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寒冬、不一樣的十九歲、不一樣的葉>

第九話

   早上的神社雖然談不上冷清,但是人煙稀少。在神社的大門前,有一個人神情呆濟地站在那兒,那人就是相葉。比約定的時間早了一小時,隨著時針的轉動,他的心情也提高、漸漸緊張起來,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麼。

 『我現在可是在等女朋友,當然會緊張。但是那不過是實習的,又……』以這些說話告訴自己的相葉,口中不斷唸著。這時,千葉早已在相葉的背後,努力地踮起腳,咬著下唇,猛力地拍一下相葉的頭。

 『誰偷襲我?』相葉按著頭轉身,發現一臉狡詐的千葉正抿嘴而笑。

 『相葉,等女朋友時是嚴禁發呆的。』但是相葉好像沒有聽到般,反而彎下身子,漸進把臉貼近千葉。突如其來的舉動邀請她的心跳加速,使她害羞地垂下頭來。

 『妳今天……』今天的千葉刻意裝扮,頭的兩旁束了兩個小髻,特出施過淡妝的白皙臉蛋,不經意地添上一陣紅暈更顯標緻。這樣的「白衣天使」使相葉竟有些心動,但是始終沒勇氣出言讚美。

 『妳今天好像有「熊貓眼」!』對于相葉的話,千葉是先是鬆一口氣,但隨即就是失望的份兒。相葉也對自己的口是心非感到無奈、悔恨。

   今天存於二人間的氣氛非常怪異,好像是七情六欲都包含。唯有把所有的心事都交在神的面前,二人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誠心祈求。但是二人都很想知道對方這刻的神態,同時地微微睜開眼睛斜瞥一下對方,眼光卻交纏在一起。相葉和千葉都害羞起來,繼續誠心祈求,不過心裡都想著對方又會是祈求什麼。

 『你祈求什麼?』祈求完畢,二人馬上問對方同一個問題。避免受「審問」的千葉先下手為強,質問相葉祈禱的內容。

 『我看你一定是祈求愛情的。』

 『沒有啦。』相葉馬上轉身,逃避千葉的眼光,因為被說中了。

 『一定是的,別裝蒜了!』千葉從後抓住相葉的手袖,不斷搖晃。

 『都說沒有了,我是祈求事業。那妳呢?』相葉順勢轉過來,握著千葉的手。聽見相葉的答案,千葉臉上的笑容漸漸褪色,甩開相葉的手,賭氣說道:『我們真的不一樣,我很窮,當然是祈求財運。』

 『果然是不同世界的人。』相葉和千葉都撒謊,而且也因為如此,才誤以為對方都是以名利金錢為主,至于感情都是自己太一廂情願。想逃脫這樣的氣氛,相葉以一句『我要工作!今夜見。』就走了,掉下千葉一個兒在神社。

   千葉一個人走到相葉家附近的公園,在其中一張長椅坐了下來。不時仰望長空,從藍天白雲到夜色漸漸加濃﹔公園裡則從許多玩樂的小孩,到現在只有千葉一人。二人第一天的實習戀愛也是在這裡,最後一天也是在這裡,觸發千葉的落寞愁緒。

 『千葉!』相葉的聲音在寧靜的公園內響起,千葉馬上抬頭,原來相葉正站在公園的門外,背部還揹著一些很巨型的東西。

 『現在已是晚上九時,你為什麼不回家去?』相葉在想難道千葉知道了他的計劃。千葉笑了笑,隨便撒個謊:『吃完飯,出來公園漫步嘛。』相葉拍拍胸口就走進公園,坐在千葉旁邊。

 『依然是這公園,我們好像第一天戀愛也是在這裡。』相葉坐著又站起來,望著這公園,又說:『今夜是我們的最後一夜,還有一件事沒有做呢。我一直很想跟女朋友做,現在實習一次吧!不過這種事都不知道有沒有女孩願意和我一起做。』

   千葉盯著相葉的側面,不明所以。怎料相葉突然脫下外衣,嚇了千葉一跳,她害羞地垂下頭,拉拉相葉衣服的一角,問道︰『在這地?』

 『是啊!這裡寧靜又沒有人會騷擾的。』相葉把雙手放在頭上,提起左腳,右手有力地向外一揮,完成漂亮的投球姿勢

   二人也開始進入狀態,像小孩子般打起不合規律的棒球。

 『嚇我一跳!我剛才還以為你在說什麼。』

 『我說什麼﹖我就是希望能夠和女朋友一起去看球賽,或是痛快地玩一場球類活動。不然就是一起去看夜景。喂喂!妳的投球姿勢錯了!』

 『什麼?我們又不是正式比賽,而且難得我肯陪你打棒球就好了!』千葉說完就擺出姿勢用地把棒球投出,但是卻不知道棒球投到那裡去。相葉完全無法擊球,還彎下身子找尋棒球的蹤影。

 『相葉!』

 『什麼?』相葉停止搜索行動,他感受到千葉似乎真的有重要的說話要說。

 『我明天要走了。關於戀愛的事你學懂了嗎?』

 『嗯。但是我怕妳走後就沒有女孩再願意和我一起打棒球了。』相葉雖然笨,但是他這句話大有含義。因為相葉說過只希望和他心儀的女孩一起打棒球,究竟現在只是實習,還是……

 『傻瓜!我只是和你實習的,我才不想跟你打棒球呢。再說,和你一起打棒球的人也不應該是我,因為我要走了。』

 『那……那妳也可以下次來再找我一起玩,一起打棒球的。』相葉不由得緊張起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是那份焦急的感覺卻很實在。

 『有機會才算吧!』千葉邊說邊垂下頭,這時她發現原來棒球從相葉的那一邊滾到她的腳下。她蹲下來,拾起來,微笑地抬頭盯著相葉:『不過,以後再一起玩的機會恐怕很微,今夜要盡興呢。來,再來。』

   千葉把棒球投向相葉,但是他卻呆立在那兒。下意識地赤手接住了棒球,相葉因痛楚而皺一下眉。千葉走過去,沒有直視著相葉的眼睛,低頭問道:『沒事嗎?』

 『嗯。還好啦。不如我們現在一起行走到車站,順便一起欣賞夜景。』

 『現在步行去車站?但是老闆和老闆娘那邊……』千葉一臉天真的仰望相葉。

 『沒問題的。請由現在開始,直到明天妳上車的時候,也都在我身邊。妳當是什麼也好,反正過了明天,我們都不會再相見的。』

   相葉把打棒球的用具拿著,和千葉一起在夜幕中走著、走著。

 『千葉的夜景雖然沒東京的繁華,但是卻很純樸舒服。』相葉邊走邊為千葉的腦海烙印下他身處的千葉。

 『嗯。在千葉的相葉雖然也沒有在東京的帥,但是笨拙得來反而更溫柔,容易相處。』千葉嘗試說笑,打破夜裡寂寞、沉靜的感覺。相葉也微微地露出笑容。

 『雖然只有十天,但是在千葉的一切,我都不會忘記的。』千葉突然覺得傷感,好像連笑也有些乏力,腳步也很沉重。相葉是察覺到的,但是也沒有辦法,他高挑的身體突然擋在千葉的前面。

 『從我們相逢的那天開始,妳所有的悲傷都好像交在我手。所以現在要分別,如果妳感到無力的話,有我來支撐著妳。』相葉轉過頭溫柔地凝視著千葉,並拍一拍自己的背部。

   千葉雙手從後圍著相葉的頸,雙腳提起,放在他的腰間,讓他把她揹起了,而她則拿著棒槌和棒球。二人就這樣步上漫長的路,步行到電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