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見

繡雲......你也叫作繡雲,那種排山倒海的感情一陣陣吹動著男子的內心深處,身子有些僵硬,身前的繡雲望著他,眨眨那水靈的眸子,問道:「怎麼了嗎?」她笑道:「我也還沒問大爺的名字,只有您知道我的名字,不太好意思。」

「不會,你先不要問我的名字......」他顯得有些驚慌失措「你先告訴我,是蘇州......清河村?」

「是啊!怎麼了嗎?」

「你......家裡有些什麼人?」

「我嗎?」她道:「我家中還有一位母親,就我和我娘兩人。」
娘是嗎..方蘭...
「那......」他遲疑了許久,才緩緩地,用盡全身的力氣問道:「妳爹呢?」

「因為一些關係,我很小時他就到外頭去發展洪願了,不知身在何處...大爺,你問這些要做什麼?」

「沒有......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有些覺得奇怪,你爹怎麼沒有......我還以為他去世了。」

「他不會去世的,在他還沒有實現行醫救人的夢想之前,他是不會走的,自己就是大夫了,你想,他會比病人先走嗎?」她含笑道

「這也不一定吧!說不定他會因為過於思念你們而病啊」

「可能吧!但如果真是那樣,他一定會先回清河村找娘的,那兒......才是他真正要歸屬的地方。」

從她的話中,似乎沒有一點對自己的恨意,是自己的女兒,真的是自己的女兒,真的像清河村長大的姑娘,與世無爭,美麗無染,水靈慧黠......

「那你會想要見到你爹嗎?他在你小時候就走了,你會不會想見到他,還是說,會恨他?」

「想啊!我很想見他,只想問問看他,為什麼當初會選擇夢想,而離開我和娘,但出來找他的這段路中,我似乎懂了很多,行醫的實踐真的比待在小小的村子裡要大許多,我也體會到了自己的爹,當初為什麼要這樣做,那種成就感,真的很好,看到病人臉上的笑容,就覺得什麼煩惱都沒了......」

是嗎......果然是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樣作大夫,還有著這樣的夢想,不說破比較好吧!就讓她去尋找那個飄浮的影子,看到她幸福便行了,那個房中的男子,應該便是自己女兒的心上人了。

「的確,你說的很對,你不需要去找你爹,問他為什麼要選擇行醫,既然你自己體會到了,就實在的做自己不就成了?現在這個時代,行醫是種責任,但每個大夫都一樣,看到病人臉上的笑容時,成就感比什麼都來的到,不是嗎?」

「對呀!大爺,今天和您談過,我真的收穫很多,對了,您的名字......」

「不用問啦!我想要就這樣做個神仙,雖然我不是神仙,但你只需要記得我的容貌便行了。」

「不用問?仙人?」繡雲盯著身前的男子,柔柔一笑,道:「我會記住你的容貌,也會記住你對我們的大恩大德。」

※ ※
「倚樓聽春曉,蕭蕭笛鳴幽,

落花水無意,悄悄人間笑。」那詩,阿瑪生前常吟的詩....

他緩緩地睜開雙眼,躺在床上讓他萬感不自在,望見窗外的黃沙,他知道自己應該還在邊疆。

只是,人呢?怎麼房中一個人也沒有?
那種昏眩的感覺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透人心肺地涼爽之感,他覺得有些累,只是眼睛睜開,也沒有移動自己的身子。

半晌,他聽見開門的聲音,雙眼一閉,他還是病重的周慕雲。
感到有人走近床邊,會是誰?逢尚?還是想要刺殺自己的人?

但那人身上沒有一絲地殺氣,帶給他的只有幾絲幽然,他稟著氣,讓呼吸還像個病人,要殺自己的人不在少數,會是誰?

一雙有點粗糙的手拿著溼毛巾放在自己的額頭,他感覺的到那人所帶有的溫柔,是她,自己不曉得病了幾天,都是她在照顧自己嗎?

那雙本應纖細的手,卻因為長期的勞苦而變的些許粗糙,跟長在深閨中的女子不一樣,她那雙手,也代表著一種慧黠的慈心,他不曉得那水靈的臉龐上現在帶有的是何種容貌,是喜?是悲?還是憂?

「將軍....你可以好起來的,老天爺是不會讓好人就這樣走了的,只要你能醒過來;只要你能好起來,我不要再找爹了,你回京城,我回蘇洲,這樣便兩全其美,誰也不會在誰的心中留下影子......」只聽見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配不上你,更配不上去找現在還有著那遠大理想的爹,他還是個好人,只要知道這樣便足夠,我只需要回清河村,陪娘到老,將軍......你千萬不要有事,我還欠你好多的恩情沒還,你在村子祭典時救了我,讓我衣食無憂的到京城,更帶我來找爹,太多太多,還不了,下輩子,只希望我能還完,從此兩不相欠......」

他要的不是這種結局,要的也不是她的離開,為什麼配不上,妳的理由是什麼?

「將軍......雖然大爺說你會醒來,但已經三天了,為什麼你還是睡著?我等你睜開眼看看這世界,你還有慕芬要照顧,如果慕芬沒人照顧他了怎麼辦......?」

一滴淚滴到了他的臉上,幾幕幕的往事湧上來,他們走過太多路,但阻隔兩人之間的牆到底是什麼?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因為如果去知道,那一定會是一種很殘忍的事實。

「將軍....你醒一醒啊!醒過來,只要醒過來就好,為什麼我總是受到你照顧,但在你有危險的時候總是幫不上忙....我總是被你拉著走,現在你不拉我走,我要去那兒,我要去那兒....」

要醒來嗎?他心中萬分的不捨,醒過來可以怎麼樣?還是要讓這樣一個女孩家哭的柔腸寸斷?

醒來吧!

他先是動了動手,緩緩地動了動眼皮,甦醒了,那雙深遂的眼睛盯著床邊的她,早已盈滿淚的眸子望著他,讓她哭了?哭了多久?

「哭了多久?我睡了多久?」

「你足足昏了四天,感謝天,你醒了....」只見她雙手合掌在胸前,臉上似乎還有點淡淡的淚痕。

「哭多久了?」

「我沒哭,就算有哭,也是代替所有受你照顧的侍衛們哭。」她走向窗邊,一雙水靈地眸子望向黃沙滾滾的窗外,臉上的表情有些蒼然,但已不像剛才一樣白而無血色。

「沈姑娘....」他起身倚著床,用右手扶著床,問道:「你....為什麼不去找了,都到了邊疆,眼看就要見到你爹,為什麼不去找了...?」

她微微的望向他,隨即又轉回望向窗外。
「神醫說的不錯,只要知曉自己的爹還在完成理想,並沒有失去理想,他就還是個好人,為什麼還要去問他為何丟下我和我娘呢?我已經了解了行醫的目地與責任,這確實不能和我和我娘相比較....」她顯得有些落莫,「但....我還是想問問他,會不會覺得對不住咱們,只要他會這樣覺得,娘這樣守著他,也夠了....」

窗外一片迷濛,只曉得是一片黃沙茫茫,曉得了,也該忘記了。
自己本就是孤獨一人,從沒有人給過他幸福,從小到大只有痛苦和寂寞,沒有辦法去做自己喜歡的事,現在,就連想要談個感情,也要這麼傷人嗎?

「那妳,會惦著我嗎?」

從正式被冊封為侯爵將軍,他就踏上了為國家出生入死的不歸路,跟著皇上南征北討,立下的汗馬功勞不在少數,有多少格格公主想指定他為額駙爺,但他從未對情字產生過興趣,當然也包括....

女人....

他怕自己永遠只愛過這樣一個女子,如果從自己的手邊溜走,自己就再也感覺不到什麼是幸福,是她告訴了自己幸福是什麼,幸福是從什麼地方來....

如果現在她走了,他也只能望著每個女子的影子想著她,化作那天上的雲般,這段憶,就再也不要想起。

繡雲怔了怔,緩緩地閉上眼,吐出兩個字「永遠。」

永遠....這兩個字,代表的是什麼意義?他不懂,也不想去懂

※ ※
四個月後的周將軍府上....
一個白晰似雪的容顏上是抹豔紅的咽脂,走起步來輕盈如風,頭上的鑽花讓她看起來更加嬌艷美麗而富有貴氣,慕芬和姚重君顫驚的望著大廳中的這位不速之客。

現在最得寵的左宰相的格格,也是皇太后最寵愛的格格,不曉得是誰立下了這樣一個婚約,她,是周慕雲公定侯,也就是周將軍的未婚妻,左如夢。

「你說,他去了邊疆?」

「是啊!皇上叫將軍到邊疆去辦些事,少說要半個年頭才會回來,左格格,您還是先回去吧!我不會騙您的,將軍和您還有一紙婚約在,我怎麼可能敢從中搞鬼呢?」

「你知道就好,我只是希望能快點兒見到他,和慕芬說說話便離開。」她嬌笑道

望著祭堂上的牌位,慕芬說也是苦,不說也是苦,死去的阿瑪生前給哥哥立下的婚約,根本就是個絆腳石,自己倒還幸運,阿瑪生前沒想到她這個女兒,只想趕快給哥哥找個媳婦好延續香火。

如果兩人也都是落花無情,流水無意倒還沒什麼關係,但,這個左格格偏偏愛哥哥愛的死去活來,想到這兒,她就不禁發出一陣長嘆。

望見那哥常練劍的花園,她也不禁想起了那常跟她拌嘴的大哥,去邊疆也快八個月了,不曉得找到繡雲姐的爹沒,要是他們不要回來便成,要是現在回來便苦了,左格格一向以心狠手辣和美豔俏麗聞名,欸....想到這,他走到大廳,用著一貫待客的笑容迎上前去。

「見過左格格。」

「起來吧!不用多禮,我只想找你說說話,怎麼,最近可好?」

「多謝格格,慕芬很好,倒是不曉得格格最近過的如何。」她笑道

「很好,只是惦著你哥,八個月沒見著他,心中怪不是感覺的,你呢?要不改天來宰相府裡玩,我想聽聽你彈琵琶,你不是彈的挺好?最近還有在學吧?」

「有,要不請格格現在來我房裡,我馬上彈給格格聽如河?只希望格格聽了不要見怪慕芬的笨拙。」

「怎麼會,京城的才女數都數不清楚,但要屬琵琶彈最好的便是你這周大將軍的妹子不是?走,我現在就要聽聽!」左如夢說完,慕芬便起身帶著他向著往自己閨房方向的走廊而去。

望見他們走遠,姚重君才稍稍放下心中的大石,那個刁蠻冷傲的格格從一進門就開始對他問東問西,而且還質疑自己是不是有隱瞞,把將軍藏住。

算了吧!他走向大門的地方,在庭院中徘徊著,望向天空,提起將軍,沈繡雲,想到沈繡雲,他便想到了那早已快被自己忘卻的名字和容顏....

紫英,你在那兒....?

門外傳來一陣陣馬啼聲,有如諸葛孔明再世般的他當然也曉得是怎麼一回事,他開了門,只見到周慕雲正扶著繡雲讓她下馬。

「將軍!」他喜上眉稍的喊道,周慕雲對他笑笑,把繡雲扶下馬,道「多久不見啦?算算,算不對要你的命!」

「整整八個月十七天又五個時晨,將軍,還有沈姑娘,有找到沈姑娘的爹嗎?」

「沒有。」

「哦?可以告人,還是不可告人?」

「你以為是怎樣?叫人把行囊抬進來,別在那兒囉哩八唆的,慕芬呢?她還好吧?」周慕雲笑著問道

「還好,啊!將軍!」姚重君想叫住正往屋裡走的周慕雲,還有跟在身後的....沈姑娘

「慕芬!我們回來了,慕芬。」繡雲喊道,她走到慕芬房外,周慕雲在大廳上被叫住,他自己一人走了過來。

「將軍....左格格來了,你可不要讓她見著沈姑娘,否則....」

「慕芬....」想要阻止似乎已經來不及了,繡雲自個兒推開門,只見到屋內有個戴著旗頭的女子正聽著慕芬彈琵琶。

左如夢站起身來,與繡雲四目交接,那冷豔的美目望著她,讓她有些喘不過氣「您....抱歉,我馬上離開。」

「不用了,不知道這位姑娘是誰?我怎麼從未見過?慕芬。」他道

「哦....她是....她是我們家的一個遠房親戚,對吧?沈姐姐?」

遠房親戚?這位是....?「對....我是他的親戚,對吧?慕芬?不曉得這位姑娘是誰?我叫繡雲,沈繡雲。」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比較好吧

「我是左如夢,你叫我如夢便行,你是慕芬的親戚,我們當然可以來作個朋友吧?」她道

「可以....」這時,周慕雲從後奔來,只見一進門就看到這樣尷尬的場面。

「左格格....妳什麼時候來的?」

見到周慕雲,左如夢嬌嬌一笑,馬上走到他身邊,倚著周慕雲的肩,道:「我不能來嗎?好歹,我們倆也是有一紙婚約在,我只是許久沒見到你,想來看看你,見到這位,慕芬說是你們家遠房親戚的沈姑娘....」

遠房親戚?是為了不想惹火這位格格吧!周慕雲用著一種孤寂的眼神望向沈繡雲,但只見到她低著頭,垂著眉,望向自己的眼神盡是一種似乎絕望和冷淡....

「我等你一句話,什麼時候成親。」她拋下這一句,不回頭的走向門的另一端

留下來的,只有一臉錯愕的慕芬,和帶著不知道是什麼樣眼神的繡雲與周慕雲....

※ ※
夜晚,星空潔淨,月色灑了一地清涼如水,夜風縷縷吹過,本應給人一股安詳舒暢的感覺,但對沈繡雲來說,卻不是如此....

有了未婚妻?那自己便更該離去,風吹著他烏黑的髮絲,這時的她,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會想把這樣的美人摟在懷中疼惜....

淚,還需要再掉嗎?恩情,還需要再還嗎?走吧!不要留下一點痕跡,不要在任何一個人心中留下一點影子。

她沒有發現在有個人站在她身後,一陣笛音傳來,幽揚也孤寂可憐,她不想轉身,不想見到那雙眸子,不想再見到了,就這樣撮合他和左格格吧!自己可以走了,就這樣走....

但那笛音,卻越來越孤寂,彷彿是在喊她回頭,請她回頭看看....
該回頭嗎?該要做的是斷了這情絲,斷了這自己自作多情的線....

可是,她還是轉了身,回了頭,坐在假石上的周慕雲正吹著笛,眸中的孤獨她看的一清二楚,淚又盈滿了眼,她努力不想讓淚掉下。

半晌,笛音若歇,他直直地望著她的眸子,那眼神似乎就是在告訴她,不要走....
「我明天初晨便離開,將軍,謝謝你,所有的恩,我來世再報,明天我就回清河村,回自己的家鄉....你,可以和左格格廝守一生,繡雲在這兒,先祝福你們....」

周慕雲沒有說話,那雙眼中的神情更顯得可憐,看起來像個從沒感到幸福的孩子,他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快走?不回來了嗎?」

「不回來了,將軍,好好待左格格,雖然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緣,但我相信你和她,會有好結果的。」

「你就只說左格格,那個左如夢,那我呢?你有沒有惦記過我,知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是多重要,你可以完全不當一回事,就說你要走了....?」

她震了震,好不容意埋藏的情感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洩露「夢如傷,斷思量,朝朝幾慕別黃梁,夕陽溪下清泉上,總有落花水意長。」她道:「沒有什麼了,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將軍,這事不能強求,有緣再相逢....」

周慕雲死死地望著她,瞬間,他把她攬入懷中緊緊地擁住,道:「為什麼....你有什麼理由,有什麼理由....?」

「請你放開,將軍。」她淡淡地道,眼神中露出幾絲悲傷

他瞬間放開了,望著她堅定的眸子,沒有人能改變什麼....

月色,依然美麗,風,依然和栩....

─待續─

4700左右,月黑風高的晚上打完的,風的聲音好恐怖喔~~~
知道男子是誰嗎?看了不知道就該丟雞蛋了!大家砸他!﹝我在發瘋﹞
最近迷韓劇迷的給他有點嚴重,真是可怕的溫疫,學生最怕得到韓病,
又加上開學了,才開學兩天就一大堆功課.....

希望有人喜歡這篇作品

總覺得有點灑狗血灑的太嚴重,沒辦法,偶就是無能,但還請大家多多
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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