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使者 ( 6 )
黑色使者 ( 6 )
我不想死。
吊在天台的邊緣，我的腦海只有這四個字。
男子一直沒有拿下眼鏡，使我看不清他的容貌；若我有幸投胎再做人類，他是我下世要殺的人之一——當然還有那名聘用他的買主。
我見過許多心狠手辣的人，但這個比我之前所見的更加沒人性，或許他已不算是人了。
男子沉默地舉起手槍，對準我的頭顱——他像那支手槍一樣裝有滅聲器，也沒有理會我給他的槍傷，可想而知這名是一位高於我的職業殺手；一名把所有都拋棄，什麼也不理會的殺人機械。
我閉上眼睛，努力回想父母的臉、弟妹的臉、Uncle和Aunt的、野山的，還有……
那哲現在是否安全呢？
「呯」的一聲，我還以為自己已飛到天上。
但我張開眼的時候，雙手仍緊握著石屎牆，子彈，並沒穿過我的頭顱。
我用力把自己拉上來，站穩住腳後，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那哲死命的捉著男子的手，和男子糾纏起來。
我驚訝地看著，沒想到這傻仔竟跟著我們！
「走呀！雅麗絲！」那哲叫道。男子一拳擊中他的臉；那哲沒有放手，他用力一揮，男子手上的槍終於被他拋到遠處。
我立刻抽出掛在大腿上的匕首——一把塗有神經毒藥的兇器。
我一躍而起，用野山教我的招式，一刀插進男子的後頸去。
男子痛叫一聲，也是他最後的聲音。
我拔出匕首，趕快溜到那哲的身旁。
男子搖晃幾下便倒下來。
藥力很快傳遍男子的全身，然後他朝天倒臥死去。
「你沒事嗎？」我問那哲，可是我不敢碰他——我的手染滿男子的鮮血。
那哲卻道：「你的臉流血了。」
我的臉因剛才閃避子彈時擦傷，似乎以明刀明槍取勝是我的弱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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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該和你做朋友。」我們離開現場，以最注目的姿態乘坐公車；乘客看見我倆的臉，不禁側目。
匕首已抹淨放回鞘中，我把兩支手槍清理後放進死者的大衣裡；任由他等待明天別人的發現。
那哲青著臉，默不作聲的靠在座位的窗前看風景。
「我不是一個好人。」我低聲說。「但我喜歡和你說話，以後無論任何通訊，我們最好不要碰頭。」
公車停在一個站上，有乘客上落車。
野山沒有致電，卻傳送了一個訊息：
「我的女兒，短期內我倆儘量不碰面；你的資料已在名單中刪除消毀，除了我之外，組織內再沒有人知道你的來歷。錢已匯進銀行裡，另外有一筆獎金，好好享受你的約會，再見。」我立刻刪除這段訊息。
車子再停另一個站時，我下車了。
「等一等！」
我回頭，那哲已跟我下車。
他的孩子臉上流露出沉重的神情，好一會也不說話。
「拜拜。」我說，然後轉身離開。
那哲卻把我拉回來。
「現在你怎麼辦？」那哲問。
我苦笑：「被人炒魷魚了，我得要去找份新工作。」
「做甚麼的工作？」他問，貓咪的眼睛盯著我。
我聳聳肩：「不要是老本行便成了。」
「那麼，我替你留意一下好嗎？我突然想去看戲，賞面陪我嗎？」
我呆了半響，腦裡一片空白。
「你真的很可愛。」我笑起來。
「又說我可愛？我給你『玩謝』了！」那哲翻過白眼，我像小女孩般嘻嘻地笑。
我真的是個小女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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