憩(肆悅號)
憩,粵音正讀為〔棄〕(第三聲),我認為這是近年流行說的 "heah"〔棄野切〕(「棄」的上半(consonant)夾「野」的下半(vowel),同為第三聲)的字源。
憩,感覺良好,只怕人家以為你好清閒,以及事實上自己竟然真是不清閒。
怎樣交代「憩」的日子我在做甚麼呢?大概是活著吧,比較有意識地活著,和思考著該怎樣繼續活著。
離開有形的工作崗位兩個多月,感覺仿如昨天的事。生活沒有我想像中的快活和瀟灑。
沒有大快活,因為感覺不夠閒適。二月是「入埃及記」及其註釋(整理數千張官方及非官方圖片兼燒碟、搞新聞稿、寫 travelogue)。三月,除了招呼香港藝術節附庸風雅一番,還得交功課、起網站(我們的泰澤共融祈禱)、去避靜,和跟朋友轉介的婚姻--呀唔係--職業介紹所煲了多鑊無米粥。四月,紀念完一代教宗就已經月中,追趕幾本未打開的 MBA課本和幾十篇未讀過的 journal articles,又貪心去聽龍應台的課和講座,正經事還有替朋友找人領養五頭唐狗、呼籲關注性傾向歧視立法、接賤價 freelance翻譯此等 ad hoc projects。因此種種,精神完全飽滿不打瞌睡的狀態只是維持了從埃回港的頭兩個禮拜,不比年前在思維靜院參加八日依納爵神操時精神爽利連雙腳平日勞累得來的硬皮都軟化那種奇妙的狀態。
雖說不夠閒適,OK啦。至少整個人的節奏,包括生理與心理,都慢了下來。至少能 afford比較留心、用心地生活。至少帶了小鼬鼠看《哈爾移動城堡》,教她下棋。至少與家人相處(及磨擦)的時間多了些。至少還能不小心看了幾齣電影。至少,很久沒有這樣感到心裡有空間給別人,能紀念別人的需要、為別人祈禱,感覺很安慰與感謝(好像似番個人),雖然陌生。
須得認命,煲《大長今》的奢侈尚未輪到我;接受現實,我只能選擇太極,吉他和牧童笛碰也不敢碰,寫作也忍手,恐怕玩物喪志,尤其現在時間用得很不好--我竟然掌握不到自己的時間表。
這段日子我更確定自己是 night person,晚上十一、二時開始進入狀態直至凌晨三、四時。偶然有事要早起(上課、見工之類)就弊傢伙搞亂兩天的時間表。雖然起床發現日上三竿是有一點兒 frustrating,但夜闌人靜冇得頂,在安靜中專注與清醒,做甚麼都快樂,是很 private的享受。弊在白天受制於家裡人來人往,總是胡混過去,working hours只有夜深時段,而 working hours 之中用來讀書的比例還很低;我們教人 time management is life management,能醫不自醫。為了五月的考試,我更竟然平生第一次發夢沒讀好書去考試,好驚啊!
至於「展望未來」這個動作更是有點難度。五月運程還算得出來:先招架三科 MBA考試,然後隔一個星期第一次住醫院,一鼓作氣全身麻醉拿掉四個智慧齒順便減肥。這個夏天怎樣,得視乎找到工作與否,找到的話,又會是甚麼工作和幾時開始。
最理想是五月尾從醫院活命出來,六月真正放假,去日本愛知世博看那個有眼睫毛的靚女機械人(問她「你係咪機械人?」她會幽你一默)、以及再遊法國泰澤,尤其因為在教宗葬禮直播中看見排第一領聖體的竟是坐輪椅的羅哲弟兄,垂垂老矣,畢竟是九十歲的兒童,心實實,很想去看看他......順便......波蘭?露德?布拉格?最好還添食一個依納爵神操。如此這般,恐怕七月才有空上班。但若未找到工作,又哪裡來盤川呢?
未來的工作方面,希望能擴闊一點,少做培訓多做廣義 HR,割價傾銷在所不計。不過客觀環境也不由我的主觀意願支配。現在見工是有點過早的,只是心思思又想見。無論如何,我希望有沒有工見、幾時找到怎麼樣的工作不會影響我的自我形象。我知道因些這而驕傲或自卑都是很傻的。當然,我也要稍稍處理我的問題,是性格吧,我的 CV好看,但相睇時例必 undersell自己,兼夾說話一舊舊。
其實,我會不會做一份「正常」的工作還是未知,除了是我要不要找這樣的一份工作,還是我會不會找到。舊同事天記擔心我習慣了這樣放大假會不願意工作,事實上不用擔心啦,從 day one我就已經很習慣不上班,這樣的生活挺愜意。如果以前不是那樣亂花,或現在不用交稅交學費,大概我能豪自己一個 sabbatical year,現在得考慮生存的問題。於是,並不瀟灑。
昨天咖啡喝大了,晚上加倍眼光光,就在幻想自己多憩幾個月,寫一本大概叫做《三張幾o野》的書(徵求一個有 punch的必殺書名!),我實在有很多東西想寫,另加 freelance培訓或翻譯的工作試試看,或者死不了人,反正這兩個月我的生活突然簡樸自由了,「維修費」也相宜得多。當我亂吹說要出書,聞者並非天真瀾漫的朋友,卻都竟然認真叫好。唔,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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