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完結篇）

休假很快就過去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流逝得特別快。
又是道別的時候。
仙道把行李提到樓下。
流川默默跟在他身後。

「保重。」
流川道。
又到了放手的時候。
又到了讓他再次飛翔，展現風采的時候。
「你也一樣。」
仙道其實也捨不得走。
「我會的。」
「明天的比賽，祝你好運。」
不能前去觀賽，是有些可惜。
「我一定會贏。」
「我也對你有信心。」
仙道微笑。
「小心飛。」
「這次回來，終於實現了多年以來的夢想，和你一起在空中飛，我已經死而無憾。」
說起來，當年與他擊掌為盟的誓言，都已經實現了。
「別忘了你昨夜的誓言！」
雖然并不迷信，可是聽他這麼說，流川心里還是覺得不太舒服。
無端端的，為什麼要提到死呢？
所以趕快提醒他不能輕言死而無憾，因為他還有一個必需遵守的誓言。
「怎麼會忘？我會永銘在心！」
「彰……」

燦爛的陽光從玻璃窗外照進來，客廳一片明亮。
仙道和流川就站在陽光里。
在那個溫暖的早晨，兩人吻別。


※※※※※※※※


雨，停了。
天空，亮了。

雖然惡夢仍未醒。
最糟的已經過去。

看到地面上的荒漠地帶和樹木開始減少，建築物開始增加，仙道知道他已經很接近卡薩布蘭卡。

前面有個在夜半燃燒，之後不斷發出怪聲的引擎。
左邊有個損壞的機翼。
身上淋漉漉。
身邊的那束白色的百合花，經過了一夜的折騰，已呈疲態。
可是，想見他的心，快速地跳動著。

幾經辛苦，才來到了卡薩布蘭卡。
一直到飛機搖搖晃晃地降陸，仙道才鬆了一口氣。
自己辦到了！
是奇跡嗎？
運氣真不錯，這條命，算是撿回來了。
飛機徐徐停下來。
工作人員們都蜂涌上前，為仙道歡呼鼓掌。
他完成了夜間飛行的壯舉！
那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多好的技術！

仙道沒有多延誤，拿了白色的百合花，匆匆趕到市中心外一棟小小的房子。
紅的磚，白的牆，灰的瓦。
明亮的窗子，優雅的大門。
美麗清幽的環境。
整齊乾淨的內部。
當時，仙道一眼就選中了這裡。

仙道開門進去，以小跑步來到了最裡頭的一間房間。
有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象是睡著了。
他睡得那麼沉，那麼安祥。
「我回來了！」
仙道對躺在床上的人說道。
「生日快樂！」
他吻了床上的人一下，然後把白色的百合花插在床旁小几上的花瓶里。
「仙道先生，是您嗎？」
一位看護婦走了進來。
「彩子！我回來了！」
仙道微笑道。
「歡迎回來，路上辛苦了。」
彩子道。
「你也辛苦了。對了，楓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
彩子望了床上的人一眼。
他是那麼好看，卻似一個不會睜開眼睛的洋娃娃。
「是嗎？」
「既然您回來了，就多陪陪他吧，我不打攪了。」
彩子猜想仙道一定有很多話要和流川說，於是走了出去。

房間佈置得很簡單，沒什麼多余的家具。
因為床邊有扇窗子，所以照明很好，空氣也很清新。
仙道在床邊坐了下來。
他輕輕握著流川的手。
他的手，有點冷。
「楓，我來了。」
仙道微笑道。
「…」
流川還是靜靜地躺著。
「你聽得到我說話嗎？我很好，剛在這裡降陸。你好嗎？」
「…」
「今天是一月一日，是你的生日，所以我遵守約定，趕來和你見面。」
「…」
「我還帶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來，就插在你的床邊，你喜歡嗎？」
「…」
「這房子，還住得慣嗎？比阿根廷那間來得大，也來得漂亮呢！」
「…」
「你還適應這里的天氣嗎？比起南美洲，差不多吧？」
「…」
「彩子有好好照顧你吧？她是位優秀的護士喔！」
「…」
「這次有三天假，我會一直在這裡陪你。」
「…」
「你有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
「楓，你在哪裡？在想些什麼？我好想知道……」
仙道由衷道。
你在這裡，可是你不再這裡。
你到底在哪裡？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到底聽得到我說話嗎？
你餓嗎？
你渴嗎？
你冷嗎？
你寂寞嗎？
我都好想知道！
「…」
「楓……」
仙道再也忍不住，再也笑不出……

彩子在走廊，默默望著從房間里走出來的仙道。
他的樣子好憔悴。
盡管他表面上很樂觀，可是每次來看流川先生，還是紅了眼眶。
可惜，自己什麼也幫不了。
流川先生是在參加一場賽車時出了意外，三年來一直昏迷不醒。
真是不幸，他還那麼年輕！
仙道先生從那時起盡量把他安置在自己身邊。
自己也是在那時被聘的。
他被派到南美洲的時候，就把流川先生帶到南美洲。
現在被調來非洲，就把流川先生帶到非洲來。
他還在希望有一天，流川先生會醒來吧？
其實這種事也很難說，也許真會有這麼一天呢？


※※※※※※※※


三天後。

「楓，我得走了，下次休假，再來看你。」
仙道說道。
「…」
流川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愛你。」
仙道吻上流川的唇。
「…」
「…」
仙道強忍心中的悲痛，走出了房間，順手輕輕把門帶上。
他靠在門邊，閉上了眼睛。
我不會放棄的！
楓，你一定要醒來！
他慢慢睜開了雙眼，帶著一顆沉重的心，默默離去。

溫暖的北非陽光，從窗口照進來。
涼快的北非和風，從窗口吹進來。

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流川，眼睫毛忽然輕輕抖了一下，一顆淚珠自緊閉的眼角滑下。
淚珠滴在潔白的床單上。
床單上馬上有個濕印子。
小小的一個印子。
是小小的無奈？
是小小的希望？
當水份完全蒸發之後，剩下的，會是什麼？
是無奈？
是希望？
還是什麼也沒有？


完



飛行部份參考自﹕

Antoine de Saint-Exupery生平
他的著作包括﹕
Courrier-Sud（Southern Mail）
Terre des Hommes（Wind, Sand and Stars）
Vol de Nuit（Night Flight）
Pilote de Guerre（Flight to Arras）
Le Petit Prince（The Little Prince） 

Plane Writing:
http://www.xs4all.nl/~blago/planewriting/


The Last Air Mail Pioneer Pilot:
http://www.airmailpioneers.org/profiles/profiles1/profile1.html



賽車部份參考自﹕

64 Replies to your questions about the formula one world championship
http://www.fia.com/presse/DiversF1/64quest-a.htm 

Grand Prix History
http://www.ddavid.com/formula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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