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夢
第十七幕 改變了的心
清晨，普賢來到了望的營帳。沒想到才一拉開門簾，就立刻看到了房內的慘狀。
望的幾件衣裳被扯破，散亂的攤在地上。而望本人則坐在床沿，溫熱的淚水沿著他的雙
頰滑下……普賢嚇了一跳，急忙奔近望，純白被褥上已乾涸的暗紅色痕跡讓他明白了望所遭
遇的事。
「望，你還好嗎？」普賢焦急的喊著，「告訴我，是誰搞的鬼！」
聞言，望抬起了頭……苦笑著的神情帶著淒涼……「你知道嗎，普賢……」
「我已經……太過於熟悉他了……」敘述著的語音帶著酸楚……「雖然他使用了變身術
，但……我卻能夠清楚的知道，那是他……」
「他的味道……對我而言太過熟悉了……自從分別後就一直難以割捨，不斷懷念的、熟
悉的味道……我知道他會恨我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我所做的一切……深深的傷了他……」
「可是……我還是不希望他恨我……我還是……渴望得到他的溫柔，得到幸福……所以
，在他離去之時說了那種話……因為我希望他明白，我知道那是他……所以才會無言的接受
一切……」
「我還是……不希望他恨我……」
「小望……」不忍的喚了一聲，普賢將他緊緊擁入懷中……
「一切……馬上就要結束了……」普賢輕拍著望的背，柔聲道……「只要除掉最後的阻
礙者，你就能夠實現願望了……小望……」
那個……你不惜犧牲一切想要達成的願望……
「在此之前，你就先安心的休息一下吧……」如同母親在安撫孩子一般，普賢的語氣無
比的溫柔……
「嗯……」也許是因為太過悲傷的緣故。望微弱的應了一聲，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
察覺望已然熟睡的普賢輕撫著望的睡臉，然後嘆了口氣……
「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對你做出這種事……那個自以為是的笨蛋……」
「枉費我將那個東西送給他的一番好意……那傢伙一定是忘記看了。」
「要不是因為你……小望……我早就把那個老愛傷害你的傢伙給殺了……」
「要不是因為你的『願望』……」
我們……果然都是同樣傻的人……
小望……
＊ ＊ ＊
在經過御醫雲中子的一番診治後，被楊戩帶回皇宮的天化這才自昏迷中醒轉。一張開眼
就立刻看到熟悉的楊戩及聞仲，天化愣了一下，不解的問：「這裡是……？」
「皇宮。」聞仲簡短的回答。聞言，天化更是愣住了：「皇宮？可是我之前不是在和呂
望對打……」「是皇上將你帶回來的。」聞仲指了指一旁有些失神的楊戩道。「喔……」天
化隨便應了聲，然後開始思索著之前所發生的事……
為了釐清思緒而好好思索了一陣，天化突然想起了當時望對他說的話，伸手拉住了聞仲
：「聞太師，妲己是內賊也是主謀！是她找上呂望發動叛變的！」
「你是說真的？」天化的話讓楊戩回過了神來，訝異的看著他。天化點了點頭：「我在
和呂望對打之前曾問他為什麼要叛變……他先說要不是看在我就要死了的份上，就不會告訴
我這麼多……然後說，妲己派王奕找上了他，希望彼此能夠合作，等到成功後就可二分天下
。而呂望要加入就得先殺了老爸……另外他還說，妲己他們的第二個人選是趙公明。」
「王奕……？」楊戩對這個名字隱約有些印象……對了，他就是普賢說過他們在江南開
酒樓時的夥計。
──我告訴他，他最近會遇到故人。
太乙的話倏地浮現在腦中……難道所謂的故人指的就是王奕嗎？
卻聽一旁的聞仲開口了：「皇上，您不是說離親王是為了報仇，而打算將所有和他仇人
有血緣關係的人都殺掉嗎？那他……怎麼會和妲己聯手？妲己不也是其中一人嗎！」
「我知道，但……總覺得……一切的事情都開始變得和當初所想的不同……」
楊戩喃喃的念著……驀地，他憶起了當日普賢交給他錦囊。無視於一旁眾人的訝異，他
匆匆跑至御書房，然後將當日他置於桌上的錦囊打了開來。裡面放著一張折得極為整齊的、
泛黃的紙張，一看就知道是有了年代的東西。楊戩顫抖著雙手將紙張打了開來。那是張信箋
，上面有著他所熟悉的、望的字跡……
「普賢……就在到達京城的今天，我見到了我那位名為義弟，實則為姪兒的太子──楊
戩。
雖然他身為太子，在我們這些人眼裡看來應該是擁有非常幸福的生活的……但是，你知
道嗎？我卻在他的眼裡，看到了不符合他年紀的孤獨、寂寞……以及拼命想要變得堅強的那
種……過度成熟的眼神……雖然生存的環境不同，但卻讓我有種好像看到了過去的自己的感
覺……雖然有著如此慈愛的父親，但是玉鼎他一定常常忙於公務而很少陪伴他吧？身為太子
的他，身上一定有著讓他喘不過氣來的、壓著他的重擔……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比任何人都還要堅強的活下去……』
這是那個時候，娘親臨死前所對我說的話……我想你應該比任何人都還要了解，也更早
發現這些年來我所表現出來的『堅強』只是外表上的而已……說是為了復仇，為了能夠進京
將那個女人殺掉其實全都是騙人的。因為我是亂倫所生下、被人所稱為『惡魔』的孩子，所
以我想靠著使自己墮落來反抗命運，來表現我的堅強……那時，我突然間明白了……我自己
的內心，其實是非常的脆弱的……就像我為酒取的名字一般。
可是，當我看到他、明白了他之後……我找到了一個可以『使自己堅強的目標』。
我想重生……普賢……
我想……為了守護他而活……
我希望能夠一直守護著他，以及他的堅強……即使只有一小段短暫的日子，我也想要守
護他……不顧一切的守護他……就像那個時候你告訴我你以守護我為目標時一樣。我覺得自
己能夠明白你那時的心情了。因為，楊戩對我而言就像是我對你而言的那種感覺……
那種不顧一切想要守護一個人的感覺，我終於明白了……就算是用這種虛假的身分也沒
關係……我想要陪在他的身邊，一直守護他……就算沒有辦法殺掉那個女人也沒關係……我
已經不在乎了……現在在我心中的唯一一個願望，就是守護他……
我想重生，普賢……如果就這樣一直守護他，我覺得自己一定能夠重生……當我立下這
個目標時，感覺上就像拿下了長期以來掩飾內心表情的面具一般。我終於……回到了九年前
和你初相識時的那個呂望……
他是特別的……是他拯救了我……普賢……
我想要守護他……我想完成守護他的這個願望……
為了達成這個願望，為了守護他，我可以不惜犧牲一切，即使必須面臨死亡，我也不在
乎……
只要……能夠守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