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10.8

餘震餘悸

大地震過後, 我們一家三口全窩到婆家避難, 房間不夠, 我跟週週睡小姑房間, 老公打地鋪, 小姑就到小叔房間睡, 可憐的小叔只好睡客廳!

才隔天強烈的餘震又來, 小姑跑來敲門, 我睡眼惺忪連人帶被把週週抱到院子, 以後幾天, 大概給震得皮了, 餘震來照睡不誤! 頂多用身體護著週週, 因為逃難那天全身神經緊繃, 兩腳釋放大量氨基酸, 後來幾天我覺得全身痠痛, 連腳都舉不起來, 老公也是! 我兩隻小腿還佈滿不知道何時冒出來的瘀青! 週週的兩手手指都有些瘀血, 大概大震時我們太緊張, 抱得太緊給壓出來的! 隔了幾天926又一次大餘震, 本想沒事可以回家的, 又嚇得不敢回去了!

"我們那天三個人真是太幸運了! 我回去發現只有我們三人縮的那一小塊地方西是完整的! 床頭櫃, 梳妝臺, 電扇都倒了! " 老公回去搶救奶粉, 是第一個大震後回去我們家"災區"的人!

"還好我們沒裝照明燈, 不然看到那景像一定會嚇壞, 反而跑不動! 我現在知道為甚麼有些災民跑近房子搶救財務, 卻拿些臉盆跟瓶瓶罐罐出來! 我回去時一看到那殘破的樣子, 頓時腦筋一片空白! 想不起來要拿甚麼!" 老公回去時還遇到餘震!

過幾天公公跟小叔跑回去幫我們整理家裡, 大震後我一直沒回去過, 也不知道損毀的情形, 他們回來說摔得七零八落慘不忍睹! 一地玻璃跟傢俱, 根本走不進去, 廚房的瓶瓶罐罐破得一地, 而且已經有臭味了! 書架不用說, 是一地的書! 浴室的磁磚掉了幾塊, 但是房子還好, 沒太嚴重的裂痕! 房子沒倒就很幸運了!

後來我也忍不住回去看看, 雖然他們之前都整理過了, 可是地上剩餘的水泥塊跟污跡, 還是看得出是震得多麼厲害! 不過十餘天, 我卻覺得熟悉的家變得陌生了! 廚房黏在牆上的流理臺移位了, 抽水馬桶的水箱也震開了, 窗戶的鐵條還斷了一小截...看得都難過起來! 人很奇怪! 逃難時覺得命保住就好, 災難過去就會開始慢慢心疼財務的損失! 我看一看結婚時, 同事送的茶具, 缺嘴斷壺, 心裡難過起來! 但電腦完好無缺令我很訝異!

大震後半個月, 我們又搬回住處, 回來以後, 週週似忽又想起來那夜的驚恐, 晚上睡不好一直叫! 我竟然開始對睡覺息燈產生不安, 畢竟在深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裡, 東西倒塌跟玻璃碎裂的巨響, 混合著死亡的恐懼是很可怕的! 平復還需要時間吧! 比起來, 我們家是很幸運很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