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二零零一年九月十一日.

許多人說世界從這天改變了.

社會的面貌, 經濟的發展, 人們的生活步伐都變得不同. 前面的道路都比從前變得崎嶇. 然而, 這是真的嗎? 其實不過是失望的事情比較多了一點吧.

靜男在一個月後收到公司的解僱信. 除了得到額外的一個月工錢, 他什麼也沒有. 同時, 也沒有失望, 沒有難過, 沒有傷心. 只是苦惱不知如何打發突然多出的時間.

對於他來說, 這些事情早已經習以為常, 不用大動肝火去擾亂自己的心情. 習慣世界的規則才能繼續生存. 雖然有時候, 他覺得他的人生好像比別人缺少了一些東西.

這個星期, 他選擇用大部份的時間逗留在家. 翻閱過期的雜誌, 進食即食的食物, 睡在零亂的沙發上. 儘量避免動用腦筋, 雖然事實上, 他平常已經甚少動用.

某天, 他在某週刊的專欄上看到 “風水改變人生”, 他不期然細閱文章內容. 其實, 在他年少時也閱過許多相同的文章, 只是當時他不屑去相信. 因為即使天很高, 海很深, 他都相信自己可以憑藉雙手達到. 但彈指之間, 年少的歲月已悄然淡去, 原來有許多事情不是他想得那麼簡單, 那麼容易, 到最後他終究遺忘了當日的夢想.

許多人說人應該有夢想, 那麼人生才可活得有價值, 才可活得精彩. 只是, 說這番話的人都忘記了有多少人能夢想成真? 有多少人能負擔往後的失望?

世界不停出現出色的商業人材, 出現叱吒風雲的政治人物, 只是不會是你和我.

靜男想不過是添置一些盤栽和搬動一些傢俱, 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那為何不試試? 如果人生真的就此改善, 那何樂而不為呢?

第二天, 他把窗檯原本放置雜誌的地方騰空, 繼而改放一缸小金魚; 他又把書櫃搬移往梳化後, 及放了一顆仙人掌在飯桌上. 最後, 他決定把房間裡的衣櫃和書桌的位置對調. 

他把衣櫃內的衣物一一拿出, 從而容易搬動. 可是, 當正想把衣櫃搬往書桌的位置時, 卻被一個大紙盒不偏不正地打中他的頭. 原來, 他忘了衣櫃的頂上還有一個紙盒.

他按著頭頂, 俯身收拾盒內的物品. 那不就全是他曾送給蘇柔的禮物嗎? 一直以來用力掩著的傷口, 現在都不得不細細檢視.

也許, 和蘇柔生活的某一段日子裡, 他真的希望和她共渡餘生. 只是, 到了最後, 那也不過成了一閃即逝的念頭. 往後的日子, 他待她不如最初般真, 他害怕給予她過高的期望, 然後又達不到.

盒內的物品, 像是在正式宣佈他們的愛情已死. 同時, 又像死去的遺物, 不停在呼喚他們的愛情.

他把物件一一檢閱, 最後他看到了一本日記.

可是, 這本日記不是屬於他, 他從來都沒有寫日記的習慣. 看來, 蘇柔不小心把自己的日記放在箱子裡了.

那麼, 他應該交還給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