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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色異傳前傳 - 四十三的罪與罰 - 序章 - 康奈西家的悲劇
風色曆4069年…不,或許不應該說風色曆,而是新世界曆才對。在這遙遠的未來,對於這片大陸曾被人以「風色」這個美麗的形容詞叫喚過一段很長的時間一事,也只存留在歷史課本的介紹之中。而那些曾在風色世界中以自己的生命寫下壯麗詩篇人們的名字,更只是淪為圖書館檔案室內沒有血肉的記憶片段而已。畢竟在商業掛帥,政體徹底改變,種族衝突不斷,人們也不再將文藝視為生活中重要的一部份的情況下,這一類連真實性都相當難以考據的故事,被遺忘也是理所當然的。
未來的世界中,道德觀念徹底的淪喪…這並不是指說人們會拿著步槍在街上隨意掃射,而是會為了錢以近乎非法且不擇手段的方式打擊別人以達成自己的目的,標準一派商業考量就對了。而種族間的衝突,特別是人類與亞人類間那永不間斷的互相敵視,規模已經達到了難以控制的地步。這種情況在人們稱為「種族雜燴之都」或「垃圾場」的前桑德拉與聖尼多,以及位於異大陸上的東之都與北之都更為嚴重,雖然政府軟硬兼施的想促進種族間的和協,但人們骨子裡「怨恨」與「偏見」這兩種基因,是不會在這麼簡單的手段下消失無蹤的。有了這樣的背景,在這近百年的時光中,人類文化的進展幾乎是零。
與文化相反的是,人類的科技發展在此時已經到了諷刺般的進步,不但在食衣住行育樂醫療各方面都有日新月異的突破,就連一向被人們視為帶有極重神秘色彩的魔法,都可以收集起來化為實物利用。不知不覺中,這種曾屬於特別專業領域的技術,淪為了如餐桌上的胡椒瓶一樣--雖然在價值上明顯還是有段差異--只要有點閒錢就可以輕鬆得到手的工具了。換句話說,只要有錢,人人都可以使用魔法,不必再花心思去學習。而負責製造這種所謂「魔法石」的技術人員,雖然也有人稱他們為魔導士,但也不過是一群掌握了一種不被前人當作科學看待的原理,再將它現實化的研究員而已。他們的神秘度甚至還比不上生化科技技術人員或製藥業的開發人員,而所受的敬重與領的薪水自然也比不上了。
當然,即使在這種風氣下,堅持要保持傳統魔法使用法的人並不是沒有,負責教導魔法的學校與想體驗親手發出魔法的快感的居民也不是不存在,但魔法師這行已是夕陽職業的事實,已是無法改變的了。而另一種代表人與自然溝通方式的精靈魔法,早因自然環境的破壞,精靈數量減少到近乎絕滅的程度,而只存在於老一輩人的記憶之中了--而且還是那種活了將近兩百歲,站立於人口金字塔頂點的超級老人。
今天這個日子,在忙碌且單調的執行著朝九晚五週休二日工作生活,並密切注意著商業政治最新動態的人們之中,發生了一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事。那就是桑德拉王家的最後一任繼承人終於宣佈退位的消息。其實這個王家早已名存實亡,因為桑德拉王國早就在多年前就被改制成聯邦下的一個省,王家的存在只是徒具形式。桑德拉王家自此消失所帶給人們的唯一訊息,就是代表著新世界與舊世界徹底訣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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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桑德拉不斷擴展的衛星城區中,有一個近兩年才升格,人口大約七萬左右的美麗城市。名字倒取得相配,叫做香格里拉。雖然工商業不發達,但這個城市的人們可是以擁有全國綠地覆蓋率最高城市的美名而自豪的。除此之外,香格里拉的居民平時的生活算是相當平靜無波,簡單來說就是無聊吧。一件偷竊案或小火災在這裡,都可以算是震驚全市的大事了。這種城市在衝突不斷的這個時代中,不能不算是個異數。
美麗的香格里拉郊區,一棟為精心設計的庭院所環繞的別墅內,有個少年正熟練的操作著電腦,偶爾也會分心一下收看電視上的經濟走勢報告。他操作鍵盤的手法實在靈活,手移動的速度快到幾乎看不見,而且他似乎不需要盯著螢幕就知道自己在上面完成了什麼樣的工作。而在一旁的十二歲少女--也就是她的妹妹,正邊喝著最喜歡的蜂蜜飲料,邊饒富興味的看著自己的哥哥寫下一行又一行的程式碼。
「哥哥啊。」在持續一小時的沉默後,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你明天不是要去考『火器操作證照』嗎?現在已經快兩點了,還是早點睡比較好哦。」
「別擔心。」從少年的表情看來,他可是一點也不疲憊,反而樂在其中的樣子。「倒是妳明天還要上學,妳才該去睡覺吧?」
「我才不要去上學呢,學校教的東西都太簡單了,去了也沒用啊,還不如讓哥哥你來教我呢。」女孩賭氣了,伸出舌頭對自己的哥哥扮鬼臉。
「不要對自己太有自信。」少年難得擺出一付認真的樣子說起教來。「學校不只是用來學習知識的,也可以讓妳培養與人相處之道啊。別看妳哥哥這樣,我可也是上過學的耶。」
「可是哥哥你是跳級生啊,不也少上了好多年的課,為什麼我就不行呢?」女孩在考慮了一陣子後,終於想到了反駁哥哥的方法。而她的哥哥則露出一付受傷害的表情,喃喃自語的說著,妹妹怎麼這麼不懂事啊,連一個妹妹都教導不好的他,有什麼資格面對死去父母的在天之靈呢?由於那表情實在太過哀淒的緣故,逼得女孩不得不轉移話題。
「那哥哥,你為什麼要去考『火器操作證照』啊?你已經有了十六張X級證照了,我是不反對你再多加個兩三張啦,但取得這種現在已經沒人在用的技術的證照,不覺得浪費時間嗎?」
這個時代人們的特點,就是把考證照這種苦差事當成是一種娛樂,或許這是在強大的生活壓力下讓他們能苦中作樂的唯一方法吧?除了九成八的職業都需要一定的證照資格才能被核准就業這個主要原因外,擁有證照就像擁有獎狀一樣,是件相當值得驕傲的事。所以人們就開始競相考照了,即使取得的證照可能對自己完全無用也一樣。
大部份的專業證照都被分為六個等級--X、A、B、C、D、E,而一般只要能取得C或B級的證照,在那一行的起薪就相當令人羨慕了。能通過艱難的測驗,取得A級證照的人已經是很稀有的存在,而X級證照這種傳說級的事物,一般來說得花上十數年的光陰加上專業經驗與一點運氣才能成功取得,而成功取得這種證照的人家一般都會大宴親朋好友鄰居三天以示慶祝,就像中了樂透頭彩那般喜悅,而擁有一張X級證照除了終生職業的保證外,更重要的是隨之而來的名聲與他人的敬重,當然熱錢也會滾滾而進啦。不過也因為投資報酬率極高的關係(一般來說,X級證照考試只收報名費1000元,在風色時代大約等於50GOLD),這種證照可不是一般人能隨便取到手的。
所以,以少年十六歲的年齡,能取得十六張X級證照簡直可說是一種奇蹟。大部份的人在這種年紀時,幾乎都辛苦的在高級學校的高等科中,與做不完的題目掙扎著,為考取優秀大學而努力。或許在學習過程中,因為選修課程的不同,他們會因緣際會的取得幾張E級證照。而能得到X級證照…不,就算是B級證照的都可算是史無前例。更何況少年所擁有的可都是最難考取的,諸如「機械工程」、「魔法能轉換技術」、「基因科技工程」這類超專業領域證照,這怎麼不能算是種奇蹟?
所以,少年那聰明的妹妹--同樣是個以十二歲之齡就取得兩張B級證照的才女--當然會覺得自己哥哥浪費時間精力去考取一張最高只到D級且早被這社會淘汰的證照,是一種瘋狂的行為,會提出質問是很自然的。而她現在正睜大眼,等待自己哥哥的回答。
「即使是舊時代的文化技術,也是有不少值得學習的地方。人類要是只會往前看,那最後一定會滅亡。這個回答讓妳滿意嗎?」
「馬馬虎虎啦。」女孩對他這種輕描淡寫規避重點的回答法一向都很不滿,到頭來她還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不過她也無能為力。更何況,現在她真的有點累了,或許去睡覺會好一點吧?
「那哥哥,我要去睡覺了。」
「晚安,阿魯菲莉。」少年令她更為不滿的拍了拍她的頭,這是百分之九十擁有可愛妹妹的哥哥都會做的動作。「祝妳有個好夢。」
「嗯。」
就在阿魯菲莉轉身的同時,屋外傳來「砰!」的一聲巨響,隨後就是玻璃窗被震碎的聲音,各式各樣的警報聲在同時響起。接下來,恐怖的子彈掃射聲不停的傳來,房屋的牆壁雖厚實,卻也開始出現一個又一個的彈孔。這簡直就是戰爭…比戰爭還要可怕。
「趴下!」少年在第一時間內做出反應,推倒阿魯菲莉並將身子挪到她身上保護著。過慣了和平生活的阿魯菲莉嚇得叫出聲來,少年則只能盡力安慰,並趁隙找尋逃生的方法。
「看來,他們果然找上門來了…可是為什麼警報系統沒有作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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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五分鐘的狂掃濫射,槍聲終於暫歇了下來,但似乎是在蘊釀著什麼更可怕的事。少年趁機一把拉起妹妹,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控制室。他可以感覺到她全身都在顫抖,一股憤怒感湧上心頭,但他硬將這種感覺壓抑下來並強迫自己冷靜。為了保護妹妹,他絕不能感情用事,否則只會將自己帶往更危險的處境中。
「混蛋!我倒要看看我親手設計的自動防禦系統失效的原因是什麼!」暴怒的推開控制室大門,他操縱起控制室的主電腦,驚訝的發現所有防衛武器的連線都處於「中斷」的情況。
「這…這是擁有X級實力的電子系統干擾師的傑作,而且還不只一位!那些混蛋為了抓我一個人,竟出動了高階特種部隊?!」少年終於知道自動防衛系統為何會失效了,好不容易硬壓下來的怒火在一瞬間爆發出來。他拿起斜放在一旁的兩支離子光槍,將一把交給了妹妹。
「哥…哥哥…?」阿魯菲莉不但害怕,同時也相當疑惑,為什麼哥哥要把槍交給她。
「我們得殺出一條血路,才能抵達緊急用的逃生口。」少年毫不隱瞞的報告這個壞消息。「對方是政府軍的特種部隊,我不覺得他們會對我們仁慈。妳的射擊技巧也相當不錯,我們兩個得合作才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是的。」阿魯菲莉一向對哥哥有著超乎想像的信賴,既然自己哥哥這樣說那就照做準沒錯。但,現在的情況真的很糟,就連少年自己也不太確定能否逃得掉,因為他很清楚的聽到了重武器履帶的滑動聲與直昇機的螺旋槳聲。他取出一面鏡子,將它擺成一個特殊的角度放在門邊,鏡子上映出了門外的情形。
「左三右四,七個,配備雷射自動步槍與光源手榴彈。」看來,敵兵已經侵入家中了。從軍靴的碎步聲中就可清楚聽出,他們的數量約在兩個排上下。「在他們召來更多同夥前把他們解決掉吧。」
少年將槍管架上鑰匙孔,離子光槍沉靜的射出自動索敵光線,在七名士兵還來不及發出一點聲音前就將他們給殺死了。他小心翼翼的打開門,拔下士兵屍體上的光源手榴彈,帶著妹妹快跑離開。
對方的行動顯然是有經過計畫的,而且也相當有秩序。不過少年這方也不是省油的燈,光靠自動瞄準的離子光槍,就可以躲在牆後輕鬆把對手一個接著一個解決掉。從控制室到二樓房間的這段路簡直像是地獄,往往是一陣光波飛過,地上就多了幾具屍體,或著是一聲爆炸後,血肉四處飛濺,哀嚎四起。阿魯菲莉看到這情景,幾乎要嘔吐起來。少年只好吩咐她不要往地下看,只要跟著他不要丟失就對了。阿魯菲莉只得忍耐,無情的踩過一地的斷手殘肢前進。
「到了。」少年好不容易才到了自己的房門口,剛才的交戰實在是太激烈了,讓他左手被光線槍劃了一道口子。阿魯菲莉見到哥哥受傷相當心疼,輕柔的撫著他的手,但少年狠狠的一把推她進房,隨手拔出最後一個光源手榴彈,對身後的追兵擲了出去。
「轟!」的一聲,地獄的景象重現在眼前,不過托這陣閃光的福,少年也成功的撤進自己房內。他一進房就連忙按下書桌抽屜中的一個按鈕,地板上立刻出現了一條通道。阿魯菲莉坐在床上,睜大了雙眼,她雖然也知道這條秘道的事,但還是第一次見識它運作。
「快進去!」少年叫著,阿魯菲莉照做了,而他則舉槍殿後,確定沒有敵人後就退了進去。看來是開始總攻擊了,即使身處通道中,也可以聽見那震耳欲聾的砲聲。少年緊握著拳頭,心想父親所留下來的別墅,就這樣粗野的被摧毀,政府軍的人實在是太過份了。
「哥哥…你的手。」
阿魯菲莉沒提醒,他還真的沒發現自己的左臂已被血給沾滿。雖然敵人可能很快就會發現這裡,但阿魯菲莉仍堅持要替他包紮。她撕下了裙子的一角,溫柔的綁在他的傷處。
「笨蛋,沒有時間了啊,不要做這種無謂的事了。」少年因心急,而對自己的妹妹大呼小叫了起來。「我的傷不礙事,快點走啊!」
阿魯菲莉一片好心卻受到這樣的對待,出乎意料的沒有回嘴,而是低下頭哭了起來。她越哭少年就越氣,越氣就罵的越大聲,絲毫沒有考慮到這樣會有暴露行蹤的可能性。
「不要哭,吵死了!」
「可是…我擔心哥哥你啊!如果哥哥死了,我要怎麼辦?!」她終於反擊了,可是是用一種悲傷且無奈的語調,發自心底叫出最沉痛的呼喊。少年一口怨氣全部抒發後,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實在是太過粗暴。對方一片好意的要替自己治傷,自己居然不領情,還把家被摧毀、防衛系統被破壞的氣都出在她身上。如果對方是個陌生人也就算了,但她可是自己的親妹妹啊!
突然間,自己好像變成了十惡不赦之徒一樣,在偉大的妹妹之前顯得更加渺小。他的氣勢都不見了,聲音也逐漸低下去。
「對不起…阿魯菲莉…」少年將阿魯菲莉抱到了懷裡,覺得她小小的身軀充滿了溫暖。這樣規模的攻擊,要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去承擔,是否太過份了呢?而她沒有因驚慌而失去理性,反而先想到他的安危,這樣的情操已經不輸給那些歷史上所謂的偉人了。
「不,都是我不好,應該先問哥哥的意見才對…」阿魯菲莉怎能接受哥哥的道歉呢?因為她認為哥哥根本就沒有錯,會有這樣的反應是很正常的。兄妹兩對望一眼,抱在一起痛哭。雖然他們很堅強,但畢竟都是未成年的少年少女啊。
淚流乾了,情感也發洩夠了,敵人仍盤踞在家中的這一點並沒有改變,他們還是得面對現實想出逃離的辦法。從這條緊急通道走到底,就可以抵達位於不遠處原野下的秘密機庫,有小型飛艇可供逃生用。雖然不敢保證能就此高枕無憂,但世界這麼大,總有地方是政府軍的勢力鞭長莫及的吧?
可說是無盡長的通道終於到了出口,機庫已經近在眼前了。少年一見到飛艇,就急忙跑到它的旁邊,準備發動引擎。沒想到的是,引擎居然故障了!
「搞什麼?!這麼重要的時候…」
是電線,原來引擎的連接線脫落了,散在機身兩側。少年暗自咒罵著,從機艙中一躍而下,來到引擎邊七手八腳的開始接線。阿魯菲莉在這段時間一直站在旁邊觀看,但她突然感覺到,附近的紙箱堆後面有個影子在移動。雖然可能是自己看錯了,但那很清楚的,就是一個人的影子。
「哥哥小心!」
太遲了,鮮血從少年的雙腿上噴灑出來,這兩下勁道驚人且精準無比的射擊,已經將他兩邊小腿連肉帶骨的打碎,一片血肉模糊。他痛苦的蹲坐下來,因劇烈疼痛而不停的顫抖與冒汗。雖然他也嚐試著扣下手中離子光槍的扳機反擊,但手指卻連動的力氣也沒有。
「你果然還是逃到這裡來了,康奈西小朋友。」
阿魯菲莉急忙趕到哥哥身邊,途中還不小心因慌張過度而跌了一跤,膝蓋磨破了皮滲出血滴。但她根本不在乎,因為她知道哥哥所受的痛楚,比她的要強烈千倍萬倍。
「哥哥…對不起,如果我能再早一點警告你的話…」阿魯菲莉拼命用柔軟脆弱的身體護住少年,同時將槍口瞄準那個不斷接近中的高大男人--對她而言,就像是個惡魔一般的男人。猙獰的面目,臉上與頸上一道恐怖的刀疤…
「啊,阿魯菲莉小妹妹啊。」惡魔般的男人露出了天使一樣的笑容,但這不但與他的面孔極不搭調,還讓阿魯菲莉感覺到噁心與恐懼。男人大概注意到她一直盯著他的疤痕直瞧吧,特意將領口打開,驕傲的展示刀疤的全景。
「六年前,我們奉命去捕捉妳那可愛的康奈西哥哥,沒想到卻被他自製的系統給擺了一道。不但我的隊員全滅,我那時還被砍了個這麼兩刀。妳能想像嗎?一個十歲的小鬼頭呢!居然這麼輕易的就把我們十五個人給解決掉!啊,妳不會知道的,因為妳那時睡著了…我從望遠鏡中看得很清楚哦。妳就睡在妳哥哥旁邊,和妳哥哥一樣,一點緊張感都沒有的輕鬆自若啊。」
「你瘋了!」阿魯菲莉連續發射了手中的離子光槍,發發命中,但都像水碰到塑膠表面一樣的滑了開去。
「反光束遮罩?!」
「妳也知道這個啊,真不愧是康奈西的妹妹,果然不能小看。」男人舉起槍來,黑漆漆的兩個槍孔正對著--不是阿魯菲莉,而是康奈西。不過他的意識已經模糊到無法看清眼前,也沒有辦法感受到害怕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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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有三人正以極快的速度向前奔馳著。政府軍為了捕捉康奈西,早已將周圍五個街區的範圍內佈置好了嚴密的警戒網,從全裝備步兵、自走雷達、到戰鬥用人形機械都有,別說是人了,連隻老鼠想通過都很難。但這三個人彷彿視隆隆的砲火與密集的機槍彈幕於無物,輕而易舉的就突破一道道的防線,只留下滿地重傷士兵的哀嚎,死者的屍體,與機器電路板的殘片。
突圍的三人都相當的年輕。前方持方便棍開路的銀髮男子,看來只有二十四五歲,瞇著眼睛,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不過當敵人冒出來時,他懶洋洋的手突然就活了起來,以肉眼難辨的速度,一棍把對方打得血肉模糊。另一位貌美的十六歲少年,看來還有點稚氣未脫,正使著現代已沒多少人會的法術盡情屠殺對手。在強大的魔法威力下,小至步兵大至坦克都被掀翻、絞碎,吹到天上,消失的無影無蹤。殿後的少女看來嬌滴滴的,不過十四五歲吧,穿著漂漂亮亮又充滿夢幻的衣服。若不是親眼目睹她從手裡狂射出來,五光十色的雷射束,沒有人可以想像這樣一個柔弱女孩要如何奪人性命。
「唷,雙子,很久沒打得這麼過癮啦?這麼殘忍啊。」銀髮男子連說話時,眼睛也幾乎不會張開,不知是否在隱藏自己的心意。他這話是對那個正積極用魔法掃射的少年說的,看來講的時機與場合都不對,被對方白了一眼。
「雙子會害羞呢,不要糗他哦,天蠍大哥。」少女隨手一灑,散發金色光芒的機槍子彈如雨般降下,將地面上還試圖反抗的對象全轟成了蜂窩。「畢竟大家都很久沒有這樣的機會出來好好活動了,不大顯身手一下怎麼行呢?」
「可是雙魚啊,這和妳在電視上的形象不合哦,畢竟妳的曝光率很高嘛。說到這就想到上次妳出的那張專輯…啊,對了,叫什麼『十二星宮的幻想』的,有十三首歌,我也有買,歌都挺好聽的--如果不是用妳的聲音來唱的話。真想不通,妳平常聲音那麼可愛,怎麼一唱歌就走音走的那麼厲害啊?」
「怎麼這樣說嘛!」叫雙魚的少女臉漲紅了起來,生氣了。「人家已經很努力在唱了!不喜歡就不要聽嘛。」
「呵呵,開玩笑的啦…現在還是完成任務重要。」
「緊急報告…緊急報告…」臉上沾滿鮮血,身體扭曲不成人形的士兵,仍盡力想完成他的義務。很可惜的,雙子在他能做出任何動作前,就將他最後的責任性徹底粉碎了。如此一來,在直通康奈西大宅前的路途,已幾乎沒有任何障礙。
「上吧!」天蠍豪快的一聲喊,手上的棍棒如風車亂舞,帶頭往最後的防衛線衝過去。遠方所聳立的幾個高大漆黑身影,看來就是所謂的自動戰鬥機械武器了--會是最難纏的障礙吧?
「砰!」
「為…為什麼…基亞上尉?為什麼你連我們…都要…殺?」
阿魯菲莉根本無法相信眼前所見的是真實,脖子上有著傷痕的冷酷男人,竟一一的槍殺了他的部下!為了什麼?怕走露什麼風聲嗎?這是必要的行動嗎?看到阿魯菲莉驚訝的樣子,男人獰笑著走近她,將手中的爆裂槍架上她雪白粉嫩的頸子。
「想知道吧?很想知道吧?這些笨部下…為何會被我殺死啊?」變態,簡直是完全的變態,男人一隻手緊握著槍,另一手持著一把染滿鮮血的刀子,用舌頭舔舐著…恐怖的景象離阿魯菲莉是如此的近,甚至不到十公分。血腥味與帶著惡臭的吐息,毫無保留的襲上她的肌膚。男人在冷笑,佈滿棕黃牙垢的大口一張一合--清楚的,一個接著一個字的,講述。
「其實啊,上頭那些傢伙,給我的指令是活捉妳哥啊。」 槍口抵的更緊了--阿魯菲莉顫抖的手仍捏著離子光槍不放,雖然她知道光束武器對敵人無效,但仍全神戒備著。她不希望,她真的不想看到哥哥死掉。那個深深愛護著自己的哥哥,體貼的哥哥…
「不過啊,因為過去你哥欠我的實在太多,我就私自下了決定--把他給殺掉,用最殘酷的方法,像我受過的一樣啊。」
要如何反抗呢?比力氣和比武力都差上一大截,但一定要想出辦法啊!哥哥已經失血過多,止也止不住,傷口也越擴越大…
「沒錯,先射斷他的四肢,敲落他的牙齒,把他千刀萬剮,再慢慢切下他的頭。至於妳嘛,可愛的小妹妹啊…」男人遍舔了一遍自己的嘴唇,咂咂上下排門牙。「我會讓妳一面享受這世上最舒服的快感,一面親眼看著我支解妳心愛哥哥的好戲。」
「那你…為什麼要殺了自己的部下?難不成…?」阿魯菲莉很勇敢的周旋著,她知道等待她的是可悲的命運--一定要想辦法扭轉它!
「呵呵,妳這麼聰明,應該不會不知道吧?」男人狠踢了部下的屍首一腳。「我啊,就是怕這些笨蛋洩密啊,這些只會照指令行事的笨蛋。你們以為你們是如何這麼簡單的逃到這裡?還不是大家都接到了不可傷人的命令,才對你們處處容讓…呵呵,軍總部是給足了你們面子,但我可不吃這一套。」
連續三聲巨響,康奈西的兩邊大腿登時也了了帳,血肉橫飛。但他只感到些微的痛楚,十分輕微的…阿魯菲莉伏上哥哥的身體,想當他的盾牌,卻被男人粗魯的拉開。屠殺開始了!阿魯菲莉不知哪來的力氣,連續數次被甩的老遠,卻仍接連不斷的和身撲上,與男人纏鬥著。
康奈西看不清楚,卻聽的見。不能讓妹妹涉險啊!--即使心裡有這個想法,拼命呼喊著要阿魯菲莉快逃,已逐漸失去機能的神經就是不肯乖乖執行大腦的命令。他的手逐漸移往掉落在身旁的槍--那是一把火槍,老式的左輪,是他為的預防萬一而帶在身上的。反光束遮罩,對實彈無效--只要再幾公分就好,再動一點點距離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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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
完美的五芒星帶著強光劃向夜空,靠人工智慧思考的機械儘管皮粗肉厚火力強大,卻也不是天蠍符咒的對手。但它們的確已達到了拖延時間的目的--足足十分鐘。
「糟糕,花太多時間了。」天蠍氣得咬牙切齒,急忙拉著雙魚往康奈西的宅子狂奔。從爆炸的火光來判斷,對方應該早已攻堅成功了。三個大隊的專業特種部隊,實在不是一對手無寸鐵的未成年兄妹所能阻擋的啊。現在只希望趕到現場時還來得及…
「砰!砰!」
「是老式的裝彈槍,發生什麼事了?!」雙子的聽力極佳,任何聲響都逃不過他的耳朵。天蠍聽雙子這麼說,心中的恐懼更加一層--該不會康奈西被殺人滅口了?--不,應該不可能,政府軍有興趣的是他的頭腦,應該不會殺他才對。
多令人不安的槍響?不顧雙魚的抗議,天蠍把她連拉帶抱以最快速度前進。黑色的機庫身影越來越大,他可能真的急壞了,竟將雙魚的身子用力一扔,拋進了康奈西家的機庫。飛躍百公尺的衝擊力可不是鬧著玩的,機庫內細心堆放的零件被這麼一撞,散落的一地都是。
「啊…痛痛痛!」雙魚摀著頭站起,想確定目標是不是仍完好無缺--
太遲了。
機庫的灰色地板已被鮮血染紅,已幾乎失去自主能力的康奈西坐臥在地,他的懷中抱了一個早已沒有生命跡象的女孩。女孩身上有兩個清楚的彈孔,準確的命中人體最脆弱的部份。就算是用最強力的復活咒法,也已經救不回她的靈魂。另一邊,一個全身沾滿灰塵,穿著軍裝的男子,手中仍握著一把槍口兀自冒著煙的老式槍隻。他的臉上先是充滿憤恨,在看到雙魚摔進機庫時卻又立即轉變為驚訝。不等雙魚開口,就飛快的射出兩發子彈。
雙魚看似狼狽的躲了開去,右手微微揮動了一下,以無數枚帶著彩光的銀色子彈朝男人反擊。這就是她的能力--夢幻糢擬,最符合她偶像歌手身份的特技。不論使用自身擁有的魔法也好,複製他人的武技也罷,一切都要轉成最華麗夢幻的色調才算數。至於威力那就不用提了,拿普通的手槍子彈來說,要是旁邊還加了些有的沒有的,破壞效果難道不會大舉提升嗎?
同時間,天蠍與雙子也趕到了,一齊為所見的而震撼。居然被政府軍搶先一步傷害到了目標,這是多麼恥辱的一件事啊!光就這一點,殘忍的基亞上尉就可以死一千次也不只了。
「啊…哇…呀…。」從康奈西嘴裡說出來的話,根本無法串成句子,甚至連語言也談不上,既低沉又帶滿垂死時的氣音,連雙子都聽不懂。只有他自己心裡知道,他想說的是:
「拜託你們…救救…救救…阿魯菲莉…」
但阿魯菲莉已經死了,就倒在他的懷中,已經僵硬的胸口,連親愛妹妹的鮮血都感覺不到。他沒有發現,就這樣無力的張大口,一聲一聲的,永無休止的呼喚…呼喚一個早已不存在世間的名字。
機庫的屋頂塌了下來,在眾人都呆住的當兒,基亞喚來了他的秘密武器--V-RTM500陸戰型。長了六支冷酷的金屬腳,外加那大的嚇人的紅色複眼,基亞的低級趣味化身為這蟲型的龐然大物,不論是耐久力和火力都遠勝於一般的戰鬥機械。在角色扮演遊戲中的術語,就是當劇情告一段落時會出來阻擾的BOSS了。
「雙魚妳這小笨蛋,剛才的一輪攻擊竟然一發都沒中!」天蠍忍不住責備了幾句,雖然他看起來並沒有在生氣。合金製的尖銳蟲爪不等他罵完就襲了過來,逼的他抱著雙魚一起閃避。雙魚可不喜歡外表噁心的敵人,連忙想掙脫天蠍的臂彎逃跑去。
「好,好可怕啊!!!!」
「笨蛋,妳可是神光之一啊!居然臨陣逃跑?!」
「可是可怕就是可怕嘛!!我最討厭蟲了啦,我不要打啦!」
「別,別哭啦!!」天蠍一手抓棍棒一手抱雙魚,與三千匹的馬力搏鬥,已漸漸吃不消了。雙子一言不發的躍到大蟲身後,火、風、水、雷,想的到的魔法全部轟了下去,卻沒能重創對手。
「技不行就使力啊!!」
一陣光從雙子身上發了出來,才一會兒工夫,原本有點羞澀文弱的少年,就變成了一個元氣滿點的俏麗短髮少女。雙子的能力--變換終於派上用場了。在魔法無效的狀態下,喚出擅長近身格鬥,充滿怪力的「另一個自己」,是明智的抉擇。重武器的攻擊果然有效,大蟲開始站不穩了。 天蠍終於逃了開去,他早從情報部得知政府軍開發的這類武器,但直到剛才才親眼見識其威力。不敢打的雙魚實在太礙事了,讓她去照顧康奈西吧。賭上神光十二聖徒的名譽,自己一定要將這個怪物打倒。
「靈府.震雷.翼霞飛…破!」
化為紅色光翼的式神往蟲的方向猛力撞去,足以將鋼鐵斬為數段的銳角,卻只能對大蟲的外殼造成刻痕。這究竟是用什麼東西做的啊?! 情況真的很糟,三人逃也逃不了,戰又怕拖得太長,康奈西就算由雙魚暫時止住了傷勢,也沒辦法撐太久。難道今天的任務就要這樣失敗了嗎? 基亞已經瘋狂了,在駕駛艙內大聲的喊叫,讓機體噴出熊熊火燄,逼得雙子與天蠍不得不閃躲。天蠍也已瀕臨爆發邊緣,兩手一合,打算祭出他恐怖的能力,讓敵人求生不得。
連雙魚都沒注意到,康奈西的手微微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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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會照顧自己的啊,才不要你幫忙呢。」
「妳會這樣講就是太小孩子氣囉,要是沒哥哥的話,妳現在可就慘啦。」
「哥哥胡說,應該是你一直被我照顧的吧?」
「傻蛋,這怎麼可能嘛!」
阿魯菲莉,原來妳說的是真的。--康奈西在恢復視力的一瞬間,他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不管再怎麼悲痛深切的呼喊,都已沒法將妹妹的命給喚回身邊。她為了保護自己,拿嬌小的身軀當擋箭牌。子彈是一發穿過要害的,在死的時候應該沒有痛苦吧?而且她還微笑著,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康奈西出乎意料的冷靜異常,居然連淚都掉不下來。
「我變無情了嗎,阿魯菲莉?為什麼,為什麼妳可以笑得這麼開心?妳死了啊,失去生命了啊!為什麼?就為了妳這不成材的哥哥?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妳要笑?為什麼妳走的這麼快樂?為什麼妳好像連…自己死了都不知道?為什麼妳要選擇這麼…痛苦又幸福,卻讓活著的人受盡煎熬的死法?」
充滿憤怒的手,一把將武器舉了起來,想也不想的開出一槍。子彈的水平線劃過雙魚的雙眼,直直飛過天蠍的頰邊,對準了機械蟲身上的某個部位--
「為什麼啊?!!!!!!!!!!」
小小的一顆子彈卻引發了大爆炸,任何再強的機械,都有一個罩門,而康奈西就是瞄準了這死穴射過去的。在天蠍與雙子的夾攻下,基亞得意的作品很快就支離破碎。 然後--分解,再度爆炸,消失,連渣滓都不剩。
「呼,差點辱沒了神光的名聲。」驚險的一戰結束了,天蠍心裡很不是滋味,盤算著下次可要多多練習技巧才行。任務已完成了九成,最後剩下的,就是將康奈西帶回去--
他在哭。這個十六歲的天才少年,擁有十六張X級證照的少年,此時比平凡人還要無助。緊緊抱著阿魯菲莉的身體,他想在忘記一切之前,留住她的體溫、氣味、身形、甚至是記憶…
「天蠍大哥,他…他的妹妹…」眼淚是會傳染的,雙魚也低聲抽泣起來,愛哭鬼一哭起來果然一發不可收拾。天蠍與雙子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到底要拿哪句話當開場,結束這個任務呢?
唯一能做的,只有默哀。
哀悼一位勇敢少女的死…
哀悼那可悲可嘆的命運…
哀悼自己的無力,如果能再快一分鐘,就能阻止悲劇的發生…
哀悼…連哀悼這個詞都無法形容的悲傷悔恨…

「你們是不是…被人稱為LELO的反政府集團…的成員?」
結果最先開口的,是康奈西本人。三位神光的成員都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尚未表明身份,對方已知道的清清楚楚。天蠍最年長,第一個站出來接口:
「我們並不是完全的反政府集團,至少理念上不是,只不過現在的政府軍處處與我們做對,我們才會反抗。其實我們只是想要…」
「不必再說了,陰陽師大哥,謝謝你的好意…」
說這些有什麼用?失去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自己的一雙腿,還有最親愛的妹妹…
「不管你們是什麼,想必是為了我而來的吧…我還真是超人氣的商品呢。」他自嘲的笑了幾聲。
「你都知道了。」
「如果我是個普通人就好了,可惜我不是…如果你們要我加入,我也沒有第二句話。」
「這麼說來…」
「是的,我決定加入你們的陣營,會不會答應的太乾脆了些?還是…你們覺得我是個臭小鬼?」
「我不會這樣覺得啊,你…」雙魚還在哭,眼睛紅紅的,連話都講不下去。「你…你碰到了這種事…」
「對不起,妳是個善良的女孩子。我現在只想吶喊,可能會很難看,妳不會想看的。讓我一個人靜一下吧。只要一分鐘,我就乖乖跟你們走,一句話都不囉嗦。」
「這…」天蠍看了看雙子,又望了下雙魚,決定順從康奈西的意見。
是觀眾該退場的時候了吧?但即使留演員一人在舞台上,他打自心底發出的哭叫,觀眾就算離去了,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阿魯菲莉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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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的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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