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白話的薪傳】

 金庸在《飛狐外傳》的「後記」中也提到文
字問題,他說﹕「這部小說的文字風格,比較
遠離中國舊小說的傳統,現在並沒有改回來。
但有兩種情形是改了的﹕第一,對話中刪除了
含有現代氣息的字眼和觀念,人物的內心語言
也是如此。第二,改寫了太新文藝腔的,類似
外國語文法的句子。」

 這表明,他的其他小說都是依照中國舊小說
傳統的文字風格來寫的,這就是我所說的「古
典白話」,亦即是自宋話本以來,歷元明清而
傳下來的白話,由金庸武俠而「薪傳」下來,
我認為這是在文字上,金庸小說的一大成就。

 另外,他要避免「現代氣息的字眼和觀念」
,以及「太新文藝腔、太類似外國語文法的句
子」。這部小說寫的是乾隆時代,而新文藝腔
、外國語文法,卻是五四新文學運動以後才出
現的,當然不能用,同樣,現代氣息的字眼和
觀念,亦非乾隆時代所有,所以刪除。

 不過,《飛狐》的文字畢竟與金庸其他小說
不同,他說沒有改:且引一段:
 「忽聽得馬春花『啊』的一聲叫。這聲叫喚
之中,充滿了幸福、喜悅、深厚無比的愛戀。
他終於見到了她的『心上人』……這纏綿溫柔
的樂曲……似乎在說一個美麗的戀愛故事,卻
也在抒寫這場愛戀之中所包含的苦澀、傷心、
和不幸。廟門外每個人都怔怔地默然無言,想
到了自己一生之中甜蜜的淒涼的往事……無塵
道長,也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很遠很遠的
地方,那個美麗而又狠心的……」

 這是不是較似「現代白話」,也有點文藝腔
?是與金庸其他小說的「古典白話」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