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點滴第五篇-物輕情意重

「你們幹什麼！」我從一旁跳出來大喝著那一班女孩。
其中一個說﹕「嘿，你是什麼人？」
我投入故事中﹕「不管我是誰，你們不該欺負小女孩。」
「你少來打擾！」她面露凶光，「我對你可不會客氣。」
「我也是。」我很堅定的說。我們正在練習采排。
「停！停！」另外一個女孩說，「尚穎，你要更有男子氣慨地說﹕我也是！」
我呆了一呆﹕「是，是」我點點頭。
現在每天我們都會抽空練習一下，亦磨練一下自己的演技。
故事跟平凡的故事一樣，以英雄救美的橋段，我居然是英雄。
其中有一段我要摟著映華的腰，勇敵一大班壞人，是整個故事的精髓。
就是這樣子把女孩從多年的奴隸生活中脫離，亦帶領她往人生的光明處。
這算是一個勵志故事，是我和映華決定的，
當中我們相擁一幕是應其他女孩的要求所添加的。
如果把這個話劇做好，老師會重賞，例如成績可能會增加或減少功課量。
映華亦多次到過我家，為的是編輯修正故事細節。
「嗯，尚穎，如果你在戰斗中死掉了，故事會否更哀美？」
我想也不想就否決﹕「不，絕對不可以。因為我是你心中的英雄和
你生活的重柱，我死了對你打擊太大，亦不能教觀眾歡喜。」
映華聽了亦點頭﹕「對，對。」
「故事不用復雜，只要賞心悅目就可。」

「喂喂，尚穎，替我跟映華約會一下。」當上班長的男孩走過來跟我輕輕說。
我說﹕「班長，我跟映華不熟。」
他笑﹕「整天都在一起還算不太熟？」
「可是都是為了話劇的事呀。」我說。
「我可不管，你替我約會她，請她來我家。」
我正色道﹕「班長，請別過份使用你的特權。」
班長也凶凶的﹕「嘿，我的你別管。」
我生氣了﹕「那好，我不會管你想約會映華的事，再見。」
我立刻離開了座位，不欲再爭論下去。
午飯的時候我特別跑到遠遠的，我不想再惹班長了，我也不想麻煩。
映華跑過來，坐到我旁邊﹕「你怎麼了？」
我搖搖頭，她繼續說﹕「謝謝你沒有要我跟他約會。」
「我不是你什麼人，沒有這種特權。」
「他也太過份了。」
我搖頭﹕「不，人心一直是如此，不只是他。」
映華深深的看看我﹕「尚穎同學一直都像個小大人，說話老氣橫揪。」
我失笑﹕「是嗎？」我真的是那樣一個人嗎？

「爸爸！」我回到家裏說的第一句話。
妹妹在客廳做著功課﹕「爸爸還沒有回來。」
「嗯，弟弟呢？」我放下了書包。
妹妹沒有回頭回答﹕「弟弟跑去同學家裏玩PLAY STATION了。」
「他這個懶孩子！」
我換了乾淨衣服，妹妹仍然低頭寫作業。
「怎樣？有什麼不懂的嗎？」我走近看看她的功課簿。
妹妹用手遮著她的功課﹕「哥哥，我會做，我都懂。你也做作業去！」
我有點莫明奇妙﹕「什麼嘛！哥哥不過想幫忙一下。」
「哥哥是五年級生了，不會有更多更難的功課嗎？」
我慢慢走開﹕「知道了，知道了。哥哥這就去做自己的事去，你們都不愛哥哥了。」
妹妹居然沒有再說什麼，平時如果我說這種賭氣話的話，
她會急急跟我道歉和解釋，是一個最教我安心的妹妹。
真搞不懂怎麼今天她居然換了人似的，妹妹啊！哥哥很心痛呢！
正在默默地備著明天的課，我聽到門被打開了的聲音，
「哥哥！我回來了～」是弟弟趕在天黑前回來了。
「嗯！」我只應了一聲。
家裏又靜了下來，妹妹依然坐在原處。
我放下手上工作，想去開始煮飯抄菜了，
「哥哥，今天我不想吃晚飯。」妹妹說。
弟弟﹕「我也是，我在同學家裏吃了好多！」
我呆了好一會﹕「嗯，那好，我也不想吃了。」
我回到剛才的位置，覺得自己有點委屈，覺得被弟妹耍了一樣。
後來我帶著那種壞透的心情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家裏黑黑一片。
我想可能已經是深夜了吧，卻聽到了﹕「噓，輕一點！」
我警剔起來，我慢慢站起來準備抓著剛才聲音的來源，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黑黑的身影，我立刻不錯過機會的撲過去。
「啊～～～」對方被我抓過正著，我死摟著不放。
我用剩下的力量問臂中人﹕「你是誰？」
「救命～」對方大喊。
我突然覺得眼晴很痛，閉上眼晴好幾秒才能再看清楚，
已是光明一片，我立刻看看手中人，這時候對方亦向我望來。
「你....」我嚇一跳，簡直不敢想像會是這人。
「好痛！」對方說。
我才想到被我正緊緊摟著的映華，雙手如劣弓之箭般垮下了。
我刷一聲面紅得不像話﹕「對...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是你。」
我手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服，現在感覺如同被裸體一樣，真想鑽洞。
弟妹都在映華旁邊，他們還遞上了熱茶讓她止驚。
他們都看似不原諒我一樣的盯著我，我更感難耐。
「不要這樣子看著我！我真的不知道是她，所以才抓著她的！」
沒有人說話，就像沒有人聽到我說的話一樣。
我也蹲坐下來，有點像絕望了的囚犯一樣。
這時候映華在弟弟耳邊說了一些話，弟弟立刻跑離了。
妹妹也聽了映華的吩咐走開了。
「你留在這裏等就好了。」映華站起來說，然後她也走了。
我失了主意，所以真的在等他們。
這個時候爸爸出現了﹕「大弟」我差點哭了，「來！」
「爸爸！」我衝向爸爸。
爸爸扶著我步行到媽媽的房間，弟妹和映華都在裏面，
他們都面帶笑容看著我，為什麼？
在他們旁邊，是媽媽生前用的輪椅，我走近一點，
在輪椅上是媽媽常常帶著的心形碎鑽項鏈，我手拿起了它，
它的晶瑩就像是媽媽身上發出的光芒一樣，永遠在腦海難滅。
「媽媽...」我被它的彩麗亮得眼晴不自覺地潮濕了。
爸爸這個時候說﹕「大弟，媽媽一直是一個重心不重身的人。
是她跟我說大弟一直希望能有自己的生日派對的，
還叫我先把這個拿著，以後你生日的時候送給你。」
我用心聽著，媽媽一直是最理解我的人。
「媽媽希望你能記著她的身體不再在，可是她的心仍然在我們當中徘徊的，
做人亦是如此，是該用心而活，而不是用身而活。
所以你不要介懷於身體的生命，只要豐富自己的心的生命就好了。」
我淚盈於睫，卻必須強制著不能發出過大的聲音。
爸爸最後說﹕「這是媽媽要我留給你的最後一課。」
我強忍著難以說話的雙唇，帶著顫抖的說﹕「媽媽，我會記得，我會懂得的。」
不是說給爸爸聽，是讓媽媽聽到的。
桌上全是生日蛋糕，零嘴，汽水，和禮物。
這是媽媽給我的生日派對.....亦是生日禮物。

完成於 9/5/99

                        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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