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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色異傳前傳 - 四十三的罪與罰 - 第二章 - 紅夢
北之都,與南之都相對的,是這大陸最北的大城市。就像南之都一般,它也曾有過一個美麗的名字--「希林特」,意思就是「樂土」。但只要任何人駐足在這個城市一分鐘,就會感覺這外號是名不符實。
取代樂土的,是「罪惡之都」。不管你想得到的問題也好,想不到的麻煩也罷,對這裡的居民而言,早已比吃飯還要日常。沒勢力的平民們,幾乎家家戶戶都繳交了保護費給人「罩」著。有點勢力的小幫派與大幫派結合,每天為爭地盤或利益而火拼。甚至有居民表示,在這裡要是一天沒聽到槍聲,就會渾身不對勁,可見暴力氾濫的嚴重程度。
除了司空見慣的暴力外,雛妓、種族衝突、階級衝突、毒品…這麼多各式各樣的問題,執法人員都跑哪裡去了?ΝEWAI天高皇帝遠,政府也有鞭長莫及的地方,在北之都的執法人員們想存活下來的方法,就是和黑道合作。所謂「偽君子比真小人要來的恐怖萬倍」就是這麼回事了。也因此,沒有任何外來的投資商敢在這裡發展,因污染而灰濛濛的天,似乎就象徵著這城市一百八十萬居民的前途。
青年獨自在北之都最大的一條街上走著。為什麼他敢如此做,難道不怕被結夥打劫嗎?是瘋了?是不在乎?還是對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
角落似乎有東西--青年的紅眼睛閃過一絲銳利的白色光芒,他已感到另一場戰鬥的開始。這有如東之都喜慶年節燃放的鞭炮聲音,很清楚的是槍聲。他不用看,也知道正發射子彈的是哪一種槍,射中受害者的哪個部位,並造成了什麼樣的傷。
「嗚啊!」少女淒厲的慘叫聲傳來,接著是幾個年青人的淫笑,聲音噁心的讓人直起雞皮疙瘩。青年在腦中盤算了一下--一宗典型的暴力強暴案件,若去打擾的話,好玩的程度沒那麼高。不過加害者可是有槍,這或許會讓事情更有趣一點。
「好吧,去看看也好。」
案件發生的並不遠,在距離青年原所在地不到兩百公尺處的後巷中。有五個打扮得怪里怪氣的少年,正聯手剝下一名躺在地上,穿著入時的少女的衣物。少女手上也有一把槍,但顯然來不及發射。她身上的三處槍傷,讓她連反擊的機會也沒有。
青年靜靜的觀望著,直到少年們有了更進一步的動作,才慢慢往前走去。他發出的誇張腳步聲,讓五名不良少年頓時警戒起來,同時舉槍對準了他。青年無視五人的威嚇,自顧自的往前走著。
「給我滾開,沒看到我們手上的東西嗎?!」
「對呀,少管閒事少出事!」
「●★!?╳◆□▲◎!」
「☆▲▼♁◢♀♂%&$#%!」
不良少年們所說的話,青年已經懶得聽了。對他而言,像這樣連黑道流氓都稱不上,只會欺負弱者的小混混,比在糞堆裡鑽動的蛆還要低賤。就在這一刻,五隻槍同時怒吼起來,發射了一輪的子彈。青年並沒有閃避的打算,毫不在意的繼續前進,走到那群人跟前…
「怎麼,子彈打完了嗎?」
五名不良少年現在臉上的表情,比見到怪物還要惶恐。他們射出的子彈,沒有一發漏失掉,命中率達百分之百--但那只是命中而已!子彈全都彈了開去,毫無例外,就像射在一堵隱形的牆上。
青年仍緩慢的往前走著,臉上並沒有特別生氣的表情,嘴裡也沒說什麼話。但那雙眼--深紅色的壓迫感,緊緊揪住五名不良少年的心臟不放,擠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那雙眼中的目光有如獵鷹,緊緊的盯住眼前的獵物,將死亡的恐懼降到他們身上。
一股股黃水從五人的跨間流了下來,其中控制力較差的,甚至已經口吐白沫。青年大大方方的走過他們的身邊,蹲下來探視少女的傷勢--真的非常嚴重。
「要治好她,幾乎是不可能了。」青年用典獄長宣判死刑的口吻說道。「維持他的生命倒可以,當然啦,那要用你們的來換。」
一陣看似普通的轟雷落下,砸在青年的身邊,不過青年並不感到驚訝。在強光與閃電都消失後,地上只留下散落的骨片與肉塊,血如同雨一般的,一點一滴,慢慢從空中降到地面。
「醜惡的外表,卻能帶來如此美的景致…」青年撿起了不良少年們遺落在地上的槍,望了一眼,不禁搖了搖頭。
「這些可是好槍呢,給這種人用太可惜了。」
一陣勁風吹來,青年緩緩抬頭,一架直昇機正以探照燈定住他的位置。青年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又作罷,帶著奄奄一息的少女上了直昇機。直昇機很快的起飛,不到五分鐘,就將北之都遠遠的拋在後頭。
直昇機的駕駛,是位看起來和青年差不多年紀的大男孩。當他張口說話時,一對尖利的虎牙,特別引人注目。帶點橙色的金髮,黑黃相間的尾巴,是屬於某種獸類亞人種族。
「對不起,奧米加總帥,我來晚了。」直昇機的駕駛熟練的以單手控制操縱桿,確定直昇機的一切機能都沒問題後,開口道了歉。
「沒問題的,Μr﹒D,我很感謝你的遲到。」
「這算是責備嗎?」
「不是的。」
「雖然我信任奧米加大人的能力,但還是請您不要再輕易涉險了。」Μr﹒D緊張的心終於舒坦,鬆了一口氣。「像北之都這種地方,什麼都可能發生。」
「這還不算什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奧米加將手輕放在少女的胸口,注入白色的生命能源。少女緊閉著眼,嘴微微的一張一合,似乎在呼叫著什麼人的名字。「越是亂的地方,越是生存艱難的地方,就越容易誕生出足以改變歷史的偉大人物。」
「可是…下官覺得…」
「Μr﹒D,下次我要到舊AI去一趟,就麻煩你替我駕駛交通工具了。」
「是的…」Μr﹒D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了。「那,關於您所帶的少女…」
「這位少女目前是得救了,至於會不會甦醒過來…就要看她的意志力囉。」
奧米加凝視著逐漸消失於地平線的北之都,在它身後,聳立的一大片黑色山脈。黑色山脈的那一端,藏著一座無人敢近的神秘城市。許多人稱它為「死之城」的…地方。
他確確實實的看到了,那座城市在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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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
進展快的難以預料,第二號CHAVALA居然只花了五天時間,就接近了完成狀態。研究員們如釋重負,心想第二號CHAVALA誕生後,一定要好好辦個慶祝會。為了慶祝會的籌備事宜,一群人又商量到了三更半夜,才上床休息。雖然累,不過滿足。
「啊,床舖啊…」法爾迪魯五天來靠著亢奮的精神與工作熱誠進行研究,睡覺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四小時,體力早已透支,一倒在床上就睡著了。薩卡利斯特一如往常的把被子扔在他身上,走出門「辦事」去。他今天的心情是苦樂參半,好消息是,他那無能的上司終於被全體組員給踢走了,壞消息則是,他終於確定搶走心愛女人的第三者是誰。壞消息帶給他的影響,似乎遠比好消息來的強烈。
「呵,室友,你大概再也見不到我了吧?」
門再度關了起來,法爾迪魯睡得像死豬一樣,平淡的研究生活對他而言,是一種福氣。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再過幾個小時,就會有很刺激的事情發生。
薩卡利斯特來到瓦爾哈拉的另一端,一扇比一般房間門還要大上一倍的門前,這是給高級幹部專用的休息室。他將耳朵貼上門板仔細傾聽,聽到一對男女在室內傳來的低沉喘息聲。
「…」不必再行確定了,他已清楚的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有裡面的那對奸夫淫婦是誰。將手伸到口袋裡看看,裡面有六把手術刀,是他從生體解剖實驗室裡偷出來的。
打擊太大了,這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如果娜卡是和其他人有了關係,他都不在意,只會怨嘆自己命苦,大不了喝悶酒調適心情。但唯獨是他,唯獨這個人,他絕對不能原諒!
「喝啊啊啊啊啊!」不知哪來的力氣,薩卡利斯特一大腳踢開了門,讓它消失在一片灰塵中。衝進房間裡一看,心愛的娜卡正疊在一名男子身上,兩人都呈半裸狀態,而他們的衣服則掉在沙發邊,一看就知道是在做些什麼好事。
「薩卡利斯特,為什麼你…?」娜卡,也就是Ms﹒N,正以恐懼的眼神望向殺氣騰騰的獨角族青年。薩卡利斯特掄起拳頭,指向在娜卡身下的那個人。
「泰--拉--斯--!你這個混帳東西!」
說完,一拳狠狠的擊上他的面門。青年雖在千均一髮之際推開了娜卡,卻保不住自己,被薩卡利斯特一拳轟到了沙發後面去。娜卡嚇得全身動彈不得,眼睜睜的看著薩卡利斯特躍過沙發,騎在青年身上一陣亂打。
「哼,有什麼了不起?!你和我一樣的出身,我們對組織的貢獻也完全相同,只不過你早來了兩年,憑什麼你就是Μr﹒T,我就是小雜碎?!」
一拳接著一拳,重重的擊打著泰拉斯的身體。他並沒有反擊的意思,只是不斷的護住自己,避免受到嚴重的傷害。薩卡利斯特越打越起勁,口中也跟著語無倫次了起來:
「泰拉斯.富萊提頓!你地位高過我沒關係!你壓榨我也沒有關係!你嘲笑我的無能,我根本就不在乎!但你為什麼要靠地位來搶我的女人?!你給我開口說啊!」
又是一輪亂拳狂砸,娜卡見泰拉斯絲毫不打算抵抗,連忙上前去拉扯薩卡利斯特的臂,口中不斷高叫「你誤會了,薩卡利斯特!他並沒有…」
「囉嗦,我要打死這個王八蛋!只要他死了,妳就是我的了!!」狂怒中的薩卡利斯特全身充滿怪力,輕而易舉的把娜卡甩了出去,然後開始用強有力的雙腕緊勒住泰拉斯的脖子。娜卡全身發著抖,突然瞥見放置在地上的一枝大鎚--那是她慣用的武器。
「去死!去死!去死!」泰拉斯的臉色已呈現青紫,看來情況不妙,但他仍不打算反擊。娜卡想也不想,舉起了大鎚,發揮全身的力量,朝薩卡利斯特的頭部猛力一擊!
「唔…」
後腦受到了強烈的衝擊,薩卡利斯特的身體呈直線飛了出去,重重撞上房間的牆,雙手也鬆開了。娜卡趁機救出了泰拉斯,看他拼命劇烈的咳嗽著,薩卡利斯特果然是想致他於死地。
「唔…什麼東西啊…」血順著薩卡利斯特的臉頰流下,他伸手摸了一下,驚聲怪叫了起來。
「是血!是血!娜卡…妳為了那個賤人,打了我,打了我…」
泰拉斯雙手閃出雷電,他不打算再採被動姿態了。但他並不想戰,而是想勸醒已失心瘋的好友。「薩卡利斯特,你快聽我說。」
「住口住口住口啊啊啊啊啊!!」薩卡利斯特根本不聽泰拉斯的解釋,從口袋中掏出手術刀,在上面罩滿代表「殺」的紅色靈氣。「我要把你的心臟挖出來,我要把你的心臟挖出來啊啊啊啊啊!!」
「娜卡,快退後!」泰拉斯再次將娜卡推離戰線,雙手一張,一道雷電網展了開來,與薩卡利斯特襲來的手術刀糾纏在一起。薩卡利斯特發狂般的鬼叫著,增加了出力,電網逐漸被壓了過去。
「拜託你,聽我說啊,薩卡利斯特。」泰拉斯的身體不斷被往後壓,慢慢退到了牆邊,但他仍不放棄的要讓薩卡利斯特醒悟過來。
「是我不對呀,薩卡利斯特,你誤會了。我和泰拉斯並沒有…」
娜卡並不希望兩位好友落入自相殘殺的局面,拼命幫泰拉斯解釋著。只是,薩卡利斯特好像不打算聽他們倆任何一字一句的辯解。
「死!死!死!」薩卡利斯特毫不留情的攻擊著,泰拉斯面對瘋狂的對手,又是自己的好友,心中有點膽怯,不自覺就被手術刀在大腿上劃了一記。醫學院出身的薩卡利斯特,下手是既狠又準,這一刀深及見骨,還割斷了動脈。沒有人可以承受如此的痛楚,泰拉斯手中的雷電消失了,痛苦的蹲坐下來。中門大開的他,已無法防禦薩卡利斯特朝他的頭蓋骨發出的毀滅一擊!
「殺!」扭曲的表情,嘶啞的吼聲,帶來死亡的使者就近在眼前。泰拉斯心裡想著,難道要為了一個可悲的誤會,就這樣把生命葬送在好友的手裡嗎?
開玩笑!
「住手!」娜卡大鎚一揮,帶著爆裂的氣勁,把薩卡利斯特雙手持的手術刀給炸開。兩只肉掌當場鮮血淋漓,染了一地鮮紅。這次攻擊也讓薩卡利斯特陷入痴呆狀態,嘴微張著,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來。娜卡無法直接注視從他眼底透出的深沉悲傷,別過了頭去。
「對不起,薩卡利斯特…但為了肚子中的孩子,我得阻止你才行。我不能讓她在出生時,就沒有了父親…」
「孩子…嗎?」薩卡利斯特跌坐在地,口中不斷重覆說著同一句話。「孩子…妳有了他的孩子…孩子…」
擊敗了薩卡利斯特,娜卡扶著泰拉斯,艱難的站起。
「結束了嗎?」
「他…沒有害處了…現在我們可以對他解釋了吧?」
在泰拉斯的示意下,娜卡稍稍走近看來已無任何攻擊念頭的薩卡利斯特,但她手上仍拿著大鎚子,以防對方突然發難。薩卡利斯特睜著木然的雙眼,望著娜卡的身子漸漸佔滿視野。
「這是他的…孩子…和他留下的…孽種!!」
這是毫無預警的襲擊,血液噴發了出來,娜卡雖然反應極快,卻也無法擋下。四支手術刀,陷入了她的腹部,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懷中的胎兒。大鎚砰咚一聲落了下來,砸在地板上。泰拉斯奔向娜卡,接住她的身子…血染滿了他的雙手,染得滿滿的…
「血…是血…我殺了娜卡…」
薩卡利斯特做出了連自己也無法相信的殘酷行動,腦子被扭曲的理智給占據了,像受傷的野獸般嘶吼著。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兵器化?!」泰拉斯驚訝的發現,眼前的獨角族青年,已經失去了身為「亞人」的意識,而潛在體內的「殺意」則徹底的具象化。這是人類所懼怕的,也是亞人類們不願去面對的本能。雖然這種現象已越來越少見,但每年仍會有一些亞人類,因為在精神上受到了重大刺激,而轉化為這種瘋狂的形態。
「砰!砰!砰!」
連續的槍響與煙霧,壓過了高叫聲。走廊另一端,一排士兵整齊的半跪在地,將他們手裡的武器全部招呼在薩卡利斯特的身上。畢竟是血肉所造的身軀,薩卡利斯特在受到連續槍擊後,終於倒了下來。一名戴帽的中年軍人,立刻下了停止射擊的命令。
「立刻對傷患進行醫療,同時檢查攻擊者身上是否有藥物反應。」
一組穿白衣的工作人員立刻迎上,替泰拉斯與娜卡進行止血的工作。他們也徹底翻查了薩卡利斯特的身體,發現他肌肉正不斷的抽動,靜脈管也突出皮膚表層,看起來相當恐怖。
「Μr﹒A大人,這名研究員使用了三管『威加劑』!」
「威加劑?!那可是會讓生物得到怪力,卻失去理性的實驗用藥啊,他是從哪裡拿到手的?!立刻注射中和用的疫苗!」
Μr﹒A說完,便蹲下身查看泰拉斯與娜卡。娜卡不斷流著冷汗,意識卻很清醒,望向正被注射嗎啡與鎮定劑,已被威加劑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薩卡利斯特,斗大的淚珠從她的雙眼流了出來。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
「別哭了,娜卡,現在妳要堅強。」泰拉斯緊緊抱住懷中的少女。「這誤會總有一天會澄清的,薩卡利斯特他也不會死,妳一定要相信他。」
「急救班!」Μr﹒A又喊了一聲,立刻便有更多的白衣工作人員上前,將泰拉斯與娜卡分別抬上擔架。第二件意外就在此刻發生:所有的艦內警示燈一齊亮了起來,警笛也鳴起了長長的警報。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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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法爾迪魯正做著加薪的美夢。從上司手中接過滿滿的薪水袋,那感覺真是太棒了!
「那麼長官,關於我們下次慶祝會的事宜…」夢中的法爾迪魯,興奮的提出他的意見。好久沒瘋狂的大吃大喝了,這主意應該不錯吧?
「慶祝會啊…」長官看樣子在認真考慮,法爾迪魯樂不可支。嚴肅的長官,看來有可能答應他的提案哦!那些同仁們,可要好好感謝他才是。
沒想到,長官一發呆就是半個鐘頭。法爾迪魯起了疑心,正想趨前質問,長官卻突然轉頭,以恐怖的眼神盯著他看,讓他全身發毛。
「死吧!」長官掏出一把沉甸甸的黑色槍隻--是衝鋒槍啊!法爾迪魯還來不及反應,長官就露出瘋狂的表情,將槍口對準他的頭部…
「嗚啊!」
法爾迪魯在連連慘叫中驚醒,發現自己仍躺在舒適的床上,蓋著厚厚的棉被。原來只是個惡夢而已--雖然全身已被冷汗浸濕,他還是很慶幸能回到現實。
不過,好像有點不對勁,是什麼呢?黑漆漆的房間中,一個人都沒有,空調系統低沉單調的機械聲響,不斷的發出八拍子的循環。法爾迪魯輕聲叫喚薩卡利斯特,但他並不在,究竟是去了哪裡?
黑暗中,有不屬於這個地方的東西。法爾迪魯雖然沒看到什麼,但他還是掏出了放在床邊儲物櫃的手槍,將它上膛,警戒著。
不會錯的,這種特殊的壓迫感…
法爾迪魯突然豎起了耳朵,他聽到有腳步聲逐漸接近他的房門,非常緩慢…那不是薩卡利斯特的腳步聲。神經緊張的法爾迪魯,將槍指向了門,準備一有狀況就發射。
那人在他的門前停下來了,他將食指扣上扳機,等待著。
「法爾迪魯,你在嗎?睡死啦?!」急促的敲門聲傳來。「我是安特啦,第二號CHAVALA要公開亮相了,你要不要陪我去看?」
「呼,你別嚇人好不好?」一聽見熟悉的聲音,法爾迪魯緊張的心情才舒緩下來。剛才真是神經過敏啊,仔細想想,組織的戒備是如此森嚴,怎麼可能會有不相干的外人來到這邊嘛!就算真有什麼人成功侵入,警報系統也會自動鳴聲大作,不必自己嚇自己。不知不覺中,那股壓迫感好像也消失無蹤了。
「我哪有嚇你啊?辛苦了五天,不去看看成果嗎?再不回答我就自己去啦。」
「來了來了,等我一下。」法爾迪魯站起身來走了兩步,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這個安特,不就是剛才在夢裡,對準他不斷開槍的上司嗎?如果說是巧合的話,這也未免太…
原本已順勢要將槍拋出去的手,又重新握緊。法爾迪魯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按下了開門按鈕。
「真慢啊。」安特那中年發福的笑容出現在眼前,看來毫無異狀。但法爾迪魯在見到他的一瞬間,就露出十分驚恐的表情,好像看到僵屍時的反應。
「你怎麼了?」安特也被法爾迪魯的表情嚇了一跳。「你生病了嗎?還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但安特錯了,法爾迪魯不是被他,而是被他身後的東西給震攝住的。那是一個直徑三十公分的暗紅色亮點,是法爾迪魯從沒見過的東西。它緩緩的飄浮著,偶爾散出同色的小碎粒,似乎沒有任何動作。
那種壓迫感又出現了,法爾迪魯大叫一聲,拿起槍對準那亮點。安特被他突然舉槍的反應弄胡塗了,發現他全身顫抖個不停,視線則落在他身後時,也忍不住轉過頭去看。這一下,視線就與紅色光點打了個照面。
「這…這是…」
話還來不及說完,紅色光點上突然浮現一張臉,嘴巴直裂到耳下的醜陋恐怖臉孔。安特愣住了,腳軟了下來,身體卻無法動作。那張嘴在他遲疑時,突然張開,一口將他的頭給吞了進去。
「嗚啊啊啊啊啊!!」安特的慘叫聲傳來,手足不斷的掙扎。法爾迪魯與其說是害怕,還不如是驚呆住了。不知過了多久,十秒?二十秒?他才想起舉起手上的槍射擊。開了三槍,一發命中鬼面的眼睛,另兩發則打在臉頰上,可是卻毫無效用。法爾迪魯也忍不住尖叫起來,叫得比安特還要慘,渾身發軟的坐倒在牆邊,高舉著已沒有彈藥的槍射擊。安特的聲音越來越小,四肢的動作也越來越微弱,終於全身癱瘓,不再動彈。
兩人的叫聲引來了在附近房間居住的研究人員與保安,等他們一到現場,紅色鬼面早已準備另一場精彩好戲犒賞他們的雙眼,大嘴一張,將安特的頭給吐了出來。法爾迪魯一見著此景,就開始不斷的嘔吐,因為安特的頭已經被吃掉了一半,斜斜的由左眼部一直劃下來。僅存的半顆眼球,仍微微的跳動著,紅色與白色的液體像水幕一般,流過他如同被榨汁機攪過的面部,再滴進只餘兩小片嘴唇肉的口部。
法爾迪魯這一生中見過死狀最慘的屍體,是一隻被車撞死的麻雀,當時這就已經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在中學上解剖課時,他寧願被當掉,也不肯為了學分強迫自己觀看恐怖的場面。後來即使當上生物專職的研究員,他也只是擔任電腦操作、調整試劑這一類不必親眼目睹實驗體的工作。安特的慘狀對他而言,實在太過震撼了。其實不只是他,就連其他人看到了,也禁不住衝擊而高聲大嚷。
「他,他死了!」
「嗚啊啊啊啊啊!怎,怎麼會這樣?!」
「那是什麼東西啊?!快幹掉它!快幹掉它!」
「它的臉轉過來了!拿槍來!拿槍來啊!」
無數槍枝上膛的聲音響起,法爾迪魯突然又想起了那個夢。安特的屍身仍直挺挺的沒倒下來,手部甚至還有動作,這也太怪異了吧?看那些同僚緊張的連槍也拿不好,他有種壞事會發生的預感--
果然沒錯!已死的安特竟掏出他的配槍,發出如同花腔高音般的高笑聲,瘋狂的開始射擊。從他的槍所射出的,不是一般的子彈,而是紅色的球體。球體所碰到的部份,立即炸裂開來。一時間,斷肢殘駭堆了一地,痛苦的號叫四起。趕來助陣的研究員與保安死傷大半,剩下的則沒命似的奔逃。安特在殺了許多人後,冷笑一聲,頭竟轉了一百八十度,望向法爾迪魯。
「不…不要啊…」法爾迪魯雖死命的開槍,但他早就忘記槍中沒子彈的這回事了。安特向他逼近了兩步,伸出拳頭,狠狠的往法爾迪魯的面門打來。那張紅色的鬼面,此時則恢復成光球的樣子,不過似乎又漲大了一倍。
「碰!」
安特並沒有攻擊法爾迪魯,而是擊碎了他頭頂上的警鈴。整個瓦爾哈拉響聲大作,還在睡夢中的人全都被驚醒,急忙詢問著發生了什麼事。安特對他所製造的恐慌感到滿足,用那張不完整的嘴朝法爾迪魯咧嘴一笑,背部爆裂開來,伸出兩枚帶滿血管與神經的白色翅膀。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法爾迪魯趴倒在地,無助的抱住自己的頭。安特不再搭理他,展開翅膀,往通道的另一側飛過去。紅色光球則緊跟著他,還在不知何時,招喚了兩個同伴進來。地上被安特打落的斷手殘肢,也紛紛飄浮到空中,跟著光球前進。
法爾迪魯當場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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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啊,F-43區,快要守不住了。」
「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哇啊啊啊啊啊!走開!走開!怪物!!」
因為瓦爾哈拉上緊急狀態而被召集的神光十二聖徒,紛紛從監視錄影中,目擊了駭人的景象。三個紅色的大球,正帶著一群殘缺不全的怪物人類,用具無限發子彈的槍屠殺原本的同僚。當那些人戰亡後,不是成為大球的糧食而慘遭吞噬,就是被操控,加入了屠殺者的陣營。因為這場混戰的關係,目前F-34到F-50區的艙門已全部閉鎖,留在裡面的人也全部被迫撤退。沒人知道合金艙門可以困得了這怪物多久。
「總之,你們的工作就是要狙殺這怪物。」Μr﹒Ⅹ誇張的擺動手部,又眉頭深鎖的走來走去,口裡唸唸有詞。神光們順著他走的方向,不斷轉動頭部,沒有人知道該答些什麼好。Μr﹒Ⅹ顯然很心慌,抓起一旁的電話聽筒,大聲的朝對方吼叫:
「鑑識班!!查出那是什麼東西了嗎?!是政府軍的新武器嗎?!是生物嗎?!」
「報告,目前還無法得知。沒有與這種物體戰鬥過的記錄。」
「廢物!」Μr﹒Ⅹ像與聽筒有仇似的,狠狠的將它摔上交換機,心煩意亂的開始踅步。「該死,偏偏選在奧米加大人不在的時候來襲。出了這麼大的紕漏,我要如何跟他交代啊!」
神光們仍一語不發,盯著他看。他火上心頭,伸出食指指向這群不知身在何處的傢伙。
「你們還愣在這幹什麼?!快去幫忙啊!」
「你想讓怪物跑進瓦爾哈拉的中樞嗎,蠢材?」發話聲是從Μr﹒Ⅹ身後傳來的,尖酸刻薄無比的聲調,讓Μr﹒Ⅹ感覺肺臟快要爆發。神光們倒是通通被逗笑了,因為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竟坐到了Μr﹒Ⅹ的專用椅上,還朝他扮著鬼臉呢。
「天秤!你這乳臭未乾的小鬼給我住口!」Μr﹒Ⅹ再度用那搶鏡頭的食指,指向坐在椅上的一個小男孩。男孩看來才不過十歲,那對如女孩般又柔又亮,還閃著光芒的大眼睛,就像在對人控訴「我是無辜的呀」。光憑如此純潔如天使的外表,沒有人能夠想像的到,他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神光十二聖徒」之首--「制裁的天秤」。
「乳臭已乾的歐吉桑,上了年紀可要小心點啊。特別是心、肝、胃腸,還有常激動容易產生的中風症狀哦。」天秤擺出他能想到最天真無邪的笑容,用短短幾句話把Μr﹒Ⅹ氣得吹鬍子瞪眼睛,臉漲得如番茄一般。他正想大聲痛罵說:「我才三十五歲而已!」一口氣突然喘不過來,連忙奔到桌上,抓起瓶裝水猛喝。因為太急的緣故,漏失的比喝進肚裡的還多,沾了滿身滿褲子。
「老人家膀胱似乎力量也會不足,難怪最近廁所裡總是有人先佔著了。」
神光們早已笑彎了腰,有的甚至倒在地上打滾。Μr﹒Ⅹ想維持他的威嚴,立刻嚴正的大罵了一句,沒想到一個不穩,手中的水瓶砸在腳板上,痛得他抱著腳四處跳。
「唉,這麼精力充沛啊。」天秤心想玩弄Μr﹒Ⅹ也玩弄夠了,還是該留給他一點基本的尊嚴。再怎麼說,他總是神光的上官。看看聚在台下的成員,雙魚今天跑去開演唱會了;牡羊在紫禁城中監工,分身乏術;天蠍跑去執行奧米加總帥吩咐的秘密任務…能用的人包括自己在內,只有九名而已。
「好吧,雙子、水瓶,你們兩個跟我來。」經過一番思量,他很快的就決定人選。「其他的人去支援救護工作,同時防範有沒有新的敵人出現,動作快。」
一聽天秤下命令,神光們馬上就立正站好。在確實分配了每個人的負責區域後,只見九人的身影快速的衝了出去,只留下Μr﹒Ⅹ狼狽不堪的站在原地。
「你被人討厭了啊。」
「這…這聲音是?」Μr﹒Ⅹ一聽到,就全身顫抖起來,這說話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從房間的布幕之後,緩緩步出的紅衣男子…
「巴…巴弗那德?!是你!」
「不必那麼驚慌吧?我又不會殺了你。」紫衣男子肆無忌憚的走過房間,打開冰箱,取出一瓶以冰塊調節溫度的美酒。接著,他輕輕的取了兩個高腳杯,將它們隨手一扔,平放在桌上。在Μr﹒Ⅹ的注視下拔開酒瓶的軟木塞,倒了滿滿兩杯鮮紅的佳釀,然後自在的坐上沙發,將其中一杯痛飲而盡。整套動作一氣呵成,還用了不到五秒時間。
「你…你想做什麼?」Μr﹒Ⅹ發現自己的雙腿不爭氣的抖著,連忙將它們壓抑住,同時希望對方沒有發現。
「向這個血腥的日子致敬。」巴弗那德又填滿了一杯酒,手握著酒杯,露出別有深意的微笑。
天秤、雙子、水瓶三人快速的穿越一條又一條的通道,來到F-51區,這裡早已被傷者與全付武裝的士兵給佔滿了。雖然隔著重重的艙門,所有的人仍彷彿能聽到通道那端,怪物傳來的陣陣低吼聲,與此起彼落的槍聲。原本緊張且疲憊不堪的人們,見到神光突然降臨,頓時便暴起了一陣歡呼。
「這裡的指揮官是誰?」天秤隨口問了,立刻有一名軍官向天秤致敬,並簡略的說明現在的情況。
「報告,我們已救出所有工作人員,在此地做出緊急處理後,就會立刻後撤。」
「那快點撤退吧。」天秤甩了甩手,搖動身上的骨節。「這裡很快就要變成戰場了,我會負責解決一切的。」
「有沒有人帶衝鋒槍的?」水瓶向周圍的士兵詢問了一番,很快就有人遞上他想要的武器,但卻沒有人敢直視著他。神光十二聖徒中的水瓶,是個長得比女孩子還要漂亮的美少年,那長長的藍髮與極富魅力的雙眼,外加中性的穿著打扮,讓士兵們難以逼視。很多士兵私底下崇拜著他,把他當偶像看待。而他的偷拍照更是士兵們的搶手貨,人氣只輸給雙魚。
水瓶測試了一下衝鋒槍的性能,隨即將它還給了士兵。那士兵在接觸到他如少女般柔軟纖細的手時,竟全身酥麻,癱倒在地動彈不得了。
雙子一直都很沉靜,沒有說話。他並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久待,只想閉目養神。士兵們七手八腳亂了一陣,總算把全部的人都給運離這個區域。
「報告!全部的人都已撤退,請原諒下官無法與您一起戰鬥。」盡忠職守的軍官在目送眾傷患離去後,向天秤脫帽致敬。「還請諸位聖徒大人小心,LELO內部安全維護第K-6小隊,衷心期待您們能平安歸來。」
「放心好了。」天秤拍了拍軍官的肩。「既然答應了你,那麼這三百秒內我就會拼上我的性命去完成!現在,把閘門打開。」
「撤退!開閘門!開閘門!」士兵們邊退邊喊,有的還眼中含淚,堅持要和水瓶一起戰鬥,但水瓶用他柔美的女聲,安撫眾人的情緒,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撤離。在短短的三十秒內,F-51區除了三名神光外,已經走得不剩一人。天秤、水瓶、雙子三人互相對看了一眼,擺出戒備的姿態,等待那時機成熟的一瞬間…
「我們…上吧!」
艙門完全敞開了!三人立刻在第一時間內衝了進去。不到十秒鐘,艙門又再度封閉了起來,斷絕了他們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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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50區看來還尚未受到侵襲,除了人員撤退時留下的雜亂腳印外,沒有怪物活動過的跡象。但三人並不敢大意,仔細的搜尋著每一個角落。刺耳的警報聲與鮮紅的警示燈,很容易影響判斷能力。
「前所未有的對手。」天秤咧嘴笑了。「我已經很久沒享受這種感覺…緊張感。雖然我加入LELO也沒多久啦…」
「這種事是司空見慣了,警示用的紅燈,我已經看過了不下二十次。」水瓶輕鬆的談笑,聲音如銀鈴般清脆。「LELO在剛成立之時,不知被敵對陣營攻擊過多少次…只是從沒像這次這般嚴重。」
「哦,我都忘記你同時也身兼Μr﹒S的職位啦。」天秤這才領悟過來。「不過,我想你應該是Ms﹒,而不是Μr﹒吧?」
「總帥也這麼說過,不過我還是要讓你失望了,我還是個Μr﹒。」水瓶幽幽的長嘆一聲。「或許我真的生錯性別了。」
「真是可惜啊…」
天秤聳聳肩,隨即又繼續和水瓶扯淡下去。在談話結束前,他們已穿過了八個區域,來到了F-41區,也就是法爾迪魯與薩卡利斯特所住的房間附近。走在最前方的雙子眼尖,發現有人倒在地上,立刻衝到他身邊查看。
「這人…還有呼吸!」
這個發現令其他兩人振奮不已,因為他們終於找到一個案件的可能目擊者。水瓶從手中拋出一些水來,滴在這位昏迷不醒的研究員眼皮上。只見他眼球轉了幾下,微微張開了眼睛。
「沒事嗎?」水瓶輕聲問著,研究員視線不清,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不過就算他看的見,大概也辨不出水瓶的真實身份吧?總是待在研究室中的法爾迪魯,見過的LELO高級幹部,是少之又少。
「啊…啊…」
「等等啊,看你臉髒成這樣,我來替你清潔一下吧。」水瓶掏出了手帕,輕輕替法爾迪魯抹去臉上的髒污與血水。法爾迪魯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孩子」好溫柔,好體貼。他只希望能窩在「她」的懷抱中更久一點。
「好啦,別在那邊像個女人一樣,我們還有戰鬥要打…」天秤話說到一半,突然聽到頭頂上傳來怪聲。抬頭一看,天啊!竟然有好幾個四肢不全,雙眼暴突的「人」攀爬在頂艙上方,朝他們滴下血水與黏稠的唾液。
「這麼快就出現了?!」水瓶臂一揮,手掌變成了剛才向士兵借的衝鋒槍狀,朝那群怪物射出一排透明的子彈。子彈是由水構成的,一接觸到對手,就將他們給蒸發殆盡。
「好槍法啊,水瓶!」天秤發自心底的由衷稱讚,讓水瓶不好意思的臉紅了一下。但他們卻沒有時間慶祝,因為無數怪物已由兩側的通道湧了出來。仔細一看,除了人形外,還有不少是以前在做生化實驗時,因研究失敗而封凍的動物標本。現在牠們全有了新的象貌,新的能力,開始朝不知死活的三位神光與一名研究員攻擊。
無數紅色子彈射了過來,從資料中,天秤與雙子很清楚的得知它的破壞力,紛紛以最快的速度閃避。為了掩護無戰鬥力的法爾迪魯,水瓶飛快的發射了七槍,構成了一道水網。
「去吧!」雙子左右手各燃起一顆火球,朝通道兩端的盡頭拋去。無數怪物在火燄中掙扎、吼叫,化為黑色的飛灰。但也有不少仗著身強體大,皮粗肉厚,帶著熊熊火燄撞了過來。但牠們才跨出數步,臉就痛苦的扭曲在一起,然後一頭栽倒、死去。
「審判…這能力對我的負擔還真不小…」天秤一出手就是超強殺著,但也相當消耗體力,讓他不由自主的靠住牆,口裡喘著大氣。「恨死了,我總有一天要開發出損耗更低的攻擊方式。」
「不過,多虧你的福,怪物全滅了。」水瓶說的沒錯,天秤的精神攻擊雖費力,但的確一記消滅了滿屋子的怪物。但現在還不是輕鬆的時候,因為那個紅色的大球體,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呢。
「總之,我們還是繼續往前走吧。」天秤也休息夠了,準備再往前突擊。他看了看法爾迪魯,低聲埋怨了一下。像這種毫無戰鬥力的研究員,帶在身邊礙手礙腳的,卻又不能放著他不管,該怎麼辦呢?
「喂,水瓶啊。」想了一會,他終於決定了一個方案。「你就在這照顧這位研究員大哥,我和雙子到前面去看看,若碰不到敵人,立刻就會回來。你可要乖乖的待在這,別亂跑,知道嗎?」
「我又不是小孩子。」水瓶點頭答應了。「我想這樣也是目前最好的方法,那就祝你們好運。若有危急狀況,我會立刻趕過去幫忙的。」
「不必啦,這種簡單事,我們兩個在就夠了。還有,你可別對那研究員太好,小心他愛上你啊!」天秤可不願被水瓶看扁,毒舌了一下,就帶著雙子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中。水瓶將法爾迪魯帶進他所居住的房間,仔細查看他的傷勢--基本上是沒有,除了精神嚴重受創外,可能需要療養一陣子。
「啊…我…你…」法爾迪魯似乎想說什麼,但因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著,沒有辦法明確的表達。水瓶十分同情他的處境,輕抱著他,安撫他的心情。
「不要緊張,告訴我,你看到了些什麼…如果不想說也沒關係,我會保護你的,你就安心休息吧。」
「你…你…」法爾迪魯說話不清不楚,手卻勉強能動彈。他示意水瓶靠近一些,這樣比較容易聽清楚他說的。謹守與病人對話可以讓他們感覺更好的原則,水瓶側耳過去,想聽聽看這位研究員的心聲。
「你…你是不是…女神?」
「才…才不是呢。」水瓶突然覺得臉熱辣辣的,燒紅了起來。天啊,這種反應只會讓他看來更嬌羞可愛,更像個女孩子而已。法爾迪魯顯然認定他是少女了,口裡一直說道:「你一定是女神…來救我的女神…」
「好吧,女神就女神吧。」反正被錯認性別,也不是第一次的事,以後再找機會解釋清楚就可以了。
「謝謝你…我的女神…」法爾迪魯說完這番話,又打算閉上眼睛,在女神的懷抱之中安睡。但他突然又有了奇怪的壓迫感,連忙強逼自己張開眼睛,注視著怪異氣氛的源頭。
是那顆紅色的光球!它不知在何時,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出現,像他第一次見到時的那樣,發出毫無惡意的光芒,看似無害的飄蕩著。不過有了前次的經驗,法爾迪魯無論如何,也無法再相信它。一聲遲來的警告,讓水瓶轉過頭去,但也正中了紅球的陷阱。
「噗滋!」
水瓶很快的退後,避開了被觸手穿過腦殼的命運,但他的左眼卻被硬生生的挖了出來!難以忍受的劇痛,侵蝕了他的神經,但他還是很快的用水製的鞭子捲起法爾迪魯,將他送出了房間。而他另外一隻手也沒閒著,一連開了八槍,發出無數透明子彈。可是,那些子彈在碰到紅色光球時,就像碰到空氣一樣的穿了過去。
「攻擊無效?!」
紅球開始狂暴的反擊,伸出巨大的觸手襲向水瓶。水瓶失去了一眼,判斷能力自然差了不少,但他仍敏捷的閉了開去。接著,他集中手上的水滴,將它化為銳利的齒輪,砍向紅球的中心部!可是就如同第一次攻擊一樣,這一記還是石沉大海。
「還是不行嗎?」
觸手又再度砸了下來,水瓶的攻擊無效,只能躲避。他雖想了無數種方法,換了無數次戰術,卻都無法撼動紅球一絲一毫。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法力更是絕望的消耗至臨界低點。
「這…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紅球,完全超乎人類想像的存在,竟將LELO最高級作戰員--神光十二聖徒,給玩弄在股掌間。他就像有意識一樣,徹底的折磨夠獵物之後,才將它給吞噬,成為自身的一部份。而現在,水瓶也要遭到相同的命運。紅球上出現了一張臉,往他慢慢靠近…
「我完了。」水瓶動彈不得,腦中閃過的念頭只有死。那張鬼面獰笑著,越變越大,越來越清晰…
「住手,不許你傷害我的女神。」法爾迪魯突然起身,將自己的身子橫在水瓶面前,成為他的屏障。光球並沒有為他的舉動所驚訝,仍維持恆定的速度前進。
「你…你快走吧,研究員,不要管我了。」水瓶著急的呼喊著,但法爾迪魯堅不為所動。他雖然沒有過喜歡上一個人的經驗,卻很明白現在該為那人做些什麼。
五十公分…三十公分…紅球張大了嘴,利牙對準了法爾迪魯的脖子,打算將他脆弱的頸部一口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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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裡唷。」
紅球聽到這聲音--不,與其說是聽到,還不如說是被吸引了--突然轉了個方向,望向神光來時的通道。在那兒有一位穿著黑色洋裝的女孩,淡黃色的髮在警示燈的照耀下,神秘的飄揚著。
「朵妮絲!CHAVALA一號!」法爾迪魯一瞬間就認出了眼前這位,他花了一年半時間,與一群同僚辛苦研究出的成品。但他現在沒理由感到興奮,朵妮絲沒事在這做什麼?!她會被殺的啊!
令法爾迪魯震驚的是,朵妮絲並沒有退避,反而邁步朝紅球走了過去。
「快逃呀!妳會死的!妳沒有戰鬥力啊!」
朵妮絲走到了紅球跟前,毫無懼色的面對那張大嘴。紅球遲疑了一下,隨即將嘴給闔上,把她的上半身密密實實的包裹在其中。
「完蛋啦!」法爾迪魯實在不忍心看一個小女孩,受到如同他上司安特一般,死無全屍的慘狀。他隨即閉上了眼睛,也就沒看到更令人震驚的事實--紅球竟穿過了朵妮絲,它的攻擊對這位CHAVALA,一點作用也沒有。
「我…不喜歡你。」朵妮絲的聲音冷得像冰,她舉起一隻手,比出一個奇特的手勢。紅球見狀竟退了開去,像是見到獅子的斑馬,掉頭就逃。
「這怎麼可能呢?!」今天發生的事,實在夠法爾迪魯受了。驚奇一次接一次,對他來個二十響連環禮砲,不把他化為雪白的灰不甘心。「朵…朵妮絲竟不怕那怪物?!」
朵妮絲見紅球想跑,並沒有追擊的動作。她靜靜的看著紅球遠遁,然後消失在一片黃色的鏡面光之中,被分裂為三團。其中一團當場屍骨無存,另兩團則死命的找縫隙鑽,想找條逃生的出路。
「不能讓你們再傷害任何人!」
原來,通道另一端早有設下埋伏。一位黃色長髮,看來有十六、七歲的少女,手持著一個黃色「盤子」出現了。水瓶並不認識這位少女,法爾迪魯更沒見過,他們都想不通,LELO中什麼時候多出這一位厲害的打手。
「去吧,昇陽!」少女拋出手中的光盤,消滅了另一團紅球,卻也將艦壁開了一個洞。最後一團紅球見機不可失,急忙從縫隙鑽了出去,消失在天邊。法爾迪魯這才安心的坐倒。一個普通的研究員,能有這樣生死交關的經歷,也算夠難得了吧?
「可…可不可以放開我?」
「哇啊!」法爾迪魯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將水瓶給緊緊抱住了。他自認這是褻瀆女神的舉動,連忙退了三步,拼命磕頭道歉。水瓶紅著臉,摀著已失去的左眼,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遠處,天秤與雙子的喊聲傳來,兩人在一路走到底,把剩餘的怪物徹底清乾淨後,才發現找不到正主兒。好不容易趕了回來,戰鬥卻已結束了。
「我的老天,水瓶你居然傷成這樣?!」看到水瓶的慘狀,天秤與雙子十分吃驚,連忙過去替他療傷止痛。法爾迪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斷要兩位神光救救他心愛的女神。朵妮絲坐在一旁,靜靜的觀看,那位黃髮少女則加入天秤他們,一起幫忙水瓶減輕痛苦。
「你是誰啊?」天秤見黃髮少女療傷的手法十分老練,顯然能力高強,不禁起了疑心。黃髮少女並不介意他的質問,對他露出甜美的微笑,輕聲說著:
「我是CHAVALA二號,甦醒到現在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
「原來如此,難怪妳可以傷到那紅色光球。」法爾迪魯很高興自己又完成了一個如此美麗且強力的生物兵器,細細的觀賞起來。但他突然想到安特的臉--若不是為了邀自己觀看CHAVALA二號,相信他也不會遭到如此淒慘的下場。優秀的上司突遭橫禍,令法爾迪魯不勝唏噓。
「CHAVALA二號…妳有名字嗎?」天秤實在懶得一口氣叫出冗長的代號,便又追問了一句。
「是的。我的名字是『裘妮』,從今請多多指教了。」
一陣紛亂的腳步由遠而近,Μr﹒A帶領的急救班出現,連忙將水瓶給送走。今天也真夠他受的,受傷的人一大堆,醫療班難得的假期,就這樣被破壞殆盡。士兵們紛紛忙進忙出,開始清理環境,把怪物的殘骸運走。康奈西也坐著輪椅進入通道中,查看突然從培養槽中消失的裘妮。
「沒事吧,裘妮?朵妮絲?還有…法爾迪魯先生?」
「我是很好啦,只是受了點驚嚇。」法爾迪魯不待其他人回答,就自己跳了出來。「不過我的女神為了我,竟然受了這麼重的傷…我一定會盡我一切力量來補償她的!」
「就跟你說他是男的了啊。」天秤,甚至連沒什麼情緒波動的雙子,聽了這番話,都禁不住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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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日期:4064年7月9日
報告事項提要:此次報告在於對于4064年7月7日,於重型研究艦「瓦爾哈拉」F區中段部份艙房所發生的不明物體攻擊事件,進行總整理,並在此列舉大概的損失。
7月7日凌晨1時8分,F-41區908號房住客--研究員法爾迪魯.寇辛,與其上官研究組長安特.安達在房門口談話,遭到一不明紅色球體的攻擊,安特研究組長遭到殺害,並在身體被控制後開槍殺死數名附近的住客。
7月7日凌晨1時13分,特別突擊部隊A-8小隊13名成員,在F-45區遭到襲擊後,全數陣亡。
7月7日凌晨1時19分,受害範圍擴大,因此由F區總管理部門下達封鎖令,關閉F-34區至F-50區,並將其中之倖存者完全撤離。
7月7日凌晨1時28分,由LELO特別行動隊「神光十二聖徒」之成員--隊長天秤、隊員水瓶、隊員雙子,進入封閉區域中進行特攻。
7月7日凌晨1時39分,三位神光隊員在F-41區遭受被控制的生體攻擊,將其全數擊破。
7月7日凌晨1時44分,神光隊員水瓶於F-41區遭受紅色光球攻擊,被擊成重傷。
7月7日凌晨1時47分,生化兵器CHAVALA之TI-01號與TI-02號以生體傳送方式進入封閉區域,消滅三顆紅色光球中其二,僅存的光球則由TI-02破壞的艙壁逃脫。
7月7日凌晨1時50分,戰鬥醫療組組長Μr﹒A帶領隊員進入封閉區預,點收戰果,戰鬥至此結束。由發現不明物體開始至結束,共約42分7秒。
在人員損傷方面,包含研究員、保安、戰鬥員等等,總共陣亡51名,重傷16名,輕傷9名。神光之中,水瓶隊員失去左眼,左右臂上各有兩道極深的傷口,兩大腿也各有一處。天秤隊長因法力用盡加上極速奔跑,消耗體力過度,必須休養一週。兩名CHAVALA安然無恙。
財物損失方面,瓦爾哈拉各項設備損失約在20萬元左右,算是相當輕微。
敵人方面幾乎全部遭到殲滅,只有引起「靈化現象」的主體--三顆紅色光球之一--成功逃離瓦爾哈拉。為了對它的動向持續進行監視,並防範未然,康奈西博士的CHAVALA續產計劃,于全體幹部會議上,以107票贊成,8票反對,3票棄權的方式通過。
另外,關於稍早,研究員薩卡利斯特.米佛,殺傷重要幹部Ms﹒N與Μr﹒T的案件,薩卡利斯特在療程結束後,將判以「非常禁閉」處份十年。Ms﹒N與Μr﹒T的傷勢已控制住,Ms﹒N懷中的胎兒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以上,報告完畢。特別調查員Μr﹒B筆。
「看來,我不在的時候,的確發生了些麻煩事啊。」
奧米加燃起打火機,將他早已熟記於心的報告給燒了乾淨。CHAVALA,若不是靠著她們,這一次的損害可能會大為增加。但,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連神光十二聖徒的攻擊,也能毫不畏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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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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