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句法】

　我引過《飛狐外傳》的一段，是比較接近「
現代白話」的，但其實此書也有「古典白話」
，例如五一一頁寫胡斐與袁紫衣之比武﹕「迅
捷時似閃電奔雷，沉穩處如淵停嶽峙」，「當
真是鞭揮去如靈蛇矯夭，刀砍來若猛虎翻撲。
」

　這是古文語法，句子是對偶的，「迅捷時」
對「沉穩處」，「閃電奔雷」對「淵停嶽峙」
；「鞭揮去」對「刀砍來」，「靈蛇矯夭」對
「猛虎翻撲」，這些對偶的句子字數相同，但
用字不同，名詞、動詞、形容詞都各各相異而
相對，這是熟誦古文而修養得來的。

　這類的句法不少，例如在《倚天》中(八七七
頁)形容滅絕師太與張無忌之攻守，「攻是攻得
精巧無比，避也避得詭異之極」，「攻如天神
行法，閃似鬼魅變形，就像雷震電掣，雖然過
去已久，兀自餘威逼人。」

　「精巧無比」、「詭異之極」、「天神行法
」、「鬼魅變形」，都有對偶性。這種對偶性
，我認為是中文的一個優點，因為讀誦起來十
分順暢，鏗鏘有聲。不過，這不是只讀「番書
」而不讀古文的人所能運用的。況且，這種筆
法簡潔有力，試問「天神行法、鬼魅變形」，
可以省卻多少字數？

　又如《書劍》一四二頁「其時月朗星疏，夜
涼似水，風吹長草，聲若低嘯」，這種句法亦
是古文筆墨。再如《倚天》一五二四頁為周芷
若說話，聲音猶如「水激寒冰，風動碎玉，加
之容貌清麗，出塵如仙」，一五五零頁說她鞭
法如「風吹柳絮，水送浮萍」。由於有這些古
文的用語和句法，才顯古典白話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