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想自殺的那一天
【2】怦然心動
【3】餘情

1. 想自殺的那一天


有些人常常把：「我不想活了！」掛在嘴邊
能夠隨便這麼說的人恐怕沒有真正嘗過...徹底的絕望

那天是1月2日，新年特別節目剛播過，小學生可能正在寫著「新年新希望」的作業，天氣不錯！八點多我就醒了，可是今天是放假日耶，明天又不用上班，所以就賴呀賴的，拖到十點多才昏昏沈沈的離開床鋪。家裡頭不知道怎麼搞的，居然一個人也沒有....不對，應該說只有我一個人。

在廚房裡隨便找些東西填填肚子，早餐就這麼打發了，晃到客廳看起報紙，翻來翻去就是沒有半個字真正引起興趣。四周看看，嗯，舒服的124形式皮沙發，亂亂的茶几，放著紀念品的玻璃櫥櫃，桌上有個遙控器，ㄟ......算了，電視也沒什麼好看的，回房間好了。

音響旁邊的CD好久都沒有新朋友，幾乎被淹沒的書桌上有兩張聖誕卡，真難得呢，今年我沒有寄卡片給任何一個朋友，虧她們還記得我，不過收了兩天還沒去拆，不知道是誰寄的。唉！坐在床上靠著牆，想不出倒底有什麼事可以做。突然間我聞到了一種熟悉的氣味，整個人清醒了過來，我閉住了呼吸停了兩秒，然後鼓起勇氣用力嗅了一下........什麼都沒有，是錯覺嗎？幾個月之前，那個味道可能會出現在我的衣服、我的棉被、我的枕頭，可是現在不應該出現啊，是錯覺嗎？胸口一陣的緊縮，腦海一陣昏炫，天啊！它又來了。

小葳---我多麼不願意記起的名字，好不容易有兩天沒有想到妳，為什麼妳的味道又突然的出現？為什麼？為什麼不走的徹底一點？為什麼要讓我還愛著妳？腦中閃進觸電那天的場景、妳那什麼都不在乎的驕傲、還有難得的羞澀的笑容，還有.....不，不能再想了，我知道再想下去的結果，那種日子已經過了兩個月。打個電話給靜好了（...嘟嘟嘟）（再按一次）（...嘟嘟嘟）沒人接？試試舫瑜的電話（...嘟嘟嘟），不然打給羅白，她一定也能瞭解我的心情（...嘟嘟嘟）不會吧！怎麼都不在家！好，試試K的電話，可是她上個星期好像聽得有點受不住了（手指頭在話機上停了3秒），管他的！謝天謝地，終於通了。

「你好，請問K在家嗎？」...
「喔！她出去了」...
「沒關係，我晚一點再跟她聯絡，謝謝。」

妳們都跑到哪裡去了？1月2日不是放假日嗎？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呀！搞不好靜已經回來了，再打一次看看（...嘟嘟嘟）。唉！還能打給誰呢？對了，LA。

「我去南部旅行了，1月6日才會回來，有事留個言吧，新年快樂！」

該死的答錄機，今天是怎麼了，全世界都在跟我作對嗎？靜、舫瑜、羅白、K、LA居然都不在，還有誰可以打？....「小楓？嗯∼交情好像還不夠」，將通訊錄從頭再翻了一次，赫然的發現自己的好朋友好少好少，要交情夠，又要知道我的同志身份，實在想不出來還可以找誰。平常交友廣闊的我，原來這麼的孤獨，那些人都不算真正的朋友，而我認為的好朋友又一定就是真正的朋友嗎？啊∼天啊∼∼∼我快要受不了了。呼呼。房間變的好小，快喘不過氣來了，不行不行，我要出去走走。

隨便拿了一件外套，撈起了機車鑰匙與背包，漫無目的的出門了。該去哪裡呢？山上太遠、市中心太吵、GOD！小葳的影子又來了！走開！走開！！！耶？我已經在某個橋上了，這是哪裡？喔，我以前去上課的路，不如去旁邊的河濱公園吧！

我在某塊草坪旁停了下來，走到一棵樹旁坐下，早上的好天氣變的灰灰的、看著沒有感覺的河流、還有冷冷清清的河畔，在戶外好像也沒有比在家裡好多少，心頭一樣悶，連發呆都做不到。呼呼。躺著睡一下好了，雖然沒有什麼太陽可以曬。200公尺前面有幾個看起來不務正業的男人，因為怕自己會有危險，我把包包移的離身體更近，摸了摸機車鑰匙的位置，確定一下機車與我的距離，將一把小刀握在右手裡，然後躺下來。閉上了眼睛，覺得天空亮亮的，有些白色的線跑來跑去，微風輕輕的迴旋著。我數著自己的呼吸，感覺得到氣息總是到了心臟就阻塞，漸漸的開始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活著，感官神經完全的打結。朦朦朧朧的好像過了半小時，又好像才過了十幾分鐘，聽覺告訴我那群男人好像往這裡靠近了，猛然睜開了眼一看，他們還在原處。唉！太辛苦了，一點都沒有辦法放鬆，回家好了。

家裡看起來比出門的時候還要令人窒息，仍然沒有人，我將那些好朋友的電話又重打了好幾遍，仍然沒有半個人在家，我又撥了一些普通好朋友的電話，想說打個招呼聽個聲音也好，竟然也都沒有聯絡到半個。我只想說個話，只想找個人說個話，為什麼妳們都不在，上天已經放棄我了嗎？完全無法預期的大海浪捲著我翻滾，看不見海岸線，看不見任何一個可以抓住的東西，甚至看不見天空。

我從房間走到客廳，又從客廳走遍了30坪公寓裡每一個區域，天花板好低，牆壁與我之間的距離好窄，那些每天看的家具突然讓人好厭倦！一直想起小葳，再沒有具體的形象、沒有場景、沒有言語也沒有情節，只剩下心頭一陣陣的痛，兩行熱淚逕自流了下來。我抽蓄著，哽咽的喉頭發不出正常聲音，兩隻手緊緊抓著頭髮，我還剩下什麼呢？剎那間，我覺得我什麼都沒有了，世界上再沒有人比我更悲哀，這種孤獨也沒有人能夠理解，所有的事物都不再重要，反正小葳不愛我，她已經離開我，她不要我了。好痛苦，活著怎麼這麼痛苦，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了，怎麼死比較好呢？安眠藥...跳樓...瓦斯漏氣...割腕...撞車...菜刀......生命中第一次，我狂亂的思考著各種死法，一心一意只專注於這件事情上，眼看著結論就快要出來，一切就即將解脫，我開始感覺到一絲快意，太好了，快！快想！快想！......突然間，有開門的鑰匙聲，遭了，那是媽媽！

我馬上躲進自己的房間鎖起來，兩手抹了抹流著的和乾掉的淚水，迅速用衛生紙小小聲的擤了擤鼻子，絕對不能讓媽媽看到我現在的樣子。媽媽...對啊，我都忘了我有媽媽，我還有弟弟、還有爸爸。...有又怎麼樣呢？可是我有家人耶！...這時候媽媽喊了我的名字，問我要不要出來吃她剛買的水果，喔！天啊！不要在這個時候。我盡可能的用正常的聲音說出「不要」，那兩個字從來就沒有這麼難唸過，好像有20年沒有說過話而突然要開口。不知道媽媽有沒有聽出來語氣不對，她不會衝進房間來吧？我努力讓鼻子可以正常的呼吸，眨眨酸痛的眼睛，揉揉臉頰和額頭，快快讓臉色恢復正常吧，她如果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會很麻煩的。側耳聽著媽媽進廚房，在飯廳待了一會兒，中間她又問了我一些雜事，害我不得不隨時準備著回她話，注意力都在媽媽身上。還好！她終於回去自己的房間。沒事∼呼∼∼∼

這麼一搞，腦袋開始有點清醒了，我還有一個關心我愛我的媽媽呢，如果我去死，她怎麼辦呢？她辛苦了一輩子，我都還沒有開始賺錢孝順她，怎麼可以離她而去呢？太不孝了！爸爸、爺爺、奶奶、舅舅也都好疼我，還有那些好朋友，她們會為我傷心的。雖然不知道繼續活著有什麼意義，但是死去卻會給很多人帶來痛苦，以那麼多人的痛苦來結束我一個人的痛苦，而且還不確定是否真的會結束，值得嗎？...心漸漸定了下來

就這樣，生我的媽媽救了我，在我生命中最絕望的一天。有趣的是，白天那些怎麼都找不到的朋友，晚上紛紛打電話過來拜年，是上天開的玩笑嗎？無論如何，這不是故事的結尾，更不是故事的開始。喔！我叫子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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