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夢
第九幕 各人的心情
回到了府中，天化的心情無比的混亂。
和望相識是一年前的事。那時他原本打算脫離父母出去闖闖天下的……因緣際會，認識
了當時化名為「太公望」的呂望。相逢自是緣，雖然發生了一些事，但他對望一直都是存有
非常多的好感的。
也因此，對於皇上所說的事實難以接受……
那個善良的人、那個暱稱皇上為「小戩」，優秀而忠心的臣子……
怎麼樣也不可能會是偷盜國寶、殺了自己父親的犯人。更別說是背叛者了……
但是，皇上的神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他明白……因為那個神情，透露著比自己更加難
以接受這個事實的情緒。皇上所受到的打擊，是最大的。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一定要親手了結離親王呂望的性命。
就算……他曾經是自己除了父親與聞太師外，另一個努力想成為的目標。
「我一定要弄清真相！」
取出了莫邪，天化開始舞動著，耍著父親教導他的劍法……
如果，老爸真的是你殺的……
那麼，我一定會為父報仇，親手殺了你……一定……
＊ ＊ ＊
「皇上！」
喊了一聲，龍吉走進了寢宮。獨自坐在床沿，楊戩的神情憔悴得不能再憔悴……見狀，
龍吉偋退左右，朝他走了過去：「皇上，您要是再不用晚膳，身體怎麼能撐得下去？您是一
國之君，若是病倒了，天下蒼生該如何是好？」
「龍吉嗎……」楊戩自語般的喃喃喚了聲，望向在他面前停下腳步的龍吉。「皇上！」
再喚了一聲，龍吉的語氣變得嚴厲：「您要振作啊！」
「那麼……你知道望對我說了什麼嗎？」楊戩的眼神中，只有數不盡的哀傷……「他說
我所愛著的，只是一個帶著面具的人，他說這一切都是假的！他說……再次見面時，我們就
是完全的敵人了。」
「皇兄他已經……正式宣戰了。他所率領的水軍、陸軍已經集結，並且正式昭告天下他
要奪取王位。」龍吉敘述著今日自聞仲那兒聽到的消息：「聞太師也已經命軍士們嚴陣以待
，說戰爭就要爆發了。另外……趙公明投向皇兄陣營了。」
「他……真的背叛我了，是嗎？」楊戩的眼神在詢問的同時，突然變了……龍吉有些訝
異，但仍點頭道：「是的……」
楊戩站起了身，改變了的神情透露著憤恨……「我……不想恨他……我不希望自己恨他
。但，龍吉……當你確實的告訴我望背叛了的時候，你知道嗎？我覺得……我好恨他……我
好恨他欺騙了我，我好恨自己愛上了一張面具，一堆謊言……」
「皇上……您……？」龍吉驚覺不對……楊戩的神情突然變成了充滿了憎恨……她不安
的喚著，但楊戩的神情卻仍然是那副模樣。他續道：「我覺得自己好傻……為什麼那麼堅信
他呢？多麼悲哀的自己啊……因為愛得太深，所以，我沒有辦法不恨……沒有辦法不恨他欺
騙了自己……」
「皇上……」龍吉舉起手，輕撫著他的頰，神情無比的憂心：「不要被憤怒沖昏頭，而
失去了理智啊！如果真的是這樣，總有一天皇上會後悔一輩子的……」
但是，楊戩卻彷若未聞。揮開了龍吉的手，楊戩拍了拍手，招進了一個小太監：「傳聞
仲及黃天化到御書房！朕要和他們商討討伐離親王叛變之事。」
言罷，楊戩不理會龍吉，匆匆走了出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龍吉的心中滿溢著不安。
難道……他真的沒發現事有蹊蹺嗎？為什麼望只拿了盤古幡，為什麼不乾脆先殺了他，
再直接登基？為什麼要在酒裡面下藥？
難道就因為「呂望背叛了」這個事實，就讓他失去了原有的理智與判斷力嗎？
「如果事情再繼續這樣發展下去……」
「就真的……來不及了……」
＊ ＊ ＊
在離親王的叛軍軍營裡，主帥的營帳中，一個不速之客正和望對坐飲酒著。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不乾脆將六魂幡也偷走？這樣不是更好嗎？這樣……楊戩的勝
算就更少了。」
不速之客──王奕一邊喝著上好的女兒紅，一邊問道。望微笑著搖了搖手指：「要是只
留傾世元禳，別人不就會懷疑到妲己身上？她為了自保而留在宮中，你想我會不知道？」
「那可不……夫人是為了能夠裡應外合呢！還有……我倒認為你的目的不只如此。」頓
了頓，王奕露出了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我覺得……你好像隱瞞了什麼。」
「彼此彼此吧？我們可是利益團體呢……彼此……都是為了獲得想要的東西，才會合作
的。」望笑道，「例如說……妲己也只是『承辦』，在他的背後……還有另一個主使者。」
王亦不置可否，只是再飲了口酒：「反正我只是個看戲的，然後在精采的地方加油添醋
，讓事情更加複雜而已。」「這是申公豹的處世哲學吧？你什麼時候學到的？」望露出了興
致勃勃的表情問道。聞言，王奕笑道：「就在你剛離開不久……對了，」她突然想到了什麼
事：「你那個青梅竹馬呢？怎麼沒看到他的人影？」
「他這兩天才會過來……現在還在處理糧草的問題吧！」望答道。王奕「喔」了一聲，
然後站起身來：「我也得回去向妲己夫人回報才行了……」說完便欲轉身離去。望急忙道了
聲：「等等！」
王奕回過頭來：「還有事嗎？」「你知道趙公明投向我方之事吧？」望問道，「如果當
初我拒絕了……他就是第二人選吧？」「沒錯。你還有其他事嗎？」
望搖了搖頭：「只剩一件。幫我轉告妲己夫人，我很高興和他合作……還有……請他找
機會讓我見見那位後台老闆吧。」「好。」王奕允諾，然後便出了營帳。
果然，當初答應這件事是正確的決定。望替自己倒了杯女兒紅，靜靜思索著。
必須在妲己還沒有對他的行動起疑前了結才行……還有……
腦海裡浮現了向楊戩告別時他那悲傷的神情。
你一定會恨我，對吧？因為我背叛了你、欺騙了你……
一切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就算你會恨我，也是沒辦法的事……
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的存在就只是為了一個理由。
一個可以不惜犧牲一切的理由……為了那個理由，而做出了種種的決定──甚至於會傷
害你的決定。
就算被你憎恨也沒有關係……冰藍色的眸子難掩傷悲：「戩……」
輕喚著，兩行清淚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