發生的事。當時塞爾特人隊在
東區決賽擊敗我們,我在賽后發表了對伯德的評論。

    那一系列比賽相當激烈,我們在波士頓輸掉第七場,比數是117:114。之后,在更衣室
里發生了許多傷心事,外人有所不知。我們認為自己是比較強的隊伍,同時我們對于波士頓
花園球場里球迷對待我們的方式覺得憤憤不平。在整個系列賽事里,球迷對我們任意叫罵,
口不擇言。他們針對球員的母親、妻子、女女咒罵,還包括籃球。那是我面對最強悍的球迷
了,比較起來我們在芝加哥与公牛隊對抗時遇到的球迷簡直不算什么。

    我負責防守伯德,賽后這成為大家談論的焦點。我當時的情緒不佳,所以就隨便說說
了,我想到什么便說什么,只要讓我覺得好過一點或是能報复那些球迷,我就說出來。

    當他們問到關于伯德的時候,我說:“伯德在很多地方都被高估了。我不認為他是最偉
大的球員。他被高估了。他憑什么能擁有這么高的知名度?只因為他是白人,你絕對不會听
說黑人球員被稱為偉大球員。”

    伊夏•湯瑪斯坐在我旁邊,望著我表示同意。他說如果伯德是黑人,“他會是另一個好
漢。”

    有很多人,絕大多數是黑人,認為這是事實。或許在今日,在某些方面,這還是事實。
可是我坐在那里,既沮喪又熱又生气,不假思索地說出這些話來。我要把所受的傷害報复在
別人身上,伯德剛好成為目標。若要對球迷報复,打擊伯德是最好的方式,因為他在球迷心
目之中有如天神一般。但是這些想法都沒有登上報紙,媒体刊登出我的談話,好象我是种族
主義者以及酸溜溜的失敗者。

    我必須還伯德一個公道:他是一名偉大的球員。他深諳比賽之道,也很聰明。這些都是
很重要的事,与黑人或白人無關,而是有關打籃球,此人球技著實了得。

    如果我在說那些話之前能夠深思,必須會以不同的方式表達,不會把种族問題扯進去。
我應該會這樣說:“伯德是個偉大的球員,可是因為他在波士頓打球才搏得較多的注意,這
個地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主宰大局的球員了。因為他在此打球,所以得到較多的關注。”

    事后我接到了許多咒罵信,數以吨計,就好象我做了焚燒國旗或其它惡劣的行徑。在此
之前有很多人沒听說過我,因為在菜鳥第一年我上場的時間不算長,這真是讓人們知道你名
字的理想方法啊。我回到柏奇多,跟瑞奇坐在一起時,常常有人罵我种族主義者,全都是白
人。當時我已与安妮訂婚,她是白人。可是當別人拿我說的話來對付我的時候,黑白聯姻也
沒有用。

    自從那次以后,我再也沒有跟伯德說過什么了。他与伊夏在波士頓召開了一次小型的記
者會來平息這件事情。他們坐在講台上,伊夏承認我們所說的一切都是錯誤。伯德坐著點頭
說他并沒有不悅。我回到奧克拉荷馬,繼續過我的日子。我惹起這件事端,然后留給球星們
來收拾。

    可是伯德從未跟我談過這件事。從那之后還是我去負責防守他,他經常說很多話,但是
從未提過這件事。他是我所遇過最會說廢話的人了,每次他得分以后就會說:“誰在防守
我?沒人防守我嗎?”然后他會望著我說:“應該是你在防守我的吧?”有時整場比賽就听
到他這樣囂張地說。

    那個時候我打小前鋒,負責防守的都是超級射手。在東區決賽派我這种菜鳥去防守伯德
實在有點艱難,可是我就是活在這种挑戰里。查克•達利信得過我。我尊敬伯德,可是我已
經到了不管他是誰的地步,在球場上我必須跟他較量体能,在他面前跳躍防守。我也應該要
比他動作快──他可能是聯盟里動作最慢的球員了。可是我想得沒他快,因為在他的腦海已
然存有比賽的藍圖,他可以依照原先的想法打好球賽。

    在那一系列賽事里,我對自己說:“我要在場上盡全力做好份內的事。”可是他們得到
了最后的胜利,進入到總決賽。我卻在更衣室里講出一些不該說的話。

    從這件事里我得到教訓,球場內外的种族問題是不相同的。

    更衣室可能是全美少數几處黑人与白人能朝夕共處打交道的地方。當然,白人与黑人也
在辦公大樓、在建筑工地共事,可是他們可沒有一起旅行,或是實際上象我們這樣住在一
起。我們的例子可以成為處理關系的典范。

    在更衣室里,大家談到种族問題時是非常開放的。我能跟杰克•哈利開玩笑,他是個白
人,黑人之間也可以互開球笑。在這小環境里問題不會复雜的。如果一名白人跟一堆黑人混
在一起久了,他叫其中的黑人朋友黑鬼,大家都會了解這只是說著玩的。但若在外面這樣
說,讓別人听見了或予以評論,那么問題僦不單純了。

    隊友之間不會有這种心結,在底特律,比爾•藍比爾是隊中“白人不會跳”的角色典
型。他明知道自己沒彈性,大家也都知道這點。我們可以拿來開玩笑,稱之為“白人的疾
病”,而你也知道他听了不會想歪。同時也知道他在球場表現夠好,足以彌補彈性不佳的缺
點。

    若是找到一名彈性不好的黑人,白人會愛死他了。每個人都會找上他,跟他說黑人是如
何的不會跳。

    他們都是些沒有膚色歧見的人。我是個膚色中立者,我是黑人,但是我的朋友常開玩笑
說我是個“白色”的黑人。我的好友多半是白人,我也跟白人女子約會。我不考慮膚色,我
當然要超越這樣。

    問題是,有些人不讓你超越這些。如果你是個黑人,同時擁有良好的記錄,那么你便面
對要成為种族問題代言人的壓力。有時候我在想:去他的种族問題,我要誠實地面對自己。
這就是為什么──不管他是何种膚色──人們對我自有其評斷的原因。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經驗,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過去。對种族問題所持有的態度,我的經驗
与他人截然不同。我曾遇到因為膚色所引起的怪事,也曾多次發現到自己身處种族問題的爭
議當中。我曾是种族問題的犧牲者,也被人批評為太過白人化。

    膚色問題曾經困扰過我,很多次我會想到要能變成白人多好。長大成人之后的我,未見
容于黑人社會。在這個我應該覺得自在的地方,卻被人譏笑外表。到奧克拉荷馬念大學時,
我才發現自己在白人社會里也未必愛到歡迎。我怀疑,只要我是黑人,就永遠沒有机會打入
白人社會。

    還記得六十年代中期到晚期,在達拉斯所舉行的黑人民權大游行,當時我還是個小孩
子。社區里充滿了仇視白人的情緒。1968年,黑人民權領袖馬丁•路德•金
(MartinLutherKing)遇刺之后,我在橡木崖國宅區街上親眼目睹他們把一個白人活活打
死。他們在人行道上踐踏他、打他,直到他無法動彈。當時我只有七歲,沒想那么多。白人
進到我們社區里面的下場,我們都很清楚,不是挨揍就是汽車被石頭、玻璃瓶砸到。那時候
就是這樣,雖然是不對的事,可是當時年少,對于所接受的事不會感到怀疑的。

    進入大學之后,膚色問題如影隨形。在我成為知名的籃球員之前,經常被人叫“黑
鬼”。等我在大學里因為打球出名之后,我很确定他們還是如此叫我,只是改成躲在背后小
聲的說。對我來說,那是個不好混的地方,我也經常被惹怒。剛到那里的時候,我不知道要
如何處理這种事,只想到要用扁人的方法來解決。

    我沒這么做,因為有人阻止我做這种蠢事──是詹姆斯•布萊恩与瑞奇。也有几次我几
乎要爆發,不知道何時何地就要忍不住了。

    這就是奧克拉荷馬州的杜蘭特,人口六千的杜蘭特,如果他們連看到你在校園里漫步都
已經很不爽了,想想這個大黑人還跟社區里的白人小姐約會,他們會怎么想呢,應該不難想
像吧。

    奧克拉荷馬的鄉間見不到几個黑人的,他們更是不希望所看到的黑人跑來跟自己的女儿
約會。我在東南奧大念三年級的時候,曾經有個父親為了他女儿跟我約會的事,几乎要把我
干掉。我倆通常都是在她父母不知情之下偷偷約會,有一次她叫我到她家去,因為她父母將
出門几個鐘頭。

    結果事情演變得象一部爛電影情節:她爸媽提早回家,并且發現我和他們的女儿在臥室
里。我听到他們進門,于是拿起衣物向后門跑去。她老爸抓了支來福槍追來,等我跑出后門
走到大街時,他向我開了一槍。雖然我在國宅里長大,可這也是頭一回有人向我開槍,把我
給嚇坏了。

    這件事証實這名女孩對我的心意。因為她曉得她老爸對我感到厭惡,卻敢冒險跟我約
會。她同時追著我,她知道這樣很危險,不過即使我被槍擊,她也要追來看看。

    過去曾經發生不少事情,都有可能讓我無法達到今日的成功。回想那時人們對我叫囂:
“滾回非洲去!”我想到唯一的解決辦法是拿槍或鏟子對付他們。不過,我試著用溫和的態
度來應付,同時我也了解到,有人是想激起种族總是的事端。這些人要讓別人變成敵人或是
甚至于失去人性。我曾遇到過不少的种族歧視爛人,卻因而對此有不同的看法。我沒有搞砸
自己的前途,我從中學到不少。

    在這世界上充滿各种仇恨,也不只是發生在某一地方而已。

    我的經歷增廣風識,讓我更接受要面對的困難与問題。大多數象我這种出身的人可沒有
如此幸運,能遇到象瑞奇這樣的家庭,來教導你如何去應付這一生都將遭遇的事。

    我這樣想:若把一百名黑人与一百名白人放在同一社區里,讓他們自童年一起成長,則
他們會視同一体,不再划分界限,他們不會對黑与白有所分別。那會象是一間大的更衣室,
人們想說什么就說什么,絕對不會引起誤會。

    黑人文化我一點也沒有接触過。現在的人似乎對黑人文化的了解就只限于饒舌歌,如果
你不認同這玩意,你就不算是懂得黑人文化了。

    我了解饒舌歌手在唱些什么玩意。我了解是因為我生長在其間,我曾經身在那里,也經
常回去。在橡木崖每天都听得到,不過我認為饒舌歌的風行,賺錢的成份居多,教育民眾黑
人問題的成份較少。他們是在利用這种情勢,拿人們的痛苦來牟利。

    我不認為他們能感受到所唱出來的東西。他們只在乎不管是在白人小孩還是黑人小孩之
間,怎樣才能把唱片賣得好。

    當然,饒舌歌也有正面意義。它能讓人了解黑人經歷過的,以及未來仍然面對的困苦。
現在可以看到白人孩子不管到那里都在听饒舌歌,穿著打扮言談舉止都象黑人小孩。他們的
父母或許對此感到不悅,不過這些白人孩子將來或許會比較了解黑人。我望著這些白人孩
子,覺得他們仿佛是希望能成為黑人一般。這讓我回想起過去的前塵往事,自己不覺得屬于
黑人社會,但又不容于白人社會時,多希望能夠成為一名白人。

    有時候我認為饒舌歌手想要表達出:“這是黑人國宅之行。”好象是要帶領一群沒住過
國宅的黑人或白人搭乘巴士前來參觀。他們在說著:“這里,兄弟,你自己看看吧。”

    我所能想的只是他們在推銷自己的家鄉。我承認,我所做的一些事情也都是狗屎。譬如
我也曾拍過廣告或公益廣告,但自己也會想到:我根本不信這個。我干嘛要這么做?我對自
己感到失望,因為我認為這只是在推銷。

    這些事令人困扰,這也是為什么我那么喜歡“珍珠果醬”的原因。我喜歡他們──与他
們朝夕相處──還超過那些饒舌歌手或NBA球員。我喜歡他們,因為他們真實反映自己的東
西,正如我真實反映我的東西一樣。

    一九九三年,“珍珠果醬”的貝斯手告訴其他的團員說,他想要跟我見面。他告訴艾
迪•維德(EddieVedder)与其他團員說,我在球場上的表現与他們在舞台上神似。他們發
現到我的信念与他們一致。

    我在与他們見面之前就已經很喜歡他們的歌了,因為它讓我感覺強烈,讓我共嗚。如果
仔細聆听,他們的音樂与其他任何團体的分野立判。我這個籃球員与樂團之間的關聯在于所
表達出來的感情。散發感情不難,關鍵在于要讓別人能有所悟。

    沒有任何樂隊比得上“珍珠果醬”,沒有歌手比得上艾迪•維德。在籃球界,沒有人比
得上我了,每天晚上我都出賽,可是表現絕對都是不一樣的,觀眾總是會耳目一新。這是籃
球,但是其中包含的東西不僅于此。這与艾迪•維德唱歌相同,或許也每次上台表演都唱同
樣的歌,可是觀眾的感受次次不同。听他們的演唱會十次,會有十次不一樣的感受。

    音樂在我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讓我能准備面對比賽与練習,讓我神智清明。我一直都
听“珍珠果醬”的歌,從音樂里能了解他們的一切。可以在他們的臉上找到生命的意義,正
如在球場上,從我的臉上可以找到一樣。

    一九九五年夏天我原本要跟他們一起去旅行演唱,后來因為艾迪生病了,旅行演唱延
期,我只好作罷。我原本應邀跟他們同台演出,負責打鼓与演唱,可是我不認為自己准備充
分,聲帶還得多練習。

    夏天的時候我住在超級保守的橋郡,有一天我開著那輛黑色的法拉利途經哈巴
(LaHabra)市區,車上載有友人与經理人杜萊特•曼利(DwightManley)。當時我們正要
開車去找點東西吃,突然間我從照后鏡看到一輛警車,閃著警示燈,要我靠邊停下來。

    他走到車子旁邊時我對他說:“什么地方不對勁?老兄!我沒超速啊。”他象個硬漢般
看著我說:“下車,我會讓你明白的。”

    我們下了車后,他跟我說車子的注冊期限已過了,我說:“兄弟,那是德州的車牌號
碼,注冊牌貼在擋風玻璃上。”

    他看著我,表情有點怪怪的,接著跟我要身份証。他看過我的駕駛執照后,一切都改觀
了。

    他開始說些廢話:“哦,老兄,這真是輛好車,我真喜歡這种車子。抱歉給你帶來麻煩
了。"

    我猜他認得我的名字,可是一開始時他沒有認出來是我,因為我的打扮不易辨認。我戴
了頂棒球帽,底下的頭發是紫紅色的。

    這种人便是這社會里典型的人渣。看到一名黑人花花公子開著名車,就認定有問題,可
能是個毒販,對吧。行經這保守得要死的地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或許他以為我們故
意開著法拉利到此招搖吧。

    這种事我經常遇到,其他的運動員亦不例外,等到他們發現我是誰之后,就都沒事了。
達拉斯的警察也經常拉下我母親,因為她開了我送給她的寶士。后來她甚至不要這輛車了,
因為開這种車讓她感覺象是罪犯。

    一直以為進入NBA并有所成就以后,這一切都會改變,但并非如此。我現在成功了,可
是每回進到漂亮的大酒店,還是讓我不自在。

    人們會被我嚇到。不管是有錢的白人或黑人,都會因為我的外表感到害怕。如果不是今
日成就,他們是不會讓我進入酒店,甚至于電影院的,因為他們會以為我是個歹徒。只要看
一眼我身上的刺青、珠光寶所、發型,他們便會這么想的。人們現在肯接納我,只不過看在
知名度与財富份上。我不會被這些給沖昏了頭,誤以為我真的被他們接納,因為我心里很明
白,不是這樣的。

    我跟白人女子出去玩,這讓很多人不爽,大多數是黑人女子。

    有人跑來跟我說:“你為什么不跟黑人約會?”對此我真的沒有答案,因為我不認為我
在逃避黑人同胞,很自然的就是這樣了。

    黑人配白种女人:今日的大爭議。黑人婦女認為當黑男人成功以后,便會背棄她們,投
入白人女子的怀抱。我想她們可以這么說吧:我也是這种模式。我的前妻是白人,麥當娜是
白人。我所有交過的固定女友都是白人。

    我的羅曼史可有點不一樣,因為我并沒有背棄任何人。其實是完全相反的,兄弟。在我
年輕的時候,黑人女同胞并不接納我。我不具吸引力,沒錢沒打扮,對她們而言我一無是
處。

    現在可好了,我有點錢,有點名气,故事便改變了。多年前不愿意跟我講話的黑人女
子,現在會跑去找我老媽,問:“你儿子在哪?你儿子現在做什么勾當?”我很惊訝,怎么
等我進了NBA以后她們便開始關心起我來了?

    在我還沒有成名之前,鄰里間的黑女子想要的是車子、衣服与金錢,男人長相也得要好
看,我是一樣都沒有。現在我仍然不是全世界最英俊的男子,可是看在知名度与財富的份
上,她們見風使舵,開始怨嘆我跑去跟白女人約會啦。

    我認為黑人婦女比白种女人更具有支配欲,她們對自己較有信心。很多是因為家里男人
不在,必須要撐起整個家庭重擔,因此要學會強悍。

    白种女人也有自信,可是我認為她們對容貌以及對別人的印象比較在意。在某种程度
上,人人都關心外貌,無關膚色,但我認為白种人比較明顯。黑人比較散、也蠻不在乎,該
怎樣就怎樣,率性而為。

    很多与黑人約會的白人女子說黑人對待她們比較好,這不一定完全正确,白种女人与黑
人約會是一件很棒的事,那是因為算是新的經驗。雙方文化背景不同,她們可以學到不同的
東西并且嘗試融入其中。這會很刺激的,若是那黑人男子對她們很溫柔,她便會感覺擁有了
一切。

    當然,另一個原因在于,白种女人愿意与黑种男人發生關系是認為性需求比較能得到滿
足。

    有的人則認為与不同种族的异性約會,純粹因為他們不在乎膚色如何,而我就是這樣。
我還認為白种女人与黑人在一起會增加新鮮感,讓雙方的關系增添情趣。她們可以對黑人男
子做任何事,說任何話都沒有關系,不會遭到批評。這樣更為開放,這种感覺就是讓人不必
認同社會所教導給你的一切事務。

    在NBA里黑人娶白人或是有白种女友相當平常,黑人跟白种女人約會沒什么大不了。

    但這又回到了雙重標准的問題:如果你是籃球明星、電影明星或娛樂圈人士,跨越种族
便無所謂。如果你只是個普通人,人們便會以异樣的眼光看你。

    有好几次,當然不是最近的事,當我受到挫折時,我會希望自己是個白人。說來有點复
雜,我并不是因為白人比黑人較具优勢,也不是為了要在奧克拉州杜蘭特這种地方得到別人
的接納。

    我在黑人國宅里長大,那里大家都是黑人,可是我感覺在那种文化里面被忽視了,我不
被那里接納。我太瘦、太丑、行徑太“那個”了。這些人應該是我的“同胞”,可是他們并
沒有把我視為一分子。

    長大成人以后,在學校里遭到排斥,到處都被人排斥,這是很痛苦的事,也不曉得該怎
么辦。就是有這种事,而我必須面對。我的解決之道是勇敢地站起來做自己的主人,而不是
去做別人讓定你該做的。

    在我名利雙收之前,我不被黑人同胞接納,也不被絕大多數的白人接納,在任何處境之
下我的膚色都不對勁。我知道很多孩子与年輕人跟我有相同的處境,他們的想法与我一樣:
我要擁有正确的膚色。

    當我到奧克拉荷馬的時候,決定要拋掉過去的一切。要成功的唯一机會就是勇往直前,
忘掉在街上浪跡的過去。后來我遇到布萊恩及他的家人,我想要的便是成為他的朋友并獲得
接納。我想要成為白人,是因為我想獲得接納。我想讓布萊恩的母親走最近的路回家;我想
要在車上咒我的那個人、那名白种女孩的父親等等,不要用异樣的眼光看我。如果我是白
人,我或許可以洒脫一些。

    我想當白人,因為我是個黑人,黑色皮膚永遠也不會是正确的膚色。

第八章 性事──NBA的兩大支柱之一            


    NBA的生涯里一半是性,一半是金錢。

    在球場下五五分帳,性与金錢各半。

    NBA周圍多的是火辣辣的女人,想要泡馬子,這里就對了。不必到美式足球、棒球或其
它的運動項目去找。在比賽場地賣騷的女人特多,這是籃球界的特色。在運動界這并不是什
么秘密,可是當“魔術師”約翰遜公布呈現HIV(人類免疫不全病毒,也就是愛滋病帶菌)
陽性反應的消息之后,這事才引起更大的注意。NBA与性成為矚目的焦點,媒体開始探討為
何球員會成為女人的性愛目標。

    每一座大城市都有一票馬子在球場里打混,她們都知道球員在比賽過后會去哪里,她們
都是專家,同時其中有一些真是性感的不得了。

    女人喜歡籃球員,她們崇拜籃球員,她們要跟籃球員打炮。

    當我剛進入NBA打球時,并沒有對性事帶著心理准備,連邊都沾不到。因為我的過去跟
這扯不上關系。可是我得很快地學會,事情來得太快了。

    必須要學習運用隨著成為BNA球員所帶來的身份与權力,但是剛開始的時候,我覺得這
樣并不太自在。我念的大學是東南奧大,一所屬于美國全國校際運動聯盟的小小學校,并不
是出身于北卡羅萊那大學或杜克大學(譯注:美國以籃球著名的學府)。在大學里沒人找我
簽名,可是進入到NBA之后,我不明白為何突然間會有那么多人來找我簽名。

    把這种景象放大一百倍,便能想象出NBA里性事之全貌。如果我不能明白為什么有人拿
著紙片要我簽名,又怎么會搞清楚這些女人想來跟我睡覺的奧妙呢?若我出身自北卡這類名
校,那么對NBA里的性事便能更有心理准備了。我沒那么好運能讀到名校,于是只好自己想
辦法學習了。

    在過去几年里,我變成了NBA里面的麥當娜,運動世界里的麥當娜。搞不清楚是怎樣發
生的,我并不是長得最帥的球員,可是有不少人要找我搞。不管是女性也好,男性也好。

    真是風水輪流轉。當我小的時候,女孩子取笑我,覺得我毫無吸引力。我既瘦又小,她
們認為我的樣子很可笑。現在,她們都想要我了,有太多的馬子要我了。

    我仍然不是全世界最帥的男人,可是我最有自信、最炫,克服了不是很帥的事實。這就
好象我吝于施舍做愛,女人就吃這套。不只是女人如此,人都是如此。

    當然,女人想跟籃球員上床,純粹因為他是籃球員。這种事遠比外界能想象的次數還要
多。有些女人整天就是要找運動員上床。這种女人必須注意,因為她們多半是計划好要削你
的錢。听來有點過分,可是我看多了這种事,我自己也經歷過。

    她們好象有整個网絡似的,知道球員會在哪里。她們知道哪支球隊住在哪個酒店,于是
她們會跑到酒店酒吧等著。在每一個舉辦NBA球賽的城市里都有這類“地下活動”;女人跑
到球員經常光顧的俱樂部,也知道球隊下榻的酒店,于是在賽后到這些地方打混,好引起球
員的注意。

    她們不是白痴。她們針對球員有整套勾引計划。我听說她們會剪下報紙刊登的關于球員
薪資的報道,來決定去找誰削錢。她們會取得一切必要的信息,決定目標再下手。對這整個
過程的投入實在讓人惊异。

    有几個女孩全聯盟的球員都認識。這几個女孩子每支球員都搞遍了,搞過的球員多到可
以編號,她們也順便在找肯照顧她們的如意郎君。有些球員閑談間會提到這几個女孩子,不
過我不太愿意談到她們。這樣在背后談論,仿佛把她們視為肥肉一樣,有點不妥。事實上,
我對那种把搞過的球員都編號的女孩子也不感興趣。我曉得女人也評論球員──誰的床上功
夫了得,誰是繡花枕頭──我可不想成為她們的談論對象。反正大多數的時間我并不會到球
員們混過的地方去。

    不過也有女人跟我說到別的球員,我的耳朵這時會自動關起來,沒有什么比女人告訴你
她与別一名球員的床上事情更糟的了。我該在意嗎?我該告訴別人嗎?我是不會告訴別人這
种事的,也不會說出被提到球員的名字。遇到告訴你這种事的女人,等于听到晴天霹靂,因
為遇到這种女人表示你可能要陷入不想沾染的桃色陷阱里了。她可能會告你,看看能不能榨
點油水。有的時候這种女人是孤注一擲的,她們以為這是成名与得利的方法,真的很可悲
啊。

    談到女人以及她們所追求的,我可以說看透了。我曾經因為長相不夠好,也沒有錢,不
為女人們所看重。因為,有時候我在某些地方遇到女人靠近時,會捉弄她們,拿這事開開玩
笑。

    譬如有一回,在馬刺隊的最后一年的夏天,我在紐波特海灘的一間酒吧喝了些酒,因此
說起話來可以說是酒后吐真言。有個金發女子,大約只有十八歲,她咯咯笑個不停并對我
說:“我真喜歡你,丹尼斯•羅德曼。”

    我那時的頭發為紫紅色,鼻子挂著鼻環,戴著四只耳環,展示著刺青──全副武裝。

    我一本正經地看著她說:“你喜歡我,是嗎?”

    “是啊,我是喜歡你的。”她說。

    “我頂著紫紅色頭發,吊著鼻環,還戴著耳環──親親,如果我不打球你會愛我嗎?”

    她看著我,仿佛受到惊嚇,微微一笑便走開了。她以為我會說“謝謝你”,并跟她握個
手,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一回事。

    我對性事啟蒙甚晚。青少年時期對女孩子不具吸引力,二十歲時我把第一次獻給了一名
國宅區的妓女,她以二十元的代价為我和我的朋友服務。可是我從來沒有想到要在NBA里而
把失去的歲月給彌補過來,從來沒有這种想法。

    披上活塞隊戰袍時,發現一件事:只要我打籃球,想要什么女人都有。想知道事情的真
相,這便是了。自NBA打球贏得的金錢与地位,可以讓你得到任何想要的人。金錢就是權
力,權力便是金錢。

    第一天穿上印有NBA字樣的制服,我便告訴自己說:“你已擠身NBA之林了。”我所想
的只有籃球,可是后來,發現不止是這樣。有這件制服便能暢行無阻到“妓女戶”、“炮陣
地”、“爛貨天堂”。這件制服可以“打遍天下”為你而開的方便門。保險套什么的都免
了,走進去自己來吧!翻騰在女人的香閨里。

    性在我的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我承認這一點。以我的地位,隨時想要都可以,所以
我能在腦海里自由地控制它。這就是美感所在。我隨時都能解放,可以這么說吧。事實上,
我隨時都能找來女人。給我十五分鐘,然后一名絕色美女就會出現。

    都在那里,全部。整個世界都為你而開,有些人為了要敲開所有的門而失去靈魂。你必
須要搞清楚那里頭有什么,也必須設清楚你能從中得到什么。能跟誰好?打炮的感覺會好
嗎?還是說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再找來搞一回?

    NBA球隊巡回比賽如同樂隊旅行演唱。年輕的女歌迷圍著樂隊,年輕的女球迷也圍著球
隊。搞音樂,隨之而來的就是性、毒品与金錢。打籃球,能得到財富与女人。

    運動是优雅的事,籃球員應該很优雅,必須要有自己的風格与所質,必須有儀態与吸引
力。若能兼備,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會看著你說:“天啊,我要他。”

    我有這种風格,許多人想學可是學不來。現在的NBA里面,我看不到其他人能做得到。
我看到很多人摹仿我所做的事。他們在本身所具備的以外,想要增加些什么,可是看起來卻
很假。

    現在有好多球員都有刺青,更多的球員戴耳環,更多人想要迎合新世代的心。這些事對
我都是很自然的。我在刺青這种事不被接納之前,身上就已經有啦。我戴著耳環、鼻環、臍
環,聯盟里的人都以為我瘋了。現在再看看其他球員,他們也開始嘗試做這類打扮。

    我經常想讓人們猜不透我,可是往往卻造成失控。在圣安東尼奧時,電台舉辦“叩應”
調查,詢問人們看到的其它不同,似乎我已變成一种迷戀的對象。

    每次想到都覺得惊异不已:干嘛大家對這些事那么在意?我不了解,可是只要他們在
意,我愿意讓他們高興下去。

    我絕不會計算來往過的女人有多少。這是很無聊的事。我不能象張伯倫那樣胡扯打屁,
然后騙錢。我不會想要計算這些,或者是平均每周搞几個女人等等。這不是比賽,我的臥室
里又沒有計分板。

    張伯倫說他搞過二万多個女人。想想看,那是在十五到二十年間,每天都要搞三或四名
女人,才能有這种紀錄,我怀疑有誰能做到。張伯倫真的可以開家精子銀行,并且成為全世
界最有錢的人了。我認為他說的只是胡吹大气罷了。

    性能力也是NBA生活里的重心之一。這已經變成那些跟球員打混的女孩子之間的地下情
報。如果要跟女人上床,就必須打算表現好一點,她們期待這樣。如果你不行、如果你很差
──那么至少要在口上頭上表現得很好,你要讓她們想信你玩得很爽。

    球員們把性能力的表現視同球場上的表現,必須要表現得很好。在賽時如果要与馬子上
床,就必須這樣:做個演員。如果做不到,那么就會出現傳言了。

    若是有球員在搞的時候沒有給對方适度的尊重,只求自己爽,那么下一回他就很難再把
到馬子了。這些女人會講出去的。球員間能夠互相打听各個城市之間的年輕女球迷──哪個
馬子必須敬而遠之,哪個馬子不錯──女球迷之間對球員也可以做出同樣的事。

    我發現這些女人為了要跟有錢的人在一起,可以無所不用其极。對球員來說卻是件很殘
酷的事,因為你可能很快就被榨干了。若是搞不清楚這些,就象我當菜鳥時那樣,便可以惹
上大麻煩。等到學會了這些事情──吃虧上當几次之后──會讓你對每個人都不信任了。

    我每次到亞特蘭大都會找一個女孩子,她是鷹隊啦啦隊的副隊長,很酷。在三四年間我
們睡過很多次,同時維持著輕松、低調的關系。她只是一個朋友,不會造成問題──至少我
是這么想的。

    她把我給她的東西都放在一個箱子里,當時我不知道這件事。我給的不是禮物或情書,
我指的是任何東西──隨手寫電話號碼的小紙片、心情不好時隨手撕碎的紙條、晚餐的收据
等等……

    她收藏我寫的小紙條,象是:“若是我倆沒有結果,希望還是朋友。我們永遠是朋
友。”

    那紙條的的意思并不是說“你是我的女友,我一輩子都要跟你在一起”,不是這樣的,
可是她收藏這些東西的動作,表達出她所想的是這种關系。若我送她一張友誼卡或是什么
的,她就擺在箱子里。不管我亂涂亂寫什么,她都收藏起來。

    有時我只想跟女孩子做朋友,但就是沒辦法。我只想在巡回比賽途中有個地方憩息,但
大多數的女人都把這种關系視為愛情。若非如此,到最后她們都會受到傷害。不管你是否表
白只想做普通朋友,不想超越這种關系,她們還是不會明白的。她們會想:“如果我在床上
讓你夠爽,就會產生愛苗了吧。”

    就是這樣,那名鷹隊的副啦啦隊長結果就變成這樣。一九九五年初她上法院告我賠償一
百五十万美元,聲稱我傳染給 疹,所以我得賠償她那么多錢。

    首先要聲明,我沒有 疹。這點便是這案子的開始与終結。最后,法官同意這點。我打
贏了這場官司,可是從頭到尾的調查審判,我得付律師費二十五万五千美元。因此,我贏
了,也輸也。我被人惡搞了一場。

    有些女人玩的把戲就是騙球員結婚,或是給她們想要的物質享受。若是球員沒上當后,
她們便會用其它的伎倆。她們就是要跟運動員上床,然后依她們的擺布需索,這种事几乎每
天都在發生。

    我應該可以看透她的,或許吧,可是我沒有。在沒有确証之前我并不想對這名女孩子產
生怀疑,因為這畢竟不是一夜風流而已。我從未怀疑過我是被算計的,在她提出訴訟之后,
她以為我們會在庭外和解。她說:“好吧,給我五十万,我就算了。”我回答她:“憑什
么?只因為我沒有傳染給你 疹嗎?”

    這真是胡鬧,因此我不惜上法院。若我認為這場官司打不贏,若我認為她的控訴成立,
我就會給她錢讓她別鬧,同時也別讓事情搞上報紙。

    我認為能夠打贏官司的關鍵在于我出庭為自己辯護。我說:“如果我真的有 疹──其
實我沒有,那么決定不用保險套的責任應該也是雙方面的。當時決定不用保險套是她和我都
同意的。”這并不是說我要強暴她或者是對她有所隱瞞。

    她指我不讓她看我的身体,說當時很黑而且我還在黑暗中洗澡──這些都是無中生有的
事。

    她保存的箱子也拿出來作為証据,搞得法庭里每個人都笑了起來,連法官都笑了。這個
我并不很在意的女人,怎么會那么离譜去收集那些垃圾呢?我敢說法官坐在那里心里想著:
“這是哪門子的設計陷害?她是不是要設計削他一百万呢?”我想答案是對的,事實就是如
此。

    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信任她,我是不相信任何人的。跟個女人在一起,這沒什么,可是
我不會真的信任她,女人把事情看得太認真了。她們說:“這家伙對我真好。我想要多跟他
在一起。”有時候她們搞不清楚那只是友誼而已。

    除了离婚之外我還有別的官司纏身。有個女人說我拍她的屁股,另一個指控我對她亂開
黃腔。還有那底特律的女人,因為我沖進看台救球把她牙齒撞掉兩顆,于是我得賠她六万美
元。我想,在NBA里面遇到這种怪事的次數我算是破紀錄了。

    每隔一陣子你就又會惹上這种麻煩──雞毛蒜皮的小事,可是還是很難幸免。要看穿別
人是靠靠竹杠過日子的,仍非易事。

    如果我是別人眼里所謂的“正常人”,那么他們就不會在乎我拍她們的屁股,或者是直
接把她們抱起來強吻。她們會賞我一耳光,可能就這樣而已。但是如果碰到有錢有地位的,
她們就會這樣想:“嘿,他碰我,我得要削他一筆。他們有錢的很,不管真的假的。”

    如果沒有金錢介入,事情就不同了。有錢能使鬼推磨,它會讓人無中生有,它會讓她們
得到意外之財──正常途徑所得不到的。

    要說過去六年來我賺了那么多錢,卻沒有一點點存款,別人是很難相信的。其實我的錢
都跑到律師那里去了。在過去五、六年間,如果我不是把那么多錢給了律師,我想銀行存款
會有個三、四百万美元,光是离婚的官司就花掉我兩百万美元。

    談到女人,我不愿這么說,可是我頭一個想法便是她們對我都是有企圖的──這總是我
第一個念頭。發生過這么多事情,讓我變成這樣。有的女球迷很好,很正點,有些很賊。可
是有的女球迷唯一的念頭便是找運動員上床。盡量找運動員上床變成她們的目標,看看能不
能找到長期飯票或是削一筆,

    起初我一點也不懂這些,但是慢慢地我學會了。還是菜鳥的時候,有人在我耳邊低語:
“小心點,丹尼斯•羅德曼。別掉進陷阱。”可是很多事還是要靠自己學習。犯了錯才會學
乖。

    從大學出來時我還很天真,別無選擇只得改變,變得更為強硬与憤世嫉俗。

    我學到要找人找炮是件很容易的事,既容易又便利。你不需要想太多,那就有趣。這种
感覺很好──每個男人都夢想著女人揮之即來,不是嗎?可是有時候你必須先捫心自問:
“我做的對嗎?跟這個剛認識的女人上床,是正确的事嗎?"

    有時候,我跟某人睡過以后立即覺得那是全世界最糟糕的事。躺在床上想著:“哦,狗
屎,天殺的,我做了什么?”我覺得利用了某人取得生理上的愉悅,同時在過程中貶低了自
己,那种感覺并不好。

    我幻想著再結婚。將來等我想安頓下來,并脫离籃球比賽這种勞什子玩意時,我會想到
再結婚。可是若我再這么做,我倆之間必須先取得了解,她得充分了解我的歷史,我和前妻
安妮的狀況──就是說我下半輩子都必須養她。我可不想再發生同樣的事,我不在乎對象長
得多美或人品多好,但是一定要對我完全誠實。結婚的理由要非常正當,還必須要嫁雞嫁
雞,嫁狗隨狗,即使我最后淪落回机場打工,在我不能打球,失去耀眼光芒之后,還會要
我。她必須准備接受這些,因為我只要求這些。

    談到性事,我想我全都見識過了。我所遇到最瘋狂的事便是遇上那种夫妻。他(她)們
會在比賽后或是到酒吧來找我,男的會要求我搞他的老婆,而他在一旁觀賞。這是她的性幻
想,也是他的。

    頭一次遇到這种誘惑是在達拉斯的一間酒吧里。我几乎不敢相信,我嚇坏了。從那以
后,就發生過許多次──大多數是在公廁里。為某种原因,那名老公會跟隨我進入,并要求
我這樣做。實際上他們是要求我做那种事。

    我的反應很簡單:“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他們會說:“我老婆要這樣做。”

    我說:“好吧,這么說這樣做你不介意?”

    “我老婆真的很喜歡你,而我喜歡看你搞我的老婆。”

    我望著那家伙說:“好。你要看我搞你老婆?如果我真的搞你的老婆,我倒想看看你的
表情。你的老婆很爽的時候,看你會怎么想。我想你可能會說:‘哦,狗屎。’還有,如果
她跑來找我說:‘我想要再來一次,不要讓我丈夫知道。’你會怎么辦?”

    我沒辦法做這种事,我絕不會做這种事的。這對我已不再是稀奇的事。剛遇到這种事的
時候确實讓我惊嚇,我的反應是“搞什么名堂?操!那么瘋狂。”現在這种事已如家常便飯
了。我已經習慣遇到這种狗屎倒灶的事了,所以,現在要嚇倒我恐怕要拿出比這個還瘋狂的
事才行啦。

    對于某些夫妻來說,他們的夢想便是能和名人搞一下。他們如果在性方面很活躍,或許
會在有這類的夢想。而我認為一般男人的夢想都會是一次跟兩個女人搞,男的應該喜歡這個
調調,除非他是牧師。

    這跟要求觀賞我搞他老婆不同,可是我認為喜歡玩“二王一后”把戲的人一定不少。社
會的某一角落存在著這种事情,我知道,因為我曾經親眼目睹過。纛有時候,那名老公是想
看我搞──那是他的性幻想,有時候那名老公自己也想參一腳。

    社會上這种事情本就一團糟,有的人真的在搞這种亂七八糟的事,我曾經被拉到這种雜
交的場合,因為人們把我視為性的象征。等我跟麥當娜一起以后,更讓人以為我是那种隨時
隨地人盡可“搞”的人。

    有些人喜歡做各种嘗試,所以色情行業才會如此地發達。人們在外頭看那种東西,讓這
些事情活在他們的靈魂里。他們由這些色情產生幻想,開始相信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為什么
要買色情雜志?因為可以買回來滿足幻想,并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夠經歷這种事,這就是為
什么會有那么多色情雜志的原因。有的人有种來要求,我想他們能想到最坏的結果便是遭到
我拒絕。

    別把我想錯了。我自己也買色情雜志,也買小電影。寂寞的夜里,我也一樣要靠“阿
珠”(Judy,我的左手)与“阿花”(Monigue,我的右手)來打發,我不否認這點。我跟
尋常男人一樣,對此感到罪惡。

    有些男人,很多男人,若是遇到有人來找他搞“二王一后”的游戲,會覺得受寵若惊。
我對這种事已經習以為常了,遇到也就算了。但是這种事也可以當成一种侮辱,因為這等于
把你視為可以褻玩的性玩物。他們把我看成是怎么搞都無所謂的人,他們以為我喜歡這個調
調,這都是我的名气与我外表的炫所帶來的。他們之中有人以為我瞄他們的老婆,就表示我
有興趣來個“三人行”了。

    我對這种事的看法是這樣的:如果我做了,就表示我可能對自己老婆或女友做出同樣的
事,表示我可能要她跟我的朋友打炮。這我可做不來,我不是這种人。

    聯盟里別的球員也遇到過這類事,可是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處理的。我沒跟其他的球員來
往,所以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期待這种事,我期待這瘋狂世界的任何怪事來臨。

    我不認為“魔術師”約翰遜公布他是愛滋病帶菌者這件事會改變NBA里面的性事。我不
認為它會改變任何人的態度或舉止,NBA里的人都以為自己是無敵的,是“防彈的”。

    愛滋病已不再只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遙遠想法。

    在NBA里,你擁有一點力量、一點操控權以及知名度在手,可以操縱一段短時間。你的
人生便在于你如何操控,以及控制它的方式。

    “魔術師”約翰遜感染病毒的消息公開后,大家都很震惊。沒想到這种事會發生在大明
星身上。沒人相信會發生這种事。

    我絕不會說“魔術師”約翰遜的坏話──我們是朋友──可是人們也不應該對于超級大
明星感染病毒就感到相當震惊。如果是別人得了愛滋病,是個普通人而非大明星,那么沒有
人會感到震惊。如果只是街上過客或辦公大樓里的同事,人們會說:“他得的是可怕的疾
病。”人們感到同情,但也不致于因為震惊而停下了生活的步調。

    這世界一方面把NBA球員圈起來當特殊人物,一方面又象神一樣把他推出來,這真是很
荒謬的事。我們應該對愛滋病免疫嗎?算了吧。或是或我們真的患了這种病,我們唯一能做
的只是上電視道歉,或許這樣說吧:“我不敢相信自己會得這种病,我應該小心一點才對
的。”

    這也是實話,我們應該更為小心,毫無疑問。可是籃球員或其他的運動員并不應該比一
般人有更高的道德標准。“魔術師”約翰遜不須向大眾道歉,好象因為得病讓大家失望了一
樣,這沒有道理。

    當這消息公開后,職業球員的習慣成為公眾的焦點。使用保險套的呼聲高漲,大家都想
知道這會不會改變運動員的性生活。

    我想頭兩周确有不同。球員們開始用保險套,同時對選擇性伴侶會比較謹慎,然后開始
淡忘,回到原來的樣子。回到“魔術師”約翰遜出事之前的狀態:沒有人認為自己會遇上這
种事。大家又象兔子般胡搞。

    愛滋病只是那些能夠隨時找人打炮的花痴想象出來的。如果真想搞,机會多的是,在做
之前根本不會考慮愛滋病的。這樣做并不對,可是卻是事實。如果想搞想得要命,“穿雨
衣”不會是首要選擇。男人會准備好保險套,可是會戴上它嗎?我承認自己都不常用這玩
意。我用過,但是有時候身体就是不听從大腦的使喚,擺在那里就是不去拿。

    有些球員以“魔術師”約翰遜必定是同性戀的說法來去除愛滋“恐懼”。人們以為他一
定是雙性戀者,可是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

    就算約翰遜是個同性戀者,那是他自己的事。如果是個雙性戀者,那還是他自己的事。
他若是同性戀或雙性戀者會更具有力量。那會讓他不能成為史上最偉大的籃球員之一嗎?當
然不會。

    別人的性生活如何永遠無法知道。他得了免疫不全病毒,立刻便有人說:“他一定是個
‘同志’,那是變成愛滋病帶菌者的唯一可能。”可是成為帶菌者的途徑有很多种,誰知道
呢?永遠沒有答案。

    如果我發生這种事,我得了愛滋病,我是個雙性戀或同性戀者,我會挺身而出說:
“好,我承認跟男人睡覺。是我的錯,我應該使用預防措施的,我只能說我應該采取預防措
施保護自己。可是無論如何事情都做了,受到火熱的性欲誘惑卻沒有用保險套。”

    我絕對會挺身而出這樣說,不會感到羞恥。而人們必然會對我更為尊敬,因為我勇于挺
身而出,道出真相。

    “魔術師”約翰遜于一九九六年宣布回到NBA打球,對聯盟、對愛滋病患者或帶菌者是
件好事。首先,他証明他可以過正常的生活,然后他証明可以回到全世界最高水准的地方打
籃球。當他宣布要回湖人隊效力時,球員之間對于他回來打球是否安全并沒有多少意見,這
樣或許是人們對這种病毒不再過于懼怕。

    當一九九二年“魔術師”約翰遜回到NBA打球時,卡爾•馬龍(KarlMalone)是反對呼
聲最高的。當然還有別人──象馬克•普萊斯(MarkPrice,前騎士隊明星后衛)就是一
個,可是只有馬龍引起大家的注意。他是最引人注目、也是問題最多的人。我不認為馬龍對
“魔術師”約翰遜有任何的推崇,“魔術師”約翰遜是讓聯盟有今日的主要功臣,他應該得
到更好的待遇。

    這回,“魔術師”約翰遜真的回來了,馬龍說他尊重這項決定。對我來說,反對“魔術
師”約翰遜回來打球就好象反對聯盟里有任何人得淋病或 疹一樣。我曉得愛滋病与帶菌者
不同,若是你防守的球員有這种病,你只要注意一點就行了。對這种病了解越多,就越不必
擔心。

    我們在“魔術師”約翰遜回來出賽的第二場碰上湖人隊,我負責整場防守他。那是他頭
一次面對真正的競爭,因為第一場他遇到金州勇士隊時,該隊并沒有全力防守他。我想歡迎
他回聯盟的唯一方式便是:推他、撞他,象防守聯盟里其它球員一樣的來防守他。正如我跟
記者說的,我不管他得的是免疫不全病毒還是 疹、癌症,還是什么听都沒有听過的怪病,
我照樣要猛轟他,不管誰都應該這樣。

    賽后,“魔術師”約翰遜和喬丹共同召開記者會,他們談到我是如何推擠約翰遜,時刻
都在防守著。約翰遜說他感謝我這么做,因為他知道這是讓他打得更好的唯一途徑。然后他
又說:“我認為丹尼斯•羅德曼是想傳達給全國某种訊息。他抱我、推擠我、撞我,結果沒
有發生什么事。所以我們也不用擔心別人會發生什么問題。”當他說到“我認為今晚我們給
不少人上了一課”時,真是一語道破。

    我認為我們确實做到了這點,可是我從未再深入考慮過。我希望我們确實給那些因為誤
解而產生恐懼的人上了上課。如果大家對愛滋病或免疫不全病毒能多了解一些,或許“魔術
師”約翰遜便能早些回來打球,或許甚至于當初他根本就不用离開了。

    九五年季后賽,愛滋病聲援標記出現在我頭發上,我成為頭一個支持愛滋病患者的職業
運動員。毫無疑問地,我是第一個做出如此赤裸裸聲明的人。

    我這么做是因為我想要如此,并沒有預先想些什么,感到什么便做什么。在當時,我的
感覺是要喚起大家對愛滋病患者的關怀。其他的運動員從未對此公開地表達過觀點,因此我
跑去找我的發型設計師──他是“同志”,我要他把我的頭發染綠,并且在后腦勺染出紅色
的愛滋病聲援標記。我想,讓它上電視亮相,讓具所有的愛滋病患者曉得他們得到認同,而
且得到丹尼斯•羅德曼的尊敬。

    這件事沒听說NBA方面有什么反應。對于我為苦難的人們所的事,他們無話可說。沒听
到負面的批評,也沒听到正面的肯定。

    人們會跑來找我說:“你表達對愛滋病的方式實在很酷。”我也同時接到很多愛滋病患
者的回應,他們寫信給我,感謝我的作為,并且表示對我這种地位的人能夠想到他們而感到
高興。

    我的隊友沒表示什么,當然,他們或許以為這又是我在神游太虛了。

    在運動界有許多人有同性戀恐懼症,這种現象必須要打破。得病的人并沒有做錯什么,
他們并不想得病,也不是故意要得病。雖然听起來很愚蠢,但是我還是要說:得愛滋病的人
并非是坏人。

    愛滋病奪走了不少性的樂趣。負責任的人會經常憂慮誰得了這种病。在六十年代,人們
象兔子一樣亂搞;七十年代也差不多。現在,到了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如果你要跟某人上
床,就必須戴塊布瑞羅護墊(Brillopad)并且刮下對方一小片皮膚看看是否具有傳染性。

    我也害怕染上愛染病,你不得不怕它。這种病就是存在著,它讓我的很多習慣改變,我
必須要知道這种疾病是存在的,它不會很快就消失,因此唯一的辦法就是去預防它、面對
它。

    愛滋病在NBA是一件大事,因為性在NBA本就是件大事。球員進到聯盟,只對兩件事有
興趣:錢与性。管理階層、教練、聯盟方面──他們曉得球員都會到外面去亂搞;他們知道
球員們會跑到外面去到處把馬子。那也不會太難,球員們會去找正點的馬子、長得甜美的馬
子……等等,可是他們絕不會先想到后果的。

    這樣說吧:我知道我也曾經這樣。我跟多如牛毛的女人上床,戴保險套的念頭想都沒
想。我雖然沒有張伯倫那么多的女人,可是我知道隨便找個女人就跳上床那种情形。我知道
那种想都不想就提槍上陣的情形為何。

    但是現在,即使“魔術師”約翰遜的事公開了,我還是不認為NBA里的性事有所改觀,
并非如約翰遜所言,這件事引起很大的警示作用。毫無防范的性事還是很平常。

    大家都曉得染上愛滋病是什么名堂,聯盟方面也對球員施予教育。問題是,球員會認為
這种事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嗎?在NBA里,我敢說答案是否定的。我不認為多數的球員相信
這种事會降臨到自己身上。這完全是名聲与自我我問題。

    人在NBA,便擁有了一切。那不是在真實的世界,有知名度、有女人,有人為你打點一
切,住在最高級的旅館,你是無敵的,你不會死,你不會感染愛滋病,所以不必保護自己,
你盡管做愛做的事。

第九章 搞怪坏男孩──顛覆性別的獨狼            


    “籃球是男人的運動。”

    “運動是男人的世界。”

    在我們的社會里身為運動員應該具有的形象為何?深植在每個人的腦海。

    我搽指甲油、染頭發,有時候還穿上女人的衣服。

    我這么做是為了顛覆人們對運動員所具有的刻板印象。我樂于帶出丹尼斯•羅德曼女性
化的一面。我喜歡讓人們震惊,讓他們怀疑我這家伙是打哪儿來的。流連在同性戀酒吧里或
是穿上鑲亮片的露背裝,讓我覺得是個完整的人,而不只是單一層面的男人。

    不管在坏場內外,我都勇于嘗新。沒有規則,沒有界限──我想要更深入地發掘自己,
要真實地發掘自己。我不認為有人能真的了解自己,大多數人不敢讓自我流露出來。他們害
怕冒險,因為他們可能會發現關于自己不想知道的一面。

    明天我就可以變出完全不同的造型,我要怎么穿就怎么穿,我准備接受任何事物。我仍
然在地下通道里找出路,尋找那引導我走向博覽會的光芒。

    听到我這么說,馬上人們就會講:他是同性戀者。

    不,那并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同志”。是,我承認我上同性戀酒吧,但那并不表示
我要找別的男人把他的舌頭伸進我的嘴里──不是這樣的。那表示我要做個完整的人,那表
示在不同的情境下,我能与不同的人和諧相處,那表示我能到不同的世界,看看別人不同的
生活方式。這樣做沒有錯。

    我成長的進程里周圍都是女人──母親還有兩個妹妹。我以為長大以后會戀成同性戀
的。

    我一直都這樣想,因為周圍都是女人而且我不被女人接納。她們認為我沒有吸引力,我
又是那么 腆,對她們的想法我其實不是很在意。

    那并不是我說壓抑性傾向,而現在我突然決定要成為同性戀了。我并沒有因為得到一些
金錢与權力,便要讓自我迷失。

    我所做的每件事都与自信有關。經過多年的自我掙扎──我是誰、我站起來要做誰──
對于自我已充滿完全的信心。我能夠到美容院里指導指甲搽上粉紅色,然后在全國電視轉播
的NBA球賽里打球,帶著我的粉紅色指甲。

    別的球員怎么想我無所謂,大多數人都認為我神經錯亂,所以現在不管我做了啥,反正
也不能改變什么了。他們搽我的指甲,讓我具有另一种心理上的优勢:因為他們實在不知道
我下一步會干什么。

    我有一輛粉紅色的哈利摩托車,騎著它的時候,我不在乎別人怎么說或是怎么想。我的
小卡車是粉紅色夾白色的。對別人認為我是“同志”這件事,我有充分的信心不去在意它。
內心的感覺是這樣的:我知道我是誰,別人的想法或說法無法影響我。

    雖然需要花一點時間,不過我對自己私生活的信心与力量与在籃球上相同,我犯了不少
的錯誤,曾經走入歧途,最后終于能夠掌握自我。沒人能說開粉紅色的車与搽粉紅色指甲油
就少了男子气概。我自己會評斷自己的男子所概。

    NBA里有一些人是同性戀者,這會讓人吃惊嗎?或許會,但沒必要。聯盟里還有些球員
是變性戀者。在各种專業領域里都有同性戀者或變性戀者,籃球又有何不同?根据統計,要
運動界里沒有同性戀或變性戀者,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并不是在影射某些特定的人士,因為我不曉得別人的私生活。同時,我也不認為這是
應該做的事。你不能責怪別人或嘲笑別人這种事。如果我是同性戀者,我會站出來承認,我
會讓大家都知道,我不但是同性戀者,還存在于原本屬于男人的運動世界里生存。

    運動界甚多虛假。兄弟,每個人都應該是強壯的男子漢,每個人都應該是男人中的男
人,強悍又邪惡。可是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不少同性戀景觀。這全都擺在台面底下,因為沒
有人愿意承認這是事實。大家會都說:“少來,那只是團隊合作罷了。”當然,我們都是團
隊的一分子,我們的人作為都是為了團隊,都是為這大家庭──男人對男人的家庭。

    觀察一下,要是沒看到,就是你眼睛瞎了。看看任何一場籃球比賽,任何的美式足球比
賽。當他們贏得重要比賽時首先會做什么?他們擁抱在一起,球隊經理把投手叫出場時,會
怎么做?他會拿走球,然后拍拍投手的屁股。他可以握握手或是拍拍肩膀就好,但他不是這
樣。他直接用手拍投手的屁股。伊夏•湯瑪斯跟“魔術師”約翰遜多年來,在比賽開始之前
都會咬耳朵、互視臉頰。

    男人跟男人擁抱,男人拍男人的屁股,男人跟男人咬耳朵、親臉頰。這是典型的同性戀
或變性戀行為。這是同性戀標准同作。你要是告訴別人這些,他們會說:“哦,不是那回
事,那只是純男性的舉動。”

    而我會說:“你說對了,那是男性的舉動。”

    我要說的是,你做這些事情卻不一定是同性戀者,可是你必須承認它屬于廣義的變性戀
行為范疇,你必須要承認這點。我在籃球場上做這种事──擁抱男人、拍男人的屁股──就
因為這樣你便認定我是同性戀或是變性戀者,那也無所謂,我接受。那么我猜想你下一次會
說我想要找男人上床了。

    一九九五年五月號的《運動畫刊》報導說我幻想跟男人上床,發行之后,人們就以為我
是變性戀者。我懶得去否認,因為這符合我宁愿讓人們去猜的想法。在我被換到公牛隊之
后,球季還沒開始之前,有一天,我到西好萊塢的服飾店買了兩件T恤。一件上面寫著:
“我不在意公開表明是同性戀的人。”,另一件寫著:“我不是同性戀者,我的男朋友
是。”

    第二天晚上,我穿上第一件T恤到紐波特海灘的夜總會去,有個女孩跑過來跟我說:
“你真酷,你敢于說出心里的話,這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然后她又說:“我也是變性戀
者──跟你一樣。”

    我只是笑笑,沒跟她爭辯。誰曉得呢?或許我是個變性戀者,可是那也只是擺在心里,
從沒有實際行動過。或許我心里存在著与男人做愛的想法,難道想想也有錯嗎?我不這么認
為,尤其是大多數的人也有同樣的想法──即使他們不會讓想法付諸行動。

    如果你問一個男人是否曾經想過跟同性做愛,他可能會說:“哦,不。太惡心了。我絕
不可能跟男人做愛的。”

    然后你說:“是吧,你曾想過的。如果你想跟男人做愛,或者說你從未想過這种事,你
就絕不會那么快就說那太惡心了。若你從未想過這种事,你在回答我之前會先想一想的。”

    我隨便人家怎么看我,我染頭發、搽指甲油,有時候還穿女人的衣服。我這樣做,看別
人怎么反應,隨他們怎么想好了。

    男同性戀者經常跑來找我,我非常受歡迎。我比別的職業運動員更能獲得他們的認同。
當一九九五年季后賽,我們与湖人隊遭遇時,我在頭上染了聲援愛滋病患者的標志,這讓不
少人開了眼界。這些人終于看到有人公開支持他們了,這是頭一次他們看到有人公開支持、
同時未顯出窘困的樣子。讓他們知道,運動界有人了解他們,并沒有假裝他們是不存在的。

    我想我天生就喜歡跟“非主流派”在一起,我跟那些不被社會認同的一群人在一起反而
比較自在。不管走到那個城市,到低劣的地區与無家可歸的游民聊聊,我都覺得比待在高級
酒店里和一堆打領帶、語言乏味的人坐在一起要好得多。

    与同性戀者搞在一起也是同樣的。他們并非完全被接納,我也不認為自己是被完全接納
的。我們具有共通點。

    在那篇《運動畫刊》的報道里,還說我到同性戀酒吧玩。我有去,我不怕被人知道,也
不怕說出來。這些人不應該被忽視或被逃避著,我們能從他們身上以及他們的經歷學到點東
西。

    男同性戀者經常跟我說:“謝謝你,感謝你沒把我們視為糞土,感謝你認同我們的存
在。”

    我發覺他們希望被認同為“人”,而不是病患者。他們并不是會走、會動的病菌,也不
是某些人所認為的“神之詛咒”,不能只因為他們做了某件事,就把他們視為不應該存在
的。

    我在橘郡時,不管籃球賽程如何安排,我都會前往洛杉磯西好萊塢的同性戀大本營。我
喜歡到那里去,我喜歡處于同性戀者的气氛當中,因為它帶給我在別處找不到的東西。很自
由、很開放──非常開放──這點吸引著我。在同性戀者大本營只有一件事情是危險的:這
些人一無所懼。

    我想那是因為他們經歷過那么多的仇恨与藐視。經歷過奧克拉荷馬那些种族主義者的歧
視以后,讓我有所改變。它改變了我對人的想法,讓我更為強悍,同時也讓我開始尋找靠
山,尋找庇護之處。我跟瑞奇一起時,找到了這些,等賺到一些金錢与名聲以后,我在所有
城市里低劣地區更找到了安全的感覺。

    同性戀者如出一轍,他們創造社區,讓自己覺得安全,可是他們已不懼怕任何人,也不
怕任何事。

    我年輕的時候就不怕變成一名同性戀者,當時不了解那是怎么一回事,或其所代表的意
義。若我有斷袖癖,可能從那時就會開始了,可是我那時并沒有逃避,也沒有把它隱藏在心
里。

    性關系我早就搞砸了,再去發掘自己的性傾向為何,那等于是雪上加霜自找麻煩。我在
青少年時期根本不必操心女孩子來找我。那時的我早就是個丑陋、自大的盜竊犯了。

    對于性的好奇,一直跟隨我躋身這大舞台為止。不會因為能打球又賺了那么多錢,就表
示我突然間便找到了所有的答案。我對任何事都好奇,不斷地提出問題,那只是我一部分的
自我。

    不能說我完全沒有碰過別的男人,那要看其定義為何。我吻過男人,不是跟自己弟弟或
獨生子吻在嘴唇上的那种。我不怕跟自己的朋友來個擁抱接吻,那沒有什么不對,我也不在
乎別人看到。那表示我關心他。人們認為同性戀是坏事、是邪惡的。其實那一點也不坏,可
是人們卻把它弄成是全世界最坏的事。

    曾經自問性傾向為何,可我也從未讓自己落入決定性關頭,必須對是否接納某种同性戀
關系表態。從未有過。

    精神上,我可能是個變性戀者。我曾經幻想過許多瘋狂事,但是我不知道是否在肉体上
真的會變成變性戀者。或許有一天我會那樣,可是還沒到那一天,深藏在腦海的那些瘋狂事
都還沒有付諸行動過。

    我幻想跟男人做愛,我敢承認。如果你問我那是怎么造成的,我會說是不由自主想到
的,如果你能讓思緒自由飛揚,那么你會想。我相信讓自己的身体自由自在地探索它想要
的,是很自然的事。

    可是你不會因為想到某件事便會真的去做。那必須是未來你能承受的事。

    當我走進同性戀酒吧,會有別的男人來找我。理所當然的,他們認為你到這里來一定有
原因的,可是那并不是說他們跑來跟我說:“如果你覺得有需要找個男人發生性關系,希望
你來找我。”不是那樣的,如果你真的要有同性戀或者是邂逅別人,那絕不會是發生在我決
定要去做、就立即去做的情況之下。

    另外有一件運動界的奇事讓我不明白:不管何時,要是有運動界人士做出不符合男子气
概的事,或者是他做出某种被認為沒有男子气概的事,大家都會很失望。會這樣說:“哦,
老天,不可能的,這不會是他吧。”

    為何運動員不能以正常社會的標准來衡量?那就好象運動員做出沒有男子气概的事,會
讓人們覺得受到威脅,就好象他們逾越不了應該超過的幻想界限一般。

    娛樂圈的人士就沒有受到這樣的待遇。若有明星是同性戀者,會被接受的,人們毫無疑
問地接受這一事實。然后,當運動員走出陰影,公開承認是同性戀者,卻會變成丑聞。

    例子不多的主要原因,在于運動員深怕真的承認之后產生的后果不堪設想。一名叫做格
林•柏克(GlennBurke)的棒球員便為此毀了前途,因為顯然他被道奇隊發現了他是同性戀
者。隊方無法處理此事,他們毫無對策。對于球員吸毒或酗酒等問題,他們都有辦法解決,
可是球員發生么人臥室里不被認同的問題時,就束手無策了,這一點道理都沒有。

    或許運動員挺身而出承認是同性戀者,人們就會怀疑:運動界變成同性戀的世界了嗎?
我想,運動員被認為應該是完全不同于其它的真實世界。如果辦公室里的同事是同性戀,沒
什么大不了,不就是同性戀嘛。可是若打籃球、棒球或美式足球的人承認他是同性戀者,大
家就會用怪异的眼光看他,覺得難以置信。我認為這一點道理都沒有,這是雙重標准。

    人們用不同的眼光看我們,為何?我認為答案如下:人們為逃离自己的生活,拿運動及
音樂作為工具,或者是觀賞運動比賽、閱讀運動畫刊、聊聊運動的事情等等。因此在如此多
的人對運動有興趣的情況下,有人承認自己是同性戀便不會被接受。人們被運動迷住了。

    這种事也不能跟別的球員談。我不能直接地問他人:“你有沒有想過做同性戀者?”沒
有球員會說:“是啊,你知道人我有這么想。我希望能成為同性戀者,我希望能做到。”即
使是事實,也沒有球員會這么講。

    我不是鼓勵孩子們做同性戀者,只是希望他們不要因為是同性戀就不敢進入運動界了。
你不能因為我承認有跟男人做愛的想法就認為我沒有男人气概。我也不是要引導孩子們以為
做同性戀者很酷,跟著感覺走,順著心意做,就象其它的事情一樣,只要我愿意有什么不可
以。

    別讓別人的想法決定你的本質。

    每當我跟球隊巡回比賽時,想到大家的行李從飛机上卸下來由輸送帶轉到取行李台的
事,我心里就暗自好笑。大家的行李都在那里,都有漂亮的衣服,我的也在那儿,裝著我的
牛仔褲、T恤──還有些女人的衣服。

    里面或許有件鑲著亮片的露背裝,或許有些女人用的絲裙,甚至會有緊身短皮褲。你絕
對猜不到里面有些什么東西的。

    我想我是全NBA唯一帶這种衣服上路,然后穿上它們到酒吧或夜總會的球員。我曉得我
是唯一敢承認這种事的人。

    承認又怎么樣?就算我是全世界唯一做這种事的人,也不會讓我停止下來。很多人欣賞
這些球員在場上飛奔,進行陽剛味十足的男人競賽之余,不會注意到誰在男扮女裝。

    跟我打過球的人都不曉得我穿著女人的衣服出去玩。他們知道我打扮很瘋狂、很野性,
可是他們目睹我的穿著時,也搞不清楚那是女人的衣服,還是同性戀的打扮。

    我承認,那很難分辨。當我參加MTV音樂頒獎典禮時,我是男扮女裝的。我穿的是女人
的露背裝,還搽了指甲油。我穿上女人衣服并不明顯,不過仔細看就會發現到了。

    我第一次搽指甲油是在一九九四年的万圣節。搽的是橙色与黑色,人們看見后瞠目結
舌:羅德曼不愧是羅德曼。現在,我根本想都不想,我經常搽指甲油,大約一星期上美容院
一次。這只是一件新奇的事,我喜歡低頭看到手上不同的顏色。

    這沒什么了不起。那不是一個人躲在家里,偷偷穿上女用內衣。那不是我的風格,我不
穿女用內衣的。我認為男扮女裝,即我那种打扮,較人們所想的更易被接納。現在有很多服
裝都是做中性設計的,在服裝店里有時很難分辨是在男裝部還是女裝部。沒多久以前人們看
到男人戴耳環還會昏倒呢。

    我自女人堆里長大,小的時候我偶而會做女孩的打扮。扮過過家、扮醫生病人──大家
都玩這些,有的人特別喜歡扮女孩。玩打扮成女人的游戲,很多小孩都玩過,我經常整套的
──穿上女裝、化好妝,舉止學女人。

    現在我男扮女裝只是表達丹尼斯•羅德曼另一面的方式,呈現同全新的包裝,變成万能
的人。就象美式足球里的跑鋒,能夠跑到界外再跑進來,然后接住傳來的球一樣。

    想到什么打扮就做什么的打扮,沒有什么關系。我想打扮的時候,會挑選時間与地點。
我在紐約、洛杉磯、芝加哥、底特律以及達拉斯等地都做過這种裝束。穿這樣到一般的酒
吧、同性戀酒吧,沒什么差別。到那里我都不怕。

    在紐約,我會到“海峽”夜總會或“通道”夜總會,這兩個地方都讓我覺得很自在。我
會跟在不同城市里認識的朋友一起出去玩,但絕不跟球員。与杰克•哈利不同,我不跟球員
混在一起。

    男扮女裝跟我生活里其它的事一樣,我不去多想,做就對了。我不記得長大以后頭一次
做女人打扮是什么時候了。并沒有一個特別的時刻,而是逐漸形成的,過程是由耳環到指甲
油到露背裝到緊身虎褲。進入NBA的早期階段,我就如此做過,可是在我做出決定──回到
那次在停車場的卡車里想自殺的時候──我要按照自己的意愿過日子,之后便是顛倒雌雄的
打扮了。

    還沒嘗試過穿晚禮服,可是我買了一件准備上霍花•史特恩(HowardStern)的節目。
結果那次因為起床晚了沒來得及穿。通告是清晨七點鐘,我必須從旅館赶過去。

    我喜歡穿緊身的衣服,也喜歡亮片,我經常穿上衣配短褲与珠寶。穿露背裝時會搭配不
同的耳環。在衣服底下還穿著絲裙,但是不用女性內衣,也沒到穿高跟鞋的地步。只是穿著
普通的皮靴,我經常穿的那雙。

    我所買的衣服尺碼真的很嚇人。全都由自己采購,沒人替我打理。我到女裝店去,一點
問題也沒有。我沒有找過人來訂做,因為那并非是我的風格。再者,那么做好象在隱藏什么
似的。我大可找人到家里來為我量身什么的,可是大半的樂趣就是到店里去試衣服,然后看
著別人的表情。

    店員喜歡我上門。他們不敢相信這樣一個昂昂七尺之軀的大男人,竟到店里來買女人的
衣服──而且還是為自己買的。

    我還立即發現到一件事:女人喜愛看我做女性打扮。她們愛死了。男人會對我說:“我
不會這樣穿,可是你這樣穿還蠻好看的。”女人則是對此瘋狂的喜愛。她們喜歡看到男人不
怕失去男子气概,當一名男人有自信到可以搽粉紅色指甲油、騎粉紅色哈利摩托車時,她們
愛死他的。她們喜歡看到男人穿鑲亮片的露背裝并且覺得非常舒适。

    一切都看我感覺怎樣。不管球賽贏或輸,都不影響到我的穿著,我不會因為這种事影響
我的選擇,只依据感覺与想要表達的情緒來定奪。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徹底的自由,完全的自由。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跟別人無關──這是我的另一
面,大多數人所不敢呈現出來的另一面,是我多方面發掘出來的,不知道還有多少未曾發
掘,正等著我去發現呢。

第十章 我和麥當娜──一段老式羅曼史            


    我跟麥當娜在一起的頭一天晚上,我們到邁阿密的一家同性戀夜總會玩。我坐在桌子
前,啜飲著酒,望著麥當娜与她的女朋友在舞池里跳舞。麥當娜拉著她的女友們跳舞、擁
抱、親吻。

    那晚很好玩,我身在其間,欣賞著,想著這种瘋狂的生活不知道又要帶給我什么了。我
一點也不知道這將是六個月瘋狂生活的開端。

    麥當娜闖入我的生活是在一九九四年,當時她經常到紐約麥迪遜花園球場觀看尼克隊出
賽。她跟一些大明星如伍迪•艾倫(WoodyAllen,名導演,近作為《子彈橫飛百老匯》、
《強力春藥》)、史派克•李(SpikeLee,黑人導演,尼克隊超級球迷)、比利•克里斯多
(BillyCrystal,《比利遇上莎莉》男主角)等人來看球。當時她喜歡約翰•史塔克斯
(JohnStarks,得分后衛),不過老實說,我也從未注意過她的愛情生活。

    接著,在一九九四年全明星賽時,她在電視上說,她想會會丹尼斯•羅德曼。她好象是
這樣說:“我認為丹尼斯•羅德曼實在酷死了。我認為他很能為自己活。他很真實,我想見
見他。”

    我沒被選入全明星隊。那賽季我平均每場抓下十八點三個籃板──當然是全聯盟最高者
──可是我沒被選入全明星隊。

    從那時開始,大約有三個月的時間,一堆公開宣傳人員開始從中撮合麥當娜与我的會
面。這件事我的看法是這樣的,如果那女人想要跟我見面,那就赶快見面了事,不必要借一
大堆人之手來安排,才能坐下來談。最后,到了四月份,麥當娜的一名工作人員打電話給
我,要我到邁阿密去,因為麥當娜將代表新潮前衛的《薇碧(Vibe)》雜志訪問我。他們跟
我說麥當娜被該雜志指定為訪問我的人,專訪及照片將做為九四年六月號的封面故事。

    老實說,我認為這都是些狗屎倒灶的事,不覺得真的會有這种事。這女人能從我身上得
到什么?公關人員不過是耍噱頭,想辦法要讓我們碰頭。他們一直告訴我說,她為這次訪問
對我做了很多研究。說實話,我根本不相信這种鬼話。

    該去的時間到了,我才在想,搞什么鬼?我根本不相信這种鬼話。

    由于正處于球季當中,計划是我在練球結束后由圣安東尼奧搭飛机到邁阿密,接受訪問
与拍照后,第二天再赶飛机回圣安東尼奧參加晚上的比賽。

    我跟布萊恩•瑞奇一起到邁阿密与麥當娜碰面,到她家停留。我不會讓布萊恩失去見大
明星的机會。等我們到了那里,麥當娜的一名女經紀前來應門。我們走進去,麥當娜走下樓
梯來歡迎我們。

    我看著她,好象跟一般人初次見面一樣,不過是另一個普通人。對于見到大明星,我不
會有什么興奮的。我說:“我是丹尼斯•羅德曼。”她則說:“我是麥當娜。”然后我們同
時說:“很好。”這就是麥當娜,我的口气象是,“酷──麥當娜,也沒啥大不了的嘛。”
這并不是我的夢想或怎樣,大概也不會是她的夢想吧。

    我不喜歡她的工作,也不喜歡她的音樂,這我也跟她說了。我認為她是一名光彩奪目的
藝人,可是她的音樂并非我喜歡的風格。她為配合新專輯《睡前故事》做了些改變,變得很
酷,不少人卻無法接受。

    雙方經過介紹之后便展開訪問。她坐下來拿出筆記,她已經把問題擬好,事先寫好的。
在我們開始訪問后不久,他們開始拍照,我們便對上了眼。從拍第一張照片開始我們就摟在
一起。我不在乎她是麥當娜或是誰,對我來說她就是一名女人,我們相互中意。在我倆快要
把持不住的時候,他們結束了拍照。后來我們一同到同性戀酒吧去,那是一次不一樣的經
驗,她在那里沒被人包圍,因為那里的人都認識她也經常看到她。她在邁阿密有几處比較熟
悉的地方,不會造成人們的騷動。

    最后我們回到她家。走進房里我直奔客房,准備倒頭就睡。可是布萊恩已經睡在那里
了。

    在我還沒問出要到哪睡之前,麥當娜性感十足地望著我,說:“你跟我睡,在我的臥
室。”無疑的,不管布萊恩有沒有睡在客房,她都不會讓我走進那間房的。接著她關上門并
告訴她的經紀人:“他跟我在一起。”

    于是我一頭倒在其他雜种狗睡過的地方。一開始:轟!我們相互摸索,仿佛是繼續拍照
時未完成的事,只是這回旁邊沒人在看了。

    親吻了一陣子,她停下來看著我。

    “你不先吃吃我‘那里’嗎?”她問我。

    我說:“哦,是必要的過程嗎?”

    “就是要這樣。”好說。

    “相信我,我不會這樣做。達令”

    她說:“你不打算吃吃我那里嗎?我喜歡這樣的前戲。”

    我說:“不,不這樣。”

    她說:“我喜歡別人吃我那里,讓我先放松。”

    我沒做。我想對于遭到我拒絕,她有點吃惊,我竟然“對麥當娜說不”。很多男人不相
信我會拒絕麥當娜,但确實是這樣的。

    事情并沒有就此結束。她克服了這點,開始撫摸我的下体進入狀況了,沒多久我便進入
她体內,我們開始搞了。我會說我在跟她做愛,可是通常你不會跟初見面的女人在第一晚便
“做愛”。我們做了一會,我跟麥當娜,就在她床上。看得出來她蠻爽的,因為她很有感
覺。她雖然不是表演特技的,可是性功夫仍然很棒。她帶著熱情,不怕讓它流露出來。當
時,我猜想,事情到此便告結束了,我只不過是她長串打炮名單里的新獵物罷了。

    第二天早上我跟布萊恩飛回家,几乎在我進門的同時,麥當娜就打電話來了。當晚她又
打來,再打來。她不斷地打電話來、打電話來,一直不斷的打電話、傳真給我。

    這真是很瘋,我不知道要怎樣對付。跟丹尼斯•羅德曼會面這件事我原本以為只是一個
噱頭,現在卻變成了實際的男女關系。她想要來段羅曼史,我以為她只要性,沒想到她是想
要找個人來照顧她。百般風月淫猥,她是要找個好男人,而我雀屏中選。

    打從一開始她就帶來一個問題:她想怀孕。一開始她便提及,稱我是她孩子的“首要天
然樣本”。她不讓我戴保險套──從來不准,她急著要怀孕。她傳真給我寫道:“我很想跟
你在一起,我想你。”經常如此。還有其它的傳真是這樣寫的:“我要你每一顆精子都流入
我体內。我不會放過它們,因為我想要怀你的孩子。”

    麥當娜經常提到想要個小孩,經常說到。她想得要命,令以難以置信。我認為她想要丹
尼斯•羅德曼的一切,包括結婚、孩子,一切。她覺得終于找到与她相同層次的人了,因此
絕對不會讓机會溜掉。

    提議要在一起的人是她。當初做出這決定時,我以為她只是要發掘出我是怎么樣的一個
人,然后跟我搞一回。我以為這就是她的打算,至少就我所知,她并不是真的在尋求某种關
系,只是一段情,如此而已。

    結果沒想到,《微碧》雜志的事情是真的,但是訪問的內容卻未公諸于世。后來我才知
道,原來他們不喜歡事情演變成這樣的結果,所以把訪問的內容刪掉了。本來是要做封面故
事的,可是訪問的結果卻非他們所預期。

    我們的交往卻比那篇故事幸運多了。在進一步相互認識之后,我們發覺彼此之間有很多
的共同點,人生哲學有很多類似之處。我們的想法接近,對于生活在這冰冷的世界上,都覺
得是很愚蠢的事。我們都是隨心所欲過日子的人,我們看透了一切,兩人意念相同。

    運動与娛樂并非完全不同的世界。我們看事情的角度經常是一致的,她知道不會一輩子
都是性感女神的化身,我也知道我的運動界超級巨星的時間不會太長,不可能做長青樹的,
我倆都明白這點。我們不會活在幻想的世界里,以為現在擁有的一切會永遠地保存著。但
是,我們也都想把握住机會,及時行樂,盡其所有地去經歷一切。

    我們知道人家是沖著你的名气來供養你的。我們知道誰是真正的朋友,誰是利用你為自
身牟利,這方面我倆各自都有經驗。

    她開始真正的喜歡我,因為她看出我的真實個性。她看出我与她過交往的人完全不一
樣,她在我身上找到某些東西,我無法形容。我跟她在一起,仿佛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可是,有件事情我做不同:那就是我沒辦法叫她的名字麥當娜。我無法想象我叫她:
“嗨,麥當娜。”听起來就是不順,太奇怪了。結果她給我取了一個昵稱:“長腿爸爸”
(DaddyLonglegs),而我叫她“踢踏”(Tita)。我不曉得這名字怎么來的,就是喜歡這
名字,于是決定這樣叫她。就是這樣靈光一閃,我覺得“這個名字听起來蠻酷的”。

    她被我吸引的另一個原因是她喜歡籃球員,她甚至想過要買下一支籃球隊呢。布萊
恩•蕭(BrianShaw,現役魔術隊球員)在熱火隊時曾与麥當娜一起。她可以說她“讓布萊
恩•蕭成名”,她給了他身份地位。我可不需要這樣。她跟我說布萊恩•蕭到處炫耀這件
事。我回答說:我不是布萊恩•蕭。

    “我不管你他媽的是誰,”我說:“如果我跟你在一起,那是因為我要跟你在一起,而
不是因為你是麥當娜,或是能讓我受到注意。”

    籃球對麥當娜來說,就好象是芭蕾舞者或是其他的舞者,她覺得這兩者都很雍容优雅,
很帥,她欣賞。運動員真的可以挑動她的情欲,因為那种流暢的動作讓她非常欣賞。

    麥當娜是肢体美學的鑒賞家。她深入研究過。如果你与麥當娜一樣曾經到過世界不少地
方,見識自然比別人廣。你必然會成為某方面的鑒賞家,對她來說,這方面即為其專長。

    她觀察籃球員,想要是如何做到那些動作的。這讓她產生很大的興趣,同時決定要去掘
那是不是她每日生活里最想要的東西。她能夠擁有全世界任何一個人,因為她是每個男人的
夢中情人,所以她能選擇任何人。

    我想,她決定要我。誰跟麥當娜約會,都會引起注目。如果是個無名小子,那么沒多久
大家就都會認識他了。當我跟麥當娜在一起的時候,引起的注意真是令人惊异。那跟我過去
的情形無法比擬,還有人可能會以為我跟她在一起是為了引起注意。

    事實是,更過分的在后面呢。跟麥當娜在一起最糟糕的地方,就是跟她在一起所引起的
側目。她很棒,可是跟她在一起我沒辦法做別的事,如果你要知道我后來為什么沒有跟她在
一起,那就從這里開始講起。

    我一直不了解她有多么在意這段感情,直到那天她在猶他州出現以后。猶他州是個大地
方,我們正在与猶他爵士隊進行季后賽第一輪的比賽,麥當娜從洛杉磯飛來──她在那也有
棟房子──來看我們進行該系列第三場的比賽。

    我不敢相信她會跑來,到猶他州來看我出賽。誰要來猶他州,尤其是象麥當娜這种身份
的人。她在正規賽季最后一場也來看我,但那是在洛杉磯与快艇隊對壘,同時她原本就在洛
杉磯了。那又是另一段插曲。

    她跟我說她要來,可是我不相信。我說:“是,好啊──等你來了再說。”第三場賽事
當天,我待在旅館房間里,她打電話來說:“我找輛大轎車來接你。”

    這可是玩真的了。如果她只是對性有興趣,就不會專程飛到猶他州來跟我在一起。她對
我的心意不僅止于性,我當時應該察覺出這點,我應該感謝她專程赶來,也應該告訴她,我
了解到要她大駕光臨是挺不容易的事,可是我并沒有這么說。我以為她是忙里偷閑,于是決
定要來看看我。她對我有興趣仍然造成我的神志不清,同時我心里并未相信這不止是一段速
食愛情而已。

    該系列第三場賽事是在一九九四年五月三日進行。我們在五戰三胜的第四場輸掉,我當
然又遭到指責──因為我又成了罪魁禍首。麥當娜跟我在一起的事成為禍因,因為我沒打第
三場球賽。

    那場比賽我被禁止比賽,同時還罰款一万美元,是聯盟決定的,因為我拿屁股頂撞約
翰•史托克頓。我承認我做了,也正如我前面所言,約翰•史托克頓是全聯盟里最卑劣的偽
裝者。他打球比誰都臟。他們還說我打了卡爾•馬龍──我還是不認為我碰過他──以及從
后面用手肘打了湯姆•錢伯斯(TomChamders,大前鋒,已退役)一拐子,象是拿斧頭劈下
去那樣。

    我只能說,那系列比賽本來就是肉搏戰。

    就這樣,輸掉那系列比賽變成我的錯,也不說大衛•羅賓遜失常。我被指責,原因在于
我遭禁賽一場,還有麥當娜到猶他州看第三場比賽。

    我沒跟球隊待在鹽湖城。我是該待在梅•奧特与一堆球員在一起,應付要求簽名的球
迷,同時坐在房間里看電視轉播呢,還是跟麥當娜到山上有三間臥室的私人公寓呢?你會選
那一樣?她在鹽湖城山上租了一棟別墅。那里門禁森嚴,同時一輛大轎車等在門外,這樣的
情況,我做出抉擇來并不難。

    在那几天里,這輛大轎車變成我的定點往返專車。我在山上過夜,然后搭大轎回去練球
或比賽,之后再乘坐大轎車回到山上。我很快就習慣這种生活方式了。

    麥當娜的名气是建立在性上面,她非常熱情,可她并不是那种一天要搞個三、四回的女
人。她只要求能來一次夠勁的,希望能讓她受孕。很多人跟我說:“跟麥當娜生孩子?這樣
想吧:這回你可是用孩子海撈一票了。”這就是人們所想的,沒有人會認為這不過是兩個名
人在胡搞而已。

    在猶他州那段時間,我不希望与球隊有所牽連。我甚至于沒告訴教練或球隊經理我到哪
里去了。杰克•哈利是我在隊上唯一的朋友,所以我選擇他知曉我在哪里過夜。我給了他電
話號碼,同時跟他說“只有在緊急狀況下”才能把電話號碼告訴別人。

    這當然問題很大,當然了──動搖士气。同樣的戲劇性老是在我身上發生,問題是,誰
從中得到好處?球隊跟約翰•路卡斯。

    麥當娜來看球,顛倒眾生。而我卻……操,我能做什么?我當然跟她一起走出去。我能
怎樣?別的球員也有女朋友,不是嗎?他們不是也有老婆嗎?只因為我女朋友是全世界最知
名的女藝人,就不能帶她來看球了嗎?

    第三場比賽,即我被禁賽的那場,馬刺隊表現得糟透了。比數為115:72,真是難看,
簡直爛透了!大衛•羅賓遜拿了十六分、十一個籃板,但他并不是關鍵。你想要知道那場比
賽有多糟嗎?杰克在那場比賽時間特別久──他也打出了代表作。大衛在這系列比賽里一無
是處。

    我跟麥當娜在山上看那場比賽的轉播,我們坐在別墅里觀賞比賽過程。我被禁賽,所以
沒到現場去,他們不讓我出賽,我有更好的事可以做。

    我們實在不應該輸掉那一輪賽事。我們在主場取得第一場胜利,然后直落三場被淘汰。
我們的賽季到此划下休止符。最后一場比賽比數相當接近,95:90,我拿下二十個籃板球,
可是這支球隊根本沒有斗志再上一層樓。我們在第一場把他們轟掉,可是后來就連輸三場說
拜拜了。

    最后一場比賽結束后,我走進更衣室,拿起我的東西便搭乘等著我的大轎車,跟麥當娜
走了。我沒跟任何人說話,在教練卡斯發表他的球季結束訓話之前便告离去,沒跟任何人握
手或是說再見。我的球季已經結束了,沒有什么話好說的了。我把暖身服裝換上,留下制
服,下一站要到洛杉磯去,去麥當娜的住家。

    那是五月初的事,之后我們待在一起很長一段時間。我也分別到紐約与洛杉磯兩地看
她。我們在亞特蘭大共度一周半的時間,住在麗池卡爾登大飯店,她在亞特蘭大錄新專輯。

    馬刺隊里的每一個人,包括一些球員在內,都抨擊我因為麥當娜來看球,造成球員士气
受到影響。他們對于我被禁賽的那一場沒有跟球隊在一起想法不悅,可是你要知道這整件与
麥當娜有關最奇怪的事情在那里嗎?每一個人都喜歡這件事的發生。她跟我在一起,大家都
很興奮,他們跟小孩子一樣興奮。

    打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大家第一次見到麥當娜是在正規賽季最后一場比賽,我們在洛杉
磯出戰快艇隊的時候。那場比賽大衛•羅賓遜拿下七十一分,确保得分王寶座。然而全隊注
目的焦點不是大衛,而是麥當娜坐在看台,欣賞我比賽。

    与馬刺隊有關的人認為我跟麥當娜在一起造成士气受損這件事,我覺得根本就是個大笑
話。我努力地打球,想讓球場外的事就歸球場外,毫不相干。不是我在賽后把她拉進更衣室
的,那是約翰•路卡斯。跟她在更衣室外合影留念的人也并不是我,而是其他的球員。我沒
要她到更衣室去,只因為她跟我約會,就要讓她到更衣室去招搖,我認為是不公平的事。在
与快艇隊賽后,約翰•路卡斯跑去找她,然后抓住她──抓住她──跟她一路走回到更衣室
去,這就是總教練哪。是誰在那里說:“我們要請來麥當娜。我們一定要請麥當娜來看這場
球!”正是馬刺隊的管理階層,是他們這么說的。

    沒有人指責他們,沒有人說馬刺隊經理階層,或是約翰•路卡斯,在麥當娜來臨時候的
表現是讓全隊士气不振的原因。沒有──都說我是罪魁禍首。

    我想要看她,可是卻不想她到球賽場地來。我知道有人會大大地加以利用,他們要她來
看球賽,因為這樣會吸引更多的觀眾,大家都會來看麥當娜。

    可是她想要來看球,這是她的權利。如果她要跑來看情郎打球,讓她覺得不舒服是不應
該的。就隨她高興吧,兄弟。

    与快艇隊比賽過后,大家士气大振,好象舉行一場盛大的宴會。大家都要跟麥當娜合影
留念,連杰克•哈利的家人都來參一腳,索取簽名照。每一個人都對她与我有所求。

    那段時間,我的情緒非常复雜,太多的訊息籠罩下來。他們要我跟麥當娜在一起,可是
當我跟她真的在一起,又說我讓全隊分心,這沒有道理。

    這不關約翰•路卡斯的事,我就不曉得他在干什么。他從中得利,比誰都多。不過就是
麥當娜來了,但事情卻變成這樣:麥當娜來看球,來看麥當娜。

    別的球員也一樣,他們讓整個球隊變成象是馬戲團。NBA方面也讓這件事變成耍把戲,
馬刺隊也好、我的隊友也好,都讓這件事變成耍把戲。麥當娜坐在前排,觀賞丹尼斯•羅德
曼打球,你能相信嗎?

    那時候麥當娜決定要安定她的感情生活。跟她在一起感覺真好,她成熟圓潤、沒有架
子、体貼。她的公眾形象堅硬強悍,私底下卻是個感性的人,她喜歡被人呵護著。

    可是我還沒打算要安定下來。她要我平靜下來一陣子,快樂地跟她在一起,把生活步調
放慢。

    她經常說:“我經歷過舞台生涯,我也很狂野。”她要我結束我的瘋狂舞台生涯,可是
我沒辦法立刻放下這一切。我仍然覺得樂在其中,仍在尋求新的挑戰。我要單獨出去,跟朋
友在一起,可是她做不到,如果她這樣做,就會引起騷動。她一直在尋求一個地方,在那儿
她只是個普通人而不是麥當娜,但卻很難找到。她不能輕松地跑到達拉斯,跟我和我的朋友
一起打混。他們總會大惊小怪,造成不好的后果。

    我沒必要躲在門背后。我的看法是這樣的,如果人們習慣于看到某些人或事,不久那就
會變成很正常的事了。在夜總會里看到我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嘗試拉她出去,可是她
實在很害怕到公開場合去。在她的立場,有點懼怕有人會對她不利。象她這樣高知名度的人
永遠不會曉得是否會有瘋子在跟蹤,就象她保鏢射殺的那個家伙就曾經威脅說,若是得不到
她,便要把她喉嚨撕裂。出去吃個晚餐都不簡單。經常會有机會讓人偷襲她、攻擊她、使她
無法動彈。

    說來直介悲哀,她被自己的知名度所囚,她不能做普通人做的事,她到任何地方都引起
大騷動。人們注意我、煩我、跟我要簽名,可是我不會讓這些阻止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我想
出去玩就出去玩,盡可能地維持正常。麥當娜做不到這點,只有少數几個地方讓她能比較自
在。

    她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在電視或錄影帶里,得到的印象是:她是強悍的人,在大衛•賴
特曼(DavidLetterman)的節目里,二十分鐘的訪談滿嘴臟說。但在私底下,她完全不是這
樣,我們一起出去時,不記得她曾開口講過臟話,她都保持著优雅的風度。

    我們之間從未有過爭執,那是段很輕松自在的感情。性方面很好──不是最好的,但夠
好了──但我倆的關系并不僅止于性。我倆相知甚深,到了令人害怕的地步。

    雖然她有甜美的一面,可是不管我何時与她在一起,仍然知道她是個擁有權力并了解如
何去運用的女人。她是事業上的女強人,非常了解自己想要什么。從她把我邀到邁阿密的方
式可知一二:她跟《微碧》雜志搭上線,用這個引我到那里去。她要會會我,于是她讓這件
事成真。

    她要誰就有誰。她擁有全世界的錢,她是有力量的女人,這對我极有吸引力。她對我則
一無所求,就是單純地喜歡我這個人,喜歡跟我在一起。我不需要怀疑什么時候突然揭開了
騙局,發現她開始要我的錢。我的錢只不過等于她口袋里的零花錢罷了。

    性方面也很不錯,對我們之間的感情有助益;不過雖然不錯,但也沒有再多說的价值。
既不瘋狂、野性,也不荒唐。一點也沒有,就是還不錯而已。

    大家都以為跟她會有最好的、性狂野的性,每個男人都夢想跟她上床。我則到了不會老
想跟她那樣的地步,我們在一起很自在,性愛很滿足。她在床上不象特技表演者,當然也不
是條死魚。

    我必須召供一件事:我跟麥當娜在一起時,還有另一個女朋友,名叫金姆。她跟我在圣
安東尼奧同居,可是我們之間的關系陷于低潮,因為我認為關于她身份方面對我有所欺騙。
她一直說自己很有錢,結果都是一堆謊言,我跟麥當娜在一起更覺得心安理得了。

    金姆曉得我去看麥當娜,這引起一些問題。她知道我們的關系完蛋了,她也看到麥當娜
寫來的傳真与信件,她知道我一直跟麥當娜有聯絡。我們分手后,我跟麥當娜更常見面了。

    分手之后,我帶金姆到拉斯維加斯。我要到拉斯維加斯,但是不想一個人去,于是帶著
金姆同行。我們到那里的第一晚,麥當娜的一名助理突然出現在我們的賭桌前,對我說:
“樓上有人要見你。”她施行從不帶隨從,可是這回卻帶了。

    我當時在想:“哦,老天,麥當娜在這里。”她尾隨我跑到拉斯維加斯來了。我跟金姆
在一起,麥當娜發現,于是跟來了,她不但已經到了這里,而且就住在隔壁房間。她查出我
住的的房間,然后把隔壁房間給訂了下來。

    麥當娜知道我喜歡到賭城玩,因此當她發現我离開圣安東尼奧,她就知道要到賭城來找
我。我想誰都可以做到這點,因為我的行蹤非常容易猜出來。當我想玩樂時,就會到拉斯維
加斯來,到了這里,我必定住在海市蜃樓飯店(theMirage)。麥當娜猜到了,同時還找到
我住的房,訂下隔壁房間。我曾經說過:她是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曉得怎樣去爭取的女
人。

    因此當麥當娜的助理找到我,我离開賭桌,單獨地去看麥當娜。我們站在樓梯天井,她
對我說:“你愛我,你要跟我在一起。現在就跟我走,忘掉你的女友。”我怎么辦?我想很
明顯地,我做了正确的抉擇,拿起我的東西就跟她走了。我們搭上飛机回到她在洛杉磯的
家。金姆平安回家,這件事之后我們之間的感情也就所剩無几了。

    麥當娜為同性戀朋友做了不少的事,我也想效法她。她在音樂里表達出來,而我則是在
馬刺隊打球的最后一年,于季后賽出戰湖人隊時,在頭上染出聲援愛滋病患者的標志來。

    麥當娜跟我在很多方面很相象。麥當娜的行徑有時象是變性戀者──不管她是或不是─
─我則是在心里怀疑自己是否為變性戀者。麥當娜并未沉迷于性,她不會到酒吧去,挑上一
名馬子然后說:“我今晚要跟她睡。”我想,她是以別的方式來表達,她想要跟別的女人愛
撫,就跟別的女人愛撫,可是她不會出去隨便找個女人做更古怪的事。

    她經常問我:“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看我跟別的女人好?”

    我會立刻回答說:“不要。”我知道她最喜歡這樣。跟她在一起的男人通常也喜歡來這
一套,對他們來說這會激起很大的欲望,她跟女友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也想參与。

    我沒有興趣,就算有興趣也沒有机會。她跟我約人時從未帶過別的女友。我們在一起的
六個月里,除了第一天晚上在同性戀酒吧之外,再也沒有看到她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并不是
因為我控制了她──絕不可能的。她只想跟我單獨在一起。我們玩得很愉快。

    杰克•哈利有時候會跟我們出去玩,之后他經常對我說:“你們墜入情网了,兄弟。”

    她必須挑選我們公開見面地點。我們嘗試到她現身卻不會引起注意的場合:同性戀酒
吧、离她家較遠的小酒吧。我總是想要到別處,地方較大、人較多的地方。

    麥當娜開始了解到我并不想安定下來,我也跟她說過。這是我們關系之中的重要一環─
─互相誠實。我跟她說,她在洛杉磯的家實在糟透了,那不象是個家,是個冰冷、空蕩蕩的
地方,住在里面一點也不覺得舒适。她在邁阿密的房子不錯──地方大又靠近水邊,十分完
美。她告訴我:“如果你被換到邁阿密熱隊,我就可以住在這里了。”

    我跟她說:“我不能住在這里,這不是我的房子。”

    “只要我們在一起,這就是你的房子。”她說。

    這便是她對待我的態度,非常慷慨、非常大方。我想,她過去在感情上受過傷害,不想
再重蹈覆轍,因此找到在一起覺得不錯的男人,便想安定下來了。我沒把她當成是麥當娜,
她喜歡這樣,我把她視為一名事業成功但是仍然易受到傷害的普通人。

    她并沒有催促我,而是以關心的方式取代,可是很可惜,如果我愿意,我們是有結婚的
可能。

    有時候我覺得奇怪,為何沒有更認真的去追求她。我喜歡她,她有頭腦,自己爭取到名
与利──就象我一樣。

    到最后我們沒有結果,因為我不想以麥當娜的玩伴、男性玩物聞名。我不想讓別人認為
我是麥當娜的大玩偶,我不需要被別人想成是她隨時可以玩弄的東西。

    我曉得她沒有這种想法,可是有很多人這樣想,我承認那讓我很困扰。通常我根本不在
乎別人怎么想,可是這回我就是沒辦法想得開。

    或許我外表上不會在乎,可是我認為做麥當娜的先生會是件很難克服的心理障礙。我不
想讓自己創造出來的成就,与跟麥當娜在一起所制造出來的混為一談。那是段很困惑的時
期,我承認,想到隨之而來的一切,我就是沒辦法跟她認真。

    我認為我創造的形象是讓別人都知道羅德曼就是羅德曼,而不是跟麥當娜在一起的羅德
曼。如果我跟她在一起,所有的事情都會跟她扯上關系。

    此外,我不能确定是否能做到她要的承諾。我不确定在她需要我的時候,我都能夠出
現。她尋求的是得力助手、知己,她需要的是能夠保護她的人。

    我對她仍有感情,我仍然想起她說的話,她對某些人的想法,有時候我還希望當時能更
努力些,讓我們之間能有好結果。

    在別人的想法里,她生活在狂野、性感而瘋狂的世界里。可她也有另外一面,柔性的一
面。我有幸得以見到她那不同的一面。

    我們有非常多相似的地方,她跟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完全契合。我知道,她也知道。

    我告訴別人說:“我想她愛上我了。”

    他們會說:“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不,我沒有開玩笑。”

    自從她嫁給西恩•潘(SeanPenn,演員兼導演,近作為《飛越死亡線》)之后,她就再
也沒有如此深受過一個人了。我出現得正是時候,自以為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君。

    我們不再聯絡了。我想現在她再跟我說話會傷了她的心。我不會再爭辯這個話題。我曾
努力過,可是沒有達到理想的結果。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再爭辯這個話題,如果她想找我談,
她可以打電話給我,她知道我在哪里,她曉得怎樣找到我。她不想跟我談,我想最主要的原
因是會傷她的心。

    她知道對我存有很深的感情,或者至少曾經有過,而現在一切都破滅了。雖然我不想這
樣,可是她的這段感情已完全破滅了,我只想要有自己的身份,而不是活在她名气的陰影之
下。我想這點強過了我對她所有的感情。她經常這樣說:“你必須了解我,只要跟我有關
系,人們都會有話說的。他們會說你跟我在一起只是為了求名。”

    “別人這樣說我無所謂,”我說:“可是我也不要你任何的幫助。”

    我是這樣跟她說的,我不要別人認為我是她的包袱。我考慮良久,知道會因為麥當娜而
帶給我很多的煩惱,我不要這樣,我可不是那些吃軟飯的繡花枕頭,我可以自力更生。

    她并沒有對我生气,只是覺得感傷。我付出了一些感情,可是只是照我期望那樣進行,
我從未認真的對待這段戀情,因為自從我們做愛、又被人看到出雙入對之后,我還是無法理
解,她為何要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我不能跟她過去其他的男人相比。

    我仍然以為自己是從警衛低微工作出身、凡事必須獨自爭取的那种人。因此,決定要不
要跟麥當娜來真的,已非我能力所及。

    這不只是一場游戲,我并非只是要“得分”,那不是球賽,所以我才麥當娜做愛。單是
做愛并不是我所追求的。參加霍華•史特恩的節目時,他不由地把這件事比喻成球賽,而我
“得分”的成績不錯,這樣比喻我想可能也傷了她的心。

    當我跟麥當娜在一起時,所引起的矚目令人難以相信,走到哪里都有一大堆攝影記者等
著,走到哪里都有,好象我“不可能跟她在一起”。大家都對這段感情好奇,當他們得知此
事時,几乎可以听到他們說:“好耶!真是大新聞。”這是NBA希望發生最大的新聞,讓兩
個全世界最瘋狂的人在一起。

    當我們剛開始談戀愛時,我想象著她家附近擠滿了記者,結果他們沒有守在她家附近,
沒有那么糟糕。不過每當我們有約會時,他們就出現了。不曉得他們怎樣發現的,可是每當
我們到飯店或酒吧時,他們就象變魔術一樣地出現。超級巨星走到哪里,人們就跟到哪里。

    我并非這樣想的:“哇,我跟個名人在一起,全世界最知名的女人,最性感的女歌
手。”我從未這樣想。她在我心目中從來不是愛神,對我而言,她很獨特,能找到真正獨特
的人約會實在很難得。

    我們約會時很有趣,很好玩,那是兩個獨立的人想要擁有都會形態的愛情。我們想要─
─至少我們是這樣想的──獨立于其它事情之外的感情。

    此后,我發現有很多馬子想要跟我在一起,因為她們知道我跟麥當娜談戀愛,她們認為
這很酷,既然我跟所謂的性感女神在一起,她們想競爭看看。

    我每次听到這里,都會發笑,不能理解為何人們會在乎這种狗屎事情。麥當娜或許是最
具知名度的女朋友,可是我從來沒把她想成那樣,從未萌生此种想法。并不是“麥當娜,麥
當娜,麥當娜,我夢想著她、渴望著她。”了解她以后便知她是很酷的馬子,大概就是這樣
子了,里面并不包含著性感魔力這种事。

    大家都說是她甩了我,但是這是另一回事。因為她是麥當娜,所以大家才認為是她甩了
我。她甩了我,是因為我不能夠經常看她,如果要說是她甩了我,請便。

    一九九五年夏天,麥當娜跟我曾有一次复合的机會。那是在兩人分手各過各的日子之
后,我們在洛杉磯共度了三天。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面了,然而我倆卻想再找回點什么,仍
然有愛的火花,我們想知道會不會舊情复燃。


    我前往洛杉磯,停留一周,住在尼可飯店里,她連續三天來看我,我們聊了很多。那里
有攝影記者──到處都是。杰克•哈利來看我,我帶著他只有半歲大的儿子走出飯店,所有
的攝影師与記者都叫:“那是麥當娜的孩子嗎?”

    真是瘋狂。那孩子是藍眼珠、金發的白人──真是個好問題,他長得還真象我嘛。

    她來看我的時間,几乎是我們分手一年以后。來了我們只是聊聊,無關于性,沒說到怀
孕的事,就只有聊天,嘗試要挽回感情,可是我想我們發現已是枉然了。

    經過在洛杉磯那一周之后,竟然沒有任何事發生,于是大家都說:“哦,這回她真的把
他給甩了。”事實并非如此。

    無人了解,她是麥當娜,所以大家自然會認為是她把我甩掉。

    有一次她在訪問之中開玩笑地問道:“你認為我應該嫁給他嗎?”听起來好象我沒有置
否的余地。當時我坐在屏幕前說:“不,我不認為你在他還沒有表示意見之前應該嫁給
他。”

    我不要“搖滾明星麥當娜”。我曾擁有她、愛過她,那很不錯。我要的是那個与我談戀
愛共度美好時光的酷女孩,但是到最后我們發覺阻礙實在太多了。

    在她結婚之前,我不認為我們之間的關系告終。我們之間仍然存在有相當強烈的感情,
只要复合就會立即呈現出來。如果我現在就要找回麥當娜──如果我展開全方位的攻勢來挽
回她的心,她必然會有所回應,若我今天大叫我想念麥當娜,就會有效。相信我,兄弟,上
次就是這樣。

    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無法去除一种想法:“我沒有理由置身于此情此景。”我不迷戀
明星,同時我卻又不知道為什么這种事會降臨到我頭上。在所有不可能發生的事之中──离
開達拉斯、進入NBA、成為球星──這件事是最難理解的。她是麥當娜耶!這段羅曼史人人
矚目。

    我告訴她:“我實在不應該在這里。你要的是別人,不是我,你可以找到更好的。”我
總是這樣對她說,而她會說:“我覺得你夠好。你的床上功夫了得,我遇到床上功夫了得的
人,跟他在一起我便覺得舒服。你便是其中之一。

    長久以來我便嘗試要保持正常,要讓別人把我當成普通人看待。跟她在一起就不可能
了,我不可能維持正常,過去努力奮斗過的事必須從頭來一遍。

    有一回她居然想到要放棄一切搬到圣安東尼奧去,她決定要來跟我住。她認為這是解決
所有問題的途徑,排除所有困難讓我倆有美好結局的辦法。

    “我打算要讓你覺得自在一點,”她說:“我打算嫁雞嫁雞,嫁狗隨狗,可是你偏不領
情。”

    她會不斷地這樣做,她會為我哭泣,我知道她是認真的。問題是,我就是無法有回應,
我就是沒有感覺,我就是不能當麥當娜的男人。當我必須做出決定時,我就是無法放棄一切
來追尋那個夢。

第十一章 尋死念頭──以自殺為動力            


    一九九三年八月在拉斯維加斯海市蜃樓飯店,不到一周的時間里我輸掉了三万五千美
元。我站在賭桌前讓他們贏走我的錢,越多越好。

    那時似乎底特律的第一個人都在找我,他們開玩笑的說,要在牛奶盒上面印我的照片來
找我。訓練營要開訓了──我在活塞隊最后一次參加的訓練營──球隊還找不到我。我也不
想讓他們知道我在哪儿,所以他們不知道。

    我決定要輸掉這筆錢,此乃是羅德曼的傳奇故事之一。因此我揣著三万五千美元在口袋
里走進賭場,看看要把這筆錢奉送給別人,需要花上多久的時間。

    這樣說或許會是個好故事,可是實情并非如此。

    開始的時候我是想贏的。我賭博當然也喜歡贏,可是當我開始輸的時候,突然有個念頭
產生─:輸個精光。把它全擺在桌上,輸光它。把錢給別人,讓他們去應付隨之而來的問
題。在當時,錢對我所代表的意義便是如此:問題。佇立在賭桌之前,看著我的錢被一掃而
光,當時我毫不在乎名下是否還剩一毛錢。

    玩輪盤時我把錢押在“黑底杠”上面;在骰子桌我選號碼時,希望自己會輸。就象我生
命里其它許多回賭局一樣,我要回到原來沒有這一切之前的狀態,我要回到連三十五塊錢都
沒有,遑論三万五千美元的狀況之下。我希望能再有那种感覺,那种飢餓与求生的感覺,我
想恢复那种感覺,所知的唯一辦法便是把全部的錢拿到賭桌上輸個精光,我需要陷入絕望。

    金錢使事情變得复雜,所以解決之道便是把它輸光。我想我需要生活得艱苦。在球賽開
始之前,我坐在更衣柜前面,听著“珍珠果醬”的歌,讓思緒飛入最坏的狀況下。我要想象
自己進入醫院里与垂危的病童在一起,我在更衣室前面,可以感受到他們所有的痛苦。音樂
把我帶入這种境界,音樂敘述的是生老病死的傷痛,以及如何逃离這些傷痛。我需要這些來
讓我放松,并提醒自己,很多事情不會那么容易。我把思緒帶上大街,与無家可歸、挨餓的
人在一起,我告訴自己,走上球場是為他們打球。我必須要想到最坏的狀況,好讓自己不會
偷懶,或是把一切視為理所當然的。

    這就是我到賭場的經歷,我想要感受一無所有的痛苦,我想要再度找回身為菜鳥的感
受,身為那名在簽約時出現換气過度症,練球時興奮得如衣服著火的菜鳥。那家伙才是人們
所喜愛的。

    那家伙也才是我喜愛的人。

    我要恢复正常,脫离成名以后隨之而來的狗屎倒灶事。拉斯維加斯是讓我感覺正常、感
覺走入發群的地方。還有什么地方比賭城更好?你跟別的賭徒站在一塊,錢堆在他們的旁
邊,心里抱著同樣的希望。

    這是我的一段歹年際。我与安妮的婚姻破裂,查克•達利走了,球隊爛透了,而我陷入
困境。我不曉得該追求什么,只知道所擁有的并不是我想要的。我需要回到無名小子的時
刻,回到別人會停下車來對我吼叫謾罵的時光。

    我在底特律實在很有名气,可是等到要談合約的時候,我的名字卻排到最后。這讓我了
解到根本沒有所謂的承諾、忠誠可言,啥都沒有。這也讓我失掉對球賽的一份興奮,因為我
了解到它商業本質的一面,它簡直爛透了。

    我的解決之道乃是豪賭輸光所有的錢,騙自己相信必須再度努力奮斗來把它賺回來。我
需要這种痛苦。

    在活塞隊最后一年的正規賽季是我的低潮期之一。我覺得被活塞隊出賣了,沒心情去看
女儿,我也沒有隱瞞住我的感受,就這么坐在位于布魯姆菲德的家中,死也不應門。我經常
把自己鎖在家里不應門;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在那里,午夜過后才出門到黃金体育館做運動,
或是買些東西吃。

    到芝加哥公牛以后我也曾經這樣。在午夜凌晨一點的時候出門,我喜歡這种感覺,別人
都上床睡覺了,而我仿佛獨自擁有一切。

    經歷過活塞隊的倒楣事以后,有段時間我更換了電話號碼。每次這樣做,我會告訴電話
公司不要告訴我號碼,只要我不曉得號碼,就沒人能打電話來打扰我了。

    每當我受挫折、遇困扰的時候,我會覺得沮喪,可是我越是去体驗這种沮喪,就讓我越
發的強壯。我不去逃避它或是嘗試讓自己輕松,我向它屈服并讓身体去感受它,這樣做的時
候,它讓我回到過去,調整好我的心志。在低潮的時期,我能挑戰問題并且讓自己回到該有
的地位。

    我在底特律活塞隊最后一年的球季表現极佳,那是毫不意外的事。雖然球隊分崩离析,
我的生活一團糟,我還是以平均每場十八點二個籃板球領先群雄。

    我不相信這种生活所帶給我的一切。我不相信金錢或是知名度,也不相信人們說他們愛
我,因為這些都會消失。它是短暫的,等你運動生涯結束,大家就全都忘了。他們會有新的
偶像。如果你變老了,也枯竭了,問這些人“那我怎么辦?”那你就悲哀了。我看過老球員
回來打球,他們想找回過去所擁有的。我絕不會那樣,只要离開NBA,他們就絕對不會再看
到我。我會繼續前進,創造新的生活。

    我知道這种知名度不是永遠存在的。我知道盛名只有短時間存在,人們給予我這种知名
度不是為我,而不為他們自己。那全都是因為你能帶給他們娛樂,太在意目前的知名度會讓
人發瘋;若你不曉得它為何會存在,將來它消失了,你也不會明白原因。

    如果我早死,大家都會說早就預測到了。他們會說我有自殺沖動,曾經發出求救訊號,
可是沒人听見。

    或者,更可能的是,他們會說我吸毒。

    我知道明尼蘇達与猶他州的那些平民百姓對我的想法是怎樣的。我能想象他們手里拿著
啤酒坐在電視前面說:“那個綠頭發的家伙要不是瘋了就是有吸毒。”

    我曉得人們的想法,就隨他們去吧。我無法改變別人的想法,他們要怎么想就怎么想
吧。

    事實上,我連大麻都沒吸過,也從未嘗過古椅鹼、迷幻藥或其它任何毒品。我不需要毒
品提神或是帶來樂趣或是逃避什么。

    毒品仍存在于運動界,不過已沒有從前那么普遍了。過去都是公開的吸毒,現在則比較
不敢明目張膽。哪里有錢,哪里就有毒品存在。要說NBA沒有受到毒品的污染,那就是蠢話
了。不過球員現在都知道分寸,他們曉得若是沉淪于毒品,將毀掉整個運動生涯。大多數的
球員現在都受過足夠的教育,知道要遠离毒品。

    當我剛進入NBA時,瑞克•馬洪把我拉到一邊說:“跟著我,我會教你一些決竅。”整
個球隊的作風都象這樣。當時約翰•沙克跟我都是菜鳥,老球員會教導我們球場內外的事。
他們說只要我們保持心態正直,除掉生活里的誘惑,必然會有成就。

    我被活塞隊選中的那年,威廉•拜德福是該隊第一輪選中的球員,他是一名來自曼菲斯
州立大學的七尺中鋒。他原本可以成為一名偉大的球員;因為他有絕佳的球技与体格。

    當威廉•拜德福來的時候,我變成幫助別人的良師益友。我真希望當時能得到更好的結
果。

    我們當時就發現到拜德福沒有很強烈的企圖心,只是我們不知道他的問題有多嚴重。

    我還記得走到他的房間之間立刻就能感受到不尋常。房間里又黑又冷,大冬天里冷气也
開著。威廉坐在里面,兩眼發直。沒多久,我們都知道這家伙,這個頗有才能的家伙,把他
所有的錢都花在買毒品上面了。

    不管是在巡回賽,還是在家鄉練球,我都得注意看他是否赶上巴士,可是他自己卻一點
也不在乎。我們都以為可以讓他改好,但他卻已陷得太深了。他在几次毒品測試沒過關之后
被踢出了聯盟。

    若我需要任何刺激使我遠离毒品,威廉•拜德福的事便是一個教訓。他空有才能,在加
入活塞隊打球的四年間,他平均每場只得三點五分。當我想到要是他沒有陷入毒品無法自
拔,他及球隊整体的表現不知道會有多好時,總是讓我泫然欲泣。這家伙空有一身本領,結
果卻一事無成。

    人們認為我吸毒,我只有一句答复:“我在聯盟打球已經十年。”我只需要說這樣就可
以了,因為染上毒癮的球員不可能長久打球。威廉•拜德福沒待多久,克里斯•華許本是另
一個例子:他跟我是同一年,即一九八六年進入到NBA的,當年是金州勇士隊第一輪選中的
球員。他在北卡大學只念到大二便直接進入到NBA,可是后來也沒打出什么成績。他做毒品
測試也沒過關,球技再好也沒啥屁用。

    再看羅伊•塔普雷(RoyTarpley),他撐得比較久,因為他的机會較多。他原有二千三
百万美元的合約,結果搞砸了。進行毒品測試一而再地沒過關,最后有一次實在是吸毒過量
造成無法過關,聯盟方面只好叫他永遠消失。

    當我剛進到聯盟的時候,我原可能成為吸毒者。打球的人都可能成為吸毒者,我也不例
外。走進酒吧就會有人前來跟我握握手,然后遞過來迷幻藥。頭一回遇到這种事,我看著盛
著毒品的小紙片,不曉得那是啥玩意,然后有人跟我說那是迷幻藥。這些人──絕非NBA球
員──只想炫耀曾經跟丹尼斯•羅德曼吸過毒,哪怕他們沒有做到,也會這樣說,因此我也
沒輒。我根本不需要毒品,想著到哪里玩与打籃球,就已讓我夠忙的了。

    我現在就可以在全國電視觀眾面前做毒品測試,連續做一個月都沒問題。

    在運動界,吸毒問題与過去比較起來已經算是躲在台面底下了。大家都知道,若是被逮
到吸毒會有何下場:整個運動生涯被毀掉。對于要什么有什么的運動員來說,他必須坐下來
深思:拿什么超越誘惑,毒品還是比賽?何者能給我一輩子的金錢保障与安全感?

    不只是運動員需要有這种認識,每一個人都需要。你必須捫心自問,是要靠自己的本事
打天下,不是要活在欺騙自己的謊言底下?

    當然,吸毒沒錯能讓你暫時飄飄欲仙,但超越巔峰過后,你便會落下來,墜入深淵。

    我經常有尋死的念頭。我不怕死,我要以我的方式活下去──艱苦、放蕩──也不在乎
別人以為我有死亡沖動。我經常听到這种說法:丹尼斯•羅德曼有死亡沖動。

    我确實有尋死的想法,那并不表示我隨時想死,也不表示我偷偷地叫別人來阻止我尋
死。

    我有死亡沖動是因為我不怕死。如果我撞毀法拉利死掉,那是命中注定;騎著摩托車撞
死,也是命中注定。我只是不希望別人為我感到遺憾,并且說他們應該可以阻止我的,不,
死了就死了吧。

    死亡唯一讓我害怕之處是疼痛。為何死亡時會有痛苦?我不想要那种痛苦,我宁愿在感
覺到那种痛苦之前便死去。我可能沒辦法活到老,以我的出身來說,我現在已經算是個老人
了。出身國宅的我已經老了。

    當警察在体育館停車場找到我以后,活塞隊要我看心理醫生,那家伙說我一點問題都沒
有:“你沒瘋,”他說:“你一點也沒瘋。”

    在一九九四年到九五年球季開始之前,馬刺隊再度決定跟我簽新合約,此時我處于簽約
与資遣之間的自由球員狀態。他們也叫我去看心理醫生,這家伙与前次的醫生說了同樣的
話。

    “你沒瘋,”他說:“他們只是不習慣跟你這种人打交道而已,他們不知道要怎樣處
理。”

    我想,人們說我瘋掉或是吸毒只是因為要對我的乖張行徑找個容易的解釋。他們把我扣
上發瘋或吸毒的大帽子,一切就算有了,卻不嘗試處理問題。我在場邊把球鞋脫掉,他們便
說我發瘋了,殊不知那是因為我的腳有問題。我開快車、賭博、駕駛快艇,他們會說我想尋
死。

    有些關于我的傳言實在太過分了,而且也不好笑。人們認為我可能做出任何事來,因此
怎么說便怎么信。曾經有人對我說,他們看過關于我的報道指出,我在中場時脫掉球衣換上
便服,然后,在第三節比賽開始之間的熱身時,再把球服換上。不知道這傳言從何而來,可
人們卻認為是事實,因為他們相信任何關于我的傳言。

    事實上,我在中場時把鞋子脫掉,有時候我會脫掉球衣換上T恤,這只是讓自己舒服一
點,讓身体能覺得輕松。可是人們若是以為我在中場時還把長褲、皮靴換上,我也沒話說。

    我對脫掉衣服比穿上衣服還有興趣。還有一件事讓大家以為我發瘋,那便是我要在打最
后一場比賽時裸体打球,我把這件事告訴一名記者,于是變成了大新聞。我明知無法整場比
賽都光著身子打球,可是我會想出點辦法來的。

    我計划是這樣的:在打完我的最后一場比賽之后,我將走下球場,把衣服一件一件脫
掉。先是上衣,上面有簽名,再把它送給看台上的孩子。接著我會把鞋子丟上看台,然后是
襪子、短褲、護帶。再來我便自場中央全裸地走回到更衣室去。這是前無古人之舉,也是我
對NBA的离別一擊。

    如果我早死,大家都會說:“是毒品造成的,一定是吸毒所造成的。”大家的第一個反
應一定是如此。然后他們會說:“他是自殺的,他早就想自殺了,從他打球的方式以及場外
所作所為就可以看出來了。”

    當菜鳥那年結束之后,我回到達拉斯探望童年好友。有一位已經是大毒梟了,他帶我到
一家聚集著毒販与吸毒者的酒吧去。我們走進那地方,剛進前門沒兩步,突然酒吧里有人舉
槍對我們射擊。我朋友拔腿就跑,等我明白過來發生什么事后,立刻跟著他跑出去,我們沖
回車上,在他們還沒追來之前脫身。

    我坐在車上把頭伏低,心里想著,我是名NBA球員,我他媽的在這里干什么?

    這件事從未見諸報端,可能是因為當時我還沒成名吧。但是如果現在發生這种事,你能
想象報紙的標題會怎么寫嗎?丹尼斯•羅德曼与毒販离開酒吧時遭到槍擊──同時各方都會
加以報道,到時大家都會說:他們早知道會發生這种事了。

    一切都植根于形象,不管事實為何。同時我也發現到,一般的美國企業遇到比較不一樣
的人時都會被嚇到。在圣安東尼奧馬刺隊的最后一年,我原本准備跟洛比圖(Robitussin)
簽訂一項廣告合約,可是他們看到一九九五年五月號的《運動畫刊》里,由麥克•索佛
(MikeSliver)報道有關于我的事情之后,他們便打了退堂鼓。

    在那篇文章里我談到想跟別的男人做愛,還有自殺的念頭,這些大概把那家厂商給嚇到
了。他們說那篇文章里所描繪的形象与他們公司要求的不符。我說那沒關系,那表示你們公
司的形象也不符合我的形象吧。

    后來他們跟“大鯊魚”奧尼爾的媽媽在談。我想這會比較符合他們的形象要求了。

    回想一九九三年四月的某晚,我坐在球場停車場的車子里,手邊擺著槍,面臨結束自己
生命抑或繼續走人生路途的抉擇,后來我想通了,決定用不同的方式來面對自己的問題。那
就好象絕處逢生一般。

    天人交戰的動机之一,在于要不要扣扳机讓自己快速死亡,或是維持原來的慢性自殺生
活方式。那時候我的生活無异于慢性自殺。現在我快樂地活著,不再按照別人的想法生存。
我曉得別人的想法,別人說些什么,可是那些都是耳邊風。經歷過那么多的艱苦,沒有誰能
再告訴我應該要怎樣過日子。在這瘋狂的人生當中,我得到不少次重生的机會,這回我要靠
自己生存。

    當我的人生不再有目標、不再有夢想,沒有需要去完成的事,時間到我了將會知道。當
我變老,發生這种情形,我或許會退隱山林,獨居一段好時光。我會回憶起過去的种种,然
后拿把槍對准自己的腦袋開槍。將會是那樣結束的,就在那种地方。

第十二章 走出馬刺隊──見不了大場面的同袍            


    圣安東尼奧馬刺隊帶著錯誤的觀念進入一九九五年的季后賽。隊上大多數球員以及教練
都以為我們會一路打進總決賽,因為我們在正規賽季里面以六十二胜的戰績領先群雄。

    可是一進到季后賽,正規賽季的成績就無關緊要了,沒人管你在常規賽季打贏了多少
場。季后賽的打法也与常規賽季不同,需要特殊的動力,必須能心無旁 ,家人、朋友、跟
班,全部都要拋下。你必須進行肉搏戰、打強力籃球,而且每晚應戰。

    這支球隊從來沒有特殊的動力。這支球隊沒有在底特律活塞隊所具有的那种气概。

    這支球隊在季后賽里得到了教訓,我也得到了教訓──另一种教訓──被賣掉以及獨自
承擔失敗責任的滋味。

    嫌隙起自季后賽西區第二輪比賽,我們遭遇的是湖人隊。在該系列賽事的第三場,我們
輸了,我在第二節下場,然后在場邊脫掉球鞋,這与參加其它球賽的作為沒啥不同。由于找
不到位子可坐,于是我躺在記者席旁邊的球場底線前。就這樣,我赤著腳、頭上蓋著毛巾,
在場邊看球。

    后來,在一次暫停的時候,我沒站起來。我沒到教練面前去听面授机宜,我仍然坐在那
里,看著。電視攝影机一直對准我,与過去一樣,因此全世界都看到我坐在那儿,光著腳背
靠著記者席。

    鮑伯•希爾很不悅,葛瑞格•帕波維奇也很不爽。

    那場比賽后來我便沒再下場了。我沒被告知任何事;我猜想理應了解自己不會再出場
的。我們雖然輸了那場比賽,可是在第二輪比賽里我們仍然領先二比一。不過馬刺隊決定第
四場比賽要我禁賽,他們說禁賽的理由是我“不團結”。后來,在贏得第四場比賽之后,他
們又決定第五場比賽不用我做先發球員。

    當全隊都圍在一起共商大計的時我坐在一旁,這樣是不太好看,我了解這點。可我也認
為他們未免太小題大做了,他們為我分心,竟讓全隊失去注意力的焦點。就是不能讓我獨處
一陣子,別的時間再來煩我。他們把這事看得太嚴重了,就這么回事,因為他們要讓我知道
誰才是老板。

    他們把我當成小孩子一樣對待。我犯了點錯,就要接受嚴厲的馴斥。

    球員把矛頭對准我,管理階層也把矛頭對准我。全隊都要給我來點教訓。

    有些球員──我記得有達克•瑞佛斯(DocRivers)──說我不成熟,并且做出傷害球
隊的事。我心里在這個時候已產生明年不再留在此隊的念頭;球員們說不值得為我傷腦筋,
球隊沒有我會更好。

    禁賽的處分是帕波維奇的決定,但我相信他必然得到教練与球員們的支持,他們不會說
出他不愛听的話。若別的球員做出相同的行為,我才不管他媽的。沒參加教練的面授机宜又
怎樣嘛!正如我以前所說,圍在一起的時候,有好多球員根本沒注意听──有啥差別呢?我
沒下場,也沒有立刻要下場,所以那又有什么關系呢?那全都是表面功夫与形象問題,因為
我沒有呈現出馬刺隊想要表達出來的東西。

    沒有球員站出來為我說話。當那件事發生之后,我得不到隊友的尊重,他們孤立我,只
求自保。他們知道讓我坐冷板凳對球隊沒好處,也知道我所做的事情沒啥大不了,可是就是
沒有膽子挺身而出為我辯護。

    這是季后賽耶,他們竟然只關心怎樣馴訴我,根本不在乎比賽。我搞了好久才搞懂這
點。

    這一切到回到球賽的症結所在:錢。只要關系到錢,大家就閉嘴了。如果一名球員的合
約在今年或明年要到期了,他便不會在這种事情上面跟經理作對,他會閉嘴坐在那儿,做乖
乖牌,他可不愿意說出經理不喜歡听的話,宁可出賣靈魂,便是這樣。

    我不能完全确定,不過我想這些球員就是在對湖人隊比賽之初,跑來找我談當年活塞隊
种种,以及如何求胜的同一批人吧。他們會在開賽前來找我,詢問冠軍賽的事情以及向我求
都如何應付裁判、如何放松心情等等。

    可是到最后,大家都只會關心自己。一名籃球生涯几近結束的球員是絕對不敢說什么
的,因為他曉得若是放炮,就可能會走人。誰會站出來為我說話?即將要簽新合約的球員也
不可能為我聲援;在一、兩年內要抑賴經理簽訂新約的人,也絕不會說什么的。有時一點小
事就會把經理惹毛了,因此沒有人會為象我這樣不受歡迎的人說話的。

    我不喜歡教練在季后賽時的戰略,就這么簡單的事。

    鮑伯•希爾在季后賽用人的策略,跟我們在十二月中旬与明尼蘇達森林狼隊比賽的策略
并無二致,他采用九或十名球員輪番上陣的策略。季后賽不能這樣,不應該讓我离場那么
久,因為我是全隊搶籃板的重心,也是防守最佳球員,更是唯一擁有兩枚冠軍戒指的人。真
是离譜。在季后賽,應該只以五到六名球員應戰,而且還要派上主力戰將打滿四十分鐘,這
才是獲胜的唯一辦法。

    公牛隊的教練菲爾•杰克遜(PhilJackson)調度“飛人”喬丹,即使他出手十八次只
中三球,也會讓他上場超過四十分鐘。不能因為他剛開始時表現不佳就放棄他。

    我們在主場連贏兩場之后,他們把矛頭對著我是很容易的事。大家都認為這樣做是大膽
之舉,可是我倒想看看,要不是我們以二比一領先對方,他們對處分我禁賽的事會有什么不
一樣的做法。

    第三場失利之后,我們在接下來的兩場比賽獲胜,得到晉級西區決賽与火箭隊爭雄的机
會。他們在洛杉磯打贏湖人隊時我沒出場,我接受這事實,我坐著看他們贏球。馬刺隊表現
很成功,他們再次証明有能耐“馴服”丹尼斯•羅德曼,同時漂亮地贏得第二輪比賽。

    在洛杉磯比賽時,電視攝影机一直對著我,在對火箭隊時也一樣。我就好象比賽的余興
節目,他們可不想錯過球場上下的任何精彩好戲,就好象在整個季后賽里有專用攝影机對著
我一樣。

    我想是這种媒体的注意力,讓馬刺隊做出那些禁賽的決定來。多年來,我在下場休息時
都會脫掉鞋子,這在隊上已不是什么新鮮事了,我在活塞隊時就是這樣,也沒惹起爭議。我
這樣做是要讓我的腳能夠呼吸,在沒有上場的時候讓腳能得到自由。打球的時候我的腳會
酸,因此休息時把鞋子脫掉能讓我再度上場時感覺舒服一點。我可沒有在脫掉鞋子以后,在
別人的面前搓腳丫子。

    可能是這個原因。

    當全國的觀眾看到我沒穿鞋子,馬刺隊──或許整個NBA方面──就決定要對此采取行
動了。他們不能被人看到對所屬球員失去控制,必須維持形象,維持NBA的男性形象。

    在我們擊敗湖人隊以后,我們有三天的空檔,接著才是与火箭隊的西區第三輪決賽。火
箭隊跟太陽隊 殺到第七場始分出胜負,最后一場是五月二十日舉行的,那是在我們解決掉
湖人隊之后再過兩天。

    在那三天的空檔里我想到拉斯維加斯去,所以我就去了。我是跟朋友杜萊特•曼利及
《運動畫刊》的記者麥克•索佛一起去的。于是這件事讓馬刺隊所有人都開始抓狂,他們不
曉得我跑到哪里去了,他們深怕我干脆就這樣脫隊了。

    杰克•哈利打電話到賭城找我,跟我說大家都在操心。他還說我必須在五月二十日周六
晚上回到圣安東尼奧來,參加全隊攜眷的聚餐。后來鮑伯•希爾也打電話來,叫我一定要出
席,否則就走著瞧了。所以我面臨抉擇:留在賭城玩樂,還是回到圣安東尼奧与隊友及其眷
屬們碰面。其實我真正想做的事,是飛到鳳凰城去看火箭隊与太陽隊的第七場生死戰。我要
走進球場坐在場邊,讓大家都嚇一跳。他們會這樣想:這家伙怎么了,陰魂不散的。到那里
去看我們的對手,我想這樣一定會很酷的。

    這就是我想要帶到那里的氛圍:陰魂不散。有人跟我說我的頭發染色過多,將來可能會
掉光,我跟他們講,要是那一天真的掉光了,我打算在后腦勺刺青兩顆眼珠子。在后腦勺的
眼睛──很正點吧?我打算這樣做,大家才會以為我永遠是眼觀四面的。

    言歸正傳,最后我還是回去參加了球隊的聚餐。听從杰克•哈利与鮑伯•希爾的話,我
決定回去。杰克是球隊里我唯一談得來的人,我認為馬刺隊利用杰克居中傳話,聯盟里的所
有人、所有的球迷,都認為杰克好象是我的保姆,他自己也經常這樣形容,說他不但是我的
保姆,有時還擔任我的翻譯。

    如果人們相信這种說法,我沒有話說,無所謂。杰克知道他用不著每次練習前都要跑來
叫我;他也了解我相當在意比賽,經常練身体保持備戰狀態。但最离譜的是,在圣安東尼
奧,人們以為若沒有杰克牽著我的手出場,我恐怕沒辦法參加練球或比賽。杰克跟我是朋
友,有時候他給我忠言,有時候他太羅嗦了,象是個教練似的。我經常這樣跟他說。

    我讓杰克隨便怎么說都可以,我不跟別人爭這個。若是對他有幫助,就沒啥關系。令我
不爽的是馬刺隊利用杰克,他們利用杰克來跟我對話,然后躲在杰克背后說他坏話。他們
說:“杰克•哈利不是東西,他能在這里完全是因為丹尼斯•羅德曼的關系。”這樣講不
對,對他不公平。他們當面跟他說,他是中間人和掮客──在他扮演這种角色時他們對他极
為巴結──然后再在背后猛刺他一刀。他們听杰克的建議,卻又在背后說他的坏話。

    典型的小人作風。

    在西區決賽出戰火箭隊的第二場結束,此時我們在主場已連輸兩場落后,艾佛瑞•約翰
遜在更衣室里站起來,在全体球員与絕大多數管理階層的面前說道:“我們不能再等待大
衛•羅賓遜領導我們了,因為他不會在場上領導我們的。”

    大衛•羅賓遜當時也在場,就坐在大家中間。艾佛瑞講完了之后,大衛坐著不動,默默
承受著。

    我們在第六場比賽過后遭到淘汰,火箭隊后來橫掃奧蘭多魔術隊,連贏四場奪得總冠
軍。根据戰績,或許可說我們是當年第二名的隊伍。可是這不夠理想,因為我認為我們可以
──也應該──擊敗火箭隊的。

    當然,輸掉第三輪比賽又怪罪到我頭上了。大家都說我出賣了馬刺隊,說我沒好好打,
說我讓大家分心。在對湖人隊及火箭隊的兩輪賽事所發生的事,竟然變成我職業生涯當中最
坏的注腳。

    我說,不能只听一面之詞。

    在對火箭隊好几場比賽里,大衛在干什么?他被奧拉居旺吃得死死的。他們要我防守奧
拉居旺,被我拒絕了。鮑伯•希爾來找我,問我是否愿意在上半場防守奧拉居旺,我說不
要。我愿意在下半場防守他,可是上半場不行,任何一名教練都知道絕不要在上半場派出最
佳防守球員去對付對方最佳攻擊球員,要在下半場盡全力讓他去對付。查克•達利在活塞隊
是這樣,我曉得芝加哥公牛隊的菲爾•杰克遜也會是同樣的想法。

    正确的戰術應該是在上半場牽制對手,不要讓本身最佳防守隊員犯規太多。對付奧拉居
旺是硬碰硬的,如果我在上半場便犯規三或四次,那么就沒有辦法制住他了,因為我只要一
碰到別人,就可能被吹犯規而有六犯之虞。在第一輪對湖人隊之時,我只要碰到艾登•坎貝
爾(EidenCampbell)就會被吹犯規,何況艾登•坎貝爾還沒有象奧拉居旺那樣能得到裁判
的青睞呢。

    因此,要我在下半場去防守他,可以。大衛在防守奧拉居旺里連摔一跤都被吹犯規,大
衛要我幫他,我當面就拒絕了,“我不會跑過去的。”我不會幫他的。他沒說什么,因為他
無話可說。在這些比賽開始之前,他在更衣室里非常的害怕,不停地發抖。

    他們要我夾擊奧拉居旺,被我拒絕了。按照他們防守人計划,當我負責看守的球員的球
員位置在底線或是罰球線外緣時,根本沒有辦法跑回到籃下禁區進行夾擊的。這樣子的防守
計划根本沒道理,于是我向鮑伯•希爾反映。他只是看著我說:“就是要這樣防守。”

    在每天練球的時候,希爾教練都會問:“大衛,你一個人能防守得住奧拉居旺嗎?”大
衛會聳聳肩回答:“你們都可以過來幫我。”他從來就沒說過自己可以搞定,這家伙還是他
們每年付八百万的年度最佳球員呢。他需要挺身而出,至少能夠說出他可以自己搞定,他應
該是全隊的領導人物才對嘛。

    他們付給大衛那么多錢,但是他就從來沒有站起來說過:“別擔心,我會擺平他的。”

    這兩年來這些在搞我的家伙,這時候跑來要我幫他們擦屁股了。此种結果是必然的,我
盡了我的責任,我把全隊帶進西區決賽,我帶他們打進決賽,同時應該還可以更上一層樓
的。

    在對火箭隊的系列賽事里,我有好好打,我相當地努力。到我死掉那天我止,我都敢
說:我有好好打。有人說我只顧自己表現,爭取自己的榮耀。如果你相信這种說法,那就是
沒注意看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或是我的職業生涯。

    我協助這支隊伍,可是他們不听我的,直到一切都太遲了。

    我們輸掉前兩場──都是主場──那是因為我們的防守走位實在太可笑了。大衛在禁區
被吃,羅伯特•歐瑞(RobertHorry,按:歐瑞隔年被交易,換來德雷克斯勒)則從外線宰
我們。

    想知道是誰在接下來的兩場比賽里改變了這种防守戰術的?是我。我看出我們的錯誤所
在,決定要指正它,最后終于讓鮑伯•希爾接受我的觀點,同時也產生了效用。讓大衛一個
人去應付奧拉居旺,他反正是要予取予求的,可是這樣我們至少可以守住火箭隊的其他球
員,這便是制服他們的關鍵:讓奧拉居旺予取予求,但是箝制住其他的人。這道理不難理
解。

    我們在休斯敦客場扳回兩城,讓系列比賽成為二比二平手。在第四場里,我們把他們擊
垮了,103:81。他們只得到81分,因為我們防守戰略正确。在二比二平手之后,要回到圣
安東尼奧打第五場,雖然前面兩場我們表現不理想,可是后面三場之中有兩場是我們的主
場,三場只要能贏兩場便得到最后的胜利,情勢應該是對我們有利的,看起來終于輪到我們
的表演了。

    回到主場比賽的結果如何?希爾竟然決定再采用頭兩場比賽的防守戰略。簡直讓人無法
相信,我們又回到在外線夾擊,讓他們在籃下惡搞的打法。等我們變換防守擠到籃下時,他
們便把球傳出來給射手歐瑞,讓他在三分線宰我們。是我們把歐瑞捧成英雄的。

    火箭隊連宰我們兩場進入到總決賽。我簡直气坏了,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在馬刺隊把我
賣掉之后,教練希爾描述我這球季的表現時說:“年度第一次練球時,丹尼斯•羅德曼便沒
有跟我們坐球隊巴士到練習場地去,季后賽最后一場打完,他也沒跟我們在一起。由此可見
一斑。”

    球賽結束后我沒跟球隊在一起,那是因為我不必如此。在休斯敦輸掉第六場比賽之后,
屬于我們的球季便告結束了,我當然可以自由地走掉。我不必跟他們在一起,背后互相指責
不是,當面又假裝大家都盡了全力。我們這球季表現不坏,可是我們并沒盡到本份,我們讓
成功溜掉了,我不認為假裝盡了全力是應該的。

    我跟菲爾•杰克遜聊到此事,他跟我觀點相同:在這种情勢之下,大衛必須要獨自防守
奧拉居旺。由于歐瑞与肯尼•史密斯(KennySmith,后衛)都有外線,所以沒有別的辦法。
大衛必須跟奧拉居旺一對一,硬碰硬,沒有外援。

    你可以責怪我──我他媽的并不在乎──可是一九九五年季后賽西恩•艾略特在干嘛?
他有沒有守住德雷克斯勒?他有沒有守住過德雷克斯勒一次?我說根本沒有。德雷克斯勒一
晚上可以耍西恩三十次之多,每天晚上都是如此。我不怪西恩,因為在我們隊里只有一個人
能夠看住德雷克斯勒,那就是我。

    我再問一遍:大衛在干嘛?當他無法達成任務時,他們要我去幫助他,我不會去幫他
的。干他娘的。誰去幫西恩•艾略特呢?沒人。因此,他們要我去封阻奧拉居旺,那么誰去
阻止德雷克斯勒呢?沒有人。

    如果你是聯盟里的年度最佳球員,那就得挺身而出迎接挑戰。

    台面下的問題是,我不喜歡教練的策略。如果要我負起全部的責任,沒關系,我是男子
漢,負起這些責任沒關系。我在季后賽里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我承認,我已是大人,能承
認這些錯誤。可是為什么他們不肯承認他們的錯誤呢?大衛•羅賓遜是做什么的?西恩•艾
略特在干啥?隊上唯一象個男子漢站出來与火箭隊對抗的人,是艾佛瑞•約翰遜。

    鮑伯•希爾對于這系列的賽事沒有心理准備,他不曉得要怎樣去應對。如果我是教練,
我會痛斥大衛•羅賓遜,約翰•路卡斯經常這樣做,我們在活塞隊打球時也經常這樣做。我
們明知道阻止不了邁克爾•喬丹,所以我們讓他攻下四十分,但是設法去阻止其他人的表
現。馬刺隊的戰術則是想要把奧拉居旺与其他人都守住。胃口不小,可是一事無成,讓自身
的防守門戶大開。

    奧拉居旺實在了得,率領該隊連續兩年奪得總冠軍,他的成就已臻“飛人”喬丹、“魔
術師”約翰遜与“大鳥”伯德的同等地位。他在羅賓遜面前予取予求,他能在底線轉身切入
擦板,又能鑽進人牆,有時運用頭部的假動作把羅賓遜騙得跳起來,然后他再來個小天鉤進
球。他的動作變化無窮,同時体格壯碩,都是讓他難以防守的原因。

    當我在活塞隊連續兩年贏得總冠軍戒指時,覺得團隊合作很重要。休斯敦火箭隊的組合
甚佳,尤其是在奧拉居旺旁邊先后有歐瑞与德雷克斯勒兩員大將,不過他們能得分卻是因為
有奧拉居旺的關系,他們以奧拉居旺為中心,實力向外輻射。在活塞隊時,伊夏是明星球
員,但是其他的球員都有其分工的角色。

    《運動畫刊》專文報道我在第二輪比賽与第三輪比賽之間的空檔到賭城玩,就是我前面
曾經提到過的那篇報道,于五月二十九日發行,就在我們与火箭隊對抗的期間。

    這件事情時間上的巧合与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橫豎還是挨了罵。我以為那篇報道刊登的
時間還早得很呢,那曉得突然間──轟!我上了封面,穿著皮短褲、頸戴狗項圈,一只鳥停
在我肩膀上。

    于是又來了──又變成很大的分心事件,又引起另一次爭論。馬刺隊再次大為光火,他
們說:“他又來了,他只求自己出風頭。”

    我与那篇報道的刊登時間毫無關系。它變成大問題,是因為揭示出我在沒打球時的生活
風貌。可是這并不干別人的事,他們不明白我有權利這樣做,我可以到賭城玩、同時保持上
場打球時的斗志。我混久了,知道怎樣應付這些事,我無法應付的是那些人──特別是帕波
維奇,四處探听我一天二十四小時到底在干啥。

    隊上有几個人跑來找我,問我為何要讓人家登這篇東西。“你為什么要在季后賽期間干
這种事?”他們是這樣問的,他們也肯听我解釋我跟這時机沒有關連,何況,這与我在球場
上的表現一點關系也沒有。

    我們再下來連輸兩場,他們把一切怪到我頭上。他們坐在那里,象艾佛瑞•約翰遜一
樣,先是責怪大衛,然后他們公開地把一切罪過推到我身上。他們絕不肯公開地說大衛的不
是,因為他們都是朋友。艾佛瑞當面批評大衛──他夠种──但是艾佛瑞批評我,第二天這
件事全都會登上報紙。正因為是大衛,所以這件事就被隱瞞了下來。艾佛瑞經常在更衣室里
指責大衛沒盡到責任的事情,可是從未公開過。在對火箭隊的第五場比賽里,他們讓我坐了
一陣子的冷板凳,這場比賽我們輸了,111:90,比賽結束后我實在沒辦法忍下這口气,我走
進更衣室里,對著教練与管理人員大發脾气。我對他們處理事情的方式實在看不下去,沒辦
法再忍耐了。

    我告訴他們我對他們教練(很爛)以及管理(也很爛)的看法,還有所有我能想到的事
情。我向每一個人發脾气,我向鮑伯•希爾發飆,說他是個失敗者,說他們不曉得怎樣應付
季后賽的壓力。我罵他們一方面公開說要求胜,一方面卻回頭干些蠢事,真是丟臉到极點,
真是蠢死了。現在想到這件事還是讓我生气。

    當我發飆的時候,隊上每一個人都上前來拉住我,勸我。當艾佛瑞這樣做進,沒有人攔
阻他;他可以站在那里暢所欲言,他們卻不讓我這樣。

    我應該每場都打到四十分鐘,那才是我們贏球的唯一机會,聯盟里每支球員的教練都會
有同樣的看法。他們不會讓季后賽身經百戰、了解怎樣處理所有狀況的人坐冷板凳,讓他坐
冷板凳長達二十分鐘更是瘋掉了。在季后賽里讓球員輪番上陣根本沒有用。

    我也針對圍在一起談論戰情的事向希爾發牢騷。要是大衛•羅賓遜不參加教練的面授机
宜,會不會搞成一件大事?如果邁克爾•喬丹在沒上場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坐在旁邊,會處
分他嗎。

    大家都想要說教,但這根本不是說教的适當時間。他們想告訴我說,在教練面授机宜的
時候,大家一定要分秒都注視著教練的臉。我听到那個人說的了;我曉得我們要怎樣打。甚
至于到公牛隊以后,我也是不看著菲爾•杰克遜的臉,我會听,但我不會注視著他的眼睛。

    我想我得望著鮑伯•希爾,然后對他說:“哦,耶,鮑伯──我們正應該這樣做。”免
啦。我知道球會傳到哪里,它會傳到大衛的手上,我帶需要看著鮑伯•希爾的眼睛,才能想
得到嗎?

    正如多數的教練所說:“只要你把份內事做好,我不管你做什么別的事。”他們大多不
愿听其它的事。查克•達利經常對我說:“去玩吧,丹尼斯•羅德曼。”

    馬刺隊最大的問題是總經理葛瑞格•帕波維奇。他想身兼教練,他每天都抓著鮑伯•希
爾的手,說:“好,你現在必須這么做。現在該是听我命令的時候了。”如果希爾違抗,帕
波維奇會暴跳如雷,那么希爾便會把气出在別人的頭上,一層層發泄下來,而我好象總是當
最后的出气筒。(按:帕波維奇于九六年十二月十日赶走希爾,自己兼任總教練。)

    在季后賽之外的時間,我跟鮑伯•希伯倒是沒有多少過節,他跟我一樣只是被利用了。
帕波維奇想馴服丹尼斯•羅德曼,于是利用希爾來進行其伎倆,這是帕波維奇面對最大的挑
戰。總司令想要讓我變成乖小孩、好士兵。他對其它的事視而不見,然后當他發現拿我莫可
奈何時,便開始說我坏話,把我講得一文不值,同時還假裝這都是為球隊好。

    我了解馬刺隊為何沒有給我比照1990年球季之前在在底特律所簽訂的合約。沒人強迫
我簽上這合約,可是后來它卻變成很差的條件。球員市場呈瘋狂狀態,這并不是馬刺隊的
錯。這些都沒有關系,因為馬刺隊說他們一年要給我七百万美元,可是后來卻反悔了。如果
他們沒許下這承諾那也就算了,可是偏偏他們有。我走進辦公室,帕波維奇對我說:“我們
會照顧你的。”后來他在報紙上否認說過這些話,又從沒談過新合約的事。如果你的老板這
樣對你,你會不會惱怒了?當然會,誰都會。

    我离開馬刺隊之后,他們仍舊對西恩•艾略特以及大衛•羅賓遜很照顧。他們換掉舊合
約以确保這兩人直到職業生涯結束都會留在該隊打球,那么我要求的待遇他們并不是沒有听
到或是考慮過。我并不是想要一輩子都待在該隊的合約,我了解我并非他們那么年輕──所
以我才想要兩年的合約來彌補我對球隊的貢獻。可是,沒有那么回事。

    大家都能謹言慎行,以求得最好的待遇。我想什么就說出來,才不管會將誰搞毛了。

    在圣安東尼奧最后的下場是這樣的:我被球員、教練團、經理人給出賣了。整個球員把
我出賣了,我孤伶伶的站在荒島上,是最容易攻擊的目標。

    出了任何事,他們很容易找到替死鬼。就都怪丹尼斯•羅德曼吧。

第十三章 狂奔的公牛群──好戲在芝加哥上演            


    我認為從來沒有人跟丹尼斯坐下來好好談過。我們只是設定出對他的期許,然后看他是
否能對球隊達成貢獻。他有熱忱、有能力,而我們知道他會加入我們并且把事情做好。──
菲爾•杰克遜

    馬刺隊拿我跟公牛隊的中鋒威爾•普度(Will Perdue)交換,一個不會打球的家伙。沒
有附帶條件,可見馬刺隊多么想要擺脫我。

    我曾經被問到,拿我跟普度跡近毫無條件的交換,是否對我為一种侮辱,我的回答是這
樣的:我一點也不覺得受到侮辱。受到侮辱的應該是馬刺隊,他們應該覺得受辱与窘迫。

    他們應該拿我換“豬小弟”(Babe the Pig),我根本不在乎。我不管馬刺隊拿我換來什
么,我只想离開圣安東尼奧。

    在這項交易談妥之后,我在馬刺隊的几名老戰友竟然還落井下石。這种事總是讓我感到
惊异,一名為球隊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的球員,當他被賣掉或是拋棄掉后,便有一票人跑出來
說他是個坏蛋,或者是說他其實對球隊沒有多少貢獻。

    換言之,他們會說出不敢當面說出來的事情。可是他們在我走后咒罵我,我可要站起來
把話說個明白。

    大衛•羅賓遜說道:“對我們來說,去年等于繳了白卷。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好象在好萊
塢。現在,我們再度成為一支籃球隊了。”

    他們在圣安東尼奧說這句話說了十年:“現在我們是一支籃球隊了。”這他媽的是什么
意思?我在隊上的時候就不算是籃球隊了嗎?我們擁有全NBA年度最好的戰績,還打進西區
決賽,難道不算是支籃球隊嗎?現在大衛•羅賓遜因為得到威爾•普度這名大中鋒,便會覺
得更象是籃球隊了嗎?這听起來一點都不好笑,這簡直是笨得可以了。

    大衛•羅賓遜每次遇到重要比賽時如果不怯場,那可能還比較象支球隊。要象一支藍球
隊,他應該從這點開始著手。

    再來談談查克•帕森(Chuck Person,替補前鋒)。我在馬刺隊從未跟他有過節,跟他
可能只說過兩句話,所以我怎么會跟他有嫌隙呢?

    在完成交換球員后,查克•帕森說:“心理作用吧,我覺得我們已經變好了。以后大家
都會准時,都會負責任了。”

    如果是管理童子軍夏令營,這樣可以說是很完美了。大家准時排好隊,穿著整齊的制服
向旗幟敬禮,那是件好事。可是,正如大衛•羅賓遜所明白的,我們談論的是支藍球隊,對
籃球要求的是什么?大家都准時、在更衣室里相互微笑、擁抱每一個人的老婆嗎?還是要一
名知道怎樣求胜、怎樣達成任務的球員呢?

    我無法相信查克•帕森在我走后攻擊我,特別是查克•帕森。他在季后賽里毫無表現,
這家伙在季后賽命中率只有百分之三十,竟然還敢提著卵蛋來干我?

    如果我錯了,我會承認:确實,我确實做了些錯事。或許我太認真了。可是在那几場對
火箭隊的比賽里有誰夠認真?我要問查克•帕森:你挺身而出了嗎?你在季后賽里有表現
嗎?不,你沒有,也沒有投進。所以,閉嘴。

    查克•帕森在正規賽季里的命中率為百分之四十二。他是名攻擊型球員──他不搶籃板
球,也不太防守──整個球季每場平均得分為十點八分。因此,我需要在意他的話嗎?

    我敢跟任何球員比較季后賽的表現,或者是拿我在該隊時的任何時間來做比較也可以。

    我對這個行業里的人早已十分寒心了。想要知道我對這項運動及打球的人、管理球隊的
人為何如此地失望?這件事就是絕佳的例子。大家只知道相互攻擊、挖人牆角。

    象查克•帕森這种人,在我离去之后站出來評論一番,正是對我的一种斗爭。每一個人
都曉得帕波維奇喜歡听這些,他可不想听到有人說這交易很糟,球隊在我起家之后會變得更
坏。他不要听這些,因此象查克•帕森這种人──為了讓自己沾光──便起來數落我的不是
了。

    他們在我面前說一套,背后說的又是一套。我在馬刺隊的時候,查克•帕林跑來找我
說:“嗨,丹尼斯•羅德曼,我想跟你學習。”但是轉過身來就在報上說些關于我的愚蠢評
論,以便能討好帕波維奇。

    查克•帕森希望我說什么?我想我應該說:“你是對的,查克•帕森,我在隊上的時候
一直在說你的坏話,我在隊上的時間只跟你說過兩句話。”

    如果要談論我的長短,當著我面說,別在背后批評我,好讓你挽救自己頹廢的職業生
涯。查克•帕森不敢當面說我的坏話,因為他在季后賽里沒有建樹。他在季后賽里唯一有表
現的一次,是一九九一年他在印第安納步行者隊時,与波士頓塞爾特人對抗時,創下的五場
比賽平均得二十六分的紀錄,而他創下這种好成績之際,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他對球迷
揮手,干些瘋事,讓波士頓所有的球員干得要死──這是我所知關于他的事。那次的季后賽
是查克•帕森唯一值得炫耀的事。

    那些家伙恨不恨我,我根本不在乎,我不是為了他們而活的。死了就死了,要是我的職
業生涯告終,就絕不會再回來,我不需要在乎這家伙。我宁愿回老家,回到机場做時薪六塊
半的工人,也不要再靠著籃球賽吃飯,絕不去看看有沒有轉播球賽這种工作,那是這些家伙
一直想要做的;在這行業里打混,看看能不能搞個轉播球賽的工作做做。

    馬刺隊那些人給我滾一邊去吧,尤其是帕波維奇,他一直不斷在整我。他想要“馴服”
我,可是當他發現到我不是他的玩具狗時,他便無所不用其极地想把我除名。于是他找來什
么?他找到的是威爾•普度,就是他。如果他聰明一點,口風緊一點,他或許能換來比較好
一點的結果。

    可悲的是,他們真的以為換來威爾•普度能讓他們變好,他們說他跟球隊搭配得比較
好,他們是這樣想的,只因為他是個宜室宜家的好男人。他不會象我那樣出去招搖,他會听
從他們的話,這就是在那白人為主体的保守城市里,他們要他所做的。

    我的看法是這樣的,當球隊去野餐時,或是球員眷屬聚餐時,他會是一個好玩伴,可是
在球場上他不會有多少作用。

    帕波維奇說鮑伯•希爾對此項交易感到興奮,可是我不信。鮑伯•希爾希望我留下,想
要當掉我的人不是鮑伯•希爾,他是了解籃球的人,他要我留下來,因為他知道我對球隊的
貢獻。經過那几場硬仗之后,鮑伯•希爾了解到我在替大衛分擔壓力。現在大衛在正規賽季
里必須要更加的奮斗,以便能維持該隊的戰績名列前茅了。我對他能否做到很沒把握。

    大衛•羅賓遜是不錯的球員,可是我認為他的球技無法達到奧拉居旺的水准,老實說,
我認為他一點机會也沒有。奧拉居旺實在太棒了,他的球技登峰造极無人能及,尤其是季后
賽里,我認為這兩人根本不能相提并論。

    在我到公牛隊之后所發生的事,實在讓人無法相信這件交易會造成如此大的影響。當我
們的戰績開始創造紀錄,在全明星賽前達到四十二胜五負的成績時,所有關于我是否能配合
公牛隊的揣測都不見了,一如它應該被遺忘(按:公牛隊當年戰績七十二胜,刷新歷史紀
錄,九六年開賽十二連胜,亦為歷史新紀錄)。我認為它証明了馬刺隊在處理我的問題上是
多么差勁。現在,大家都說公牛隊的組合是有史以來最強的隊伍,如果我象馬刺隊說的那
樣,我們又怎么可能會那么強呢?

    公牛隊几乎跟認識我的每一個人都談過之后,交換球員的事才告徹底敲定。他們打電話
給每一個人:從前的隊友、從前的教練、朋友等等──几乎找遍每個認識我的人。我知道他
們想做什么,可是若他們只看我在球場上的表現,然后再根据這些來做決定,或許會比較
好。

    最后,他們准備要進行這項交易的時候,他們才找我去跟總經理杰瑞•克勞斯
(Jerry Krause)以及其他的成員談了三天。我很高興到芝加哥,可是要經過這么嚴格及复
雜的檢定之后,才能決定我是否能為他們打球,這對我說是一种侮辱。大概他們信不過丹尼
斯•羅德曼,除非能坐下來面對面說出他們想要听到的事,他們才會相信。我了解這种過
程,可是經歷這樣的檢定仍然很傷人。

    有件事大家應該了解:我喜歡我的個性。在馬刺隊時的處境傷害了我在聯盟里的風格,
令人難過。要不是馬刺隊很离譜地把我視為禍害,我就不會在芝加哥受到這种屈辱,公牛隊
也不會認為有必要做這种事。

    經過一段時間后我想開了,這只不過是在過去几年里我所經歷同樣的事罷了。由于我极
欲离開馬刺隊,受這點委屈簡直算不了什么。公牛隊方面要我保証能遵守規矩,包括我必須
晝要守時与減少外務。菲爾•杰克遜很嚴格,他說:“就是這些規矩,如果有哪些地方你認
為沒辦法做到,讓我們知道。”

    他們的規矩与別隊沒啥不同,都是同樣的玩意:要准時、穿制服、舉止要代表該隊精
神,我不知道听過几千遍了。我對遵守這些規矩沒有任何問題。可是,仍然有与馬刺隊不同
之處。在圣安東尼奧,我若是遲到了,那怕只有三十秒,他們也要罰我五百美元,同時還大
做文章,這事還登上報紙成了新聞。在公牛隊遲到,杰克森罰你五塊錢,還可做罰球練習來
彌補、免罰錢。你可以挑兩名球員來跟另外三名球員比罰球,贏了就不用罰錢。我總是選喬
丹跟史蒂夫•科爾(Steve Kerr),因此不管我投得多爛,都有机會贏。

    公牛隊找我談的時候,芝加哥的媒体為之沸騰,大眾講座的焦點在于我的“個性問
題”,猜到了吧?他們怀疑我是否會成為該隊的害群之馬。馬刺隊很离譜地把我視為禍害,
而這傷害到我在NBA里面的風格。如果不是這樣,公牛隊不會認為有必要搞一大堆面談。可
是就我所知,你們花錢買的不是我的個性,你們要我來是協助球隊打胜仗,其它的都不重
要。

    在我心里,為馬刺隊效力這兩年之中并沒有影響到我的風格,在別人的想法里或許會
有,但它并沒有改變我。我認為馬刺隊就是不欣賞我的風格帶給該隊与該市的一切。

    有報道說我在芝加哥与杰瑞•克勞斯面談時,整整兩天都待在他家里,那是不實的:我
住在旅館里,不是參加通宵舞會或什么的,是很正經地談事情。

    那次面談在克勞斯家里,大多數時間都是克勞斯在講話。我比他想象的要聰明多了,可
是大概因為話不多,他以為必須要講很多次才能讓我搞懂。其實他不用嚕哩羅嗦別名的講几
千遍只為了一個主題。我打從一開始就了解了,不過他們以為我不懂吧。

    事情其實委簡單。總而言之就是:我到底要不要加入芝加哥公牛隊?

    我從未說:“是的,我喜歡到公牛隊打球。”那不是我的風格。他們必須做抉擇,值不
值得為冒險要我,那可是大家的想法,那也是他們提議的交易。我告訴他們說,不管到哪支
球隊我都會努力打球,整個職業生涯都會如此執著。

    公牛隊得知我過去的几件事:

    一、九四年到九五年間在馬刺隊我只有一次練球未到;

    二、馬刺隊經理階層在合約方面欺騙我的事,讓我十分不悅;

    三、帕波維奇在無法馴服我之后,把這件事變成了私人恩怨,逮到机會就要整我。

    我想這對公牛隊來說還不算太坏,因為他們認為要我來的報酬應該高于風險。我知道真
相,我知道公牛隊需要有人來做苦工。失去了“眼鏡蛇”荷瑞斯•格蘭特(HoraceGrant,
前公牛隊當家大前鋒)對該隊造成很大的傷害,于是他們開始對我產生興趣。格蘭特在公牛
隊時不受器重,等于在其他大牌球員的陰影底下打球。格蘭特跑到魔術隊,而喬丹重返公牛
隊時,該隊才發現要是格蘭特沒走,實力會強很多。于是突然間,每個人都說格蘭特曾經是
公牛隊的靈魂人物。他們的說法可能是對的,荷瑞斯•格蘭特曾經是該隊的重心。每支球隊
都要有人出來做開路先鋒,讓大牌球星日子更好過,而這正是我打球以來所做的事。

    荷瑞斯•格蘭特意志堅強,与我一樣,我們是同類型的球員,也因此有過多次交鋒。他
是少數我尊敬的球員之一,因為每次跟他對抗時,我都會被激得生气。我若是生气了,會打
得更好,讓我不會掉以輕心。

    若是荷瑞斯•格蘭特仍在陣中,沒有多少人會怀疑公牛隊在九五年可以席卷一切的。他
們必須找個人來填補格蘭特遺留的空缺,他們知道我正是一時之選。不管他們跟我談了多少
回合,也不管他們找杰克•哈利談了多少次,都不能改變這一事實:公牛隊若要回到連拿三
年總冠軍的實力,就必須把我网羅旗下。

    “飛人”喬丹与皮彭都必須贊成公牛隊買下我的這項交易,對我來說是好事。如果他們
其中一人有异議,那么我就可能要到別的隊去了。密爾瓦基雄鹿隊對我頗感興趣,听說他們
愿意跟我重新簽訂讓我滿意的合約。在喬丹与皮彭這方面,我想他們了解到我進公牛隊并不
是來做大牌的,我會出場盡到自己的本份;我對其他的球員地位不具威脅。我所做的只是協
助他們,讓他們更容易得分。

    在我到公牛隊之初,喬丹与皮彭表示對我的到來尚有些疑慮,可是這些疑慮在訓練營開
始之后便消失了。喬丹說,他從來沒見過有誰能夠那么快便學會公牛隊复雜的進攻戰術,連
他自己都沒辦法。對我籃球知識的丰富,大家都是印象深刻──我想還包括了惊訝吧。或許
他們在過去九年里都沒有仔細看我打球。

    我從來沒說過:“哦,真好,我能跟喬丹、皮彭一起打球了。”我敬佩他們的球技,也
喜歡跟他們一同奔馳在球場,可是我并不怕他們。我并沒有敬畏大明星心理,因為我跟他們
是同一隊的啊。

    整個集訓過程里,我在球場下沒跟喬丹說過兩句話。我跟誰都是這樣,我很少跟人講話
的,這跟我在何地或是何隊都沒有關連,就算到邁阿密熱隊或明尼蘇達森林狼隊都是一樣
的,那并不表示我跟喬凡處不來。我們擁有同款式的法拉利跑車,所以我們經常討論車子,
我們也會談籃球經。我們在球場上合得來,這才是最重要的。

    我認為公牛隊足堪于當年的活塞隊比擬,可是我對當年的底特律活塞隊還是抱著特別的
感情。我們擁有一切,對我而言,這支隊伍相當地特別,因為那是我崛起的地方,也是我學
習如何參与比賽的地方。

    講到公牛隊的這個組合時不能不順便提到聯盟。NBA現在已開始走下坡了,有太多的爛
隊存在,因此很難公牛隊跟其它偉大的隊伍來做比較。就我所知,他們最好拿出辦法來,免
得聯盟無法拯救。

    籃球界三大世星齊聚一堂,在芝加哥是相當風光的。我們引起的矚目令人難以置信,在
每一個城市、每一場球、每一天都是如此,到哪里去都必須有警察開道,甚至到薩克拉門托
這种地方都是一樣,在NBA是前所未見的。

    大家都知道邁克爾•喬丹能輕而易舉在一場球賽中拿下五十分。給他進到了禁區,那就
完了。看到某些球員帶球過人上籃得分,實在是很過癮的事,邁克爾讓我最惊訝之處就是這
點。他的跳躍与灌籃最為人稱道,但是真正了解籃球的人會欣賞他的過人切入找空檔投籃的
功夫──不管怎樣他都能把球投進。斯科特•皮彭也有這樣的本事,我剛到芝加哥時對他的
球技真是他媽的印象深刻,跟他同隊比跟他對抗時更能体會到這點。

    當斯科特•皮彭剛進聯盟時,我對每一個肯听我說話的人講,他將會是籃球界有史以來
最佳前鋒之一。從他的運動細胞以及其它過人之處,我便能慧眼識英雄,他很能防守,搶籃
板球也有他媽的一套,他也能從任何角度、在任何時間投籃。我一點也沒看走眼。

    我認為受到這次交易影響最大的球員是湯尼•庫柯奇(Toni Kukoc),他以歐洲籃球狀
元的身份落到了某一支隊伍里面排名第四的球員地位。我并不是說當我轉到公牛隊之后他被
我排擠下來,不過他必須要了解,在我們這种組合的球隊里,誰得到榮耀并不重要。這支球
員能夠讓他盡性發揮。他只需要了解這點,不要帶著錯誤的想法打球就好。

    我們會彌補庫柯奇的失常。他是一名了不起的射手,一場比賽出手十五次能拿下十六或
十七分,輕而易舉。庫柯奇比得上維尼•強森(按:維尼外號“微波爐”即是形容他得分干
淨利落)。

    可是,公牛隊的每件事情仍然都是圍繞著喬丹身上。在在為公牛隊的一分子之后,一直
有人質疑喬丹會不會給我好日子過。我必須要說明的是,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我不在乎是
否覺得自在,而且讓我覺得自在也不干他的事。我不在乎別人喜不喜歡我,事實上,當我不
覺得十分自在時,反而會是更好的球員。

    當你搬到另一座城市里,必須有被需要的感覺。從籃球員觀點看來,打從一開始我便覺
得能被芝加哥接納,因為我知道轉來此地是要做什么。我曉得他們需要什么,也曉得我能滿
足他們的需求。他們對馴服我或是要我守規矩沒有興趣,這才是讓我覺得自在的唯一條件。

    邁克爾被引述說,他認為我到公牛隊后,平均每場應該可以摘下十到十一個籃板。我想
這可以視為是一种侮辱,十到十一個籃板不過是我最佳紀錄的一半罷了。然而我知道他真意
為何,他的意思是我沒有必要拚老命搶超過十或十一個籃板,在該隊表現得特別不同。他不
會公開說我一場比賽可以摘下十七或十八個籃板球,或者說我必須需要有這种表現,因為那
樣會帶給我不必要的心理壓力。其實我并不是一個不能承受壓力的人。

    由于小腿肉拉傷,球季的第一個月我沒上場,后來參賽場次足夠之后,我在聯盟里的籃
板球紀錄再度領先。在選擇全明星隊各隊休兵時,我的籃板球紀錄仍然排名第一,平均每場
籃板球領先第二名几達三球之多,可我仍然沒被選上全明星隊。

    來評評理,我應該被選進全明星隊嗎?當然,不光是我自己這樣說,“飛人”喬丹也這
樣說,一些電視球評員,象丹尼•安基也這些說。大家都知道,就只有東區的教練們認為不
應該選我。

    真正的原因在此:那一年東西區明星對抗賽是在圣安東尼奧舉行。如果我回到圣安東尼
奧打全明星賽,那是何种景象?他們可不想這樣。那對我會是太完美了,我到那里將會搶走
NBA所有球星的光采,他們可不會讓這种事情發生。他們絕不會讓我在這种處境之下到好里
去,讓我達到目的。這些跟球場上的表現無關,我想我現在應該習慣這种事了。

    芝加哥的民眾在換球員交易完成之前,沒有多少人會參加丹尼斯•羅德曼球迷俱樂部。
事實上,我在活塞隊時他們還很恨我呢。

    在那几年,活塞隊与公牛隊有過多次重要的戰役。我們從波士頓塞爾特人隊手中奪走東
區盟主地位以后,公牛隊便是接下來向我們挑戰的隊伍。他們最后取代了我們,在活塞隊連
續兩年拿下總冠軍之后,公牛隊接著取得連續三年的盟主地位,在此期間我們每次碰面 殺
都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球場上血脈賁張。

    有時候,球場上真的會濺血。有一次是斯科特•皮彭,而我是禍首。在一九九一年的東
區決賽里,我從背后推了他一把,讓他的下巴撞到看台第一排座位上。割傷頗嚴重,到現在
還有道疤,而我這個禍首被罰款五千美元了事。

    所以在我要被交換到芝加哥公牛隊的消息傳出之后,人們自然會很期待著,要看我到這
曾經把我恨之入骨的城市与球隊打球,到底會是怎么樣的情形。

    我的看法是,這又是人們不了解運動員想法的典型例子。

    我并不期待斯科特•皮彭原諒我對他的作為,也沒指望他會忘卻這件事。這就好象是某
人對你做了不好的事;雖然你不原諒他,可是依然能跟他上場打球。我与公牛隊的過節對喬
丹与皮彭來說根本不成其問題,隊上其他人也一樣。

    在公牛隊与活塞隊對抗的時期,我們拚斗得厲害,現在我進公牛隊,大家也都知道原
季。我們知道現在會一樣地拚命,不過這回已是化敵為友了。

    哪怕是當年相互拚斗得厲害之際,大家在心里都存有尊敬之意。正因如此,那些比賽才
會那么偉大。我們遇到可敬的對手,自然會拚命,反之就沒有發行人必要了。因此當我身為
公牛隊成員的第一天,走進更衣室之際,應該直接走到斯科特•皮彭的面前說:“啊,兄
弟,我很抱歉。”──有這种想法那就太瘋狂了。并不是說我這樣做而他接受了我的致歉,
兩人握手言和就一切都沒事了。那是沒有用的,也沒有必要這樣做。

    在那段屬于“坏男孩”的歲月里我做了不少事,那些都是過去的包袱。我現在也做同樣
的事,不過已比過去聰明一點了,會視情況而定。皮彭受傷的事發生后,他休息了几場球沒
打。我不認為是我讓他暫時休息的;應該是他自己的問題。我想他大概有點怕我,在打球的
時候可能老是想著:“這可怕的家伙總是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讓我沒辦法施展開來。”

    突然間他得了偏頭痛的毛病。很多人以為那是假的,不過我認為是真的。或許他腦子里
太在乎丹尼斯•羅德曼了吧。他得的是偏頭痛,那很嚴重,得這种毛病,就沒辦法打球了,
因為無法集中精神。

    不是我讓他得偏頭痛的,我認為是媒体造成的,他們在整個賽事里都跟在他后面。我在
球場里只是盡我的本份,讓他以為第二天必須要做些什么來彌補當天他所做的。在那個時
候,我會盡力封阻任何人,不只是斯科特•皮彭而已。

    在公牛隊我選擇91號的球衣,就是要跟別人不一樣。聯盟方面必須同意──他們必須
同意55號以上的任何數字──他們也真的同意了,令人惊奇吧。或許他們認為這對我是种
施舍。

    我選91號是因為拿不到原來的號碼10號。鮑伯•拉夫(BobLove)在該隊時穿10號,
人与球衣已同時退休了。9加1不也等于10嗎?何況打緊急求救電話時前兩個號碼為何?
了解我的意思嗎?找人來救火時拔打什么几號?(注:美國的火警報案打911)

    我們季前熱身賽第一場是在皮奧利亞(Peoria,伊利諾州中部一城市)舉行。那就好象
是搖滾樂團旅行演唱一樣,所到之處人群團團圍住又叫又嚷的。這正是菲爾•杰克遜在換來
我之后,跟他儿子說的話:“我們不需要要去湊熱鬧。好戲就在我們身上。”

    在那第一場比賽里,我發了頓脾气。裁判有點离譜,吹了我一次犯規讓我很不爽。我拿
起球砸向籃板后方的計時器:當然,我又給吹了個技術犯規。

    在跟著鮑伯•希爾的一年里,他訓練我學會在發生事情之后立即看著教練。他會站起身
來命令別人進場把我拉出場外,他的臉上會帶著可怖的表情,就好象因為我做了什么蠢事導
致世界末日一般。遇到這种事的時候,他會在發球之前叫人站到記分台去為我查記錄,然后
利用這段時間把我拉到邊線訓斥一頓。

    所以這次我習慣地望向菲爾•杰克遜,可是我簡直不敢相信所看到的──這家伙在笑。
一邊用腳踢著椅背一邊笑著,這真是酷啊。菲爾•杰克遜了解籃球,他知道我在場上做那些
很過分的事可以激發全隊士气。他知道個中三昧,他知道我能滿足該隊所需要的。

    菲爾•杰克遜曾經是球員,他于1960年代后期与70年代初期馳騁球場上,當時的球員
并不是那么地遵守規矩,他也是其中之一。他坦承曾經服用過迷幻藥,現在他當上教練,開
始篤信禪宗。他不是海軍陸戰隊魔鬼班長,只是個普通人。

    從一開始我就曉得,他不會太管我。他也不擔心外務太多,只要看看這几年來他手下的
球員都是些什么人就知道了。公牛隊知道怎么不被外務分心,如果我到外面去玩性別倒錯的
把戲,他或許會說:“搞什么名堂?”除此之外,他還是會讓球隊按照正常節奏去打球。

    由于扭傷小腿肌肉,我在球季開始時有十二場比賽沒能上場。這是舊傷复發,當下我就
知道至少有一個月不能上場了。好比把車子送到修理厂去,修車師傅告訴你問題出在哪里,
然后說至少需要四天的時間來修理。他曉得修理的時間,因為他有經驗,我了解我的身体,
是同樣的道理。

    公牛隊方面對于我复原上場并沒有施加壓力。在我回來之前一天,我非常努力地練球─
─接近使用全力──時間達兩小時之久。因此所有的記者很自然地向菲爾•杰克遜詢問,第
二天晚上在主場面對紐約尼克隊時,我是否會登場。

    杰克遜是這么說的:“那要看丹尼斯•羅德曼的意思。在這個時候我不确定他是否已經
准備好了。如果他說‘我還不具備上場所需要的精力’,那也是可以諒解的。”

    那晚出戰尼克隊時我出場了,還拿下了二十個籃板球。上半場我們打得很糟,喬丹、皮
彭跟我三人聯手在下半場反敗為胜。芝加哥的球迷對我如痴如醉。在第三節結束前,我得到
喬丹一記傳球落進籃框,讓我們追到只以一分落后。我還被犯了一規,要加罰一球,當到罰
線前面時,喬丹和我相互擁抱。球場里為之瘋狂:人們了解到該隊已然容得了下我的加入。

    有人問菲爾•杰克遜,我不沒有做過什么讓他感到惊訝的事,他總是回答說:“有呀,
他要把他的加壓耳環取下來的時候,必須藉助一种特殊工具,這件事讓我很惊奇。”這就是
我所形容的菲爾•杰克遜:總是那么鎮靜從容。

    在那場比賽里當裁判對我做出技術犯規的手勢時,我看到菲爾•杰克遜竟然在笑;當我
看到他對于我傷愈歸隊的說法時,我都不敢相信會是這樣的。我沒指望會是這樣的。我可還
沒有心理准備呢。

    有人了解我嗎?

    有教練了解我嗎?

    突然有個念頭浮現在我腦海。

    終于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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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邊夢去心亦去,醒後夢還心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