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回 天 涯 海 角 任 君 行 ( 四 )
「 張 公 子 ， 那 是 你 宅 心 仁 厚 ， 寬 宏 大 量 ， 別 人 倒 不 見 得 有 你 的 氣 量 。 蒙 漢 間 百 數 十 年 戰 爭 ， 漢 人 家 破 人 亡 、 死 傷 無 數 ， 無 辜 被 俘 虜 為 奴 者 不 計 其 數 ， 幾 十 代 人 的 仇 恨 ， 你 認 為 可 以 如 斯 容 易 化 解 ？ 」 龍 女 竟 然 稱 呼 他 「 張 公 子 」 ， 張 無 忌 聞 言 覺 得 有 點 兀 突 。
「 這 個 問 題 ， 我 倒 沒 有 想 過 。 」
龍 女 道 ： 「 張 公 子 請 勿 介 意 我 一 句 話 ， 我 聞 說 你 把 當 年 逼 死 你 父 母 的 仇 人 也 都 輕 輕 地 放 過 ， 還 救 了 其 中 一 些 仇 人 ， 當 真 是 以 德 報 怨 。 是 麼 ？ 」
「 是 。 」 張 無 忌 料 不 到 龍 女 長 居 古 墓 ， 竟 然 也 知 道 他 的 事 。
「 那 蒙 古 郡 主 的 下 屬 曾 傷 過 你 武 當 派 的 至 親 ， 你 也 不 計 既 往 ？ 」
「 嗯 • • • 是 。 」
「 峨 嵋 派 周 芷 若 偷 襲 於 你 ， 刺 得 你 重 傷 ， 你 還 被 她 欺 騙 了 寶 刀 寶 劍 。 你 卻 與 她 訂 了 親 ， 還 差 點 成 了 婚 。 是 不 是 ？ 」
「 這 • • • 她 奉 師 命 被 逼 如 此 。 也 不 能 全 怪 她 一 人 。 」
龍 女 歎 息 道 ： 「 天 哪 ！ 你 究 竟 是 怎 麼 樣 的 一 個 人 ？ 我 從 前 絕 不 相 信 世 上 有 如 此 大 好 人 ， 現 在 親 眼 目 睹 ， 也 不 由 我 不 信 。 」 張 無 忌 尷 尬 地 被 她 緊 盯 著 ， 渾 身 很 不 自 在 。
「 那 麼 我 古 墓 派 帶 了 你 的 蒙 古 郡 主 來 ， 又 這 般 招 待 你 一 頓 。 你 大 概 也 不 會 怪 我 吧 ？ 」
「 這 • • • 」
「 張 公 子 ， 當 日 我 出 手 對 付 你 ， 我 是 逼 不 得 已 。 你 擊 敗 我 派 五 位 龍 使 ， 還 打 傷 了 兩 位 姐 妹 。 我 能 不 為 她 們 出 頭 嗎 ？ 」
「 我 不 怪 妳 。 」
「 張 公 子 ， 我 傷 過 你 ， 你 當 真 不 會 恨 我 ？ 」
「 我 張 無 忌 說 一 不 二 ， 衹 要 你 們 放 了 敏 妹 ， 東 西 還 給 我 ， 恩 怨 一 筆 勾 消 ！ 」
「 郡 主 也 會 這 般 想 嗎 ？ 」
「 妳 • • • 」 張 無 忌 心 驚 膽 跳 地 道 ： 「 妳 把 她 怎 麼 了 ？ 」
「 你 放 心 。 我 們 沒 有 傷 她 分 毫 。 本 來 她 對 我 無 禮 ， 我 可 以 砍 掉 她 手 、 腳 ， 切 掉 她 鼻 子 嘴 巴 • • • 」
「 甚 麼 ！ 爾 敢 ？ 」 張 無 忌 真 焦 急 了 ， 他 最 擔 心 的 便 是 這 種 事 。
「 瞧 你 緊 張 起 來 ， 青 筋 暴 突 ， 比 我 還 兇 ！ 」 龍 女 發 出 少 有 的 「 喀 喀 」 嬌 笑 道 ： 「 我 瞧 你 臉 上 ， 怎 會 這 般 對 她 ！ 但 是 郡 主 千 金 之 軀 ， 卻 沒 那 麼 大 量 ， 她 說 要 派 兵 滅 我 古 墓 派 呢 ！ 」
「 我 會 勸 她 平 息 這 事 ！ 大 家 化 敵 為 友 ！ 」
「 嘿 嘿 ！ 化 敵 為 友 ， 你 倒 真 是 天 真 ！ 世 事 有 那 麼 容 易 解 決 ， 為 甚 麼 每 天 我 都 要 凶 巴 巴 地 對 人 ， 沒 有 一 個 知 心 朋 友 ？ 」 龍 女 聲 調 顫 抖 激 動 ， 露 在 外 面 的 眼 睛 深 如 海 ： 「 我 好 恨 自 己 ， 為 甚 麼 要 假 裝 成 這 麼 冷 冰 冰 唬 嚇 人 ， 可 是 我 一 切 都 情 不 得 已 啊 ！ 你 知 不 知 道 ， 要 管 住 千 多 人 很 不 容 易 ， 不 能 沒 有 一 點 手 段 威 嚴 ， 像 你 這 般 能 管 得 住 百 萬 明 教 教 眾 才 • • • 唉 ！ 算 了 罷 ！ 我 說 話 太 過 分 了 。 」
「 我 自 己 明 白 。 」 張 無 忌 知 道 她 譏 諷 自 己 ， 卻 平 和 地 說 道 ： 「 我 的 確 不 是 當 教 主 、 大 人 物 的 材 料 。 」
「 唉 ， 芷 君 說 外 間 的 男 子 多 是 貪 財 好 色 、 無 情 無 義 之 人 。 張 公 子 你 是 我 今 生 所 遇 上 的 第 一 位 年 青 男 子 ， 你 卻 竟 是 那 麼 重 情 義 守 信 諾 ， 淡 薄 各 利 ， 與 她 所 描 述 的 大 不 相 同 。 」 龍 女 深 深 地 瞧 著 張 無 忌 ， 緩 緩 地 道 ： 「 我 活 到 三 十 歲 ， 今 日 方 知 甚 麼 是 男 子 漢 ！ 」
張 無 忌 想 不 到 她 會 對 自 己 說 出 如 此 說 話 ， 一 時 間 面 紅 耳 赤 ， 窘 澀 地 道 ： 「 龍 女 太 過 誇 獎 我 了 。 我 • • • 不 敢 當 。 」
第 三 回 天 涯 海 角 任 君 行 ( 四 ) 未 完 待 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