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明媚的清晨,春天的溫暖陽光穿過薄薄的藍色窗帘,柔柔地撒在零亂的床 上,柔順的黑色劉海下,長長的睫毛不安地扇動了几下,終于,好象用盡了力气似的, 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茫然地打量著周圍。 看見熟悉的房間,思路漸漸清晰,只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好象從記憶中消除了, 除了那場讓自己几乎拼上性命的發布會,他的頭腦中是一片混亂,只有片段在閃回著, 卻無法拼湊成一副完整的圖畫。 對了,我病了,難怪會稀里糊涂的,他這樣安慰著自己,還記得彩子大怒的臉,那 么高高在上,可以搖動娛樂界半邊天的彩子女王,生起气來也和普通女人沒什么兩樣, 張牙舞爪的樣子,風度盡失。不想讓她那么生气,那么擔心的,所以還是上場了,昨晚 的自己一定狼狽到家了,發著燒,連台步都走不穩了吧,要不是有他……… 流川楓的思路陡然回轉:昨晚!他曾被那個人的手碰過!有力的大手堅定地扶著自 己的肩,似乎,還有別的地方……想到這里,他的全身竟然燥熱起來,好象有一只靈巧 的手正在愛撫著他的全身……… 別想了!他用力地搖搖頭,一定是燒糊涂了!竟然做這樣的春夢,不是沒有夢見過 兩人在一起的場面,他畢竟是個發育正常的男生,只是,哪一次都沒有這一次的真實, 仙道的大手仿佛還在自己赤裸裸的身体上流連忘返,引發自己一陣又一陣的喘息,他的 面容仿佛還在俯視著自己,讓自己從肉体到靈魂都無法遮蔽,完全暴露在他面前,他的 灼熱仿佛還深埋在自己体內,即使不動,那灼熱也令自己心醉神迷,不由自主地擺動著 腰肢……… 流川楓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幸好是在作夢,夢里的自己可以毫無顧忌地喜歡 他,近乎淫蕩地渴求著他,因為只是個夢,雖然會醒,可在夢里可以不用怕被他討厭, 因為只是個夢啊。 他疑惑地皺起了眉頭,夢嗎?那這种感覺是怎么回事? 伸手想去夠床頭的睡衣,手腕上紅紫的指痕躍入眼帘,他不相信地把手伸到眼前, 仔細地審視著,心里有一點可怜的聲音在喃喃地低語著:不要……千万不要…… 頭腦里轟的一聲,象有什么東西炸開了,把他賴以藏身的世界炸得粉碎,他目瞪口 呆地看著那指痕,接著發瘋似地跳起來,這一舉動帶來的后果是他直接掉下了床,酸痛 到极點的身体拒絕執行他的命令,他就這么狼狽地趴在了地上。(插花l在做劇烈運動 時,因為得不到足夠的氧,會產生大量的乳酸蓄積在肌肉中,令人痛苦非常,甚至還會 動彈不得呢,可怜的楓楓。) 不必再做進一步的証明了,從下半身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已清清楚楚地告訴了他 :他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他被仙道………被仙道………… 恐懼從四面八方潮水般地涌過來,逼得他無法呼吸,只能盡可能地縮起身子蜷成一 團,把臉藏進雙膝中,所有身体的不适此時對他來說都不算什么了,他的心正向一個無 底的深淵中漸漸地沉去,絕望圍過來包住了他,他不想動,不想說話,甚至,不想呼吸 . 他知道了,心里反反复复地只重复著這句話,仙道知道了,他知道了自己是一個可 以在發布會后等在工作室里和設計師鬼混的人,他知道了自己在被他擁抱時得到了高潮 ,他知道了自己是一個憑誰都好,只要是那時出現的人就可以跟他上床,可以在任何人 的怀里達到高潮的人…………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啊…………他悲哀地搖著頭,喉嚨干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真的,不是這樣的啊,我的心里只有你,只要你,我不是,不是那樣的人啊. 但是,在仙道心里,他就是那樣的人吧,他以近乎冷酷的手法奪取了自己的第一次 ,自己就象一個玩具一樣地在他手中依照他的意思轉動著,在他得到快樂之后,就被拋 到了一邊.因為象他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再來第二次吧? 所以他走了,把自己送回家是他為自己做的唯一的事,這一夜,對于仙道來說,連 回憶都算不上,只是欲望的發泄,他認為自己也是這樣的人嗎?也許你是誰都好,可我 不是啊! 他走了,整間屋子靜悄悄的,象根本沒人來過一樣,仙道,從來沒有來過………如 果一切從來沒有發生………… 對于喜歡的人,一夜纏綿之后,應該是共同迎接黎明的來臨,以一個溫柔的吻來互 道早安吧,他就這么走了,自己在他心里真的沒有一點點地位嗎?他就這么走了嗎? 電話鈴響了,他仍然把頭埋在雙膝間,一點動的意思都沒有,答錄机自動地響了起 來:”我是流川楓,請留言.” ”流川,我是彩子,”彩子的聲音即使在電話里听起來仍是很有精神,”我出了一 點小意外,現在在醫院里,你好了一點沒有?不行的話,來醫院看看比較好哦,我才得 到消息,南烈直到今早才脫身,對了,他說你要和他去巴黎,你瘋了嗎?…………” 流川楓疑惑地抬起頭來,巴黎?什么巴黎? 他的視線陡地集中在一點上,彩子接下去講了什么,他一點也沒有听進去,直到答 錄机停止的聲音響起,他才好象從睡夢中惊醒似的,慢慢的,有一縷凄慘的笑容浮現在 他的薄唇,好象從心靈深處飄上來的破碎的聲音溢出他的口腔:”原來………是這樣, 他是………因為………這個………才走的………是這樣………他看見了………” 床頭柜上,擺放著這間屋子里唯一的裝飾品,一個精美的銀框相架,在純銀的雕花 中,凸現的是仙道那醒目的朝天發,還有他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被他看見了....流川楓的心里反反复复地對自己說著,他不敢想仙道在那時是什么表情 ,一個男人的床頭居然放著自己的照片,而且還是一個和男設計師鬼混的模特,他是不 屑地冷笑還是勃然大怒呢?還是覺得超級有趣而捧腹大笑呢? 他不該愛上那個人的,上天會給他懲罰,這一點他早就有心理准備了,只是他沒有 想到,懲罰來得這么快,這么無情!被他看見了,上天的懲罰就是他的鄙視嗎?他從此 要用怎樣的目光來看自己?自己又要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他?明天太陽還會照樣升起, 但是他卻永遠也不能回到從前,回到那個在心里偷偷愛著他的日子,他也不能做回原來 的自己,一個傻傻的愛著男人的他……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就象是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下,赤裸裸的,連一個躲藏的地方也沒 有,就這么……暴露著,他的愛……他的心……他的世界……全都被人一覽無余地看著 ,他再怎么躲也沒有用,還是有人看著,他要逃走!不要再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他真 的要瘋了!逃走吧,到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沒有任何人,任何東西讓他想起仙道的地 方去! 他近乎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抓起了電話,不加思索地撥了公司的電話號碼,等到接 線小姐甜美的聲音傳來的時候,他才惊訝与自己的喉頭竟然干澀得難以開口,他用力咽 了口唾沫,沙啞地說:“我是流川楓,給我接南烈。” 用不著他多等,南烈滿含怒气的聲音就沖出了話筒:“喂?!你……” 流川楓不等他說出口,已經說了:“我要去巴黎。” “嗯?”南烈的怒火變為惊訝。 流川楓深吸一口气:“我要去巴黎,越快越好。” “今天的飛机,下午兩點。”南烈說。 “好。”流川楓只說了一個字就挂斷了電話。 他疲累地閉上了雙眼,就這樣吧,一切就這樣吧,他累了,他真的好累了………… 成田机場。 劉海下,一副墨鏡遮住了大半個俊美清秀的臉龐,穿著一件黑色風衣的青年坐在不 引人注目的角落里,身邊連最簡單的行李都沒有,只有口袋里露出机票的一角,表示他 是要上飛机。 有人一屁股坐在他身邊,他連看一眼都懶的動,只是下意識地移動了身体,不想和 人有進一步的接触。 南烈深吸了一口气:“你真的考慮好了?不后悔?” 流川楓的嘴唇動了動,低聲可是清晰地說:“羅嗦!” “我總得确定你的心意啊,要不然你上了飛机忽然又要下來,不是很傷腦筋嗎?” 南烈把手搭在椅背上,斜眼看著他:“离開那個人……也無所謂嗎?再也見不到他…… 真的無所謂嗎?” 流川楓不耐煩地側過頭來,盡管隔著墨鏡,那凶狠的一瞥還是瞪在了南烈臉上,南 烈微笑著舉起雙手:“好啦,我放棄,一切以你的計划為主。好嗎?你就是現在說不去 了,我也不會留難你的。” 流川楓微微疑惑地皺起眉頭:南烈今天的情況很不對頭,他是怎么了?盡說一些有 的沒有的,他不是一直想得到自己嗎?那去巴黎不正是對了他的意思?他還這么有的沒 的說什么呢? 欲擒故縱。他只能想得到這個詞,嘴里忽然泛起一陣苦澀,他并不知道用不著這么 費勁,自己已經是沒有回頭路可以走的了,只要离開仙道彰,越遠越好,越快越好。他 只要在沒有看見仙道彰鄙視不屑的表情前离去就好,別的,以后會發生什么事,他完全 不在乎了。 “喝咖啡嗎?”南烈指指一邊的咖啡室,流川楓甚至連一個搖頭的動作都懶的做, 用沉默來回答他的提議。 南烈無趣地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手表,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地說:“好吧,看看你能 忍到什么時候。那時發生的事連我也不能掌握了。” 是說給他听的威脅嗎?流川楓靜靜地苦笑,忽然很渴望有一大杯烈酒把自己灌醉, 永遠不要醒來面對這一切好了。 只是,他能讓自己的心一起醉嗎? 周圍的人群忽然起了一陣騷動,而且竊竊私語就象燎原的烈火一樣迅速地蔓延開來 ,席卷了整個候机大廳。 依舊對四下的動靜無動于衷的流川楓在听到一個熟悉的名字時警覺地抬頭,目光正 好落在滾動的大屏幕上,他只看了一眼就跳了起來,一把摘掉礙事的墨鏡,屏幕上的綠 色字体在他的眼里竟是一片紅色!鮮血的紅色!(此處是為心情寫照,切勿認為楓楓得 了色盲。) “市郊發生追尾車禍,當紅模特仙道彰送醫急救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