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划過的一顆流星，對于海底的我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 “喂，你有點表示好不好，我一個人也很悶呢。這樣吧，如果我猜對了 ，你就搖頭；猜錯了，你就擺尾。可以做到吧。”朝天發挽著褲腳，低 頭站在海水里，微暝的晨曦在他周身環繞著暗淡的光，似是佇立在海中 的石塑。 “嗯，讓我想想問你什么呢？哦，對了！你是食肉類嗎？” “你咬我？！喂！你……喂喂！” 白痴 “楓？！”朝天發全身繃緊，顫抖著、遲疑著回頭，回頭…… “楓，是你嗎？”輕聲喚著，怕打散了流動的聲波。一切都靜止了，呼 吸聲、心跳聲、海浪聲，還有墜落的聲音安置在不安的酵母中，發酵、 膨脹。這是夢幻的世界，可是沒有夢中的人。 朝天發揉了揉眼睛，可以确定那海岸是空無一人的，可是不甘心。一次 又一次下意識的望向岸邊。一次又一次确定沒有，沒有，沒有。 徹底的失望，朝天發又垂下頭，直直地盯著海里的生物。“他不會 回來了， 要是不……” “那個男的是怎么回事？”黑發男孩的語气沒有起伏，就像詢問仙道飯 好了沒有的平淡。 “看不出來嗎？”仙道賴在床上，感覺到流川走近了，才懶懶地撐起上 身。摸出一支煙，手卻在流川的注視下，晃了好几下才點著。他當然不 敢看流川，那個冷漠的男孩會把他連心都凍上。“他是牛郎。” “……”流川沒有應聲，脫了鞋，爬上雙人床的里側。他熟練的擺正枕 頭，推開占了大半邊床的仙道，闔上眼安然入睡。 流川一系列的動作，仙道即使不看，也知道。不管自己多晚回來，流川 都不擔心；不管自己帶回多少女人，他也不生气。可是仙道做不到。流 川徹夜未歸，他就一晚上睡不著覺，灌多少酒都沒用。 緩緩的吸了好几口煙，仙道嘴角溢滿苦澀。果然，不問出來，什么事都 做不了。他熄了煙，撫上流川的黑發，“昨晚，你去哪儿了？” “練球。” “……有人看見你和澤北在一起。” “嗯。” “你去了他家？” “嗯” “一晚上？” “……” “晚上也可以練球？” “仙道彰，你有完沒完？”流川推開仙道的手，瞪著他。 仙道苦笑，“不是我有完沒完，是你完全不考慮我的感受。楓，我愛你 ，你不明白嗎？” 流川皺眉，“那是你的事。” “可是……” “是你說不管我接不接受，只要和你一起生活就可以。” “那就是說，你對我還是沒有感覺？”仙道的笑快要挂不住了。和流川 的對話總是這樣，越說心越寒。所以有時他宁可不要問，藏在心里的話 還有一線希望。 “對。”流川轉個身，找了個舒适的位置繼續剛剛被打扰的夢。“吃飯 前不要吵我。”流川揮揮拳頭表示威脅。 “知道了。”仙道的心在被他最愛的人一刀一刀割成碎片。但是他無權 干涉流川的生活，有眼淚也得一個人吞下去。面對流川的任性，他沒有 別的辦法。就算流川只把這里當免費餐廳、旅館，他又能說什么？是他 要流川住下的，一切的開始都是他苦苦哀求而來的。所以他只能什么都 依流川。 “……要是不奢求更多就好了。”仙道的妥協听起來有更多無奈。海洋 中的生物擺擺尾，貼著仙道的腿轉圈圈。 “我又沒問你什么，你干嘛擺尾，笨魚。”仙道拍拍海水，掀起一迭迭 海浪，仿佛是那蕩漾的心湖，一朵浪花，激起更多波瀾。 &*@#$!@——又被咬了。 仙道看了看被咬腫的腿，再看看還吐著血絲的魚，覺得很好笑。原來這 是一條罵不得的魚。 “我會把你釣來喂貓。”善意的威脅。 大白痴 又听到了。 仙道控制不住的猛然抬頭，看到的還是沙灘和樹影。爆炸的心臟濺得他 彌眼的血紅。 沒有？沒有？沒有！！一遍又一遍叨念，這一句魔咒語；一次又一次令 仙道血液逆流。他沒來由的覺得好冷，冷得他渾身發抖。雙腿再無力支 撐身体的重量，他一下子跪倒在冰涼的海水里。浸泡在海水中，听那血 液一滴滴融入海洋的聲音，他甚至想要永遠這樣下去。要不是…… 白痴！大白痴！ 要不是海里熟悉的聲音令他更加痛苦，他一定會選擇留在海里，一 定…… …… “你是不是只吃肉啊，牙齒好尖。”清醒過來時，仙道連頭發都濕了。 水滴一直順著臉往下流。可是他不想靜下來，只有言語可以使他微笑， 所以他選擇不停的說話，不管對方是誰。 “喂，喂喂！……喂？”仙道撥弄海里的生物，可是對方一點反應都沒 有。魚會睜眼睡覺，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沒想到會有這么粗心大意的 魚，敢在人類面前睡。 仙道靜靜的看著沉睡中的魚，不知為什么就想到了那個無情的人。那個 人每次都沉沉的睡去，叫也叫不醒。他仙道彰雖非小人，也是個正常的 男人。喜歡的人，睡在自己的臂彎里卻不能碰，這簡直就是一种酷刑。 而這种酷刑他忍了7年。7年里，他總共碰過流川11次。 11次，可怕吧。他一個月里換的女人就不只11個。可是只要流川不愿意 ，他就會壓抑自己的衝動，哪怕是到酒吧抱各种女人，也絕不侵犯流川 。他忍下來，就是希望等到流川心甘情愿的回應。可是……流川真的很 無情。 仙道憋足一口气，俯身吻了一下海洋生物的背（或者說是背鰭）。而海 里的魚仍舊是抖抖尾巴，沒有醒。 “怎么會覺得你和他很像呢？”仙道笑了，不知是笑那條魚，還是笑他 自己。 “你在海邊見過他嗎？……看我都忘了，你已經睡了……” 仙道越笑越燦爛，最后竟是從眼框擠出濕潤的液体。他擰擰身上的水， 又整平一團亂的衣服。抬頭瞟了一眼天空。太陽升起來了。 看來到這里來，還是不明智的；不管再過多久，都一樣。一點點理智抬 頭，仙道自嘲地給自己下了一個定義。 “自討苦吃。”搖搖晃晃沒走出几步，仙道又忍不住停下。這里的一切 都令人怀念—— 在這里，他第一次向流川表白； 在這里，他第一次提出和流川同居； 在這里，流川第一次罵他變態；（以前都罵白痴） 在這里，流川第一次同意和他make love 在這里，他們最后一次見面…… “再見，楓……”臨了，仙道抓了一把細沙放進口袋。就當是紀念吧， 他這樣想，以后不會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