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第五幕
「嗤」的一聲，羽箭倏地飛了出去，卻連靶子的邊都未碰著，似乎就像射出箭的人一般
，顯得心不在焉。
「怎麼了，都筑？」
織也的聲音自背後傳來。都筑像是回過了神，轉過頭來望著織也。 「啊，是織也呀
！聽說你被派去薩摩了，怎麼現在在這兒呢？」
都筑維持著貫有的笑容問道。但那貫有的笑容，卻隱隱帶著一絲悲淒……
織也走近，雙手緊抱住都筑……「對不起……都筑……是我不好……沒有試著去阻止他
……」
你的笑容是如此的令人心碎呀……
都筑將頭靠在織也的懷中……「那並不是你的錯，你無須自責。」
沒有任何人有錯……我是為了密而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那麼，」織也說道，「為什麼你要讓我看這麼悲傷的笑容呢？」
「因為我已經分不出了……」
都筑的聲音，無比的平靜……
「我已經分不出究竟有多麼恨他了……」
這樣的回答，令織也震驚。
「我恨他，恨他對我所做的一切……每一個夜晚，我試著使自己不再對他的動作抵抗，
掙扎……我已習於他的一切……」
卻也因此，即使未曾表現出來，卻仍不自覺的開始習慣每一個夜晚……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讓我恨你？
「我很迷惘……」
我究竟恨你恨到什麼樣的地步？我已經分不清了……
聞言，織也將都筑抱得更緊了……
「對不起……」
唯一能做的，只有安慰與道歉而已……
※ ※
你感到迷惘嗎？
密嘆了口氣。
「他是這麼對你說的嗎？」
密問道。聞言，織也點了點頭：
「他的感覺是很敏銳的……也許早自那時開始，他就已經隱約察覺到自己真正的想法了
。」
真正的想法嗎……
「麻斗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密的腦海裡，浮現了熟悉的身影……溫柔的笑容，燦爛的笑容……一切都已不復當年。
一切，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的不坦承吧……
「我……真是個過分的人。」
捧起茶，啜了一口。原本的熱茶已經涼了。密拍了拍手，侍女再度遞上了杯熱茶。
「為什麼這麼說？」
織也對密的話感到不解，「為什麼說自己是個過分的人？」
密閉上了那雙翠眸……腦海裡都筑的一切，慢慢的擴大……「你還記得吧！在麻斗成為
那個男人的侍從，使我能夠好好休養之後，我……曾去看過麻斗一次。那個時候……我仍是
那麼的自私……」
「是的，我還記得。那個時候……好像是過了半年之後的初秋吧！就像現在的這種天氣
……」
織也的腦海裡，也漸漸的記了起這件事來……
※ ※
「對不起，我想找都筑麻斗。我是他的弟弟，密。」
密來到了寫著「都筑」的府邸的門前，便順口問了見到的一個在掃著地的老人。聞言，
老人點了點頭，然後打開了門：「請跟我來吧！」
說完，老人便往門裡走去。密跟著老人走，只見那府邸並不是很大，但庭園的景色卻很
漂亮。密有些不滿。當初走的時候說一有空就會去看他，可是半年了卻連個影子也沒有。
我當初說的是不是太過分了？
原先腦海裡忍不住思索著這個問題，但密現在卻有了另一種想法──看來他生活的非常
愉快嘛……哪會有閒暇理自己這個像拖油瓶般的弟弟？
「就是這兒了。」
老人停了下來，指了指一旁的楓樹林。密望去，只見熟悉的身影獨自站在庭院裡，一雙
紫色的眼眸卻失去了生氣，整個人如同娃娃般的站著……雖然仰著頭，雖然張著眼，卻彷彿
行屍走肉，完全不像個活著的人……
是我的錯覺嗎？麻斗他……
記得半年前道別時，麻斗的樣子還好好的呀……怎麼會這樣？
「麻斗……」
密不自禁的喚了出來。似乎是被過於熟悉的聲音所驚醒，都筑回過了頭，喜色霎時擴散
了開。
「密！是你，是你呀……」
都筑跑了過去，緊緊的抱住了密……「我好想你喔！」
咦？怎麼和剛剛差了這麼多？
密對都筑的反應有些疑惑。但見他的樣子似乎是沒事了，也就不禁鬆了口氣了……「啊
！別這樣抱我啦！」
見都筑又變得像以前那樣，密雖放心，但又開始覺得麻煩了。出乎意料之外的，記憶裡
怎麼也說不聽的麻斗竟然放開了他。都筑仔細的看了看密，然後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太好
了，你的臉色變得很健康喔！我的辛苦果然沒有白費！」
言罷，都筑拉住了密的手：「我們去屋子裡好好談一談吧！」
「你笑了……都筑……」
卻在都筑準備拉著密進屋時，一個聲音自都筑與密後方傳來……都筑回頭，笑容登時僵
住……「邑輝……」
邑輝？
密一聽，嚇了一跳。邑輝不就是主公的姓嗎？密急忙跪下，朝邑輝行禮：
「參見主公。」
邑輝笑了，卻讓一旁的都筑感到一陣心寒。只見他走近密，扶起了他：
「別客氣了。你就是密嗎？真是個不輸給你哥哥的美麗少年啊！」
聽到這句話的都筑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一把將密拉離邑輝。
「不准對他出手！」
都筑像是恐嚇般的大聲喊道。邑輝仍笑著，沒有多說任何話便轉身離去。都筑像是鬆了
口氣，拉著密進入了屋裡。但密卻對剛才的情況不解。怎麼回事？主公和麻斗之間到底……
四周強風驟起，捲了一地枯黃落葉飄向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