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夢
第三幕 終結與開始
「普賢，我們兩個是什麼樣的關係呢？」
自一旁的地上拾起衣裳穿好，望笑著問正坐在一旁低頭喝著茶的普賢道。普賢抬頭，看
了他一眼：「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朋友關係……」
「那麼，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吧？」望再問了一句，然後走到普賢身後，撒嬌似的勾住了
他的頸項……「只有普賢……最清楚我要的是什麼……」
低聲在他耳畔說著，望的又手下滑少許，留連於他的胸膛：「今日是我們相識滿八週年
的日子……我可以……任你擺佈喔！」
輕柔的語音配合著動作與分毫不差襲上頸部的氣息，即使寡欲如普賢也是心癢難耐。「
別鬧了，」普賢起身，轉頭看著望：「我們的小酒樓還得營業呢！而且昨晚你也沒什麼睡，
還是休息一下吧！」
「謝謝關心啦！」望微笑著在普賢頰上印下一吻，「晚上我等你喔！」
「隨便吧！」
敷衍了一聲，普賢出了房間準備開始營業。
＊ ＊ ＊
「小望……」
低喚了一聲，普賢自夢中回到了現實。
已經多久沒夢到了？這塵封的回憶……
──那麼，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吧？
想到這句話，不禁有些心酸。
即使維持著那樣的關係，卻不能算是戀人……
因為望的心，從來也沒在他身上過。兩個人的感情，一直都是停留於朋友階段的。
雖然，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是深愛著望的。打從認識他的那天起，好奇、關心、在乎，而
至於產生單方面的感情……對於他的要求，總是盡全力去達成。一直陪在望身邊的自己，也
應當是他最重要的人。
然而，卻也因此心痛不已……
普賢嘆了口氣，起身前去梳洗。
現在的望，時時刻刻都帶著幸福無比的表情──自從他和楊戩「成為戀人」之後……那
時之所以不顧望的感受自作主張的安排讓兩人見面，就是希望他能重展笑顏。因為他很害怕
……再繼續下去，望會再度變成母親死後的那個模樣……
梳洗完畢，普賢來到了樓下的酒樓。還沒開始營業呢！一個人影卻已出現在門口，帶著
既陌生卻又熟悉的笑容，緩緩走了進來──
「小望？」
普賢喚他的聲音帶著止不住的訝異，匆忙朝他走去。望在他面前停下，笑道：「怎麼這
麼晚起？該不會是帶了姑娘回來了吧？」
略帶嘲弄的語氣，令普賢愣住了。
不可能吧？怎麼會……沒有道理呀！小望怎麼會……又變成那個模樣？
但面前的望帶著的神情，確實的告訴著他「真實」……
「好久不見了，對吧？」望撩起了額前的髮絲，站起身來：「『我』回來了……普賢…
…」
話聲方了，望已然攬住他的頸項，主動的吻了上去。無視於普賢未退的訝異，望主動的
挑逗著他。被他的動作所感染，普賢不自主的摟住望的腰際，回應著……
驀地，一股陌生的味道喚回了他的理智，普賢將望放了開來。見狀，望有些沒趣的停下
了動作：「怎麼了？跟『我』分別了二十年，你不想念我嗎？」
「你身上的味道……是楊戩的吧？」普賢詢問著，面上的神情恢復了平時的溫和。望瞧
著他，笑了出來：「你在忌妒嗎，普賢？我以為你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習慣這種生活模式了…
…」
普賢嘆了口氣。
「我只是覺得疑惑……為什麼你……會再度變成這個模樣？」
「安逸的夠久了……你不覺得該是『回歸正途』的時候了嗎？」望凝視著他，嘴角揚起
冰冷的笑容：「已經到了……將『那個女人』殺了的時候了……」
撩著頭髮的手一鬆，一頭黑髮立刻變成了令人不安的暗紅色。
看著望的動作，普賢不由得感到一陣不安。
之所以能用如此不可思議的力量在瞬間改變髮色，是因為他身上所留的「血」……
整個國家中最至高無上、純正的皇室之血的力量……只有「不應存在」的這個人才有的
力量……
「望……你真的是為了報仇，才要找出『那個女人』嗎……？」
聞言，望將頭埋入他的懷中。
「你好過分……普賢……」
用著無奈的語氣低聲說著……「總是……那麼的了解我……」
了解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但是……
「到了現在，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就算必須殺掉昔日的好友，我也會照做。」
昔日的好友？
普賢不解的看著望，卻見他抬起了頭，面上恢復了那種冷冷的表情──
「武成王，黃飛虎。」
「告訴我沒關係嗎？」普賢問道，「你不怕我會告密？」
「你是最值得我信賴的人……除了那個時候，你和飛虎私底下安排我和楊戩見面……」
望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說著，令普賢嚇了一跳。
他……知道了……？
「不過就算是普賢……背叛的話結果也是一樣的。」
用著威脅的語氣說話的望，給人一種不安的壓迫感。看著，普賢又是一陣無奈──
「你明知道我不會害你的……」
「那就好。」
望說完，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我先上樓休息了！一夜沒睡好……」一步才踏上階梯
，望又轉過了頭來，道：「還有……你的回答倒是挺避重就輕的。」
言罷，無視於仍愣在那兒的普賢，望逕自上了樓去。看著望離去的背影，普賢在一旁的
椅子上坐了下來。
為了那個理由，你可以拋棄一切嗎？名譽、地位、朋友……以及生命……
──我想重生，普賢……
──我想……為了守護他而活。
改變了的神情，由墮落深淵中脫離、帶著溫柔笑容的他──如同最初仍是孩童時的相會
。
──普賢……我……是愛著他的……
──我不想……犯下母親和相同的錯誤，也不希望龍吉步上和「那個女人」相同的路……
──幫助我……讓我離開這兒……
痛苦的神情，因為深愛卻無法獲得幸福而感到痛苦……
──到了現在，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就算必須殺掉昔日的好友，我也會照做。
為了那個理由，所以……選擇了「墮落」……選擇了拋棄一切……
「是嗎……你可以為了他而奮鬥，也可以為了他而墮落……」
普賢喃喃的自語著……「那麼……我也……」
如果你選擇奮鬥，我可以變成幫助你的天使。
如果你選擇墮落，我也可以變成幫助你的惡魔。
普賢的嘴角揚起了笑容……
物以類聚，是嗎？
我們……是類似的人吧……
小望……
＊ ＊ ＊
「啊啊啊啊！！！」
一陣慘叫自武成王府中傳出。聽到了不尋常的聲音，原本在練劍的天化立刻朝聲音來源
的方向──父親飛虎的房間奔去。哪知才一到門前，立刻見到嚇癱在地上的婢女。
「你怎麼了？」
天化隱隱感到一陣不安，急問那名婢女道。那名婢女臉色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
一味的指著房門敞開的屋內。天化順著他手指著的方向望去，當場愣住了。
他的父親˙武成王黃飛虎血流滿地的倒在地上……而一旁凶器狀的物事，則是先皇御賜
給飛虎的劍……
「老爸！」
天化驚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