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之別】 金庸在《射雕》「後記」中說﹕「蒙古語對 於漢語的影響,可考者只有一個「歹」字,歹 是不好的意思,歹人、歹事、好歹的「歹」, 是從蒙古語學來的。撰寫以歷史作背景的小說 ,不可能這樣一字一語都考證清楚:郭嘯天、 楊鐵心等從未與蒙古人接觸,對話中本來不該 出現「歹」字,但我也不去故意避免。」 我引述這段話,是要證明金庸對他的小說用 字遣詞是很講究的。「歹」字受蒙古影響,是 學者李思純的考證,金庸竟想到該不該用於與 蒙古人根本沒有接觸過的人物口語中,可見金 庸武俠小說中的用語,決非輕率而行。 我說金庸用的是「古典白話」,亦可在他同 一「後記」中得到印證。他說﹕「我所設法避 免的,只是一般太現代化的詞語,如思考、動 機、問題、影響、目的、廣泛等等。」這「太 現代化」一語,就是說不能用現代通用的白話 ,來寫古代人的語言、舉止和事物。因此金庸 小說的白話,乃具古典意味。 他舉出一些例子,「所以」用「因此」或「 是以」來代替,「普通」用「尋常」代替,「 速度」用「快慢」代替,「現在」用「現今」 、「現下」、「目下」、「眼前」、「此刻」 、「方今」代替,等等。這些例子,就是「古 典白話」與「現代白話」的分別,只是隨手拈 來的少數例子,在金庸小說中還有很多。那麼 為什麼不能用「現代白話」呢?因為現代白話 的詞語有些是西化之後出現的,有些是經日本 翻譯後傳到中國的,更多的是只為現代中國人 才會用的,古代中國人決不會用這些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