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夢
第十幕 在遇見你之前 一
御書房中,楊戩正與天化、聞仲討論著討伐叛軍一事。面對楊戩的改變,其餘二人都是
驚訝萬分。難道這就是所謂愛得越深,就恨得越深嗎?卻聽到屋外突然一陣喧鬧,然後門就
硬是由外邊被打了開來。屋內三人一陣驚訝,只見手上拿著太極符印的普賢旁若無人的闖了
進來。「大膽!這裡可是御書房,怎可擅自闖進?」聞仲喝道。普賢的面上帶著不變的笑容
,無視於其餘的二人逕自朝楊戩走去。聞仲正欲出手,楊戩卻阻止了他,問普賢道:「你是
什麼人?究竟想做什麼?」
「我只是個在御書房外偷聽,然後一氣之下衝進來的一間酒樓的老闆。這樣的回答你滿
意嗎?」他微笑著道,語氣中沒有任何的感情。
楊戩笑了笑:「你究竟想說什麼?你應該不是普通的酒樓老闆吧?」
此言一出,一旁的天化先是一愣,然後隨即喊了出來:「你是白鶴酒樓的老闆,也是呂
望的好友普賢吧?」
聽天化這麼說,聞仲和楊戩都有些訝異。只見普賢點了點頭,道:「沒錯……我是來告
訴你一些有關於小望的事。」
「不必了。如果你要說的是他的身分、他叛變的理由之類的,朕已經聽夠了。朕已經太
了解這個人了。你現在最好趕快離開,否則朕可是會將你以叛軍同黨的身分處死的。」楊戩
的語氣冷了下來,表示不願意多談。見狀,普賢冷笑兩聲:「太了解他?楊戩,你未免自視
太高了……又或者,你是在害怕聽到事實?」
他頓了頓,「你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堅強起來恨他的心……會在聽到我所說的事之後瓦解
?」從頭到尾都沒有使用敬語,但普賢的話卻銳利的刺進了楊戩心頭……「聞仲、天化,你
們先回府休息吧。」楊戩吩咐道。二人雖然不安,但也只好乖乖退下。見二人離去了,普賢
毫不客氣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告訴你,我比你多認識呂望這個人多認識了九年,除了七歲之前,他不在你身邊的時
候,陪在他身邊的人都是我……」普賢冷冷的說著:「那天在離親王府中他告訴你的,只不
過是他的身世而已……他避重就輕的將自己過去的生活巧妙的跳過,只單單說了『為了達成
他願望,他努力的修行,為了賺取金錢甚至不惜出賣身體。為了達成目的,他養成了這種可
以犧牲一切的殘酷性格』這些話……你難道真的相信這些年來他都只是戴著面具嗎?」
「難道不是這樣嗎?我是多麼的信賴他,而他卻輕易粉碎我的信賴……他用所謂的事實
擊垮了我幾乎賴以維生的一切……是他讓我恨他的!他讓我不得不恨他!」楊戩憤怒的拍擊
著桌子,「你想和我說的到底是什麼!」
聞言,普賢收起了笑容,以著少見的嚴肅神情看著楊戩:「我是來詳細的告訴你小望的
一切……你難道不會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一個少年會想去靠『賣身』來賺錢?這恐怕不是一
般人會想到的吧?還有……」說著,他別過了頭,緩緩的道:
「望的第一個對象……是我……一切都要從二十九年前說起……」
「我從小父母雙亡,是個孤兒。那時,我被那個名叫紂王的男人收養。在一次偶然的機
緣中,貴人及小望母子倆,搬到了我們酒舖的隔壁居住……」
* * *
夕陽西下,天邊是一片艷紅的彩霞。因為正是打烊時間,所以當夥計的普賢格外的忙碌
。又要收拾杯子,又要計算今天的收入,對一個不過九歲孩子來說,的確是累了些。好不容
易處理完,天已經完全黑了。
「哥哥,你不累嗎?」
突然,一個聲音自背後傳來。普賢回過頭,發現一個約莫六七歲年紀,有著一頭黑髮及
漂亮的藍色眼眸的男孩正微笑的看著他。普賢帶著溫柔的笑容道:「累呀!可是這是工作,
我必須做完才行。」
「那,我以後天天幫你好不好?娘親說我們家缺錢用,所以我來這邊幫忙,然後哥哥你
分我一點銀子用好不好?」男孩問道,一雙冰藍色的眸子帶著期盼,讓人不忍拒絕。普賢微
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我很希望能夠幫你。但我是酒舖主人的養子,他只負責給我吃住,不
給我銀子的。」
「這樣啊……」男孩的神色立刻變得落寞。見狀,普賢不忍的拍了拍他,道:「不過,
我可以幫你問問看老闆看你可不可以在這兒工作喔!」
「真的嗎?」男孩高興的喊了出來。普賢溫柔的笑道:「我會盡力的!對了,你幾歲,
叫什麼名字呢?」
「我是呂望,今年七歲。哥哥你可以叫我望就好了。」男孩──幼時的望說道。「望…
…」普賢喃喃的喚了聲……「不如,以後我就叫你『小望』吧!小望,你別再『哥哥』、『
哥哥』的叫了。我的名字叫普賢,比你大了兩歲。你叫我普賢或小賢吧!」
「普賢!」望親暱的喊了出來。
正好此時,酒舖老闆紂王自舖子走了出來:「普賢,什麼事這麼吵?」
「老闆……這個孩子想在舖子裡打點工貼補家用,可不可以?」普賢急忙問道。紂王瞧
了瞧普賢說的孩子……「嗯,長得還蠻可愛的……不過他住在那兒?」
突然,一旁一個女聲傳來:「我們是昨日剛搬來的。望!過來!」聞聲,望高興的跑了
過去:「娘!」
紂王望向那個被望稱為娘的女人。見她長得標緻,想也不想就道:「唉呀,原來是昨日
搬來的那戶人家啊!沒問題!」
「太好了!」望高興的喊道。但一旁的普賢卻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紂王……絕對不是一個這麼好心的人。他一定是基於某種目的才答應得那麼爽快。普賢
望向正牽著望的女人──望的母親,貴人。
他是個氣質高雅而美麗的女人……看來應該是出身好人家的,怎麼會和兒子單獨生活,
還貧窮到連那麼小的兒子都得去工作呢?
在隱隱約約覺得不安的不斷思索中,普賢開始了他與望之間難以斬斷的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