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夢
第十一幕 在遇見你之前 二
自從望開始在酒舖工作後，二人也漸漸成了好友。而紂王也對望及貴人他們母子非常的
好，常常給他們一些酒菜、醃肉，並且還教望怎麼釀酒。雖然明白紂王醉翁之意不在酒，但
貴人與望卻仍是接受了他的照顧。對於這件事，普賢有些憂心，卻又不好多說，只能仔細觀
察紂王的一舉一動以防範於未然。
一天晚上，普賢在打理好明日開舖子的準備工作後，終於要去就寢了。屋子裡，紂王早
已睡得迷迷糊糊了。普賢走到床畔正欲就寢，卻聽到隔壁傳來一陣喧鬧，似乎是從望他們的
屋子傳來的。普賢有些訝異，覆耳牆邊，喧鬧聲立刻清楚的傳了過來。
是貴人夫人的聲音！
普賢聽著聽著，更加的驚訝。
「你這個惡魔！」貴人的聲音敘述著這句令人訝異的話：「你這個惡魔！如果不是因為
你，我就不必和他分別了！」
只聽到「啪」、「啪」幾聲，一陣微弱的啜泣聲傳來，似乎是極力隱忍住，不讓自己哭
出來。雖然微弱，但普賢依稀分辨得出來──那是望的聲音……
貴人夫人不是望的親生母親嗎？他怎麼會……這樣說呢？
「要是沒有懷你就好了！我就不需要這樣躲躲藏藏了！」
「你哭啊！為什麼不哭？你這個惡魔！出去！我不要看到你！」
緊接著，一陣腳步聲傳來，然後是門開關的聲音。普賢吃了一驚，急忙輕聲跑出屋外。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望正坐在家門前，全身傷痕累累的瑟縮著……普賢趕緊回屋中取了些
金創藥之類的東西及一條毛毯，然後跑了出去。
「小望！」他喚了聲，奔自望的身畔。
「普賢？」望訝異低喊出聲：「怎麼了？」
「還問怎麼了！」看到望一副遲鈍的樣子，平常溫和的普賢忍不住有些急了：「你都傷
成這樣了……」「你說這個啊？不要緊，很快就會好的。我已經習慣了……反正只是很痛，
又沒有傷的很深，也不會留下傷痕……」望微笑著道，但臉頰卻是紅腫的，眼角還殘留著淚
光……普賢不忍的輕撫著，吻去他眼角的淚水……「為什麼呢？為什麼你就這樣乖乖的接受
呢？她這樣罵你、打你……」
聞言，望收起了笑容，垂下了臉……「娘親她……很辛苦……而且我總覺得她一直活得
很痛苦……所以，沒關係的……只要我忍一忍，娘她也可以發洩一下不滿……」
「小望！」普賢喊了一聲，語氣帶著責備：「就算這樣，你也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
我想對於把你打傷的事，貴人夫人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
一邊說著，他在望的肩上披上毛毯，然後開始替他解開衣裳：「我來幫你擦藥。」
「不用了啦……我……」「望！」普賢不讓他繼續說下去，硬是將他的上衣脫了下來。
然後，吃了一驚……
不管是四肢還是腹胸，都有著大大小小的瘀青。尤其是四肢，更有許多的擦傷、割傷，
甚至仍淌著鮮血……普賢嘆了口氣：「我幫你消毒吧……」
言罷，他開始輕舔著望的傷口。「痛！」望忍不住喊了出來。在將傷口的鮮血舔去後，
普賢拿出金創藥給望塗在傷口上，然後用繃帶綁住。如此般不斷重複，過了快一個時辰，才
將所有的傷口都處理完畢。普賢替望套上了衣裳。
「謝謝你……」望低聲的說著，神色有些羞赧。普賢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回
去睡覺吧！」
聞言，望神色有些為難：「我……不能……」「我是說到我那兒睡。」普賢笑道，「我
們都是小孩子，應該擠得下。」
「可是……我看我還是睡外面就好了。反正你都給我毯子了，又不是沒在外面睡過，不
要緊的。天氣很冷，你趕快回去睡吧！」望搖了搖頭，拒絕了普賢的好意。沒想到普賢索性
把心一橫，道：「你要在外面睡，那我也陪你。」「但……」「就這麼決定了。」普賢用難
得的強硬態度道。見狀，望知道自己不能不答應了，只好道：「我和你一起睡就是了……」
「這才對！」普賢笑了出來，拉著望走進了自己的「家」中。在將藥品歸位後，普賢要
望躺下，二人一同擠在略嫌狹小的床上。身材較高的普賢抱住了望：「這樣比較不擠，也比
較溫暖些……」
「嗯……晚安……」望低應了一聲，神智已經有點模糊了……將頭埋在普賢的懷中，不
久便沉入了夢鄉。
「晚安……」聽到望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了，普賢這才自言自語的回答著。不久，也進入
了夢鄉……
＊ ＊ ＊
一轉眼，和望相識已是一年多前的事了。由於今天紂王去城裡的市集採購的關係，所以
普賢一早便跟著他進了城。忙了一整天，回家的路上不知怎麼的，普賢心中總是有著點不安
……直覺告訴他：有事情要發生了！趁著紂王在路旁坐下來喝口茶休息的當兒，考慮了一陣
，普賢喊了聲：「老闆！」
聞聲，原本一直在注意美女的紂王回過了頭來：「幹麻？」
「我……我覺得不太舒服，所以先回去了！」
言罷，無視於訝異的紂王，他匆匆的往家中跑去。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不要！」
一陣尖叫聲自望的家中傳出。普賢一驚，加快了腳步跑去。靠在門邊由門縫裡往屋內看
，一幕駭人的畫面映入眼簾……
一個背著長劍的男人正壓在貴人的身上，忘情的逞著獸慾。貴人緊咬住下唇，神情極其
痛苦。「你走開！不要傷害我娘！」幼小的望使盡力氣的想將男人自母親身上拉開。那男人
有些不耐煩，用力推開了望。受到這麼一個衝擊，望的身子飛了出去，直撞上了牆，已然昏
了過去。
由於紂王性好漁色，所以普賢雖然才十歲，卻對男女之事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看到這副
情狀，他知道自己絕無將男人趨走的可能。趕緊奔回方才的小茶店。紂王見普賢又匆匆跑回
，又是一陣訝異：「你又怎麼了？」
「老、老闆！有……壞人闖入貴人夫人家中，好像想殺夫人……」普賢急道。聞言，紂
王二話不說，付了茶錢立刻衝了回去。
望家中的門已然大開，裡面不再有驚慌的尖叫聲，但血腥味卻取代似的傳了出來……紂
王奔向前去，只見衣衫不整的貴人瑟縮在角落，懷中似乎抱著什麼東西。她的身上畫滿了劍
傷，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襟……而一旁，方才的男人手中持著利劍，劍上還沾上了鮮血……
「住手！」紂王自地上拿起根長木棍走了過去：「要打我們就到外面去打！」
「哼！」男人沒好氣的收起了劍：「真是麻煩……算了，我不管了。」
言罷，男人自顧自的走了出去。紂王氣急敗壞的追了上去：「你想這樣隨便了事嗎？」
兩人一前一後的跑了開來。一旁的普賢拿好了傷藥，急急忙忙的衝了進去。只見貴人的懷中
，抱著驚慌未定的望。望的衣襟、髮絲，都沾滿了貴人溫熱的鮮血……
「該跟你說的……娘都……已經說了……」貴人用著虛弱的語氣道，然後自懷中取出了
一件物事交給了望：「這是……你家祖傳……的寶物……好好……收著……」
「娘……」望悲傷的喚著……貴人擠出了一絲笑容，勉強舉起手撫上了他的頰：
「對不起……望……娘……待你不好……」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比任何人都還要堅強的活下去……」
「不要和我一樣向命運屈服……」
貴人的手，滑落……在她懷中的望再也聽不見她的心跳……
「娘……」望再度喚了一聲，淚水已然盈眶……這一次，不再有回應。淚水，奪眶而出
……「不要……娘，你醒醒啊！」他哭喊了出來：「不要離開望啊……娘……」
側耳覆上她的左胸，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期待能夠聽到任何一點微弱的心跳。但，結果是
令人失望的……就連殘留著的體溫都逐漸流失。望那被母親的血所沾污的頰已被決堤的淚水
所洗淨……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