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第八幕

　　匆匆的，兩個月過去。前往鎌倉的密也帶領了黑崎家的大軍拔山涉水而來。

　　戰爭開始了……

　　「不好了！黑崎軍攻入城裡了！」

　　宅邸內佈滿了告急的武士。邑輝只是一一的聽著報告，卻沒有做出任何的決定。都筑靜

靜的坐在他身旁，望著他。

　　「你們走吧……」

　　驀地，邑輝這麼說道……「離開吧！趁黑崎軍發動總攻擊前趕快逃。」

　　家臣們聞言，震驚不已。卻見邑輝心意已決，只得下達了命令。原本嘈雜的大堂，不久

便安靜了下來。

　　「我即將死亡了，都筑……」

　　邑輝朝都筑微笑道。都筑緊緊的抱住了他……

　　「那麼，我會隨你而去的……」

　　我僅屬於你……所以終將隨你而去……

　　寂寥的大堂中，兩人緊緊的擁抱著彼此。

　　「再見了……都筑……」

　　喃喃的作了最後的告別，邑輝的手，鬆了……

　　緊抱著逐漸失溫的身軀，都筑並沒有哭泣……在這兩個月之中，他已經享受到世界上最

大的幸福了……

　　「主公！」

　　遲來的織也，倉皇的跑了進來。卻見都筑的神情淒涼……霎時，織也明白了一切。邑輝

已經離開人世了……

　　「已經來不及了嗎……」

　　他喃喃的念著，語氣中有一絲懊悔。見狀，都筑朝他笑了笑，道：

　　「如果日後見到密，請幫我轉告他，我是個既過分又自私的哥哥……請他好好的活下去

吧！忘了這一切……」

　　織也點了點頭：「那麼，我走了。」

　　「嗯……永別了……」

　　都筑對織也道。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織也本要離去，卻又轉過了頭，問：

　　「都筑……你……幸福嗎？」

　　聞言，都筑並沒有回答。但在他臉上，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雖然略帶悲淒，卻洋溢

著更大的幸福。見狀，織也似乎是鬆了口氣。他離開了大堂，離開了宅邸。

　　那是最後一次的見面了。目送織也離去，都筑放開了邑輝的身軀，取下了邑輝腰間的短

刀……

　　　　　　　　　　　　※　　　　　　　　　　　※

　　「後來，事情就像你所知道的一樣。」織也道，「所以，請你完成他的願望，好好的活

下去吧！」

　　密低著頭，啜著茶，神色黯然……不覺間，已經過了正午了。織也看了看天色，然後起

身：「我也該走了。」

　　密也起身，準備送他。卻見織也搖了搖手：「不用麻煩啦！我走了。」

　　說完，織也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目送著織也的背影，密腦海裡憶起了與都筑最後的一

次見面……

　　是的，就在他衝入邑輝宅邸的時候……

　　　　　　　　　　　　※　　　　　　　　　　　※

　　四周燃燒著熊熊大火。密持刀，衝入了邑輝的居室。

　　「給我出來！邑輝！把麻斗還給我！」

　　他大聲的喊著。在火光的映照下，居室的屏風後頭，顯現出了兩個人影。密推倒屏風，

卻見都筑微笑的望著他。而都筑的身後，邑輝的臉過度蒼白的躺著，猶如沉睡一般……

　　「你來啦！密……」

　　都筑微笑著道。但那抹笑容，卻隱含著些許的淒涼……看著，密感到了一絲不安……他

看了看在都筑身後的邑輝，隱約看出了些許的端倪……「邑輝他死了嗎？」密問道，「他死

了嗎？」

　　多麼刺耳啊……「死」這個字……

　　「是的……他已經冰冷了……」

　　像是刻意避開「死」這個字，都筑回答道。

　　「跟我走吧！麻斗。我們一起回去鎌倉，回去一起生活……」

　　密朝都筑伸出了手，要將他拉起。都筑搖頭，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已經來不及了，密……」

　　我，已經墮落了……

　　殷紅的鮮血在都筑腹部擴散開來……掉落一旁的血刀，使密終於明白了。

　　麻斗他……選擇了自盡……

　　「為什麼……麻斗……為什麼要這樣……」密奔上前去，抱著都筑哭泣著，喊著……

　　「太遲了……密……我已經無法自拔了……我是如此的愛著這個人吶……」

　　都筑臉上漾著的笑容，在淒涼之外有更多的幸福與滿足……

　　「對不起……我是個既自私又過分的人……你一定可以幸福的，密……請你忘記過去，

幸福的活下去……」

　　都筑的聲音……漸漸地微弱……

　　「不要……麻斗……不要離開我……沒有你的幸福，根本就稱不上是幸福啊！」

　　「再見了……密……」

　　祝你……幸福……

　　都筑的氣息，停了。

　　「不要……」

　　不要離開我……

　　「不要……」

　　請留在我身邊……

　　「不要──！」

　　抱著都筑逐漸冰冷的身軀，密哭喊著……

　　四周，仍燃燒著熊熊的大火……

　　　　　　　　　　　　※　　　　　　　　　　　※

　　是的，那是你……一生一次的自私……

　　你的臉上，卻充滿著笑容……雖然悲淒，卻又帶著幸福……

　　但你可曾明白，我也愛你……愛得太深……甚至無法自拔了……

　　麻斗……

　　仰望天際，密的淚，自眼角留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