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

 

第三幕

 

  又是個寒冷的早晨。

  自從上次麒麟酒樓派人搗亂後已過了半個月餘。這十幾天裡,酒樓仍然照常營業著,而

那些混混也沒有再來了。一切都非常寧靜,寧靜的一如往昔。

  好安靜啊……

  憑欄獨坐在酒樓二樓的一隅,望凝視著清晨樓下冷清的街道。

  腦海裡,不自禁的勾勒出了往昔的景象……

  以前也常常像這樣,和楊戩他坐在「琉璃閣」裡看著四周的景緻呢!

  望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但隨即又轉為落寞。

  再想,也只不過是徒增傷悲罷了!

  「小望!」

  驀地,普賢的喚聲傳來。望回眸,只見普賢滿臉笑容的朝他走近,手中還提著一壺酒:

  「你看,我照你說的去做了喔!這是加了新月草釀的琉璃!」

  一邊說著,普賢在望的面前坐下,將手中的酒壺塞到了望的面前,「喝喝看吧!雖然可

能沒有你本人釀的好……

  望先是一愣,然後笑了出來:

  「真不愧是普賢呀!好有效率喔!」

  望斟了杯酒。看了看杯中翠色的液體,比起單純的「琉璃」,加了新月草之後的酒顏色

要更為漂亮,更為翠綠。

  執起酒杯,望輕輕啜了一口……醇美的酒香在口中擴散了開來。

  「怎麼樣?我弄得還可以嗎?」

  看到望將酒飲下,普賢迫不及待的問道。看見普賢焦急的樣子,望微笑著點了點頭:

  「不愧是普賢,弄得好棒喔!!」

  「真的嗎?真是太好了!」

  聽了望的話,普賢露出了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道。

  卻在此時,望突然說出了令人震驚的話:

  「我想回去了,普賢。」

  聞言,普賢先是震驚,然後立刻收起了笑容:

  「不能再晚一個月嗎?」他道,「再半個多個月就是今年御用酒坊的選拔會了,為了保

持白鶴酒樓『御用酒坊』的位子,這段期間我沒有辦法抽身耶……

  「沒關係,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望一面說著,再度為自己斟了杯酒……「我已經受夠了……

  「我已經受夠了像這樣……一再的回憶……

  溫熱的淚水,自眼角滑下……

  「明明早就該忘記的東西……現在卻一再的回到腦海裡……一再一再……

  明明應該遺忘的他的身影,清晰的浮現在腦海裡……

  「我以為……我可以不在乎的……可是……一切……心還是好痛……我還是好想他啊

普賢……

  雙手摀著臉,望悲傷的哭泣著,訴說著……重回故地,只是帶來不斷的悲傷而已啊……

  「對不起……

  普賢將望緊緊的擁入懷中……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對不起……

*.*.*

  經過一個上午的打點之後,正午時分,熱鬧的白鶴酒樓前,普賢與望正道別著。

  「我送你出城吧!你一個人走真的沒問題嗎?」

  普賢擔心的問道。聞言,望笑了一下:

  「不用啦!你當我是幾歲的人啊?我會照顧自己的啦!」

  「但……

  普賢本欲再說什麼,卻見望轉過了身去。

  「那麼,我等你回家喔!再見!」

  背對著普賢的望一面說著,一面頭也不回的往人群中走去……看見望的身影消失在人群

之中,普賢的神情有些異樣……

  「你知道嗎,小望?」

  看著望的背影,普賢喃喃自語著……

  「你已經……忘記自己過去是怎麼笑的了啊……

  這八年來,你的笑容不再真實,甚至失去了情緒……直到回到了這裡……

  所以,我才帶你來這裡啊……

  「我不忍心再看到你笑得那麼悲傷啊……

  我是多麼的希望你……能夠恢復往昔……

  思索著,不禁一陣苦笑。普賢轉身,進了酒樓。卻在此時,一群官兵朝著酒樓蜂擁而來

……

*.*.*

  「嗚∼腿好酸喔!!」

  望在路旁的小茶店坐了下來,「小二,來壺清茶好嗎?」

  「好──!!」

  才聽到小二吆喝的聲音,一壺茶便已送上。望自桌上拿了個杯子,倒了杯茶喝下,紓解

了一陣口乾舌噪。

  「真是累死人了!早知道就多帶點錢租輛馬車了……

  自言自語抱怨著的同時,望又倒了杯茶。才正欲飲下,一旁卻已傳來一陣吵鬧聲。望好

奇的別過了頭,只見一個穿著有一點破爛,嘴裡還叼著一根草的年輕人正低著頭向小二陪不

是著:

  「對不起∼∼我真的忘記帶錢了∼∼求你放我一馬吧!!」

  「不行!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我們店還要開嗎?我一定要把你交給官府處置!!」

  小二一臉不悅的說道,似乎是一點討價還價的餘地也沒有。看到那個年輕人的可憐像及

小二無情的模樣,望有些不忍的開口了:

  「小二,他的飯菜錢我代他付了,這事兒您就算了吧!」

  一邊說著,望自身上挑出了一錠銀子,「這錠銀子您收著,然後再拿一點小菜來好嗎?

  見到有錢,小二立刻眉開眼笑的道:

  「大爺您見笑了。我這就去準備,這就去準備。」

  說完,小二朝廚房裡跑了過去。而方才的年輕人看著望,卻是一臉的感激。

  「坐吧!」

  望指了指對面的位子,示意他坐下。那個年輕人很感激的朝望敬了個禮,然後坐了下來

  「恩公,真是謝謝您了……不然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呀!」

  年輕人感激的說道。望微笑,替他倒了杯茶:「別客氣了,你就叫我太公望好了,叫恩

公太誇張了!」

  「恩……太公望,真是謝謝你的幫忙呀!我叫黃天化,今年十七。你可以叫我天化。」

  年輕人──天化接過了茶,自我介紹道。

  黃天化?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奇怪,我沒有見過他的印象啊……可是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說……

  聽了天化的話,望在腦中思索著,卻是沒個頭緒,怎麼也想不起來。

  算了,不管他了!

  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望索性放棄了。正好此時小二送了小菜來,望便和天

化一邊吃著一邊聊起天來。

  「天化,你一個人旅行是不是?」

  望問道。聞言,天化點了點頭:

  「是的,因為我離家出走了。」

  「嗄?」

  望聽了,愣了一下,「為什麼?」

  「因為我想出來見見世面。老是待在父母親的羽翼下是堅強不起來的! 」

  說著的同時,天化臉上滿部著名為「雄心壯志」的氣魄。看到天化的模樣,望不禁想到

了自己的處境……

  那麼,我算不算是離家出走呢?

  思索至此,望不禁苦笑……

  「怎麼了,太公望?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耶……

  注意到望的神色有些奇怪,天化有點擔心的問道。望笑著搖了搖頭:

  「沒什麼啦!對了,你有特別要到什麼地方去嗎?」

  「不,沒有。我都是看哪裡有趣就往哪裡走的……

  「那麼,不如你和我一起走好了。兩個人一起旅行總比一個人要好多了!」

  望這麼提議著。聽了望的話,天化顯得很高興。他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而心中也對這個

偶遇的恩人有了某種好感。

  「總之,」望像是下結論般說道,「我們就一起走吧!如果在到達目的地之後你還要繼

續旅行,那就到時候再慢慢考慮吧!」

  「好!」

  天化高興的應道。

  見時間差不多了,二人起身,離開了茶店,然後二人就此踏上旅途……本來是該這麼進

行下去的,卻在此時,一個人匆匆忙忙的朝二人的方向奔了過來:

  「太公望先生!我終於找到您了!事情不好了!」

  那個人一到望的面前便驚慌的大聲說道。望識得他是白鶴酒樓裡的一名夥計,見他慌張

的模樣,只怕普賢是出事了!

  難道是麒麟酒樓……

  「怎麼回事?你快點說!」

  望焦急的問著,就怕普賢那兒出了什麼差錯。那夥計一邊喘著氣,一邊慌張的道:

  「酒樓……酒樓被查封了……還有老闆他也被官爺抓起來了!」

  「什麼!?」

  聽到了這個消息,望除了吃驚之外還是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