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弦的問題】

　《神鵰》六零零頁以下描寫李莫愁與程英、
楊過，以音樂過招，程英先是吹簫，然後彈琴
，楊過以歌聲相和，他們所奏唱的是歡樂之曲
，因為功力不足，給李莫愁所唱「問世間，情
是何物」的悲怨歌聲擾亂了。

　這是《射鵰》中黃藥師、歐陽峰、洪七公以簫、
箏、嘯相鬥的翻版，但寫法完全不同，各有妙致。
《射鵰》中那一幕，以郭靖用竹和鞋打在枯竹上，
撞亂黃藥師簫音的節拍，設想至為奇妙。而《
神鵰》這一幕，卻以傻姑的兒歌，天真爛漫、
亂七八糟，把李莫愁的悲苦淒愴的情歌打敗，
亦是心裁別出的妙想。

　不過，關於斷弦的問題，可以商榷。書中描
述，在李莫愁的淒苦之音催壓下，程英彈琴，
愈提愈高，第一根「徵弦」忽然斷了。按著指
法微亂，第二根「羽弦」又自崩斷，跟著又斷
了一根，再而第五根「角弦」給李莫愁一喝又
應聲而斷。如此到最後七條弦只剩下了一條「
羽弦」，由黃藥師彈出宮商角徵羽諸般音律來
，壓倒了李莫愁。

　所說第一、第二、第五弦為徵弦、羽弦、角
弦，是沒有錯的。問題只在於第一第二根弦最
不容易斷。古琴從外向內數(向身前)為一至七
弦。一弦最粗、二弦次之，如此由粗到幼，三
、四、五、六、七次第愈來愈幼，弦的拉力也
愈來愈緊，愈來愈高音，第一弦最粗最鬆也最
低音，第七弦最幼最緊也最高音。如果斷弦，
通常是第七弦，以及第六、第五弦，因為它們
最幼最緊，第一第二弦最不容易斷，《書劍》
八三二頁寫乾隆彈琴第七根弦斷了，就很對，
但寫程英先斷第一第二弦，卻未盡合琴弦之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