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荒野的記憶

深夜的荒野。
被無盡的荒涼所包圍。
微風吹起的細砂輕輕打在靴子上，褲腳上，然後輕輕落下來，再輕輕被吹起。
自己小心翼翼地和大家在黑暗的荒蕪中前進。
剛剛越過了邊界，現在已經進入了敵方的領土。
身邊都是穿上了制服，戴上了面罩的矇矓人影。
大家都噤若寒蟬。
雖已完成特訓，雖已身經百戰，心中還是不免覺得緊張。
低頭一看，自己手上拿著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物體。
看起來象是一把…槍？
這就算不是槍，那也應該是某種類似槍的武器。
握在手中，冰冷無比。
那種寒冷漫漫沁入皮膚，沁入毛孔，沁入血管。
感覺到連血液也冷了起來。
冷冷的血液流到大腦，流到心肺，流到肝脾，流到腸胃，流到……
把冷的感覺輸送到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髮梢指尖。
全身上下，裡裡外外，都越來越冷。
冷得叫人呼吸困難，冷得叫人手腳發麻，冷得叫人快要發瘋！
這種感覺，真是難受。
非常難受。
想把全身的神經都切斷，那就不會再覺得冷！
可是自己沒有選擇，無論如何都得咬緊牙關忍下來。
自己為什麼會拿著那樣的東西？
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自己到底在幹什麼？
自己到底是誰？
在渾渾噩噩中，唯一清楚的感覺是﹕自己一直在為一個人的安危擔心。
是誰呢？
情不自禁地向右邊望去。
只見右邊那人面罩後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向自己望來。
他的眼光是那麼熾熱，自己臉上沒來由地覺得燙。
那是誰？
他和自己是什麼關係？
眼前亮起一團火光。
毫無預告，毫無防備。
那麼突然，那麼刺眼。
一陣灼痛。
痛得撕心裂肺。
接著覺得身體被一股巨大力量扯個粉碎。
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感覺不到。
自己會死嗎？
自己到底……？

忽然醒來。
眼前有團模糊的光影。
好刺眼！
於是馬上又閉上了眼睛。
那光影是什麼？
就是那團可怕的火光嗎？
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
自己死了嗎？
自己又是誰？
那人呢？
其他人呢？
發生了什麼事？
各種疑問紛至踏來。
頭痛得厲害，腦筋一片混亂。

「流川！你終於醒來了！」
耳邊傳來一把興奮的聲音。
「唔？」
努力調整視覺之後，隱約看到一個白色的人影。
「流川，我是三井。」
人影漸漸變得清楚了。
「三…井……？」
乾渴的喉間傳出了自己不熟悉的聲音。
這是自己的聲音嗎？
「你記得我嗎？」
穿著醫師白袍，剪了陸軍裝，下巴有道疤痕的人問道。
「你…是…三井醫生。」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怎麼說，明明不認識他……
「流川，你還記得你受傷之前發生過什麼事嗎？」
「我…受傷……？」
是因為那團火光嗎？
「你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遇上了敵人的埋伏，只有你一個人生還。」
「啊？什麼？」
只有自己一個人生還？
「所以你對那次任務的記憶對我們來說十分重要。」
「我……」
「不急，你剛剛醒來，還是先好好休息吧。」
三井道。

任務？
什麼任務？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有種很詭異的感覺？
頭好痛。
不管怎麼努力回想，除了夢裡的那些無意義片斷，好像什麼也不記得。
不斷浮現的，是那雙在面罩後的眸子……

「三井前輩，流川他不會有問題吧？」
三井的助手桑田問道。
「手術看來蠻成功的樣子。」
三井道。
「他的記憶…會不會有問題？」
桑田看來有點擔心。
「我也不能肯定，再觀察幾天看看吧。」
「他還會不會和以前一樣呢？」
桑田問道。
「我也不知道。」
三井嘆了口氣。
醫生不是神。
盡了人事，現在只有看天命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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