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雪;情.真



非人

(下)
在夕陽殘照下，一片銀白的世界反射出金色的光芒。一抹餘暉，斜射入宏偉的日式建築，為陰暗的室內帶來些許光亮。微光中，隱約可見一斜靠在臥榻上的高大身影，專注的眼神凝視著窗外的美景，整個人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和真！】聽到雪菜的叫喚，桑原將凝望窗外的視線調回到摯愛的妻子身上，
【雪菜妳好美！】雪菜所坐的地方正好面對窗戶，點點金光灑落在雪菜如白玉般精緻的臉上，令桑原不由得地讚嘆。
【真是！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麼肉麻！】聽了桑原的話，雪菜嫩白的臉蛋兒倏然飛上一抹紅霞，略略低了低頭，雪菜一面語帶嬌嗔的回了一句，一面將水及藥遞給桑原。【該吃藥了。】
【我說的是真的啊！這麼多年了，妳還是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的漂亮！】桑原笑著伸出滿佈皺紋的大手，接過雪菜手上的東西。五十年的歲月毫不留情地在桑原身上留下痕跡，稜角分明的臉已然被光陰磨的圓滑，衝動固執的個性亦被人世的歷練轉化為沉穩堅毅，唯一不變的只有對雪菜的深情，注視著雪菜的真誠眼神自始至終從未改變。
咕嘟一聲，桑原將藥和著水灌入喉嚨，然後將空杯子交給雪菜。【我剛才感覺到我老姐的靈氣了！】聽到桑原的話後，雪菜拿著杯子的手微微一震，但很快地就又恢復了正常。
【你弄錯了吧！】雪菜將杯子放好，強自鎮定地說。
【別騙我了！我老姐的氣，我會弄錯嗎？再說，在一起這麼久了，我知道妳說謊的神情啊！老姐是來接我的，對吧？其實活了這麼久，我也活夠了。我這一生也還算是充實，有幽助這一班出生入死的好伙伴，有值得我奮鬥的目標，還有….妳。】一直默默聽著桑原的話的雪菜眼中漸漸泛起一層淚光，察覺到雪菜難過的神情，桑原愛憐地伸出厚實的大手，撫摸著雪菜如雪般細緻的臉龐：【小傻瓜！哭什麼？笑一個？我最喜歡看到妳笑了！妳知道嗎？妳是上天賜給我最珍貴的禮物！今生有妳的陪伴，我可以很自傲地說不枉此生了！】
【不是的！】雪菜握住桑原的手，緊緊貼著自己冰涼的面頰激動的說：【我什麼都沒能給你！不但如此，我還自私地奪走了你應該擁有的一切！你原本可以有一個幸福的家、有一個溫柔的妻子、還有一堆可愛的兒女、可是現在………】桑原疼惜地看著淚眼婆娑的雪菜，輕輕嘆了口氣：
【唉~~~小呆瓜！這種事我們已經談過很多次了，不是嗎？怎麼妳還是放不開呢？妳的存在對我而言，比那些東西都珍貴呀！而且誰說我們沒有兒女呢？這些年，我們為促進人類與妖怪的共存，在世界各地演講時所收養的孩子，不就是我們的兒女嗎？再說，又有哪一個女人能比妳更溫柔呢？想當初，在垂金權造的別墅裡第一次見到妳的時候，我就不可自拔的愛上妳了！當然，我也知道自己的條件不好，配不上妳，所以我也不奢望妳真的會回應我的感情。那時，我只要能在妳身邊打轉、能逗妳開心，我就很滿足了，即使…..】
【即使會被飛影揍得半死！】雪菜極有默契地接下桑原的話，然後兩人相視大笑。
【說真的，當我知道那個死矮子就是妳哥哥的時候，可真是夠震撼的了！】一談起以往一起同生共死的伙伴，桑原似乎又年輕了起來。
【尤其是當我說要跟妳結婚的時候，差點沒被他砍成碎片！幸好有幽助和藏馬及時阻止他 ，否則我五十年前就該到靈界報到囉！】桑原臉上有著爽朗的笑容。
【又在胡說八道！】雪菜白了桑原一眼後，臉上亦出現懷念的神情：
【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好不好？哥哥是不是還在等藏馬醒過來？】
【幽助和螢子是不用我們擔心了。自從螢子轉生為妖怪後，就和幽助回魔界雙宿雙棲了！至於飛影………..我想，他大概會一直守著藏馬，直到他醒過來吧？飛影對藏馬用情很深呢！還記得那時，藏馬為了保護飛影而重傷昏迷時，飛影發狂似的舉動嚇壞了所有人，如果不是妳阻止他，我看他大概會當場賞自己一刀吧？！】一提到飛影和藏馬，桑原和雪菜都不由得為他們擔心、難過、明明是兩情相悅，但卻以這種結局收場。
【其實…..哥哥的心情我是可以瞭解的。身為注定被人遺棄的忌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肯愛自己的人，結果這個人卻為了保護自己而長眠不醒。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像哥哥一樣，一直守候著他、等著他醒來。就這點而言，我和哥哥是極相像的。】
【相像？】桑原的臉上出現一個大大的問號。他一點也不覺得溫柔的雪菜和那個死矮子會有那裡相像，即使他們是貨真假實的親兄妹！
【對！相像。】雪菜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既溫柔又堅定的笑容。【和真，你記住！等你走了以後，不管多少年，我都會等你。我會一直等、一直等、不管你轉世變成什麼，我都不在乎，所以你也不能忘了我喔！】
對於雪菜的這一番話，桑原是既感動、又覺得不忍心。感動雪菜對自己的深情，但又不忍心讓雪菜一個人孤單地等待自己，而且天曉得自己下輩子會變成什麼東西？！
【雪菜~~妳不要這麼傻呀！天下比我好的人(妖)到處都是，我不值得妳對我這麼好！乖乖的，聽我的話，不要等我。】桑原憐惜地勸說著雪菜，雖然很明白雪菜是那種一旦下了決心絕不輕易更改的人，但是為了她將來的幸福著想，桑原還是希望能勸得她回心轉意。
【和真，我的個性如何你最清楚不過，在我心裡你就是最好的了！在我難過的時候，是你逗我開心；在我因為找不到哥哥而絕望的時候，是你鼓勵我；在我失去生存的目標的時候，是你引導我找到生命的意義；是你讓我發現我自己的另一面；是你包容我的任性、軟弱。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給我的，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所以我一定會等你的！】看著雪菜堅定的笑容，桑原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沒用了，只能尊重她的決定。突然一陣劇烈的疼痛自心藏傳來，痛得桑原幾乎不能呼吸。看著桑原痛苦的表情，雪菜什麼都無法做，只能緊緊擁著桑原，而淚水早已如斷線的珍珠一般，不斷地落下，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和真，時間到了。】靜流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桑原的身邊。漸漸地，雪菜感覺到懷中桑原的呼吸愈來愈輕、愈來愈微弱、最後完全終止。然後桑原的靈體慢慢底從肉體脫離。離別在即，雪菜雖心痛如絞，但是仍在淚顏中綻放出一抹最美的微笑：【和真我答應你我會活得開心活得快樂等下一次再見面時我會用最美的笑容迎接你】雪菜一面說著，一面將一直掛在胸前的冰淚石交給桑原，【這冰淚石就是我們的誓約！】
桑原默默地接過冰淚石，但眼中卻有著真摯的堅定。
【靜流姐，和真就拜託妳了。】
【放心！我不會讓妳等太久的，就算要威脅小閻王，我也會讓和真早點轉世的！】靜流給了雪菜一個保證後，就帶著桑原消逝在冰冷的夜空中。

(完)
後記：
終於打完了！我要去睡覺了！
By 非人
2000/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