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

 

第二幕

 

  窗外的雨,瀟瀟的下著。冗長而嘈雜的雨聲,使得四周有著一片蕭瑟的氣氛。此時,一

個格外引人注目的身影獨坐在閣樓的窗沿,手中持著酒杯緩緩的飲著酒。

  那是他,楊戩。

  蕭瑟的雨,一如那個夜晚……

  紫色的眼眸,染上了淡淡的悲傷……然而又立刻被一種充滿威嚴的眼神所掩蓋過去……

因為習於掩飾,不知不覺的,連悲傷都變成是種奢侈了呢……

  他不禁嘆了口氣。

  腦海中望的身影,清晰得一如口中殘留著的「琉璃」的香味……

  這麼多年來,他的身影從未褪色,從未消失。他的笑容,彷彿就在眼前──卻無法得到

,甚至無法碰觸……

  那個夜晚也是如此吧!

  ──我是來跟你道別的……

  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我?

  ──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你……討厭我嗎?

  ──如果你這麼想會比較好過,就這樣想吧!

  「望……

  楊戩的神情,悲傷得不能自己。

  因為愛得太深,所以傷得也特別重吧!!但是……

  如果,你能夠永遠保持笑容……那麼,即使要我死也沒問題……

  因為,我……愛你……

  想著,他不禁再度嘆了口氣。

  那雙美麗的冰藍色眼眸中所含的悲傷與無奈,在別離的瞬間狠狠的在自己的心上劃下了

一道無法磨滅的血痕……

  因為,是你……

  「望……

  重複著無意義的呼喚,心情卻是越發的沉重。驀地,幾絲細雨飄入了窗內,落在他那帥

氣的臉龐與藍色的髮絲上。微微溽濕的髮絲及那襲上雙頰的細雨,使得四周的氣氛顯得有些

惆悵,甚至有些欲哭無淚的無奈。

  「我真的好想見你呀……

  真的……好想見你呀……

  翠色的「琉璃」裡,清晰的映著自己的倒影。楊戩將酒盡數飲下,然後輕輕撥了撥腦後

的髮絲。

  今天在市集逛時,總覺得胸口不太平靜……

  為什麼呢?連帶的將所有的「以往」一口氣搬到腦海裡上演。

  甚至連那最初的相見,也清晰的可怕……

  ──你好呀,楊戩。我是呂望,從今天起就是你的哥哥了。你就叫我『望』吧!

  溫柔的笑容,那極淺的,極惑人的淡淡微笑;冰藍色眼眸,那清澈的,洞悉一切的銳利

眼神……  

  我不想……失去你……

  「望……

  心情如同窗外的雨,越下,越沉重……

*.*.*

  翌日。

  清晨冰冷的空氣喚醒了望。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依天色看來,不過是五更天罷了。望

起身,自一旁取了件外褂披上。

  自從昨天那件事之後,他便未曾出過房門,只是一直持續著哭泣,軟弱的哭泣……

  望照了照鏡子,鏡中的自己眼睛有些腫了,頰上還殘留著兩道乾涸的淚痕。

  早就該死心了,不是嗎?

  在自己做出決定,決定離他而去,決定拋棄那個身份的時候,就該有所覺悟了!早就…

不該再有這樣的情緒……

  看到自己可笑的模樣,望只能苦笑……

  梳洗完畢,望打開了房門。卻在他打開房門的那一瞬間,一個「東東」朝他倒來。望嚇

了一跳,整個人被那個「東東」弄得跌坐在地上。

  咦?這不是……

  坐在地上的望看到懷中的「東東」──普賢──不禁「噗嗤」的笑了出來:

  「真是的……沒想到你竟然在門口守到睡著……

  望一邊說著,一邊調皮的玩著普賢額前有些散亂的藍色髮絲。

  「你我都不小了,這樣可是會著涼的耶!」

  看著普賢的睡臉,望的微笑漸漸變得有些淒涼……

  「你知道嗎……我還是……好想好想那個人喔……

  「我真的好想他……好想見他……

  「可是……如果我真的見到了他……我一定又會失去理智……我好怕……如果我有了任

何舉動,將會使他受到傷害……

  「所以……我只好這樣……逃避一切……逃避任何一切跟他有關的東西……只要我不再

靠近他,離他離得遠遠的,他一定就能平安無事吧!」

  「但是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他喔……

  努力抑制著淚水,努力著不使他奪眶而出……然而,眼眶終究是盈滿了淚水。淚水,自

眼角滑落……夾雜著寒冷的清晨空氣,使得心也變得難受……

  望仰頭,默默的任憑淚水決堤,任憑淚水無止盡的滑落……

  小望……

  普賢一雙和望近似的藍色雙眸在此時微微張開,澄澈的眼神在霎時染上了某種深沉的「

闇」……

  為了守護你的笑容,我可以不惜一切;為了守護你的幸福,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

一切捨棄──甚至於性命……

  如果你感到悲傷,感到無助,我將是那個……永遠守護你的人……

  永遠、永遠……

  而目前……就先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只要默默的守護著你,就好了……

  「嗚……早安,小望!」

  見時間差不多了,普賢像是才剛剛醒來似的朝望道。望嚇了一跳,急忙拭乾了淚水,露

出了生氣的表情:

  「你醒啦!真是的,你也不小了,居然就這樣在外面站著睡著了……要是生病了怎麼辦

呀!」

  「這點事就別介意了啦!」

  普賢一臉「不要緊」的說著,令望不禁感到有些頭疼……

  「對了,小望……你可以去幫我採辦一樣東西嗎?」

  普賢才剛站起來,便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望看著一臉純真的普賢,卻是只有無

奈……

  「算了……受不了你……要我買什麼?」

  和心情一般用有些無奈的語氣說著,望步出了房間。見狀,普賢自懷中掏出了張銀票,

朝望道:

  「幫我買新月草吧!!」

*.*.*

  「咦!?」

  剛從市集買完東西回來,望赫然發現白鶴酒樓的大門口圍著一群混混模樣的傢伙。望嚇

了一跳,急忙奔了過去。只見那些個混混圍繞在普賢的四周,一派準備動手的模樣。

  「普賢!!」

  望擔憂的喚了一聲。只見普賢一臉微笑著,揮了揮手示意他不必擔心。

  「這幾位大哥,您們這樣擋在大門前,我們該怎麼做生意呢?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地方,也請進來說清楚呀!」

  普賢一邊說著,臉上仍是那副不變的笑容。但那群混混一點也沒有要離開的樣子,反而

越來越朝普賢靠攏。終於,那個帶頭的開口了:

  「我們也沒有別的要求……只要你關了這間酒樓,自然是萬事大吉啦!」

  「你們是麒麟酒樓派來的?」

  一聽見帶頭的說的話,普賢立刻知道了他的來歷。帶頭的混混不正經的笑著點了點頭,

道:

  「不錯,很聰明。我說老闆呀……你是個聰明的人,應該不會這麼不明事理吧!乖乖聽

話把店關了,也許還能平安留下一條命。」

  聞言,普賢笑了笑,一臉很無奈的道:「你要我關店……恐怕是不可能的事喔!!」

  「你這傢伙……看我好好教訓你!!兄弟們!上!」

  帶頭的混混一聲令下,所有的混混立刻衝上前去攻向普賢。

  「普賢!!」

  望驚聲喊了出來,一邊已準備出手。卻見普賢仍舊是朝他揮了揮手,然後輕輕鬆鬆的解

決了一幫混混。四周登時響起一片掌聲。

  「真是的!!你存心嚇死我呀!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一走近普賢,望立刻劈頭罵道。普賢露出了一臉無辜的神情:

  「對不起啦!小望……我還是希望以和平的方式解決呀!!」

  「唉……真是……對你沒輒了……你最近還是多小心點比較好。」

  看見普賢一臉無辜的樣子,望一邊說著一邊無奈的走進了酒樓中。普賢跟在他的身後,

也進了酒樓之中。

  我將以我的力量……來守護你……

*.*.*

  「你是說……失敗了嗎?」

  一個幽暗的身影坐在陰暗的大堂中,陰陰的問道。堂下,方才帶頭的混混渾身冒著冷汗

,戰戰兢兢的道:

  「因……因為他實在太厲……

  「不要辯解!!」

  突然一聲暴吼,令那個混混嚇了一跳,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對……對不起……下次……下次我一定……

  「沒有下次了……

  那個身影慢慢的走到了光亮之處……臉上,佈滿了猙獰的神色……

  「看來,只好動用趙公明大人的力量了!!」

  這個人,便是麒麟酒樓的老闆──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