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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色異傳之 - 敗家子的告白書 - 第四章 月下的告白
安娜兒與娜娜因為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兩人的武器以每秒十數次的極高速度不斷碰撞,放出的鬥氣逐漸將房間四周牆壁與天花板地板剝離損毀。每聽到一聲「嘎滋∼」,就表示又有一部份登記在薩卡利斯特名下的財產被轟到遙遠的天邊去了。而薩卡利斯特現在在做什麼?當然是邊看著心愛的房地產逐漸支離破碎,邊發出對改善狀況毫無幫助的哀號啊!
真了不起--夜邊觀看這場決鬥邊想著--兩邊都很了不起。首先娜娜那個小鬼居然可以將鎚子揮得像劍一樣快,她的怪力與反應力實在驚人。而安娜兒在舊傷未癒又帶新傷的情況下,使用不擅長的左手,竟也可以纏鬥如此久的時間。看來自己對她們的實力,可能要重新評價一番了。
「奇怪,碎琉怎麼還不見人影啊?今天早餐不是她做的,吃起來有點不習慣。」
同樣的打鬥場面看久了也會煩,夜決定先把自己的鳥人女友找出來再說。他走到廚房,發現前天救起來的三名天使之一,正在裡面忙著做早餐。
「早啊,妳應該是…鈴柯兒對吧?第六組的。」
「對不起…我現在…不想與人談話。」
夜很友善的打招呼,但卻碰了個釘子。他這才想起鈴柯兒的男友謝耶夫,也就是安娜兒手底下的一員,早在日前的天使軍內鬨中陣亡了。也難怪她會傷心難過。
「啊,真的很抱歉,我不打擾妳了。」
「不會的…沒關係…」鈴柯兒停下了手邊的工作,轉過頭來望向夜。就在兩人的目光交會的剎那,夜感覺自己的心彷彿受到了重擊,而他也終於知道真正的天使是什麼樣子。那強忍悲傷展露堅強的表情,含著淚的雙眼,加上那一頭長髮…不只是個天使,根本就是個女神…甚至超越了女神。拉克西絲也好,萊雅也罷,都無法與她相比擬。
原來真正的天使,是這麼的可愛可憐又楚楚動人啊?但她卻又帶著神聖,讓人無法侵犯,還會在其面前感到自慚形穢的氣質。只要看過她一次,就算只有一秒,心靈就會徹徹底底的解放,得到救贖與澄淨。
「關於謝耶夫的事,我很遺憾,也要在此鄭重的向妳道歉。如果不是我只站在旁邊看,而不及時出手搭救,說不定謝耶夫他…他…」看到這樣的表情,夜心中的罪惡感越來越重,居然不由自主的下跪,而且聲音越到後面就越接近哽咽。這在他敗家子的生涯中,是絕無僅有的兩次行動之一。事後他常常被安娜兒拿這件事來取笑,而他的回答都是「無怨無悔」。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夜不但下跪,還磕起頭來了,弄得額頭與地板上血跡斑斑。也不知磕了多少個頭,夜隱約覺得有人托起他的下巴,並用柔軟無比還帶淡淡清香的手帕,輕巧且溫柔的擦拭著他頭上的傷口與塵垢。
「沒有關係的,這不是你的錯。所以不要再自責了,快快樂樂的就好。」鈴柯兒哭了,不過卻微笑著。她現在就蹲在夜的身前,用手帕為他洗塵。
「我…」夜根本不敢直視鈴柯兒的臉,如果是平常的亞人少女,他早就一把推下去了。但這次卻不一樣…
「打起精神來吧。那…你找我有什麼事呢?」
「哦…我只是想問妳…有沒有…我只是…」夜已經搞不清楚自己要說的是什麼了。「我…呃…我…」
「真可愛呢。」鈴柯兒將手架在口邊,輕聲笑了出來。她的笑聲有如悅耳的鳥啼,或是鈴鳴,相當的好聽。
「可…可愛?」被外貌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說可愛,夜有點手足無措起來。
「你真的跟謝耶夫很像呢,他害羞時也是這個樣子。」
「等等等等等等…」夜真的慌張起來,好不容易才能冷靜思考。現在腦中敗家子的皮質區正清楚的告訴他,鈴柯兒的男友喪生了,她會因孤獨寂寞,便找尋一個與死去的男友極像的人,與他戀愛並接受他的安慰。雖然這是老掉牙的公式,但在百分之九十八的情況下都是真實的。
我不會那麼好狗運吧?--夜暗爽在心中,但臉上卻不動聲色。
「有人在嗎?」
安娜兒與娜娜終於打完了,累倒在地上直喘氣。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安娜兒的再生能力也自動讓她的傷口痊癒了,現在的她又是一尾活龍。而娣可呢?自從聽到「兇手」這個新名詞後,她就一直想知道,當兇手是怎麼樣的感覺。於是,她來到了西邊廂的房間,找到了碎琉製造火藥的現場--剛好沒人在,這樣她就不用怕被打擾了。
火藥可不好做,連算術都算不好的娣可哪裡知道製作步驟?只見她隨便混進幾樣東西,雷希牌土製火藥就完成了--當然完全不會作用就是。
「那,如果要當兇手,是不是要拿這個去炸別人呢?」
娣可歪頭考慮了一下,心想絕對不能炸安娜兒姐姐,夜哥哥也不行,娜娜妹妹與碎琉大姐就不用說了。醫生大叔,雖然他的眼神怪怪的,但炸了他就沒地方住了…好像還有三位天使姐姐,怎麼記不得她們的樣子呢?
想了許久,她終於想到了個兩全其美的方法--炸自己就好了嘛!這樣既可以當兇手,又不會害到別人。
於是,娣可興奮的要將這驚世計劃付諸行動。她小跳步的到了院中,準備再找一座木橋安放炸藥,然後她只要走上去,木橋就會跟她一起飛向天空與雲一起玩,很完美的計畫哦。
計畫雖然不錯,不過她找了老半天,就是找不到第二座木橋來炸。過一陣子她就累了,坐在庭石上休息,吹冷風。
「嗚…娣可好笨,連木橋都找不到…但娣可是不會放棄的,如果現在沒有,只要再等幾天,它就會像樹苗一樣再長出來的。」
娣可的腦中開始勾勒出一座木橋,小小的,顯然是剛發芽破土。然後,好神奇哦,木橋一天一天的長大,七天後就變得跟原來炸掉的那一座一樣大了。因為木橋是木頭做的,它當然會像樹木一樣長啦。剛才還罵自己笨,真的才是笨,其實自己也是很聰明的哦。
她很滿意的微笑起來。雖然這笑容非常天真,但卻感覺有點呆呆的…
「那,娣可去替木橋澆水,讓它快快長大哦。」
她邊唱著歌邊跑到了澆花水壺那邊去。澆花水壺並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用一張紙半包裹的橙黃色與粉紅色球型物體,大概有七八顆。
「啊!」娣可眼中閃出世界第一幸福的光芒。「這是娣可最喜歡吃的柳橙桃丸子,想不到這裡也有種啊。」
接下來的發現可更驚奇了,地上竟有著許許多多的柳橙桃丸子排成一列,通到屋子的後面。
「好棒好棒哦!」娣可邊收集起丸子,邊沿著它們所排成的軌跡走下去。她當然不會知道,柳橙桃丸子這種點心是不可能種得出來,也不會在自然的狀況下排成一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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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黃正快樂的搖著尾巴,享受美味無比的飯菜。碎琉蹲在牠身邊,用手撐著雙頰,充滿興味的觀看著。安娜兒被炸傷這件事,當然是她一手設計的。可是在看到成果,也盡情的笑了一個鐘頭後,她突然開始覺得空虛。就好像…身邊什麼都沒有了。
明明就復仇成功了--雖然安娜兒沒死,但她也受了不小的罪了,為什麼就是快樂不起來?
抬頭看看天上的浮雲,多麼悠閒自在啊?不像現在的她,眉頭深鎖,滿是重重心事。
「小黃,我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啊?」碎琉摸著小黃的頭,雖然知道牠聽不懂自己所要說的,但還是想把這句話說出來。
「汪!」小黃的聲音聽來,喜悅中帶了一點點不安,可能是在說--妳是個好人,也是個怕寂寞的女孩,喜歡夜沒關係,但妳用來獨佔夜的手法是錯的。
「是這樣嗎?」碎琉大概也想到同樣的事了,小黃見她好像開竅的樣子,就開始繼續祭五臟廟。
「真的…是這樣嗎?」
小黃感到有水滴到牠的頭上,再度中斷進餐時間,想看看是怎麼回事。牠看到碎琉了--她還沒有離開,但頭卻垂的比剛才更低,兩手也掩在面上。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小黃知道,隱藏在那雙掌底下的,想必是沾滿淚水的臉龐吧?
原本要去找碎琉的夜,居然被鈴柯兒的絕世氣質弄得全身麻痺,動彈不得,還跪下來磕頭磕到血流滿面。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大概說破喉嚨也沒人相信他會做這種事。而後來鈴柯兒替夜悉心清理包紮了傷口,讓夜感激涕零。
「其實,妳不用做這種事的啊…」夜展現出難得真心的一面,這句話的確是出自肺腑。
「不,就讓我來替你服務吧…你真的與謝耶夫太像了,那股傻勁還有善良。」
「大…大概吧…」夜在這幾年間已聽過了無數不同種類,關於他的評語,但其中可從來就沒有「善良」這一樣。他開始覺得這天使才真是善良天真到不行呢,敗家子的本能開始警告他,如果不好好安慰她並把她給吃掉的話,那不但對不起自己,還對不起自己的祖宗十八代!
「其實…自從謝耶夫走了之後,我真的很寂寞,只好用拼命做事的方法來消除這種感覺,可是…」鈴柯兒攝住了夜的雙眼,讓他的視線連一度也轉移不開。「我越做事,就越覺得心裡空虛呢…」
妳給我等一下啊!--夜在心裡哀叫起來。--這進展也太快了吧?妳知不知道妳眼前的人,可是被稱為「少女惡夢的黑衣」之禁忌的敗家子-夜啊!妳難道非得引誘我,然後讓我把妳給推倒吃掉才安心?我可不是妳拿來解悶排憂的玩具啊!
可是鈴柯兒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夜,她靠到了夜的懷裡,就像溫柔的小貓。一般人見到這舉動一定會大罵她淫蕩,可是夜卻沒有這種感覺。在他的認知中,一個失去所愛之人,而無法享受愛的感覺的孤獨少女,是最值得同情的。不管她做什麼,都是可以被原諒的。但問題是,在夜的另一個認知中,是絕不允許自己與曾有過男友的女性發生親密關係的,因為他說這會讓他被那些前男友的怨念詛咒而短命。鈴柯兒明明就是謝耶夫的,他怎麼可以搶,怎麼可以搶啊?!
這對夜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情況。第一次碰到想推卻不能推的少女,而對方又對自己有所暗示。因為已經起了生理反應的關係,他只好集中精神,不去想眼前的事物。老爸不是教過他一招「無我冥想」嗎?在學武時可以利用這招讓自己心無雜念,收到更加的效果。現在這種情況應該也適用吧?
「阿彌陀佛,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戒淫修福保命,惡靈退散;戒淫修福保命,惡靈退散…」夜居然兩手合十開始唸起奇怪的祈禱文了。戒淫?他在與碎琉親熱時,怎麼不用這句來警惕自己啊?
可惜,排除練武時的雜念,與排除天地間第一大誘惑的雜念是兩回事。到頭來,敗家子的本能還是壓倒了折壽的恐懼,夜把鈴柯兒緊緊的抱到懷裡去,抱得牢牢的…
「夜,安慰我好不好?」鈴柯兒那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中帶著哀傷的那張臉,實在讓人無法拒絕。
「是的,這是身為一個敗家子應盡的義務!」夜朝鈴柯兒行了軍禮。
娣可從沒見過那麼多柳橙桃丸子聚集在一處的,這讓她興奮的不能自己,一路就追著它們過去了。這一跑就出了薩卡利斯特家的院子,來到附近的草坡之上。在草坡頂端那唯一的一棵樹下,讓她眼睛為之一亮的,用布包裹了滿滿一堆閃著誘惑光輝的,不只是柳橙桃丸子,還有草莓丸子、西瓜丸子、香蕉丸子、哈蜜瓜丸子,總之是娣可能想得到的所有水果丸子都有。而在那頂端,更擺放著水果丸子愛好者夢寐以求的珍品--「拉那亞達特拉斯」,也就是白話中的「好吃到令人感動的痛哭流涕的超一級高級華麗珍品九百九十九色水果丸子」啊!此時娣可眼中所散發出的光輝,已經不是普通的超新星脈衝能夠相比擬的了。
「哇,娣可太幸運了!」她張開雙臂跑了過去,因興奮過度一路上跌跌撞撞的摔了五六跤,這才到了那堆丸子旁邊。她小心翼翼且顫抖的取出冷凍保鮮盒,這是用來保存極珍貴草藥用的。但有了拉那亞達特拉斯,她哪裡還在乎那些鬼植物有多珍貴?當場就把它們全扔到地上,然後捧起拉那亞達特拉斯,準備放到盒子裡頭。
突然間,她有了一個想法,要不要偷偷地先嚐一口呢?她看看躺在自己手上的拉那亞達特拉斯,發亮的外表彷彿正在對她說,快張開可愛的小口,把我吞進去吧,這會讓妳全身舒暢的哦。
「娣可真的很想吃呢,但如果這樣,娣可會不會被暗黑神懲罰呢?可是,嗚…娣可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吃拉那亞達特拉斯哦。」她開始猶豫不決,想吃又不敢吃,心中天人交戰著。想了好久,也不知是過了一小時還是兩小時,她終於決定還是不要那麼早吃好了,反正還有很多其他的水果丸子嘛!
「那娣可還是先把它收起來吧。」她春風滿面的將拉那亞達特拉斯往盒裡放,但事情偏偏就是這麼巧,吹來了一陣風,讓她身子歪了一下,拉那亞達特拉斯就以每秒鐘三十公分的速度往草坡下面滾去了。娣可驚的花容失色。
「啊,拉那亞達特拉斯回來。」能清楚且一字不漏的叫出這麼長的名字,對娣可而言已是奇蹟了,但這絲毫無法改變她必須追著這頑皮的圓球到處跑的情形。偉大的物理定律在此徹頭徹尾的發揮它的功能,娣可就這樣一路跑過草坡,到了森林之中。
天色已經開始暗下來了,娣可也終於追到了水果丸之王。幸運的是,因為它是靠著點心師勞心費力以極高手藝,外加自身的精神與魔力所製造出來的超特級靈魂點心,所以不但沒有因此污損,還因為滾過了一段距離而磨練的更加光可鑒人。娣可欣喜的捧起它,說它一定會變的更好吃,這次可不能再讓它溜走了。
話才說完,地面就陷了下去,娣可連著她的寶貝點心一起跌入了深坑之中。一陣塵土飛揚過後,娣可才終於回復意識,而她第一件事就是趕忙尋找拉那亞達特拉斯,還好它滾得並不遠,一下就被她找到了。
「好,你在就好了呢。」娣可笑得好開心,絲毫沒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場大危機之中了。而等她發現這一點時,是足足過了十分鐘之後的事。
「娣…娣可陷到下面來了?救命啊!」
當然不會有人來救她。
娣可用她的小腦袋想了許久,覺得爬出去會是個好方法,於是便站起身來準備攀爬。想不到,一陣熱辣辣的劇痛登時由腿部發出傳遍全身,痛得她坐倒下來。她仔細看了左腳小腿,因絲襪磨破露出的皮膚上,顯出了深紫黑的色調。
她的腿摔斷了,可是沒關係,還有翅膀,她不至於笨到連這一點都不知道。於是,她展開了翅膀--原來早就展開了啊--準備飛出這個深洞。
同樣的劇痛再次擊打她的全身上下,不過她此時已身在三公尺的高空,這次跌下來摔得可真重--連身上的衣裙都撕裂了,更多傷口出現在她細嫩的皮膚上。
她的翅膀也受傷了,無法飛行。
「嗚…好痛…」娣可無助的哭泣著,又冷又害怕。「夜哥哥,安娜兒姐姐,碎琉姐姐…救救娣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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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安娜兒腦中突然有如雷電擊打般閃過一絲亮光,她感覺到有人在叫她。
現在是在晚餐的桌上,牆上的鐘面指向八點,已經有點晚了。由於之前已經領教過娜娜的手藝,所以安娜兒寧願自己下廚,還把其他兩名戰後餘生的天使給拖過來了。兩位大小姐本來說什麼也不肯,非得要安娜兒拔劍架在她們脖子上,搬出她那一大票在天界用來嚇人的名號恐嚇,這才乖乖的下廚去。不過她們真做起事來,情況變得更糟糕,安娜兒這才痛苦的從她們口中得知她們是「烹飪白痴」這件事。到頭來,這兩位天使就變成被她呼來喚去,邊幫忙拿材料切菜肉邊不斷製造麻煩的佣人了。
安娜兒就是在這樣的一團忙亂中,感應到叫喚她的意志。原本她以為自己是幻聽了,但那哀求般的聲音越來越強烈,甚至還轉變成了她熟悉之人的話語…
「娣可?」
她發現情況不太對,照理來說,在晚餐時間,娣可應該會乖乖的待在餐桌邊,張著一對無辜可憐的大眼睛,用乞憐的眼神祈禱食物快快上桌吧。更何況現在已經這麼晚了,該不會…
出意外了?!
安娜兒一口氣奔出廚房,在各房間中瘋狂亂搜,連在客廳開始每晚罵戰的娜娜與薩卡利斯特也不放過,將他們從沙發上硬拉下來,細細檢查了每個墊子底下。在查了老半天沒有結果後,她又像一陣風般的衝出去,大聲叫喚夜、碎琉來幫忙,讓娜娜與變態醫生眼睛瞪的老大。可惜的是,即使她是這麼的努力,夜與碎琉就是不知道在哪裡鬼混,不見人影。而娣可到現在也仍舊行蹤不明。
這位在天界享有惡名的天使,現在已奔到屋外找尋娣可的下落了。
夜根本就沒有聽到安娜兒的叫聲。與對方的緊張心情相比,現在的他可是輕鬆愉快的很,而且正興奮的體驗著刺激的快感。在柔軟的白色床鋪上,溫暖的棉被中,夜懷抱著散發淡淡清香,身體柔軟的美麗少女鈴柯兒,與她熱情的纏綿著。在如此的情況下,就算安娜兒裸身站在夜面前拿擴音器對他大叫,他大概也不會有任何反應吧?
在一陣交歡過後,鈴柯兒輕聲嬌喘著,柔順的躺在夜的身下,任由他不安份的雙手隨意撫摸。靈動的雙眼輕含著淚水,好像有無盡的心意要對他傾訴。夜有點抱歉的問著:「對不起,是不是弄痛妳了呢。」但她只是輕笑著,像在回應夜問了個傻問題吧。
「夜…再將我抱緊一點,用力的安慰我…」
就算不這麼說,他也早想這麼做了,而得到當事者的同意,更能讓他肆無忌憚起來。兩人開始了第二波更加長久激烈的交戰,就在夜的攻勢發揮到最強之時,娣可的呼喊閃過他的腦海,讓他的動作嗄然而止。
「娣可?!」
「夜,怎麼了?」好事做到一半時突然被打斷,相信沒有人會感到高興的。不過鈴柯兒似乎一點也不介懷,當夜仔細的跟她說明原因後,她不再堅持要繼續未完的享受,而是勸夜快去把那呆呆的小惡魔找出來。這舉動讓夜感到驚奇,雖然他並不想去質疑鈴柯兒的人格,但從視暗之一族為毒瘤的天界居民中親耳聽到這種話,還是讓他無法適應。
鈴柯兒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所著墨,淡淡的說就算是天使,也有能分辨善者與惡者的個體存在,並不是像外傳的那樣對暗之一族完全不分對象趕盡殺絕的。
既然被聖女天使給催了,夜只好趕緊穿上衣服,出發尋找娣可去。鈴柯兒在稍事休息後,也著裝趕入夜晚的寒風之中,與其他人一起搜查。
娣可被困在洞中已經超過了三個小時,隨著天色漸晚,氣溫也慢慢的降低,只有單薄衣物在身的她冷得全身發抖。腿上與翼上的疼痛更加劇烈,還帶著相當強的酸麻感。體質柔弱的她,怎受的了這種折磨呢?她只能盡量躲在風吹不到的角落,一個人低聲痛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森林中開始響起各種夜行性生物的吼叫聲和移動聲,這更讓她的恐懼昇到頂點。雖然地界之中也充斥各種可怕的魔獸,但那是身為店員與被呵護的女兒的她,所無法接觸到的。在寂靜的森林裡,不論什麼聲音都顯得特別清楚,突如其來的一陣狼嚎,讓她嚇得心臟都要從口裡蹦出來。
現在她可真是遭遇大麻煩,因為狼嚎聲接近了!不只一隻,夾雜空洞的低吼,聽起來就像是嗜血,永遠無法飽足的那一型。然後,在娣可不安的注視下,一雙雙透出妖異紅光的眼睛,從樹叢裡出現了。
「到地上世界時,最要小心注意的野獸之一,就是銀狼了。」不知為何,平常對記憶完全不行的腦袋,會在這時突然想起道具店老闆所交代過的。「銀狼身長八尺,牙尖爪利速度又快,齒爪帶毒,力量更是強大無比。每隻都有兩個頭--一個負責攻擊魔法,一個負責輔助魔法。就像我們的三頭地獄犬一樣,是相當難對付的。一般人光看到那四只恐怖的紅眼,就會嚇得無法動彈。一隊攜帶武器的旅者碰上他們,哪怕是只有一隻,全部人存活下來的機率就很渺茫了。更何況他們還有群體行動的習慣。嗜血的銀狼,可以從數公里外聞到傷口的腥味,我們有這麼多族人到了地上界後一去不返,大半都是中了牠們的毒手…」
「爸爸,我該聽你說的,不該一個人到森林裡來才對。」娣可懊悔的太晚,追到了拉那亞達特拉斯,卻賠掉了性命,這真是太不值得了。她含著淚將那顆害人不淺的水果丸子王,放到口裡慢慢咀嚼。心酸的時候,連甘美無比的拉那亞達特拉斯,嚐起來也像感冒藥般全無味道…或許這是在世上的最後一餐吧?娣可一邊吃著丸子,一邊掉下苦澀的眼淚…
拉那亞達特拉斯終於完全順由食道,滑進了胃裡面。銀狼們那充滿威嚇感的龐大身軀出現在洞口,一雙雙眼不住的往洞內打量。娣可已經不再害怕了,既然死亡已是確定的命運,她好歹也是高級暗黑種族中惡魔的一員,不可在無知的野獸面前示弱。強忍著痛再度展開翅膀,將黑色的魔力環繞在身邊,娣可決定要驕傲的戰到最後。
「再見了…安娜兒姐姐、夜哥哥、碎琉姐姐、小黃、爸爸、還有好多好多其他人…」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在她心中的重要人物,已經有所異位了。
一隻銀狼跳進洞穴中,絲毫不受高度的影響輕巧落地,離娣可的距離不到兩公尺。娣可算準牠還來不及反應的瞬間,用盡全身的力量,瞄準那不住顫動的喉部出擊。
「老師在學校沒教的事!…不,翼之轉抄!」既然要死,死前還是把自己取的那些怪招式名換回原來的吧--她心裡流過這個想法,雙翼也在瞬間擺直,發出淡淡的銀色光輝。現在這對惡魔的翅膀,已經變得有如鋼鐵一般堅硬,這就是翼術的精髓所在。雖然兩處骨折的地方已經痛得讓她快要死掉了,但她堅持了下去,以最快的速度將翼之刃往對手的致命點揮去!
對手銀狼不愧是地上世界最強的哺乳動物之一,天生就是為了戰鬥而活,多年來與同類和異類搏鬥的經驗,讓牠身體自然而然的微微一側,逃過了脖子上被劃出整齊切面的命運。但娣可的翼術是暗屬格鬥技中最強的一類,絕對不是簡簡單單毛毛躁躁的一招就能了結的。她的兩枚翅膀一擊不中立刻打直,由上方往下猛力一砍,成功的切斷剛才漏失的目標。銀狼的血,有如湧泉般的狂噴四濺,強韌的生命力延長了死亡時的痛苦,讓這隻野獸發了狂似的四處衝撞,利爪亂擊,弄得小小的洞中滿是砂塵。
「嗚啊!」娣可殺一隻銀狼,已是費盡全力。在用力過猛的情況下,兩邊翅膀盡皆斷折,腳也腫得無法再移動半步。從銀狼身上灑出充斥著噁心膿臭味的鮮血,浸濕了她的雙眼,刺痛不堪的雙目先是看到一片血紅,接著就是完全的黑暗。
「糟了,牠們的血也有…毒…」失去視覺的娣可,背靠著洞壁坐倒在地,失去了一切的反抗能力。
銀狼們觀望著,第一名同伴的淒慘哀號警告了牠們冒進的下場,而且也成功的讓對手無法再戰。經過一陣商討,牠們決定一擁而上,好好感謝那位做出大貢獻的同伴,把牠給撕裂並吃掉--七隻分別咬上了頭、頸、身、足,讓牠發出更令人心寒的慘號。不過這也是一瞬間的事,到後來就連慘號都沒有了,只聽到那群得以飽餐一頓的銀狼們低沉的咀嚼聲、咬碎骨頭的聲音、還有滿足的飽嗝與咕噥。娣可雖然看不見,但她清楚知道,這個命運很快就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連徽章和藥箱都沒有帶,真是一點反擊力都沒有了…她的一生,實在太過短暫。
看見了,她看見了從小到大的一切--被父母託給道具店老闆收養,哭著抱著他們死都不肯放的那一刻;第一天在道具店上工,就打翻藥水還跌倒,頭上撞了個大腫胞的糗事;和朋友偷偷跑到河邊玩,結果因不會游泳差點淹死;在狗籃中驚訝的望著小黃從母狗的肚子中頑皮的出現,感嘆生命的神奇;第一次嚐到地界少見的柳橙桃丸子,那甜蜜蜜美滋滋的幸福感;任性的要求父親讓她到地上界冒險,被天使圍殺,護衛全部陣亡,然後被安娜兒姐姐所救;接著又出現了,總是瞪著她,眼底卻藏著柔和的碎琉姐姐;眼神怪怪的醫生薩卡利斯特大叔;拿著鎚子到處跑,很有元氣的娜娜小妹;三位優雅的天界天使們…最後就是…
「娣可,不要放棄。」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面,但感覺卻無比親切的夜哥哥…
「死前的…走馬燈…」這是娣可唯一懂得的專有名詞,想不到會在這裡用上。視覺好像又稍稍回復了一點,矇矇矓矓中,巨大的影子開始不斷的接近…憤怒的吼聲與咆哮聲…
胸口突然一陣灼熱,好像有東西慢慢流下,這是怎麼回事呢?娣可好累哦,可不可以在這裡睡覺覺呢?
「當然不行啦!」
那發自體內的聲音,又傳到了她的耳中。這次她,很清楚的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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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琉在聽到娣可失蹤的消息後,第一個念頭就是她掉到自己所設的陷阱裡面去了。正好這時薩卡利斯特等人全家動員起來,不斷在腦海浮現的,娣可天真的臉孔,讓她罪惡感急劇昇高。她心想,若是自己的陷阱害了她,那自己就應該負責把她救出來,並且把真相公開,向大家道歉。
「如果這樣的話,夜一定會討厭我…」她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自己種下的因,就要由自己來嚐這個果。「但娣可要是出意外了,夜會很傷心的,我不想讓他傷心…如果一定要夜傷心,那還不如讓他討厭我…」
帶著滿腹擔憂與懊悔,碎琉刻意避開其他人,在暗夜中以最快的速度疾飛,一下子就到了她設置陷阱的地方--薩卡利斯特家外面草地的樹下。一整堆用來引誘娣可的水果丸子,仍疊得好端端地沒被動過,倒是頂上的拉那亞達特拉斯已消失無蹤了。一旁的陷阱也沒有被破壞的跡象,雖然此地還殘留有一點黑暗的氣息,但她實在難以相信娣可來過。
「如果不是這裡的話…該不會…?」
她突然豎起了耳朵,因為森林深處之中,似乎有什麼生物在嚎叫。鳥族的聽覺一向很敏銳,從不尋常的周波數聽來,她敢肯定自己沒有聽錯。在靜下心來集中精神後,她已經確定聲音的來源--是一群銀狼!這種生物雖然大膽,照理說是不應該接近氣異常高強的破壞狂薩卡利斯特父女家啊,除非牠們聞到了血腥味--沒有反抗能力的對象,身上傷口的血腥味。
「喂!變態醫生!」夜的超大嗓門,方圓數公里內大概沒有人聽不見吧?「娣可那傢伙該不會跑進森林了吧?!」
「如果她真的進去就糟了!」娜娜的音量也不遑多讓,硬是要壓過夜的。「這森林內有很多天然陷阱,很深的!而且還有銀狼呢!」
「銀狼?!那對小時候的我而言,是個很可怕的對手啊!那個笨娣可哪打的贏牠們?!快到森林中找,快到森林中找!」
夜與娜娜等人的聲音又漸漸遠去了,碎琉確定了她所感知的方位,如出水箭般直直射向目標。
「吼嗚∼∼∼∼∼∼∼」森林中的這群銀狼們,已增加到了十六隻,而且還繼續不斷的在呼朋引伴。每隻銀狼都弓著背,兩個頭四隻眼以所能散發最具威嚇性的光芒,瞪視著包圍圈中的那個人。但從微微後退的腳步看來,其實牠們是在害怕,害怕眼前的這個恐怖人物。
那人並沒有任何動作,一付好整以暇,等待對手自投羅網的樣子。其中一隻銀狼被恐懼感壓得喘不過氣來,瘋狂的躍起,跳了足足有五公尺高,伸出利爪往那人撲去。不過,即使是這種突如其來的攻擊,那人也沒露出半點驚慌的樣子。
她的確沒理由驚慌,因為她根本不知害怕為何物。眼前的銀狼在她眼裡,實力低微的可憐。撲過來的這隻就更不用說了,連發出哀嚎,甚至感到痛楚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活生生的剖成了兩半!切口斷裂的相當整齊,將牠整個身體完美的分成對等的兩片,而密合度更是一流,讓牠落地時還能保有原來的姿勢,過了足足十秒後才碎成屍塊。
「嗚嚕∼∼∼∼∼∼∼」恐懼的銀狼群們,又往後退了一步,而地上早已充斥著牠們同類被切片的屍體。如果能活著回去的話,牠們應該會好好記住這位少女的長相,並避免再犯下以貌取人的大錯誤。
「你們這些膽小鬼,只會躲在後面叫同伴去送死的傢伙,可別想要有個安寧的死法。」冷酷不帶感情的音調,發自一個有著一對如同銀狼們般,但帶著更重黑暗氣息紅瞳的少女。兩枚巨大的翅膀在月光下,隱隱透出銀色的金屬光澤。從只看的到輪廓的身影可以看出,這是一個身材極為惹火的女性,不過個子並不高…大概可說是發育過佳的小鬼吧。
銀狼們終於被恐怖感壓倒了,紛紛轉回頭,如落水狗般抱頭鼠竄。但下達必殺宣言的少女,是不可能讓遊戲這麼輕易就結束的。只見在她的黑色身形中,浮出暗紅色的光紋,似乎是某種失傳咒語的文字。奔跑著的銀狼們,在文字浮出的瞬間,突然感到體內有些異樣。
有東西「侵入」了牠們的身體中。
「黑暗附身…」一樣的不帶感情,少女開始享受殺戮的樂趣。銀狼們體內的東西,開始作怪起來,一下給予扯裂心臟般的痛楚,一會又製造腸壁爆裂的噁心反胃感。血肉之軀豈能受得了如此摧殘?只見牠們開始痛苦的在地上打滾,發出哀鳴。
「知道我是古代惡魔還敢與我鬥,這勇氣也算不錯,那我還是讓你們嚐嚐被火燒的滋味就夠了。」
「阿斯達羅特之箭。」
如瘤般附在銀狼體內的東西,突然放出了難以忍受的高熱,讓體內的脂肪層因而融化燃燒。滲出的肉油滴更加重了火勢,以肥鮮的肌肉為食,逐漸擴散到整個身體。銀狼們怪叫著,發狂似的橫衝直撞,但因火源是來自體內,牠們用盡方法也不可能將它撲滅。古代惡魔少女看也不看的轉過頭去,慢慢往薩卡利斯特家的方向走。她根本不需留下來,就知道這群惹了她的傢伙,會有如何的下場。
少女在月光的照射下現出了真面目,那張清純可愛的臉龐,和娣可的一模一樣,但表情與給人的感覺已完完全全是另一個人了。她是娣可沒有錯,但是「古代惡魔娣可」--有著六枚耳殼,兩支山羊般的角,在身上封印著強大咒文與魔力的黑暗貴族。
碎琉追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直前行,但卻半個鬼影子也沒見到。就算偶爾看到一兩隻徘徊的銀狼,只要隨便發個幾箭,牠們就會像驚弓之鳥般急急隱沒在森林深處,一點威脅性也沒有。隨著目標地點的接近,銀狼們所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大,簡直就像是痛苦的慘哭,讓她覺得毛骨悚然。漸漸的,一陣燒焦的怪味隨著晚風吹散到她的鼻子中,看來那邊的確發生過事情。
終於到了感受到銀狼氣息的地點,但碎琉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見。地面上散落一地的,是動物的肉塊、內臟、拉得長長的腸管。就連專業屠宰師大概都沒有這種技術,可以將一人半長的銀狼切成平均的數等份。再往前走,景象更是觸目驚心--吊掛在枝頭,血淋淋的狼皮;被串成一列,胃液仍慢慢從傷口中流出,手腳還在微微抖動的狼群;從裡到外燒得焦黑,但仍張著無神的眼睛,胸口微微起伏的垂死者…碎琉無法忍受這種殘酷的對待方法,放出了龍捲風,結束了牠們的痛苦。
「究竟是誰…會做這種事?娣可呢?」
對銀狼尚且如此,更別提虐待起來會給人特殊快感的娣可,所能遭遇的處境了。碎琉慌亂的尋找起她的身影,卻沒留意到有個人慢慢的向她接近。
「…不妙!」
不愧是鳥人的超感知覺,在發現不對勁的瞬間就能做出反應,碎琉在極短的時間內移動了五公尺,躲過了遭到附身的命運。她朝攻擊來源的方向射出了好幾箭,卻都沒有命中目標,只見到附身失敗的黑色光體慢慢消失。
「妳的能力不錯,可能和我同等級…不,甚至超越了我。」
話聲是從相反方向傳來的,冷冽的像冰錐一般,聽了就讓人全身發毛。碎琉急忙再轉身,卻看到娣可站在一棵樹的頂端,背對著月光,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的外表和平時的娣可差很多,魔力也高的異常。要不是那張臉與身高仍維持原狀,碎琉幾乎無法認出她來。
「娣可…這是妳嗎?」她突然想起來了,之前和夜一起介入天使軍的內鬨時,好像也看過娣可呈現這個狀態,但她那時似乎是把她錯認為另一個人了。不過,不管怎麼說,娣可沒事就好,她懸在心中的大石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對不起,我不要求妳原諒我…不過妳沒事真的太好了。大家都很擔心妳,一起回去吧。」為了表示誠意,她還特別飛到娣可的身邊,朝她伸出手。
娣可拒絕的方式非常強硬,一記鳥形的「黑暗式神」劃過碎琉的臉頰,造出了一道血痕。
碎琉用手輕觸了傷口--有血!倒不是因為痛的關係,而是被娣可的反應給嚇到了,內心激動之故,讓她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
「娣可…?!為什麼…?!」
「不為什麼。」娣可的回答相當冷淡。「理由妳自己知道。」
「我…」
「算了,不告訴妳的話,妳也不會心服吧。」娣可終於開口笑了,但是冷笑。「妳寫給夜的那封信,被我看到了。」
「!」碎琉內心受到的震撼,從沒有如此強烈過。自己一時情緒化想不開寫的東西,居然被當事人發現了,也難怪她要對她展開復仇。
「妳真是害得我和安娜兒姐姐好慘啊。她被炸傷也就算了,我還差點被那些下等生物給撕裂吃掉…老實告訴妳吧,我對夜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是把他當個體貼的哥哥看待而已。為了妳無聊的嫉妒感,竟然要賠上我們兩人的性命?!妳這個混蛋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沒有覺醒的話要怎麼辦?!如果安娜兒姐姐被炸那一下,死掉了,又要怎麼辦?!」
句句嚴厲的指責,讓碎琉羞愧的無法抬起頭來。娣可說的都是實話,就算夜花心有錯吧,也應該當面質問他才對,而不是找無辜的對象下手。這一次所發生的事,造成的騷動,她要負起最大的責任。
「既然妳這麼想殺我,那很好,舉起妳的武器,我們公公平平的決鬥吧!」娣可完全不給碎琉任何道歉的機會,逼她使用最直接的方法,將問題解決掉。
「我…不能再錯下去了。」碎琉拋下手中的弓,將身周運轉的風完全靜止下來。「直到剛才為止,我都不知道我其實是如此惡劣的一個人。這次的復仇根本就不應該發生…我大概會被夜徹底討厭了吧,所以請妳殺了我吧。」
「哼,夜夜夜夜,掛在嘴邊的都是夜。」娣可雖然好戰,但要她應付完全沒有戰意的對手,也做不來,只好以開罵代替武器攻勢。「妳就不會為自己著想嗎?!妳非要處處順著夜不可嗎?!如果妳覺得他對妳不忠,把他殺了,再找一個新的男人不就得了?!妳這樣太沒骨氣了吧!」
「妳說的沒錯。」碎琉完完全全的心灰意冷,已經了無生趣。她只希望能在最後,讓娣可知道自己的想法。「或許妳會覺得我很懦弱,但這就是我真實的一面。要是沒有夜,我也無法一人活在世上…」
「夠了。」娣可終於失去了耐性。「看妳這個樣子,我連殺妳的力氣都沒有,快點給我滾,不要再讓我看到妳吧。」
碎琉照辦了,但卻不是往回飛,而是直直的撞向娣可的翅膀邊緣。娣可嚇了一跳,她的雙翼可是有如刀鋒般銳利啊!若是以這麼高的速度撞上去,還能活嗎?!想收起翅膀也已經來不及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碎琉往上面撞。
轟!
千鈞一髮之際,一顆紅色的球從天邊飛來,硬是將兩人給分開。悲傷過度而昏厥的碎琉在空中失去平衡,往地面上墜落,娣可想搶救卻來不及。只見碎琉摔進了樹叢之中,卻不如她預期一樣的撞在地面,而是掉進另一人的懷抱中。
「那不是…」
碎琉在抱住自己的少年懷中悠悠醒轉,那張她再也熟悉不過的臉龐,正一臉擔憂的,以悲傷的眼神望著自己。
「夜…」
她驚訝的發現,從不哭泣的夜,居然滴下了淚水。碎琉的母性本能在此時發揮出來,用手輕輕的替他拭淚。
「碎琉妳這個大傻瓜,妳真的以為丟下我一個人自己去死,我會高興嗎?!」夜越說,就越接近泣不成聲的地步。「我知道,這次事情會鬧的這麼大,全部都是我的錯…妳這麼的愛我,我卻把妳丟在一旁,跑去跟別的女人玩樂。妳該殺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啊!」
「不行,夜。我怎麼可能會殺你呢?」夜表現出與平常完全不同的一面,碎琉突然手足無措,突然也想跟著哭起來。
「碎琉,我想妳是不會原諒我的,但從今以後,只要妳希望,我只會看著妳一個人!我不會再和任何女性發生關係,除了妳之外!只要是妳的要求,我一定會全力以赴!所以妳不可以死,也不要認為自己有錯…我已經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夜!」就算碎琉再會忍耐,也不可能再撐了。她緊緊與夜抱在一起,與他哭成一團。「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再鬧情緒了!」
「娣可變成了這個樣子啊…」聞聲趕來的安娜兒,先是奇怪怎麼夜和碎琉兩人會抱頭痛哭,接著就被突然從天而降的娣可嚇了一大跳。
「這兩人真是肉麻,好像在演肥皂劇。」娣可餘怒未消,只好將它們全發洩在這兩個笨蛋身上了。
「或許是吧,不過,我現在對夜這個人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安娜兒吃吃笑了起來。「或許我不懂戀愛,但假如我所知的那位『禁忌的敗家子』,和眼前的夜是同一個人的話,那他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吧?」
「另外…」
「什麼事?」娣可直覺的認為,安娜兒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和她脫不了關係。
「其實妳也挺會演戲的嘛,隱藏真心的古代惡魔。」
「我哪有?!」娣可發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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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你們是決定要離開了吧?」薩卡利斯特本來巴不得這群麻煩人物早走早好,到臨別時卻又有點依依不捨。
「當然,既然我們的傷都養好了,也沒有必要繼續叨擾下去吧?」夜牽著碎琉的手,若有所思的望著遠方。「這段日子真是麻煩你了,謝謝你。」
鈴柯兒也來送行了。畢竟是和自己發生過一夜情的女性,夜有點不敢面對她。不過她卻像沒事一樣,走到夜身邊,看來有很多話要說。
「夜,我們那晚發生的事…」她臉上閃過一絲緋紅。「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嗯…」夜偷偷轉頭,確定碎琉沒有聽見--她正與安娜兒愉快的聊著--才鬆了一口氣,繼續與鈴柯兒間的談話。
「安娜兒姐姐是個好人,但她也是個很寂寞的人…你要好好照顧她哦。」
「放心好了,看在妳讓我安慰的份上…更何況我對她其實也很有興趣啦…」
「夜你說什麼?!」碎琉還是截到了這尾漏網之魚,拿起弓對夜的頭使勁猛敲。「你不是才說只會看著我一個人嗎?!這麼快就恢復本性!」
玩笑似的敲打一陣後,她狠瞪了鈴柯兒一眼,又繼續開始與安娜兒間的胡扯--帶著火藥味的閒聊。一旁的娣可,當然是已經回復成呆呆的小惡魔狀態啦,感覺到空氣中的緊張感,嚇得臉色發青。
其它兩名天使也決定和鈴柯兒一樣,留在薩卡利斯特家做護士了。她們簡略的向夜等人道再見後,就走回房裡去了。安娜兒也催夜趕快動身,不過夜還想再等一個人--她直到現在都還沒出現哪!
「娜娜?」薩卡利斯特終於見到自己女兒跑出房子,但她背上的大包小包卻令他驚訝萬分。「妳背這麼多行李,還穿著外出服做什麼?!」
「我也要和哥哥一起去旅行!」娜娜紅著臉,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用最大的音量喊出這句話。
「那不行啊…我可不想帶一個心情不好就拿鎚子亂揮的暴力小鬼一起啊。」夜轉頭來個相應不理,偶爾欺負妹妹一下,感覺也不錯嘛!
「我要去啦!」娜娜先是任性的吼著,接下來居然就哭起來了。從她的哭聲聽來,她是真的很難過,不想與夜等人分離。因為那模樣實在太可憐,夜覺得過意不去,跑到她身邊安撫著她,跟她許了約定。
「妳現在還太小了,先留在妳爸爸身邊幫他,磨練一下技巧。等妳滿十二歲那年,我一定會來接妳的…絕對不說謊。」
「真的嗎?」娜娜一邊悲泣,一邊伸出手要夜立下誓言。「說謊的話,要吞一千根針哦。」
「當然是真的,如果我違背誓言,罰我除了吞一千根針外,還一輩子不能做那檔事。」這個誓言真的下的很毒,看來夜是認真的,可惜得不到娜娜的共鳴--被她一鎚擊在頭上,大罵「就不會想正經點的東西嗎?!」
一切都準備完畢,夜一行人真的要出發了。兩方互道珍重,準備迎向不同的前程。就在這感傷的一刻,一陣由遠而近的呼叫,卻破壞了整體氣氛。
「鈴柯兒!鈴柯兒!妳在哪裡啊∼!」
正要進屋準備午餐的鈴柯兒聽到這聲音,當場愣在原地,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會是真的?是謝耶夫的聲音啊!
一名翅膀嚴重折損,頭上亂纏一堆紗布,拿著一支隨便撿來的樹枝當登山杖,全身破破爛爛的男性天使,從草坡另一邊出現了。
「謝耶夫?!他不是死了嗎?!」安娜兒認出了這位前部下,驚訝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更驚訝--或許該說喜悅--的人,鈴柯兒,早已不管眼前所見是真是假,大步往謝耶夫的方向奔去。可能是太心急了吧,她連自己有翅膀能飛的這件事都給忘掉了。不過當她與一度以為陰陽永隔的戀人緊抱在一起時,這也都不重要了吧?
「完美大結局啊。」安娜兒欣喜但有點無奈的攤開雙手,替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做了總結。夜則突然開口問呆站在一旁的薩卡利斯特,有關自己父親的事。
「醫生,請你誠實回答我吧。」夜在仔細考慮後,說出了這段話。「你和我爸爸是故友,所以他應該有對你提過。我想問的是,究竟他對我有什麼樣的評價呢?」
「他要你好好敗家,多找幾個女友。」
「就這樣嗎…?」夜感覺有點失望,居然得到自己早就知道的答案,不過薩卡利斯特神秘的笑了一下,說出了下半段的評語:
「他跟我說,他以你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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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沒啦…如果無法接受本章的鹹濕內容,那你可是會被下一章嚇一大跳啊。請期待第五章,「碎琉的惡夢 烏秋少女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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