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鹽第三篇-坦白


「駿駿，快把我昨天教你的詩念出來。」林小姐一直都教育我們。
徐駿最聽林小姐的話，他立刻站起來，抓了抓頭。
「登樂游園，李商隱
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不錯，很好。」林小姐點點頭，「明天大家要把自己的詩好好的讀熟，
我會再突然抽問大家的。」
每天兩個小時的上課，看得出徐駿是很喜歡上課的。
很多問題都是徐駿主動回答的，其他人不過懶懶不理。
林小姐教完了今天的課，她允許我們聊天。
徐駿走到林小姐面前，問﹕「林小姐，我可以課後留下來幫忙打掃教室嗎？」
林小姐很驚奇，很贊許地摸摸他的頭﹕「駿駿真是懂事！」
徐駿很天真的笑了起來，他是高興的。
清潔過後，徐駿會擦擦臉和手，然後很膽怯的問林小姐﹕「林小姐，我有點數學不太懂，
你可以教我嗎？」當然林小姐是一定不會拒絕。
徐駿特別喜歡林小姐大慨是因為這個原因吧。林小姐總不會教他失望。

徐駿是到他十六歲那年才被孤兒院準備送出去的，
徐駿也住了差不多十六年了，居然沒有一家人把他給收養了。
所以漸漸也成為了超齡孩子，他懂得十八歲後就必須離開這個家。
林小姐在那個時候也給他不少幫忙，替他找學校，找工作，找公寓等等。
有一次徐駿甚至對林小姐說﹕「林小姐，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徐駿一直很好學，不明白的都會請教林小姐，所以他的成績向來都極好。
有一天他發現阿艷自己躲了起來哭，徐駿有點不忍。
他把手輕輕放到她的肩上，「怎麼了？」他極溫柔的說。
阿艷抬起頭看看他，徐駿正在微笑著。她說不出話來，
他問﹕「誰敢欺負我的阿艷？」他也蹲坐下來。
阿艷撲進他懷內，他初時有點不知所措，可是阿艷已經痛哭起來。
「怎麼了？」他輕輕的問，手輕輕的拍打她的身體。
他們保持那個姿勢十五分鐘了，阿艷才慢慢平靜下來。
「要不要讓我也分享一下你的心事？」徐駿終於敢開口。
阿艷扶起自己原本靠向了徐駿的驅體，說﹕「沒什麼。」
徐駿看著她﹕「你讓我分享了你的眼淚，現在居然不告訴我原因？」
阿艷知道自己過份了，她偷偷看了看徐駿。「我就在這，看什麼？」
阿艷轉過身來說﹕「是，我有心事，可是，可是...你不需要知道。」
徐駿呆了一呆，低下頭來。「我給你的木材十字架，還放在床邊嗎？」
她心虛了﹕「沒有，已經弄丟了。」
她看到徐駿臉上那一剎不悅，他站起來。
「既然已經不把我當朋友，我告辭了。」他是生氣了。
他走了十來碼，阿艷追了上來﹕「徐駿！」
徐駿停了步，沒有回答。
阿艷拉著他的袖子﹕「對不起，我是沒心的。你的十字架還在床邊。」
徐駿剛還架在臉上的皺眉剎那消失，阿艷低下了頭。
「沒有想到偷偷哭也會被你發現。」
徐駿仍然站著，阿艷繼續﹕「我收到消息說你不久要離開這裏。」
徐駿心頭突然一抓﹕「是。」
「對這裏不會留戀嗎？」他皺了皺眉頭，很痛苦的模樣。
阿艷忽然流了淚﹕「可是你卻留下許多令人留戀的回憶。」
他呆了，轉過頭來看著她。
「阿艷.....」
「駿，我們認識也不短了吧？」
「嗯。」
「我們其實是什麼關系？」她很大膽的問了一個問題。
徐駿真的想了很久，才答得出﹕「朋友和暗戀對方的關系。」
阿艷笑了笑﹕「是我暗戀你還是你暗戀我？」
他居然立刻可以回答﹕「你我互相對雙方有好感。」
阿艷這次是真的震蕩了，她看看徐駿﹕「真的嗎？」
他只是微笑﹕「對不起，一直都沒有表示出來。」
「駿....」阿艷很激動，「可以摟我嗎？」
徐駿看似為難﹕「我們都是社會上有問題的人，
你真的要這種未必完美的關系嗎？」
他很明白如果擁抱了就不再是朋友了。
「有情的話何必強忍？」
徐駿咬咬牙﹕「我更不忍看到你陪我失敗下去。」
「駿！」她拿起他的手，他卻按著她的手﹕「別迫我。」
徐駿突然摸摸她的臉﹕「看，這樣子不是更好嗎？」
阿艷沒有說話，他最終摟著她說﹕「艷，喜歡不一定是要在一起的。」

「林小姐---」徐駿發現阿艷也在房中。「阿艷。」
林小姐說﹕「駿駿，我已經替你找到了往美國留學的資料，看--」
手立刻遞上一疊紙張，徐駿偷偷看看一邊的阿艷，她正瞪著自己。
徐駿看看文件﹕「林小姐，我會參考一下留學的事。」
「駿，你要留學嗎？」阿艷開口了。
徐駿強笑﹕「嗯，不過希望多找找以後發展的機會。」
「駿駿，你不是已經決定要去美國的嗎？」林小姐這個時候插口。
徐駿沒有再說話，他只是凝視著阿艷說﹕「艷，我有話要跟你單獨說。」
他沒有理會林小姐，自顧自拉阿艷到外面。
「艷，對不起，我沒有跟你說過要留學的事。」
「為什麼？為什麼？」
他皺眉頭﹕「我知道你一定會反對的。」
「喜歡我卻不關心我的感受！」
「艷！冷靜點！」他抓著她的肩。「我還沒有決定。」
阿艷靜靜的哭了，他心痛的印走她的淚。
「艷，美國不是另外一個星球，不過坐一兩天的飛機就到的地方。」
她怨恨的看著他，徐駿繼續說﹕「如果我不去美國的話，
³oÓ社會是不會接受我這種沒有父母的孩子。」
「我不要他們看不起，我知道我是有能力的！我不要被人看不起！」
他說著說著居然激動了，「駿....」阿艷說。
「艷，相信我。我不是捨得你。」
「駿，我相信你，只是我不捨得你要離開。」

12/10/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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