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成熟時(3)


Apple的禱文

今夜沒有月亮﹐厚厚的雲層擋在夜空中﹐還不到夏天﹐已悶熱不堪﹐明天又是一個雨天
了吧。
    
一個白色的人影象一顆流星般地掠過屋檐房脊﹐無聲無息地來到一棟看上去不起眼的宅
子旁﹐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縱身躍上了圍牆﹐幾個起落﹐人已在大廳的對面廂房之上﹐
伏下身子﹐運足目力向大廳望去。
    
在幾只燭光的搖曳中﹐他只能看見大廳裡坐著幾個人﹐正在談著話﹐隱隱約約地聽見支
離破碎的幾句﹕“他們若是老虎﹐那我們不成了武松﹖。。。。。管他們是上山虎還是
下山虎。。。。。。。只是只死老虎罷了。。。。。看我剝他的皮﹐拆他的骨頭泡酒﹐
拿他的肉當下酒菜。。。。。。。哈哈哈。。。”
    
正在談得盡興﹐一顆石子從屋外不偏不倚地射入講話之人的嘴中﹐他捂著嘴哎喲一聲﹐
兩顆折斷的牙齒和著鮮血吐了出來﹗剩下的幾個人迅即吹滅蠟燭﹐各提兵器﹐閃身出屋。
    
“什麼人﹖﹗藏頭漏尾﹐在暗處計算人﹐算什麼英雄好漢﹗”一個聽聲音就是剛出道的
新手叫陣﹐“有本事滾出來﹗不要鬼鬼祟祟的﹗”說罷將單刀在手中挽了個刀花﹐倒是
呼呼生風。
    
旁邊的一個人制止住了他﹐不疾不徐地說﹕“閣下夜訪﹐不知是哪條道上的朋友﹐可否
道個萬兒﹖”
    
回答他的是比冰還冷的聲音﹕“你們這起子狗仗人勢的江湖敗類﹐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滾出來﹗”第一個開口的人暴跳如雷地叫﹐“你才是條不敢見人的狗﹗哎喲﹗”
    
一粒石子破空飛來﹐要不是身後的人拉了他一把﹐他現在也是落牙與鮮血齊下了。
    
“朋友﹗”另外的人也動了氣﹐“陵南堂可不是讓人隨便撒野的地方﹐大丈夫敢作敢為﹐
何不出來一見﹖”
     
對面的屋頂上站起一條白色的影子﹐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氣﹐這人夜行還穿著白衣﹐不是
瘋子就是自大狂。
   “好﹗在下陵南堂越野﹗請問尊姓大名﹖”
   “江湖敗類﹐不值得我報名。”好狂傲的人﹗
    
“也罷﹐只有用我吃飯的傢伙來討教閣下的大名了﹗”越野抽出單刀﹐縱身上了房﹐與
來人對面而立﹐暗暗吃了一驚﹕來人身材纖瘦﹐蒙面巾露出的一雙眼睛卻是冰般冷﹐海
樣深﹐稍不注意﹐就會陷入那魅惑的眼睛中去﹐他有一剎那的迷惑﹕是男﹖是女﹖
    “你叫越野﹖”來人冷冷地說﹐“你不是我的對手﹐叫你們的王牌出來﹗”
    
越野怒極﹕“是不是﹐要試過了才知道﹗”說著﹐單刀摟頭蓋頂向來人直劈過去。
    
來人甚至連兵器都沒有亮出﹐不知用了什麼身法﹐擰腰一閃﹐輕易地躲開了越野的攻勢﹐
袖子輕輕一揮﹐一股銳氣從指尖發出﹐直逼越野的咽喉﹐越野狼狽地往後扑倒躲避。
    
“我早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夜行人連看也懶得看越野一眼﹐“叫你們的王牌出
來。”
    
“你是來踢場子的﹖”越野握緊拳頭﹐“陵南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三
更半夜﹐鬼鬼祟祟﹐前來踢場子﹐你也不怕眙笑大方﹗”
    
“我﹐不是來踢場子的。”夜行人背著雙手﹐“我就是你們要對付的某一隻老虎。”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越野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朋友好快的耳
目﹗”
    
“總不能等人殺過來才知道吧。”夜行人目光一凜﹐“廢話少說﹗我今天不讓你們知道
厲害﹐你們還以為仗著朝廷的勢力就可以稱霸武林﹐為所欲為了。再沒有人出來﹐我今
天就將陵南荑為平地﹗”
    
話中的冷酷幾乎能凍住空氣﹐就在這時候﹐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傷腦筋﹗你要是
把陵南一把火燒了﹐叫我今天住到哪兒去呢﹖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讓你動手呀。”
   
“二師兄﹗”越野驚喜地叫﹐屋下的眾人也一陣興奮地叫﹕“二師兄﹗你終于來了﹗”
    
一條湛藍的人影閃入場中﹐沖越野招招手﹐“師弟下來吧﹐讓我來會會這位朋友﹗”
    越野躍身下房﹐在他耳邊低聲說﹕“是北邊的人。”
    
仙道彰雖然還漫不經心地笑著﹐但瞳孔驟然縮小﹐他向越野點點頭﹐縱身上了房。
    
誰都沒注意到﹐自從仙道彰一出現﹐夜行人的身體就一直在發抖﹐一雙亮如晨星﹐迷蒙
似月的明眸死死地盯住仙道彰﹐流露出無邊的殺氣。
     
仙道彰縱身上房的同時﹐夜行人居高臨下﹐猶如猛虎扑羊一般﹐側身從腰間抽出長劍﹐
迎面刺向仙道彰的咽喉﹗
     
仙道彰還沒踩穩﹐對方的劍尖已到了面前﹐連招架都來不及了﹐他連忙低頭躲避﹐暗喝
一聲﹕好﹗果然是來者不善﹗他剛躲過﹐正想還手﹐對方手腕一翻﹐劍刃朝裡﹐貼著肩
膀又回來了﹗還是直削咽喉﹗這下子﹐他連喊好的時間都沒有了﹐渾身一緊﹕來者不
凡﹗他急忙向右一晃﹐抽出寶劍﹐右手下沉﹐劍尖向天﹐橫切對方的劍刃﹐只要切中﹐
對方劍刃必斷無疑﹐一招即可轉守為攻﹐誰知對方反應快捷無比﹐長劍也就勢向下沉去﹐
避開自己的劍勢﹐劍間卻挑向自己的腹部﹐若被挑中﹐當場就得開膛破肚﹗
    
仙道彰驚出了一身冷汗﹕來者是誰﹖對方出手不凡﹐迅捷利落﹐劍法出神入化﹐不留余
地﹐猶如鬼魅一般﹐他連招架透氣的工夫都沒有。
    
沒有時間考慮了﹐今天他要速戰速決﹐馬上安西大人就要到了﹐不能讓這個來路不明的
人驚擾了眾人﹐否則陵南堂就此斷送在他仙道彰的手裡了。
    
想到此處﹐他再不遲疑﹐寶劍順勢迎向夜行人的劍﹐兩劍相交﹐只聽“ 啷”一聲﹐火
星四濺﹐將對方的長劍一削為二﹗
    
夜行人的眼中象要燒起來一般地瞪著他﹐目光中的恨意竟令他微微一懍。心中有一種奇
怪的感覺。
    
“好﹗”夜行人冷冷的吐出一個字﹐目中神色如海浪般起伏不定﹐一抬手﹐半截斷劍直
飛仙道彰前胸﹐“仙道彰﹐這筆帳﹐我記下了﹗”
    
言猶未斷﹐身形晃動﹐已飄出數丈之外﹐仙道彰見對方兵器已斷﹐剛松了一口氣﹐未及
換招起步﹐半截斷劍已到胸前﹐連忙橫劍擋開﹐再定睛一看對方身法﹐竟呆住了﹐眼看
一個白色的人影姿態優美地躍上遠處房頂。他才大夢初醒一般﹐縱身追去。
    
“二師兄﹗窮寇莫追﹗”越野在下面叫道。仙道彰恍若未聞﹐徑自追著那白色人影去了。
    
“二師兄﹗二師兄﹗二師兄﹗”底下的眾人亂作一團﹐越野抬手制止了他們﹕“不要亂﹐
馬上安西大人就要來與師父商議大事﹐亂哄哄的﹐象什麼樣子﹗”
    
“可是二師兄獨自一人去追﹐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相田彥一捂著還在流血的嘴巴問。
    越野掃了他一眼﹐簡單地說﹕“我對他﹐有絕對的信心。”

    
寅時剛到﹐木暮就醒了﹐他偎在三井溫暖的懷中﹐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儘量不驚動他﹐
拿開他環在自己腰間的手﹐小心地下床﹐在床邊的地板上摸索自己的衣服。
    
忽然﹐一雙手從身後抱住自己﹐又回到熟悉的懷抱﹐三井的呼吸噴向他的耳垂﹐睡意朦
朧地說﹕“這麼早﹐再睡一會兒嘛。”
    
“拜託。我是老闆耶。”木暮雖然很留戀這種溫暖的感覺﹐但還是用手去推他﹐“哪有
老闆天亮了還睡大覺的事情。放開我啦﹐三井﹗”
    
“不再是‘壽’了嗎﹖”三井挑逗地問﹐一隻手不規矩地伸向某個敏感部位﹐木暮驚叫
一聲﹕“三井﹗你﹗”
    
“噓﹐叫我壽。”三井的嘴巴也沒閑著﹐將木暮抗議的話吃進了肚子裡﹐順便品嘗著他
柔軟的紅唇。
    
就在兩人的身體又糾纏在一處的時候﹐三井忽然用棉被裹住木暮衣衫不整的身體﹐連人
帶被子塞進了床下﹐另一手已扣住了滿把暗器﹐蓄勢待發。
    
窗外夜行人的聲音聽得清楚了﹐他長噓一口氣﹐伸手把木暮又抱了出來﹐木暮還沒從驚
嚇中回過神來﹐怔怔地任他抱著。
    “小暮﹖”三井搖著他﹐“你怎麼了﹖”
    “剛纔。。。。。是不是有人。。。。”木暮遲疑不決地問。
    
“還有誰﹗”三井沒好氣地說﹐見鬼﹗把他的小暮嚇住了﹐看我能饒了你﹗要是真嚇出
個好歹怎麼辦﹖該死的﹗
    “三井﹖”木暮不解地望著他。
    
“是雪狐那傢伙啦﹐半夜三更不睡覺﹐起來亂跑﹐你不用怕﹐有我在這裡﹐嚇著了沒
有﹖”三井愈加心疼地摟緊了他﹐“別怕別怕﹐”
    
“三井﹗”木暮臉紅紅地推他﹐“我哪有這麼弱﹗放開我啦﹐我要去準備下門板了。”
     
“早就叫你不要離開我﹐真是的﹐連抱你好好睡一覺都辦不到。”三井戀戀不捨地放開
了他。
     木暮拿他沒辦法地笑了﹐起身穿衣下床﹕“你再睡一下吧﹐天還沒亮。”
     
“沒有小暮陪我﹐睡也睡不著。”三井披衣下床﹐伸手為木暮系好衣帶﹐“別幹了﹐跟
我回湘北不好嗎﹖你不願我行走江湖﹐我從此金盆洗手﹐陪你歸隱山林﹐好不好﹖”
     
“三井﹐”木暮溫柔地責備﹐“我又不是開這片店來賺錢的﹐你也知道啊﹐我是奉了誰
的命令才在這兒干的﹐連晴子也在幫忙﹐我怎麼可以離開呢﹖別孩子氣了。”
     三井從身後抱住他﹐“小暮。。。。。”
     
“不要鬧了﹗”木暮狠心地推開他﹐再這樣下去﹐他們一輩子也不要出這間屋子了。       
                                                            
門外傳來櫻木大驚小怪的叫聲﹕“狐狸﹗你怎麼啦﹖一臉要吃人的樣子。喂﹗我跟你說
話﹐你怎麼不理我。。。。。你你你﹐臭狐狸﹗我告訴你﹗咦﹗你你你。。。。”
    
三井和木暮對看了一眼﹐木暮不安地說﹕“好像出了什麼事﹐我們趕快去看看。”
    
“別理那兩個活寶﹐又不是第一次吵架了。”三井不想浪費時間在無聊的事情上。
    
木暮已經拉開了門﹐他只好跟了出去。走廊上一身白衣的流川楓正和一頭火紅的頭髮對
峙著。
    
“喂﹗你們兩個﹗”三井沒好氣地說﹐“一大早吵什麼吵﹗害得人睡不著覺﹐不知道我
最恨人吵嗎﹖”
     “流川楓﹖”木暮驚訝地問﹐“你跟別人動手了是不是﹖”
      
流川楓仍然不說話﹐但誰都看得出他的確跟人動了手﹐而且沒討到什麼便宜的樣子。
    “你說話呀﹗”看櫻木的神情似乎要揍人了。
     
流川楓一言不發地推開他﹐徑自走入自己的房間﹐完全當他們不存在。傳來下閂的聲音。
    “你這只死狐狸﹗”櫻木追過去踢了門一腳。
    
“算了。”木暮好心地阻止他﹐“他也累了﹐你現在別去打擾他﹐讓他休息吧﹐天還早﹐
你們都睡覺去好了。”
     “你呢﹖”三井問。
    
“我得去準備開張了。”木暮說著就走下樓去﹐三井緊跟在後面﹐“你不睡我也不睡了﹐
我陪你。”
    “三井﹗”木暮臉紅地說﹐“你也差不多一點﹗”
     三井才不理會他﹐堅持和他一起走下樓去。
    
剛到前面﹐一個正在下門板上幌子的夥計惶惶地跑了進來﹐喘著氣﹕“老闆。外面有
人﹗”
    木暮一楞﹐他知道夥計不會大驚小怪﹐既然如此說﹐肯定是可疑的人。
    “我出去看看。”木暮剛要出去就被三井抓住了手﹕“你留在這裡。”
    
“三井﹗”木暮被他擋在了身後﹐使勁踮起腳也看不見外面。三井寬闊的後背把他擋得
嚴嚴的。
     
忽然聽見三井發出一聲冷笑﹐木暮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從來沒有聽過三井
這麼冷酷的笑聲。他冷冰冰地說﹕“好﹗很好﹗果然不出所料﹐竟然找上門來了﹗”
   “三井。。。。”木暮怯怯地開口。
    “你進裡面去﹗”三井狠心地往後一推他﹐木暮幾乎跌倒。
     
“出什麼事了﹖”一隻大手從後面穩穩地扶住了木暮。木暮抬頭一看﹐是赤木站在他身
後。
     “你到後面去。”赤木簡單地說。
     
“外面有人。。。。”木暮還沒說完﹐赤木就制止住他﹐“不用說了、你到後面去吧。”
     
他厚實的身影把木暮擋在後面﹐根本看不見前面發生的事﹐只聽見一個清朗的聲音不慌
不忙地說﹕“在下陵南堂仙道彰﹐特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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