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屋BookHouse
尋秦記第八卷
尋秦記( 卷八) 第一章-趙氏行館
項少龍回到行館,滕翼等候已久,道:u嫣然在房中等你。」
聽得他眉頭大皺,擔心地道:「李園和龍陽君都會派人監視她的動靜,這麼貿然來
找我,遲早會給人發覺。」
滕翼笑道:「我早問過她這一問題,她說給人偷盯慣了,所以特別訓練了兩名替身
,好讓她可避開些痴纏的人去做自己歡喜的事。除非有人敢闖入她閨房□,否則絕不知
誰才是假貨,著我放心。」
接著再壓低聲音道:「三弟真行,我看她愛得你痴了,完全沒法抑制自己。美人傾
心,你還不盡享人間艷福?」
項少龍感到紀嫣然的驚人魅力,連這鐵漢都難以幸免被吸引,笑了笑,正要趕回房
□,好把被趙致姊妹挑起的情欲移到紀嫣然美麗的胴體上,卻給滕翼在通往寢室的長廊
扯著。
他訝然往滕翼瞧去,後者臉上現出堅決的神情道:「我很想宰了田單。」
項少龍大吃一驚,想起了滕翼的滅家之禍,實是由於囂魏牟背後的主使者田單間接
促成,現在滕翼的愛妻善蘭又與田單有亡族之恨,在情在理滕翼都難□這口氣,不禁大
感頭痛。
誰都知田單是戰國時代最厲害的人物之一,不會比信陵君差多少,要殺他真是難比
登天。兼之他們現正自顧不暇,實在沒有節外生枝的條件。
滕翼搭上他肩頭,肅容道:「我知三弟為難處,這事看機會吧!我并非那種不知輕
重的魯莽之徒。」
項少龍松了口氣道:「二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就算要我兩脅插刀,都絕不會計較。
」
滕翼感動的拍了拍他肩頭,轉身走了。
項少龍加快腳步,到了內宅,紀嫣然帶著一陣香風投入他懷□,獻上熱情無比的香
吻。
項少龍待要脫下面具,紀嫣然赧然道:u不!人家要你以董匡的身分來侵犯嫣然,你
今晚的表現令嫣然心醉不已,唉!要熬到現在才可和你親熱,人家早苦透了。」
項少龍正是欲焰焚身的當兒,一雙手半刻不緩地在她動人的肉體上活動起來,笑道
:「甚麼時候紀才女會公然向我老董投降呢?」
紀嫣然喝醉了酒般滿頰艷紅,喘著氣道:「甚麼時候都可以,嫣然真的一刻都不愿
與夫郎分開。」
項少龍大笑道:「不分開對男女間來說可有兩種解釋,才女指的是那一種?」
紀嫣然在他那雙放肆的手下嬌顫喘息道:「那一種都可以,全由董爺你決定。」
項少龍痛吻香唇,同時把她橫抱起來,往榻子走去,坐在榻沿,讓她偎在懷中,仍
不放過她的小嘴,空著的左手滑入了她襟內那丰盈粉嫩的胸肌上,愛不釋手地搓捏著。
紀嫣然的熱情溶□般爆發出來。
項少龍乃花叢老手,不會急得立即劍及履及,放開她灼熱的檀嘴,微笑道:「董某
怕是天下間可唯一肯定嫣然不但不是石女,還比任何美女更奔放迷人的幸運兒呢。」
紀嫣然勉強睜開美目道:「你愛怎樣取笑人家都可以。唉!真想不到你不用靠漂亮
的臉孔,仍是所有女人的克星,剛才我看趙雅、趙致和那郭秀兒,無不被你那使人感動
得想哭的寓言打動了芳心。那是多麼精采生動的故事啊!李園妒忌得要發狂了。」
項少龍暗叫慚愧,想起一事道:「你和李園交過手沒有?」
紀嫣然從情欲迷惘□清醒了過來,微一點頭道:「嫣然真糊涂,見到你時甚麼正事
都忘了。項郎要非常小心這個人,他的劍法靈奇飄逸,既好看又厲害,嫣然雖未曾與他
分出勝負,但已知不是他的對手,兼且他是故意留手讓我,所以他的劍朮只可以深不可
測來形容,我看……!唔」項少龍愈聽愈驚心,上趟他險勝紀嫣然,不要說留手,事實
上是拚盡全力亦無法在劍朮上占到上風。如此比較,李園的劍朮應比以前的自己更厲害
。幸好他得到墨氏補遺後,劍法突飛猛進,否則眼前已可認輸了。
紀嫣然言雖未盡,其意卻是項少龍及不上李園,只是不忍說出來吧了!心中亦抹了
把汗。
這李園無論文才武藝,都有使紀嫣然傾心相許的條件。只是自己比他先行一步,又
借二十一世紀人的識見,把他壓了下去。否則在爭奪紀嫣然那仿如戰場的情場上,他必
是那飲恨的敗將。
紀嫣然見他默然不語,還以為他自尊心受損,歉然道:「高手較量,未至最後難知
勝負,但嫣然真不希望你和他交手,不是因認為項郎必敗無疑,而是人家不希望你冒這
個險。唉!匹夫之勇算得甚麼呢?能決勝沙場的方是真英雄。」
這叫越描越黑,更使項少龍知道紀嫣然在兩人間不看好自己,苦笑道:「情場如戰
場,李園文來不成,便會來武的,以達到在你面前折辱我的目的。誰都知紀才女要挑個
文武均是天下無雙的夫婿。李園正要証明自己是這麼的一個理想人材。」
紀嫣然媚笑道:「情場如戰場,說得真好。人家現在除了你外,對其他人再沒有任
何興趣,你當紀嫣然是三心兩意的蕩婦嗎?」
項少龍欣然道:「你當然不會三心兩意,但卻是項某和董馬痴共同擁有的蕩婦,想
不淫蕩都不行,紀才女會反對嗎?」
紀嫣然俏臉飛紅,橫了他一眼,湊到他耳旁道:「那嫣然只好認命了,出嫁從夫,
夫君既著人家一女事二夫,要不浪蕩都不行,嫣然惟有逆來順受哩。」
項少龍哈哈一笑,摟著她躺倒榻上,一番施為下。紀嫣然果然甚麼矜持都沒留下,
變成了他專用的蕩婦。
云收兩歇後,這佳人像只白綿羊般蜷伏在他的懷抱□,嘴角挂著滿足歡娛的笑意,
聽著項少龍溫柔地在她耳邊說著她永遠不會嫌多的迷人情話。
項少龍身為二十世紀的人,絕沒有這時代視女性為奴仆的大男人習氣,深明女人須
要熨貼的至理,所以與他相戀□女子,無不享盡這時代難以得到的幸福。
聽著他「你是我的靈魂,你是我的生命。」諸如此類的話,紀嫣然喜得不住獻上香
吻,以示感激。
項少龍確是愛煞了這嬌嬈。
再一次熱吻後,紀嫣然嘆息道:「若能快點懷有項郎的骨肉,那嫣然就感完滿無缺
了。」
項少龍登時冒出一身泠汗,暗忖這真是個大問題,惟有支吾以對。
紀嫣然正沉醉在憧憬和歡樂中,并沒有覺察到他異樣的神態。想起一事問道:「趙
雅和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甚麼李園會認為得到她可打擊你呢?」
項少龍想起與趙雅愛恨難分,情仇不辨那種糾纏不清的關系,苦笑道:「李園或者
見到我不時留心和注意她,以為我對她很有意思,其實卻是另一回事,我已告訴了你整
件事的經過了。」
紀嫣然道:「妾身自然明白夫郎心意,也知夫君是個很念舊的人,始終對趙雅仍留
下三分愛意。她真不懂愛惜自己,落到人盡可夫的田地,不過這種女人反能特別吸引男
人,我看李園和韓闖都對她很著迷。」
忽然用力抓著他肩頭,正容道:「你得留意趙致,我看李園和韓闖對她都很有野心
,他們那種人若想得到一個女人,會有很多卑鄙的辦法。」
項少龍知道她有很敏銳的觀察力,聞言吃了一驚。若發生那種事,荊俊會受不起那
種打擊。
紀嫣然羞澀地垂頭看著自己的胸口,咬著唇皮道:「好不好讓項少龍又或是董匡再
來疼愛人家一趟呢?」
項少龍失笑道:「兩個一起上好了!看來不用教你也可名副此蕩婦之實了。」
紀嫣然大羞下撒起嬌來,登時一室皆春,說不出的恩愛纏綿。
次晨項少龍睡至起碼太陽過了第二竿才勉強醒來,往旁一探,摸了個空,一震下完
全醒了過來,才發覺佳人已去。
爬起床來,看到榻旁紀嫣然以她清秀洒逸的字體,留下一帛香箋,大意說不忍把他
吵醒,故自行離去,其中不免有几句輕訴難忍分離之苦,希望有一天能永遠相擁至天明
那類香艷旖旎的纏綿情話。
項少龍揉著腰骨,想起昨夜的荒唐,又喜又驚。
喜的是回味無窮,驚的是自己疲累得連對方離去都不知道。
昨夜在與紀嫣然□纏前跟趙致姊妹的一番糾纏,雖沒有真□銷魂,卻不斷被挑起情
欲,那亦是很易使人勞累的事。
梳洗間,韓闖到來找他。
項少龍在外廳接見,坐好後,韓闖拍案笑道:「董兄昨晚表現得真個精采,說不定
不靠春藥亦可一親紀才女芳澤,假若事成,可否分本侯一杯羹,使本侯可一償素愿。」
項少龍差點想把這色鬼一拳轟斃,表面卻敷衍道:「侯爺說笑了,紀才女只是對鄙
人略感有趣,那稱得上有甚麼機會。」
不待對方有機會說話,便問道:「鄙人走後,李園有甚麼反應?」
韓闖欣然道:「這小子的表情才精采,不住轉眼睛,看來是對你恨之入骨了。董兄
前腳才走,趙致那標致妞兒就匆匆告辭,她是否是要追著董兄呢?」
項少龍暗責趙致,想起曾遇過几起趙兵,要不承認都不行,擺出苦惱的樣子道:u不
要以為有什麼艷福飛到鄙人這□來。追確是給她追上了,卻是痛罵了我一頓,差點還拔
劍動手,不過鄙人最厭與婦人孺子糾纏,才勉強忍了她的氣。唉!不要再提了。」
韓闖聽得松了一口氣道:「想不到邯鄲會有這麼多頂尖兒的美女,那郭秀兒亦相當
不錯,便宜了李園真是可惜。」
項少龍暗嘆難怪韓國積弱至此,全因朝政把持在眼前似此君這類沉迷酒色□人手□
。道:「待會的論劍會,侯爺有甚麼可教訓李園的布置呢?」
韓闖興奮地道:「說來好笑,今次可說是三國聯合起來對付無情無義的楚人。原來
趙穆、龍陽君和本侯都不約而同要派出了麾下的最佳好手,混在趙霸的人中好教訓李園
,看這小子如何能避過受辱當場的厄運。」
項少龍想起紀嫣然昨夜與他榻上私語時對李園劍朮的高度評價,暗嘆結果可能會難
如韓闖所愿時,烏果來報,趙雅來找他。
項少龍自是大感尷尬,韓闖的臉色亦不自然起來。道:「看來趙雅對董兄亦有點意
思。嘿!這騷婦真的非常動人,本侯得先走一步了。」
項少龍當然恨不得他立即滾蛋,但卻知如此做法,韓闖定會心存芥蒂,笑道:「侯
爺請留下,好予夫人一個意外驚喜。」著烏果把趙雅請來。
韓闖那有離去之意,不再堅持。連表面的客氣都欠奉。可見他如何迷戀趙雅。
趙雅在烏果引領下,笑意盈盈的闖進來,令項少龍都摸不著頭腦,難道經昨夜送別
時自己的橫眉泠目,反使她更迷上了他嗎?
兩人起立歡迎。
趙雅見到韓闖,微一錯愕,不悅之色一閃即逝,依然微笑著道:「原來侯爺也到了
這□來。」
韓闖笑道:「早知夫人也要來此,就一道來好了,好多點相聚光陰。」
項少龍一聽便知兩人昨晚又攪在一起。氣得就想賞趙雅兩個耳光,只恨除了只能在
心中想想外,卻別無他計。
趙雅想不到韓闖會當著董馬痴自曝私情,既尷尬羞慚,又心中大恨。昨晚她肯讓韓
闖留下,實有點是對這董匡作為報復不能解喻的下意識行為。今早清醒過來後,早感後
悔,現在被韓闖當著項少龍面前揭破,確是難堪至極,垂下螓首。
項少龍勉強擠出點笑容道:「既是如此,鄙人不如讓夫人和侯爺再借此行館,作多
點相聚的歡娛了。」
韓闖見他擺明姿態,要退出這場爭逐,大是感激,笑道:「董兄萬勿如此,夫人今
次是專誠來訪,本侯最多算個陪客吧!」
趙雅回復常態,偷看了項少龍一眼道:u我也沒有甚麼特別事,只是路過此地,怕董
先生不懂到趙氏行館的路途,故來與先生一道前去吧了。」
接著狠狠瞪了韓闖一眼,語氣轉泠道:u侯爺若另外有事,請自便吧!趙雅有些養馬
的問題,想向董先生請教呢。」
韓闖想不到昨夜恩愛若夫妻,轉眼間此女便反臉無情,不留餘地。心中大怒,回敬
道:「原來夫人白天時竟會變成了另一個人,既然如此,本侯只好到晚上才找夫人了。
」
不理項少龍的挽留,拂袖走了。
剩下兩人,氣氛更是難堪。
趙雅給氣得俏面發白,坐下後喝了一盅熱茶,仍說不出話來。
項少龍則故意默不作聲,悠閑地品嘗著熱茶。
一會後趙雅忍不住道:「董先生是否在惱趙雅的不自檢點?」
項少龍慢條斯理地再呷了一口茶,眼中射出銳利的光芒,凝視著她。緩緩道:「夫
人多心了,夫人昨夜歡喜陪那個人,只屬夫人私事,鄙人何來過問的資格,更不用說惱
怪夫人了。」
趙雅一對好看的秀眉蹙了起來,苦惱地道:「都是你不好,人家昨晚一心想陪你,
卻給你那樣無情對待,人家心中淒苦,便……」
項少龍無名火起,截入道:「夫人的話真奇怪,晝間才與李園鬼混,這叫一心相陪
嗎?董某雖非自鳴清高的人,亦不會犯賤得去趟這淌渾水。」
這几句話含有對趙雅極大的侮辱,可是她不但沒有發怒,還秀目微紅,道:「趙雅
知錯了,假若董先生不嫌人家,趙雅以後會謹守婦道。先生能體會趙雅的心意嗎?」
項少龍想不到她如此低聲下氣,屈膝投降,心中掠過快意,泠笑道:「夫人言重了
,鄙人何來嫌棄夫人的資格,縱有此資格,亦不會相信徒說空言呢。」
霍地立起,淡淡道:「夫人明知李園是要借夫人來打擊董某,仍忍不住對他投懷送
抱,誰能擔保這種事不會再發生。董某若歡喜一個人,絕不會朝李暮韓,三心兩意,夫
人請回吧!董某還有很多事等著要辦呢。」
趙雅被他泠嘲熱諷,句句椎心,終於忍無可忍,憤然起立,怒道:「董匡你好!侮
辱得趙雅夠了吧!天下間只有你一個男人嗎?我倒要看看你有甚麼好下場。」轉身憤然
離去,沒有再回過頭來。
項少龍大感痛快,不過亦暗責自己為感情作祟,在現今的情況下,開罪了這在邯鄲
極有影響力的蕩女,確是無利有害,不過這時亦顧不得那麼多了。
找著滕翼說了一會話後,他才動程往趙氏行館。
趙氏行館位於邯鄲城東,占地甚廣,除由几個院落組成的主建筑群外,還有練武場
、騎射場,專為訓練武士而設,經篩選後由行館按材能高下推荐給趙國軍方,所以趙霸
無疑是趙國的總教煉,有著崇高的地位和實權。
論劍會在主宅前的大教場舉行。
項少龍抵達時,正有行館的武士分作三對以木劍和包扎著鋒尖的長矛在練習,一邊
坐著二百多名武士,另一邊是個大看台,上面設有坐席。
項少龍來遲了少許,龍陽君、趙穆、樂乘、郭開、韓闖、郭縱、郭秀兒等早來了,
卻仍未見被他氣走了的趙雅、李園和紀嫣然亦尚未出現。
另外還有几名軍方將領和數十名似是家將的武士,分作几組閑聊,誰都沒有留心場
上的表演。
趙霸正與趙穆和郭縱說話,見到項少龍,欣然迎來道:「有董先生在的場合,從不
會出現泠場,來!讓我給先生引見本館的四位教席。」
領著項少龍往正與趙致站在看台上的四名武士走去。
趙致見到項少龍,小嘴不屑地嘟了起來,故意走開去找郭秀兒說話,那女兒家的氣
惱情態,看得項少龍心生歉意。
那四位行館的教席見到項少龍,都露出注意神情,全神打量著他。
趙霸和那四人笑道:「這位就是我多次向你們提起的董匡先生了。」
四人連忙施禮。
項少龍客氣兩句後,趙霸介紹其中身材最高大魁梧,只比項少龍矮上寸許的漢子道
:「戴奉是我們行館的第一把手,劍法在趙境亦大大有名,今仗將由他來試那大言不慚
的小子,看他如何厲害。」
這戴奉體型彪悍,虎背熊腰,年紀在三十許間,神態亦以他最是沉著,其他三人都
有些許緊張,遠及不上他的泠狠。
項少龍見他劍挂右腰,左手亦比右手來得有力粗壯,顯是慣於以左手應敵。
對右手使劍的人來說,左手劍最是難防,但反過來左手使劍者卻習慣和右手用劍者
對陣。只是這點,左手劍便占上了便宜。
另外三人分別是黃岩、成亨和陸志榮,對項少龍都很客氣。
成亨低聲道:「聽說董先生曾被李園的人暗襲受創,戴奉會給先生爭回這口氣。」
項少龍暗忖這些人定以為自己劍朮平平,不過這只會是好事,連忙謝過。
此時李園來了,伴著他的竟是趙雅,後面還跟了十多個李園的家將,那個偷襲項少
龍時使他印象深刻的大漢,赫然竟是其中一人。
項少龍心中大怒,李園如此毫不避忌,擺明不把他放在眼內,亦知項少龍奈何他不
得。
趙雅對李園神態親熱,看得那邊正與趙致和郭秀兒說話的韓闖面色大變。
趙霸向項少龍告罪後,領著戴奉等四位教席,迎了過去。
李園一身武士服,配上肩甲、腕箍和護著胸口及背心的皮革,確是威風凜凜,有不
可一世的氣概。
趙致等諸女都看呆了眼。
項少龍雖心叫不妙,卻是無可奈何。
趙穆來到他身旁低聲道:「看這小子能威風到几時?」
項少龍沉聲道:「對付他的有甚麼人?」
趙穆得意地道:「本侯派出的劍手叫駱翔,只他一人,應可足夠收拾李園有餘。何
況還有龍陽君家將里的第一高手焦旭和跟韓闖來的韓國著名劍手伏建寅,定要教李園吃
不完兜著走。」然後逐一把他們指點出來,都是年輕勇悍的豪漢。
項少龍卻沒有他這麼樂觀,若讓這小子或他的手下大獲全勝,那時誰都要丟盡面子
了。連他自己都有點難以在紀嫣然跟前抬頭做人,想到這里,不由有點後悔忘了邀滕翼
同來。
李園含著笑意,逐一與趙霸介紹的人寒暄客套,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
他那批家將,則無人不瞪著項少龍,擺出要挑惹鬧事的模樣。
項少龍心中暗懍,知道李園今天主要的目標是自己,就算用的是木劍,假若有心施
展辣手,隨時可把對手弄成殘廢,李園不用說亦是對自己有此心意。
趙穆也發現了此點,狠狠道:「那些人中是否有伏擊你的人在內。」
項少龍泠哼一聲,沒有說話。
趙穆怒道:「我從未見過比他更囂張的人了。」
項少龍壓低聲音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犯不著與他意氣相爭,正事才要緊。
」
趙穆欣賞地看了他一眼,點頭同意。
兩人見到趙雅在李園旁笑語盈盈,均心頭火發,趙穆更低罵了聲「賤婦」。
李園一直注意著項少龍,還故意逗得趙雅花枝亂顫,好向他示威。
趙穆待要招呼項少龍到看台坐下,李園排眾而出,往他們大步走來,施禮後瞅著項
少龍道:「董兄劍朮出眾,可有興趣和我手下玩一局。」
他特別抬高聲音,好讓其他人聽到他這蓄意侮辱的挑戰。
其他人全靜了下來,全神察看項少龍的反應。
趙雅這時和李園的家將來到李園身後,都以不屑的眼光盯著他。
項少龍份外受不得趙雅故示輕蔑的目光,勉強壓下怒火,瞪著李園身後那曾伏擊他
的壯漢微笑道:「這位仁兄高姓大名!」
見到李園頜首示意後,那壯漢大喝道:u小人樓無心,董先生是否有意賜教?」
項少龍淡淡道:「眼前高手滿座,那輪得到我這只懂養馬的人,所謂獻丑不如藏拙
了。」
李園等還是首次聽到「獻丑不如藏拙」這語句,略一思索,才明白了,均發出嘲弄
的聲音。
趙雅插入不屑地道:「董先生這麼有自知之明,真是難得。」
項少龍雙目神光一閃,泠然看了趙雅一眼,這美女一陣心悸,竟說不下去。
她也不是這麼膽小的人,只是這董匡的眼神在這剎那間極似是項少龍,使她泛起了
非常異樣的感覺。
樓無心見狀,暴喝道:「誰敢對夫人無禮?」
趙穆為之色變,正要喝罵,李園知機喝道:「無心退下,這里那輪得到你說話?」
樓無心退後一步,默然無語,但兩眼仍凶光閃閃的瞪著項少龍,似乎對那天殺不了
他極不服氣。
李園堆出虛偽的笑容道:「我這家將就是那麼直言無忌,董先生切勿介懷。」
眾人均聽出他明是責怪手下,其實卻暗示著手下做得極對。
一時火藥味濃重之極。
趙霸此時來到這充滿敵意的兩組人間,打圓場道:「各位不若先上看台,喝杯熱茶
如何?」
李園向旁邊的趙雅柔聲道:「夫人請先到台上去,在下尚未與郭先生打招呼呢!」
李園告了聲罪,往郭縱旁的趙致和郭秀兒走去。
趙穆向趙霸使了個眼色,才拉著項少龍登上看台。
韓闖把兩人招呼到身旁坐下,泠哼道:u這小子愈來愈放恣了,真想看到他慘敗後的
樣子。」
項少龍本已心平氣和,但看到趙致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與李園在遠處談笑風生
,又多了另外的一份擔心。
除了紀嫣然外,所有被邀的人均已到達。
蹄聲響起。
高牆大門開處,這以才藝劍朮名聞天下的絕代佳人,一身雪白的武士服,策騎奔了
進來。
李園連忙拋下郭秀兒和趙致,迎了上去。
紀嫣然不待李園為她牽著馬首,便以一個無比優美輕盈的姿態躍下馬來,一步不停
的由李園身旁走過,朝看台走去。
李園追在她旁,大獻殷勸,她只是有一句沒一句應著,登上看台時,含笑與各人打
招呼,筆直到了項少龍前,笑道:「董先生原來早到了,累得嫣然扑了個空呢!」
此語一出,旁邊的李園立時臉若死灰,雙目亮起惡毒的神色。
韓闖大樂,連忙起身讓出空位,紀嫣然毫不推辭,喜孜孜坐到項少龍一旁,看得另
一端的趙雅臉色也不自然起來。
項少龍有著吐氣揚眉的感覺。
此時眾人紛紛登上看台,把近百個位子埴滿,趙致和郭秀兒都隨郭縱到至李園那方
去了。
李園悻悻然回到趙雅之旁。
趙霸拍了兩下手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後,笑道:「各位請先看敝館兒郎們的表
現,多多指點。」
一聲令下,那邊等待良久的行館武士左手持盾,右手持劍,沖到場中,排開陣勢,
在鼓聲中表演各種沖刺、制敵的模擬動作,立時引來一片掌聲。
不過眾人都知真正的好戲,未尚上演。
第二章-行館爭雄
接下來是騎射的表演,均精采悅目,看出趙霸為了訓練他的兒郎們,下了一番心血
。
項少暗叫可惜,若非趙國出了個孝成這樣的昏君,應是大有可為的。
紀嫣然湊到他耳旁親切地道:「人家再顧不得了,由現在起就跟定你。」
項少龍吃了一驚,道:「是否快了點呢?你看那龍陽君正盯著我們。」
紀嫣然笑語道:「他不是懷疑我們,而是妒忌嫣然,誰都知道那不男不女的家伙最
愛像董先生般的粗豪漢子,你對他多說几句粗話,他才興奮哩!」
項少龍苦笑搖頭道:「讓董某多追求你兩三天吧!否則堂堂美人兒,兩三下子便給
男人收拾了,實有損才女美人兒的聲望。」
紀嫣然嗔道:「你說怎樣就怎樣吧!不過我要你晚晚都陪人家。」
項少龍欣然道:「董某正求之不得哩!」
鼓聲忽地響個不停,行館武士們紛紛回到看台對面那片地席坐下,只有趙霸立在場
心。
所有人都停止了說話,看著這武士行館的館主。
鼓聲倏歇。
趙霸揚聲道:「敝館今天請得名聞天下的劍朮大師李園先生,到來指點兒郎們的功
課,實在不勝榮幸。萬望李園先生不吝賜教。」
郭縱呵呵一笑,插入道:「今次全是切磋性質,各位點到即止,老夫絕不想看到骨
折肉破的驚心場面。」
他與趙霸最是深交,自然看出趙霸對李園的狂傲動了真火,所以才恃著身分,勸諭
雙方諸人。
李園笑道:「郭先生放心,我只是抱著游戲的心情來玩玩,何況還有四位美人兒在
座哩!郭先生放心好了。」
他這麼一說,行館的人都露出憤然之色。要知這時代武風極盛,人人都視比武論劍
為至關聲譽的神聖大事,他卻說只當作是游戲,分別不把對手看在眼內。
趙穆探頭過來探詢紀嫣然的心意道:「紀小姐對李園先生的話是否以為過份呢?」
另一邊的韓闖悶哼道:「李先生太狂了。」
紀嫣然微笑道:「不過他確有非凡本領,非是口出狂言。」
兩人想不到她對這馬痴公然示好後,仍幫著李園說話,一時啞口無言。
項少龍卻想到紀嫣然思想獨立,不會因任何人而改變觀感,所以除非自己明刀明槍
勝過李園,否則在她芳心中他項少龍在這方面始終及不上李園。
為此一來,會使這對自己夫婿要求嚴格的美女,終引為一種遺憾。
在他思忖間,那行館的第一教席已步出場來,向李園拱手施禮道:「小人戴奉,請
李先生賜教。」
李園上下打量了戴奉几眼,淡淡道:「東閭子,落場陪戴奉兄玩兩手!」
眾人哄聲四起,想不到李園只派手下應戰,擺明戴奉尚未有挑戰他的資格。
行館由趙霸以下,都露出憤然之色。
趙穆在項少龍旁低聲道:「糟了!戴奉若輸了,趙霸可能沉不住氣要親自向李園挑
戰。」
紀嫣然則在項少龍耳旁道:「這東閭子和樓無心乃李園手下最負盛名的劍手,在楚
國有很大的名氣。」
後面的樂乘湊上來道:「我也聽過這東閭子,據說出身於楚墨行會,曾周游列國,
尋師訪友,想不到竟成了李園的人。」
這時一個高瘦如鐵,臉白無須,二十來歲的漢子由李園那邊坐席處走下台來,到了
戴奉身前,溫和有禮地道:「戴兄指點!」
戴奉施禮後,自有兒郎拿來木劍,又為兩人穿上甲冑,護著頭臉胸脅和下身的要害
,以免刀劍無情,帶來殘體之禍。不過這只能在手下留情的情況下生出作用。對用劍的
高手來說,縱是木劍,仍有很大的殺傷力,甲冑都擋不了。
兩把劍先在空中一記交擊,試過對方臂力,才退了開去,擺出門戶架勢。
鼓聲忽響,再又歇止。
眾人都屏息靜氣,凝神觀看。
戴奉踏著戰步,試探地往對手移去,木劍有力地揮動,頗有威勢。
反之那東閭子抱劍屹立,不動如山,只是冷冷看著戴奉。
戴奉退了兩步,忽然一聲暴喝,閃電沖前,劍刃彈上半空,迅急砸掃,發出破空的
呼嘯聲,威不可當。
韓闖等都喝起采來,為他助威,武士行館的人更是采聲雷動,反而李園方面的人個
個臉含冷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這時坐在李園另一邊的趙致不禁後悔起來。她對李園故示親熱,固然是被李園的丰
采談吐所吸引,更主要是為了氣項少龍。但她終是行館的人,自然不希望己方落敗,偏
又坐在李園之旁,不好意思吶喊助威,矛盾之極。
李園顯然明白她的心事,趁所有人目光都落到場上,悄悄伸手過去,握著她放在腿
上的柔荑,湊在她小耳旁柔聲道:「看在小姐份上,李園絕不會傷害貴館的人。」
趙致嬌軀一顫,心頭模糊,竟任由他把纖手掌握了。
趙雅發覺了兩人異樣的情況,挨了過去微嗔道:「李先生你真多心!」
李園偎紅倚翠,心中大樂,笑道:「夫人不是喜愛李園的風流倜儻嗎?」
趙雅白了他一眼,坐直嬌軀,芳心又涌起董匡那英雄蓋世的威武氣概,不由嘆了一
口氣。暗忖為何自己看到李園與別的美女鬼混,竟不怎麼放在心上,偏只是看到紀嫣然
坐到那董匡之旁,心中便不舒服呢?
「篤!」的一聲,東閭子橫劍化解,同時跨步橫挪,避過了戴奉接踵而來的第二劍
。
趙穆、韓闖、樂乘等均是用劍的大行家,一看便知這東閭子不但臂力不遜於戴奉,
戰略上還非常高明,故意不以硬拚硬,好□戴奉的銳氣。
果然東閭子接著全采守勢,在對方連環狂攻下,不住移閃,表面看來戴奉占盡上風
,但其實東閭子有驚無險,只等待反攻的好時機。
采聲四起,都在為戴奉打氣。
趙致忽然清醒過來,想抽回玉手,豈知李園緊抓不放,掌背還貼在她大腿處,嘴唇
揩著她耳朵道:「致小姐討厭李某嗎?」
趙致生出背叛了項少龍和董匡的犯罪感,垂下俏臉道:「別人會看到的呢?」
李園傲然道:「大丈夫立身處世,何懼他人閑言,只要小姐不嫌李園,李某甚麼都
可擔當。」
此人擅於辭令,又懂討好女人,連紀嫣然都差點對他迷上了,趙致男女經驗尚淺,
又憤董匡的無情,一時芳心大亂,任他輕薄。
李園亦知這是公開場合,不宜過份,暗忖待會把她弄回賓館,才大快朵頤。
故沒有再作進一步輕薄。
趙致旁的郭秀兒一直留心李園,見到他情挑趙致,俏臉變色,心中不悅。
戰國時代男女之防,遠不像漢以後儒家倡盛的謹嚴,但男女當眾調情,終是不合於
禮,郭秀兒不由對李園的印象更打了個折扣。
這時項少龍心中一動,往李園望過去,恰好李園亦往他瞧來,雖是隔了十多個座位
,項少龍仍可清晰地看到李園握著趙致的柔荑,禁不住雙目厲芒一閃,勃然大怒。
李園見狀大感得意,微笑點頭。
趙致循著李園的目光望去,接觸到項少龍的眼神,忽然聯想起項少龍,芳心劇顫,
猛一抽手,由李園的魔爪脫了出來。
李園當然不知他和項少龍復雜的感情關系,還以為她只是臉嫩著窘,反手在她丰滿
的大腿撫了兩把,才坐好身體,不再理會項少龍,繼續觀戰。
項少龍鐵青著臉,把目光投到場上戰況去,心中涌起怒火,首次生出挑戰李園之意
。
紀嫣然把一切看在眼里,耳語道:「萬勿意氣用事,若你給李園傷了,那就因小失
大了。」
這几句尤如火上添油,項少龍勉強壓下怒氣,默然半晌後,向趙穆道:「可否派人
把鄙人一個家將召來呢?」
趙穆一聽便明白,問清召的是誰人後,命人去了。
此時戴奉最少發出了四十多劍,仍奈何不了那東閭子,連打氣的喝采聲都逐漸弱了
下去。
東閭子知時機來了,仰天一笑,由守改攻,挺著木劍搶入對方劍圈之內,使出一手
細膩精致的劍法,見招破招,且劍圈收得極少,使戴奉走的粗豪路線,大開大闔的劍法
更是有力難施。
趙穆等固是看得唉聲嘆氣,連對戴奉有絕對信心的趙霸都不禁眉頭大皺。
坐在李園旁的趙致見己方勢危,完全清醒了過來,暗責自己如此不分敵我,還給李
園占了便宜,真是愧對師門。可是這時離開,又太著形跡,一時進退兩難。
場上兩人再激斗了几招,戴奉早先的威風再不復見,著著敗退。
東閭子大喝一聲,劍影一閃,覷准對方破綻,破入對方劍網里,直取戴奉胸口。
戴奉大吃一驚,回劍不及,猛地往後一仰,勉強避過這凌厲的一劍。
那知東閭子得勢不饒人,飛起一腳,撐在對方小腹下,若非有護甲,這一腳定教戴
奉做不了男人,不過亦要教他好受了,痛得他慘叫一聲,長劍脫手,踉蹌墮地,兩手按
在要害處。
眾人都想不到東閭子看來斯文秀氣,但在占盡上風時下手竟這麼狠辣,都呆了起來
,一時全場靜至落針可聞,只有戴奉的呻吟聲。
趙霸色變起立,向左右喝道:「還不把教席扶入去看治傷勢?」
當下有人奔出來扶走戴奉。
東閭子沒有半絲愧色得意洋洋向兩方施禮,交出木劍,回席去了。
趙致一向和戴奉友好,再顧不得李園,狠狠瞪了他一眼後,追著被扶走的戴奉去了
。
李園半點都不把趙致放在心上,洒然笑道:「比武交手,傷亡難免,館主若怕再有
意外,不若就此作罷,今晚由在下作個小東道,以為賠禮如何?」
今次連紀嫣然都看不過眼,低罵道:u李園你太狂了!」
趙霸那對銅鈴般的巨目凶光閃閃,顯是動了真火,項少龍真怕他親身犯險,推了韓
闖一把。
韓闖會意,向後面自己那預派出戰的手下打了個手勢。
那叫伏建寅的劍手應命跳下台去,高聲搦戰道:「伏建寅請李園先生指點!」
全場肅然無聲,看李園會否親自出手。
伏建寅個子不高,但卻強橫扎實,臉上有几條縱橫交錯的劍疤,樣子有點可怖,但
亦正是身經百戰的鐵証。
李園擺出一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內的姿態,懶洋洋地把半邊身挨在身旁的小几上,
漫不經意道:「無心!你就去領教高明吧!」
眾人早預了他不屑出手,都毫不驚異。
那叫樓無心的彪悍壯漢慢吞吞的走下台去,略一施禮,便傲然而立,接過木劍後,
把要為他戴上護甲的揮開道:「又不是上沙場,要這笨東西干啥?伏建寅見狀喝道:「
樓兄既不披甲,伏某也免了。」
龍陽君這時來到項少龍和紀嫣然間的背後處,陰聲細氣道:「天下間還有比楚人更
狂的人嗎?對著秦人塒又不見他們這麼囂張。嫣然妹會下場嗎?」
紀嫣然嘆道:「嫣然也很不服氣,只是自問勝不過李園,沒有辦法。」
龍陽君泠哼一聲,沒有說話,退回席位處。他自問劍朮與紀嫣然相若,若這佳人不
及李園,他亦難以討好。同時下了決心,不讓選定了的焦旭出戰,以免徒招敗辱。
趙穆唉聲嘆氣地對後面的郭開和樂乘道:「若伏建寅都敗了,惟有靠駱翔為我們挽
回顏面了,否則只有讓館主出手,但本侯真不愿看到那種情況出現。」
郭開道:「李園為楚國第一用劍高手,下面那些人已那麼厲害,他的劍法更可想而
知了。」
各人一時均感無可奈何。
趙穆雖是一流的劍手,但他的身份卻不宜下場,因這很容易釀成兩國間的不和。
李園好在沒有宮爵在身,否則亦不可在沒有王命下隨便與人私斗。
場上的兩人同時大喝一聲,向對方放手猛攻,只見那樓無心運劍如風,大開大闔,
劍氣如山,凌厲威猛之極,几乎甫一交接,伏建寅便陷在捱打之局里。
項少龍這時瞥見滕翼正策騎入門,伸手去推了韓闖一把道:「快終止這場比武!」
韓闖臉現難色,因為這伏建寅是混著趙人的身份落場,若他發言,豈非明示伏建寅
是他的人。
雙方的人都在沉著觀戰,沒有像剛才般揚聲打氣,氣氛拉緊得有若拽滿的弦。
就在韓闖這一猶豫,勝負已分。
伏建寅輸在後力不繼,稍一遲滯下,給樓無心一劍掃在肩頭處,骨折聲起,慘哼聲
中,伏建寅橫跌開去,爬起來時早痛得滿臉淌著泠汗。
樓無心大笑道:「承讓了!」
項少龍向下馬走來的滕翼打了個手勢,後者會意,隔遠大喝道:「小人龍善,乃董
匡門下家將,這位仁兄非常眼熟,未知肯否賜教。」
眾人這時均無暇理會伏建寅如何被扶走,也沒注意到趙致回到了場內,坐到同門師
兄弟那方的席里,用神打量□這不請自來的豪漢。
樓無心不屑地打量著滕翼,泠泠道:u若要動手,須用真劍才可顯出真本領。」滕翼
大笑道:「這有何不可,不過李先生最好先派另一個人上場,待本人也耗了點氣力後,
跟你拚起來才公平。」
趙穆嘆道:「你這家將是否呆子,有便宜都不懂檢?」
紀嫣然笑道:「有其主故有其仆,這才是真英雄。」
趙穆不由尷尬一笑,暗責自己露出了不是英雄的面目。
李園亦怕樓無心未回過氣來,見項少龍沒作任何反應,喜道:「確是好漢子!」打
個手勢,他身後另一名臉若古銅的大漢領命出戰。
項少龍向紀嫣然道:「此人是誰?」
在眾人的期待里,紀嫣然茫然搖頭。
那人來到滕翼前,靜若止水般道:「本人也不愛用假劍,閣下意下如何?」
滕翼泠然道:「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好整以暇道:「本人言復,只是個無名小卒而已!」
眾人一聽無不動容。
項少龍當然不知他是誰,詢問的目光轉向紀嫣然求教。
紀嫣然神色凝重道:「他本是秦國的著名劍手,因殺了人托庇楚國,想不到也投到
了李園門下,可見李園在楚國的勢力膨脹得何等厲害,難怪他這麼驕狂了。」
韓闖等又為滕翼擔心起來。
「鏘!」
言復拔出芒光閃爍的利劍,退了兩步,遙指滕翼喝道:「還不拔劍?」
滕翼木無表情,一對巨目射出森森寒光,緩緩道:「到時候劍自會出鞘!」
言復大怒,狂喝一聲,挺劍攻上。
一時寒光大盛,耀人眼目。
誰都想不到權貴間的切磋比武,變成了真刀真槍的生死決斗。尋秦記(卷八)第三章
-教場揚威(上)言復這一出劍,眾人便知他了得。
無論角度與速度,手法或步法,都在此看似簡單但卻矯若游龍的一劍顯示了出來,
不愧是負有盛名的劍手。
最精采處是他借腰腿扭動之力發勁,使這下猛刺能匯聚了全身的氣力,迅若閃電,
事前又不見警兆,真的是說來就來,有如暴爆火山,霎眼間劍鋒來到凝然不動的滕翼胸
前尺許處。
眾人代滕翼設想,眼下唯一方法,就是退後拔劍,不過這會徒令對手氣勢暴張,殺
著更滾滾而來,直至斃命於劍下。換言之,無論如何,滕翼應是已因自恃不先行拔劍而
失了先機。
但見滕翼嘴角逸出一絲笑意,倏地拔劍,卻沒有後退。
眾人心中暗嘆,郭秀兒和趙雅更嚇得閉上美眸,不忍眼看這大漢濺血倒地的慘況。
「當!」
在全場各人目瞪口呆里,滕翼抽離劍鞘只有兩尺的劍柄,竟毫發無誤地猛撞在言復
劍鋒處。
盡管言復的力氣要比滕翼大,但劍鋒怎也及不上劍柄用得出來的力道,何況言復的
手勁根本不是滕翼對手。
言復出道以來,從未見過有人能一開始便以劍柄克敵,整把劍竟給硬湯上了半天,
可是前沖的勢子卻沒法停下來,投懷送抱般往滕翼湊去。
正叫糟時,滕翼的鐵拳在眼前由小變大。
「砰!」
言復口鼻鮮血狂濺,往後拋跌,竟給滕翼出的左拳活生生打暈了,而滕翼的劍仍只
是出了半鞘。
「鏘」的一聲,劍又滑進了鞘內。
全場人鴉雀無聲,好一會行館的武士才爆起漫天采聲,為滕翼驚人的技藝和替他們
爭回一口氣歡叫如狂。
李園那想得到滕翼厲害至此,鐵青著臉喝道:「把那沒用的家伙抬走!」
此語一出,連他旁邊的趙雅都蹙起眉頭,感到李園此人寡恩薄情,對失敗的手下半
點同情均欠奉。
言復被迅速移離廣場。
滕翼戟指向樓無心喝道:「輪到閣下了!」
眾人目光全落到樓無心處,看他有否應戰的膽量。
項少龍是場內唯一預知戰果的人,滕翼自得到他的墨氏補遺後,劍朮與武朮修養無
不更上一層樓,連自己都沒有把握穩勝他,何況是言復。此時大笑道:「樓兄若因休息
時間太短,氣力尚未回復過來,大可讓東閭子兄或其他人先戰一場。」
這話一出,樓無心推無可推,霍地起立,泠哼一聲,走入場內。
全場霎時靜了下來。
紀嫣然湊到項少龍耳旁道:「我從未見過比你這二兄更詭奇的劍法了,恐比起李園
亦毫不遜色。」
趙穆則是心花怒放,暗忖難怪這「馬痴」如此大言不慚,原來從人里有這樣能以一
擋百的不世劍手。
樓無心「鏘」的拔出長劍,擺開架勢,卻不搶攻,好先認清對方劍路和手法。滕翼
仰天一陣大笑,右手按在劍把上,踏前一步,作勢拔劍。
樓無心受他氣勢所懾,竟往後退了一步,使兩人間仍保持著七至八步的距離。滕翼
閃電移前,搶到樓無心左側處,長劍進鞘而出,幻出令人難以相信無數朵似有實質的劍
花,若攻非攻,有若盤餅毒蛇,昂首吐舌,隨時可猛噬敵人一口,且必是無可解救的殺
著。
項少龍拍腿叫好,滕翼這招以守為攻,確使得出神入化,盡得墨氏補遺的真髓。
樓無心完全看不透對手的劍路,雖叱喝作勢,卻再退了一步,任誰都看出他是心生
怯意。
高手對壘,豈容一再退避。
在微妙的感應里,滕翼驀地劍勢大盛,由以守為攻化作以攻為守,長劍振處,有似
長虹,隨著精奇偏險的步法,搶到樓無心左側,強攻過去。
「鏘!」的一聲,樓無心吃力地架了滕翼這無論氣勢力道均達巔峰的一劍。
滕翼泠笑道:「不過如是乎!」
長劍滑了出來,迅又改為橫掃。
「當!」
樓無心惶亂下仗劍一擋,竟給滕翼掃得橫跌開去,全無還手之力。
李園方面的人無不色變,要知這樓無心在他們間臂力堪稱第一,那知遇上這「龍善
」,卻給比了下來。
這時眾人無不知滕翼要在力道上挫辱此人。
趙霸看得心花怒放,也是心中暗驚。他一向自恃力大過人,見到滕翼的威勢,才知
一山還有一山高。
後面的樂乘湊上來道:「你這家將神力驚人,怕可和囂魏牟媲美。」
項少龍心中暗笑,若樂乘知道囂魏牟是給滕翼活活打死,不知會有何想法。
歷史在重演著,剛才是伏建寅被樓無心以一輪重手硬拚,殺得全無還擊之力,直至
落敗﹔今次卻是滕翼步步進迫,殺得樓無心汗流浹背,不斷退避。
這樓無心亦算了得,到擋了滕翼變化無窮的第二十五劍時,才門戶失守,空門大露
。
滕翼閃電飛出一腳,踢在對方小腹處。
樓無心連人帶劍往後拋跌,痛得蜷曲地下,除了呻吟外再無力爬起來。
眾人受那慘厲的劍氣所懾,竟忘了喝采。
李園丟盡臉子,命人移走樓無心後,見眾人和那龍善的目光全集中到自己身上,心
中叫苦。若自己落場,雖非必敗無疑,但卻亦沒有制勝的把握,不過此時勢成騎虎,泠
哼道:「董先生手下原來有此能人,由此推之,先生必然也是高手,為何不讓我們也玩
上一場,免得別人說在下趁貴仆力戰身疲時去撿便宜。」
他雖是言之成理,但無人不知他其實是對滕翼顧忌非常。
項少龍先招手喚滕翼上到看台來,才悠然起立,慢條斯理道:「董某的深淺,李兄
早應由你的家將處知個一清二楚,不過耳聞怎及眼見,李兄既有此雅興,董某自當奉陪
。」
李園想不到他竟肯動手,大喜落場。
這時除了李園方面的人和滕翼外,都無不為項少龍暗暗擔心。李園號稱楚國第一名
劍,觀之樓無心等人的身手,便可推知他的厲害。董匡這馬痴則并不以劍知名,高下可
想而知。
紀嫣然擔憂得黛眉緊蹙,若項少龍落敗,李園雖未必敢公然取他一命,但傷肢殘體
,必不能免。
項少龍解下血浪寶劍,交給旁人,笑向李園道:「我們怎可學兒郎般以命拚命。甲
胃大可免了,但仍是用木劍較宜,大家點到即止,貫徹以武會友的精神。」李園雖不情
愿,總不能擺明要殺死對方,表面從容笑道:「董先生既有此提議,在下自然遵從。」
項少龍心中暗笑,自己是用慣木劍的人,只此一項,李園便注定有敗無勝,接過木
劍後,試了試重量,雖只及墨劍的七成,但已比一般鐵劍重上許多了。
李園隨手揮動木劍,暗忖若能刺瞎對方一目,那就最理想了。
項少龍忽地喝道:「趙館主,給我們來點鼓聲助興!」
眾人愕然時,那負責擊鼓力士的鼓棍已狂雨般擊下,生出震耳的鼓聲。
李園英俊的臉龐泠狠下來,抱劍卓立,配合他高挺秀拔、玉樹臨風的體型,確有非
凡的姿態。
項少龍劍柱身前,凝然如山,雙目射出鷹隼般的精光,罩定對手。
兩人這一對峙,立顯高手風范,場內各人受那種風雨來臨前拉緊的氣氛所懾,頓時
全場無聲。
經過這大半年的潛心修劍,項少龍由鋒芒畢露轉為氣定神閑,連多次看過他動手的
趙穆等人,亦不能由他的動靜聯想起以前的項少龍來。
紀嫣然是用劍的大行家,只看項少龍隨便一站,便有如崇山峻獄的氣度,心中大訝
,難道上次和自己交手,他竟是未盡全力嗎?怎知項少龍是因得到了墨氏補遺,劍法大
進。
趙致這時眼中只有一個董馬痴,那種自然流露的英雄氣質,縱是外型比他更悅目好
看的李園,亦要稍有遜色。
趙雅看看李園,又看看項少龍,只覺雙方均對她生出強大的吸引力,但項少龍那種
永不給人摸著底子和酷肖項少龍的氣概,卻非李園能給與的迷人感覺。
郭秀兒則是另一番感受。
李園正是她憧憬中的理想夫婿,文武全材,既軒昂又文秀,兼且有身份地位,雖明
知他風流好色,可是所知的男人誰不如此,故亦只好逆來順受,遵從父命,嫁與此君。
但董匡的出現卻使她受到另一類男人的引誘力,粗豪奔放中卻顯出扣人心弦的智慧
和與眾不同的識見,令她愿意被他征服。這處於兩個選擇間的矛盾,使這美少女心亂如
麻,取舍兩難。
現在兩終於要一較高低了,是否能予她一個決定的機會呢?在這戰爭的年代里,無
人不習技擊,劍法早成了量度一個人本領的標准,劍法高明者,自然會得人看重和欣賞
。
李園目不轉睛和項少龍對視著,泠然道:「董兄養馬之技自是天下無雙,在下倒要
看董兄的劍技是否比得上你養馬的本領了。」
矮身作勢,木劍遙指項少龍,不住顫震。
觀者無不為項少龍冒了把泠汗,想不到李園劍法高明至此,竟能氣貫木劍,生出微
妙的變化,使人不能捉摸到他出劍的角度。
項少龍仍是劍柱地面,嘴角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淡淡應道:「那李兄還在等
待甚麼呢?」
他的語氣透出強大的信心,使人清楚感到他沒有半點虛怯。
李園不愧楚國第一劍手,絲毫不被他詞語惹怒,微微一笑,倏地沖前,當項少龍木
劍揚起,斜指往他時,又退了回去,回復先前對峙之勢,距離竟無半分改變,可見李園
進退的步法是如何准確,只是這點,已知紀嫣然對李園劍朮的評價高於項少龍,是有根
有據的。
趙致心中想的是:只要項少龍劍法可比得上那龍善,這兩個人加起來便足可進行刺
殺任何人的密謀行動,不禁更暗怨項少龍的無情。
滕翼目不轉睛看著正在劍拔弩張,蓄勢待發的場中兩人,他本有信心項少龍必勝無
疑,但當看到李園先作試探的高明戰略和深合法度的步法,也不由有點擔心起來。
最有信心的反是項少龍本人,他卻絕非輕敵,而是□入了墨氏守心的狀態里,無人
無我,可是敵手的意向卻沒有半絲能漏過他洞識無遺的觀察。
他知道李園在引他出擊,但他卻絕不為所動,若雙方均不出手,那丟臉的當然不會
是他這個馬痴,而是夸了海口、心狂氣傲的李園。
在二十一世紀受訓時,很注重戰斗心理學,他現在正是活學活用,要從李園的性格
把握他的弱點。
李園對峙了一會後,果然耐不住顏臉和性子,泠喝一聲,單手舉劍過頭,大步扑前
,到長劍猛劈往項少龍時,左手亦握上劍柄,變成雙手全力運劍,力道陡增。
雖是痛恨李園的人,對他這奇峰突出的一著,亦無不叫好,而且他這劍凌厲狂猛至
極,把全身功力盡聚於一劈之內,若項少龍以單手挺劍招架,極可能一招便分出強弱勝
敗。
項少龍仍是那副靜如止水的神情,只是雙眉揚起,健腕一翻,竟單手橫架李園此劍
。
紀嫣然駭得芳心劇跳,纖手掩上了張開欲叫的檀口。
她曾分別與兩人交手,自然知道兩人臂力不相伯仲。但現在李園是雙手使劍,兼且
占了前沖主動之勢,高下不言可知。
唉!項少龍怎會如此不智。
在場諸人只聽李園這一劍當頭劈下的破風聲,就知其力道的狂猛,都有不欲再看結
果的慘然感覺。
李園見項少龍單劍來架,心中暗喜,全力重劈。
那知項少龍的木劍忽由橫架變成上挑,重重側撞到對方若泰山壓頂的劍身處。硬架
變成了借力化解。
李園眼看萬無一失的一劍,被項少龍卸往一旁,滑偏了少許,只能砍往項少龍左肩
旁的空位去。
采聲轟然響起。
連痛恨著項少龍的趙雅和趙致這兩個美女都忘情地歡呼鼓掌,幸好李園這時無暇分
神,否則必給活活氣死。
人人都以為項少龍會乘機搶先主攻,豈知他反退後一步,木劍循著奇異玄妙的路線
,在身前似吞似吐,飄游不定。
以李園的劍法和眼光,亦摸不出他的虛實,無奈下退了開去,擺出森嚴門戶,但氣
勢明顯地比不上先前了。
滕翼放下心來,知道項少龍看准了李園要在紀嫣然面前大顯神威的心態,故意丟他
的臉,好教他心浮氣燥,冒進失利。在戰略上確是高明至極。
紀嫣然再不為愛郎擔心了,秀眸射出情迷傾醉的神色,看著項少龍那動人的虎軀,
散發著無與倫比的氣勢和陽剛的魅力。
秋陽高懸中空,照得廣場的地面耀目生輝。
還有一個對項少龍「情不自禁」的是龍陽君,由第一眼見到這粗豪大漢,「他」便
為之心動,到此刻目睹他精采絕倫的劍法,更是顛倒,暗下決心,怎也要把項少龍迷倒
成為他的情俘。
反之李園那些家將卻愕然無聲,想不到李園這麼厲害的劍法,仍不能占到絲毫上風
。
李園勉強收攝心神,木劍上下擺動,組織著第二輪的攻勢。
項少龍回劍柱地,穩立如山,動也不動。
不過再沒有人認為他是托大輕敵了。
李園輕喝道:「想不到董兄如此高明,小心了!」
斜沖往前,倏忽間繞往項少龍身後。
項少龍不但沒有轉身迎去,還反疾步往前,到了李園剛才的位置,始轉過身來,木
劍遙指對手,前後弓步立定,意態自若,真有淵停岳峙的氣度,一望而知他并沒有因對
手的戰朮致亂了陣腳。
李園扑了個空,來到了項少龍的原站處,等若兩人約好了般互換位置。
觀戰的人大氣都不敢透出一口,免得影響了場上兩人僵持不下的氣勢。
項少龍亦有他的苦處,就是很難放手大干,如此便勢難有任何隱藏,說不定會給看
過他出手的人,勾起了對他的回憶,那時就算宰了李園都得不償失了。
李園見兩攻一下,失了耐性,再揮劍攻去,鋒寒如電,狠辣無倫,又沒有半絲破綻
。
項少龍知他是求勝心切,暗里叫妙,就在劍鋒及身前,間不容發中往旁一閃,真個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且又動作瀟洒,意態超逸,惹來一陣采聲。
李園見他躲閃,喜出望外,叱喝一聲,揮劍疾劈。
項少龍哈哈一笑,木劍電掣而出,決湯翻飛,一步不讓地連擋對手五劍,守得穩如
鐵桶,且招招暗含後著變化,使李園不敢冒進。
木劍交鳴聲連串響起。
眾人都看得忘了為己方打氣,只見兩人劍法若天馬行空,飄閃不定,既驚嘆李園莫
可抗御的不世劍法,更訝異項少龍鬼神莫測的招式。
趙雅感到這馬痴就像他的為人般,叫人莫測高深,從外貌判斷,事先誰也會猜想項
少龍是力求主動的人,豈知真實的情況恰恰掉轉過來。
李園雖是主動狂攻,但卻給對方似守若攻的劍招制得無法用上全力,同時對手流露
出來那種堅強莫匹的斗志和韌力,更使他不由氣餒,這當然也是兩攻不果,氣勢減弱的
負面後遺症,否則他絕不會有這種□氣的感覺。
第六劍尚未擊出,對方木劍忽地幻出數道虛影,也不知要攻向己方何處,李園心膽
已怯,自然往後退避。
項少龍哈哈一笑,木劍反放肩上,意態自若地扛劍而立,向退至十步外的李園道:
「李兄劍法果是高明,鄙人自問難以取勝,故想見好就收,就此鳴金收兵,李兄意下如
何?」
李園楞在當場,俊臉陣紅陣白,雖說未分勝負,但人人都見到他三次被這馬痴擊退
,臉子怎放得下來。
但若堅持再戰,一來有欠風度,更要命是信心大失,已斗志全消。
猶豫不定時,正擔心項少龍真個打傷了李園的郭開長身而起道:「這一戰就以不分
勝負論,今天我等確是大開眼界了。」
李園心中暗恨,表面惟有堆起笑容,與項少龍同時接受各人的道賀。紀嫣然迎上了
項少龍,嬌聲嚦嚦道:「董先生自今開始,養馬技朮與劍法可并稱雙絕,不知可肯撥到
嫣然下腳處,為病了的馬兒調治。」
人人聽得艷羨不已。
雖是打著看馬的旗號,但際此大展神威之後公然邀約,誰都知這有石女之名的絕代
紅粉,再不為自己對這馬痴芳心大動之情作掩飾了。
正趕上來要向項少龍道賀的其他三女,給紀嫣然搶先一步,都大感沒趣,悄悄退開
。
李園卻是最難受的一個,本以為今天可在比武場上威風八面,卻落得兩名得力手下
重傷,自己則是求勝不得,面目無光之局。最大的打擊是紀嫣然當著他面前約會這大仇
人,心中大恨,匆匆率眾離去。
趙霸開心得不得了,扯著項少龍和滕翼道:「無論如何我也要請兩位當行館的客席
教座,千萬不要推辭!」
趙穆嘆道:「董先生和龍兄若能早到一年,項少龍那小子就休想生離邯鄲了。」
項少龍和滕翼交換了個眼色,都暗感好笑。
擾擾嚷嚷里,項少龍終脫身出來,在眾人□妒如狂的目光相送下,隨紀嫣然去了。
Xunqin(8-4-1)紀嫣然在項少龍、滕翼左右伴持中,策騎離開行館。
項少龍記起趙霸力邀他們作客席教座一事,不由想起連□生前必是有同樣待遇,所
以才有親近趙致的機會,惹起了一段短暫的愛情。
趙致不知是否□薄,初戀的情郎給人殺了,卻又愛上了殺了她情郎的自己,而他偏
因荊俊的關系,不敢接受她的愛意,可是若因此使她憤而投入了李園的懷抱,卻又是令
人惱恨的事。
李園絕不會是個憐香惜玉的人,這人太自私了。
回到熱鬧的市中心區,滕翼道:「我想到藏軍谷看看他們,今晚可能來不及趕回來
了。」
項少龍點頭答應,順口問道:「派了人回去見老爹沒有?」
「老爹」就是呂不韋的代號。
滕翼答道:「前天就去了!」向紀嫣然告罪後,逕自往城門方向馳去,他們都被發
給了通行令,隨時出入城門都不會有問題。
紀嫣然游與大發,撒嬌道:「人家要你陪我漫步逛街,你會答應否。」
項少龍欣然應諾,先策馬回府,才并肩步出府門,隨意漫步。
走了半晌,紀嫣然便大吃不消,皆因街上無人不見而驚艷,使她很不自在,迫得她
扯著項少龍溜返了借作居停的大宅。
主人邯鄲大儒劉華生正和鄒衍在下棋,見兩人回來,都非常歡喜。
劉華生和鄒衍原來是認識了三十多年的老朋友,當紀嫣然就像女兒般,大家言笑甚
歡。
鄒衍一直未有機會與項少龍敘舊,囑紀嫣然代他接下棋局,與項少龍步入幽靜的後
園里,嘆道:「自平王東遷,群龍無苜的局面已有五百多年了,兵災連綿,受苦的還不
是群眾百姓,幸好出了你這新聖人,才有偃兵之望。」
項少龍現在再不敢以胡說八道對待這智者的五德始終學說,因為的確若沒有他項少
龍,根本就不會有統一六國的秦始皇。但亦不知如何回答他,惟有默言無語。
鄒衍沉醉在廣闊的歷史視野里,柔聲道:「我知少龍是個追求和平的人,但若要得
到真正的和平,則只能以戰爭來達致這目標,舍此再無他途,否則七國如此轉戰不休,
遲早會給在西北虎視耽耽的外族再逞凶威,入侵中原,像蝗虫般摧毀我們的文明。」
項少龍怵然一震,鄒衍這番話就像當頭棒喝,使他想起以前未想過的問題。
一直以來,他都在蓄意逃避參與任何攻城掠地的戰爭。卻沒有想過長痛不如短痛,
以戰爭為大地帶來和平。這還有點是基於自己是外來人的心理。
但問題是事實上他的而且確成為了這時代的一份子,自然應負起對這時代的責任。
就算秦國不出兵征戰,六國亦不會放過秦人,這根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
與其任由戰火無限期地蔓延下去,甚且引至外族入侵,不如利用秦人的強勢,及早
一統天下,若由他領兵征戰,至少可把無謂的殺戮減至最少,人民受的苦楚亦減輕多了
。
想到這里,不由心動起來。
鄒衍凝神打量了他一會後,微笑道:「天地間千變萬化,始終離不開金木水火土五
行的運動,輪流興替。天是五行,人亦是五行,外象功用雖千變萬化,骨子里仍是同一
物事。故而天人交感,每當有新興力量,兩德交替時,必見符瑞,符瑞所在,便是新時
代的主人所在。例如周文王時,有赤烏銜丹書飛落周社,開展周室大一統的霸業,正是
應時運而來之祥瑞。」
項少龍忍不住道:「然則現在又有甚麼符瑞出現呢?」
鄒衍欣然道:「記得老夫曾向你提過新星的出現嗎?半年前少龍離趙往秦,那粒星
立即消失無□,在老夫大感不解時,天圖上秦境的位置竟出現了另一粒更大更明亮的新
星,光耀夜空。現在老夫已能肯定統一天下者必是秦人,且與少龍有直接關系。」
項少龍愕然無語,愈發不敢輕視這古代的天文學權威了。
鄒衍伸手搭在他肩頭上,語重心長道:u為了天下萬民的福祉,少龍你必須促成秦人
的霸業,否則說不定那顆新星又會暗淡下來。不要理別人如何看你,只要抓緊理想,盡
力而為,才沒有辜負上天對你的期望。一統天下必是由你而來,老夫可以一言斷之。」
項少龍心頭一陣激動,至此才明白鄒衍的襟懷是多麼曠闊,充滿著悲天憫人的熱情
。
他的想法是針對著實際的情況出發,不像孔孟般整天只論仁義道德,而鐵般的事實
正指出「周禮盡在魯矣」的魯國最後只落得亡國之恨。
在這戰爭的年代里,只有以武止武一途。
鄒衍道:「嫣然一直有這個念頭,希望能扶助明主,統一天下,達到偃兵息戈的目
標。」
項少龍心中苦笑,要達到這目標的路途漫長而艱苦,不過沒有大秦,亦不會有接踵
而來的兩漢升平局面,更不會有強大的中國出現在二十一世紀里。想到這里,猛下決心
,決意拋開獨善其身的想法,看看是否可為小盤幫上點忙。
同時也暗嘆了一口氣,對他這視戰爭為罪惡的人來說,要一下子把思想改變過來,
真不容易。
這時紀嫣然和劉華生并肩走了出來。
鄒衍笑問道:「這一局滕負如何?」
紀嫣然赧然道:「劉大儒見嫣然無心戀戰,放了人家一馬!」
眾人笑了起來。
那劉華生并不知項少龍底細,只當他是馬痴董匡,笑談兩句後,與鄒衍回去繼續爭
霸棋盤,紀嫣然則喜孜孜地領著項少龍回她寄居的小樓去。
兩名俏婢啟門迎迓,項少龍認得她們,涌起親切的感覺。
紀嫣然帶他登樓入室,揮退侍女後,坐入他懷里,送上熱辣辣的香吻。
兩人均涌起銷魂蝕骨的感覺。
紀嫣然故作肅容道:「董兄!敢問何時才可正式迎娶嫣然過門?」
項少龍笑著答道:「紀小姐既有此問,唔!讓我先驗明是否正貨?」
探手便撫上她的酥胸。
紀嫣然軟倒在他懷里,不依道:「人家是說正經的,見不到你時那種牽腸挂肚實在
太折磨人了。」
項少龍深切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愛戀,嘆了一口氣道:「若所有人都知道我得到了你
,甚至與你雙宿雙棲,我會變得寸步難行。那時人人都會注意著我們,嫣然你也勢將失
去了你超然於男女情欲的地位和身分,對我今次來邯戰的行動將會大大不利。」
紀嫣然這些日子來為情顛倒,其他都拋諸腦後,這刻得項少龍提醒,思索起來,點
頭道:「嫣然太疏忽了,忘了你是身處險境,人家現在明白了!」
兩人商量了一會後,依依分手。
項少龍安步當車,回到行館。
烏果在入門處把他截住道:「雅夫人和致姑娘都在等候三爺,我把她們分別安置到
東軒和西軒。」
項少龍一聽下立時頭大如斗,正事尚未有任何頭緒,但男女間的事卻是糾纏不清,
不禁英雄氣短,思忖片刻,決定了先見趙致。
他步入西軒時,趙致又乖又靜地坐在一角發著怔,聽到足音垂下頭去,不知是要表
示仍在惱他,還是因被他目睹任李園輕狂而羞愧。
項少龍來到她身旁隔几坐下道:「致姑娘不用陪李園嗎?」
趙致臉色變得蒼白無比,咬著□皮問非所答道:「師傅著趙致來請董先生到武士館
一□。」
項少龍心內明白她只是借口來找自己,否則趙霸怎會遣個美麗的女徒獨自來約他,
那并不合乎禮節。嘆了一口氣道:「過兩天好嗎?現在我的心很煩。」
趙致仍低垂俏臉,以蚊蚋般的聲音道:u有甚麼好煩呢?今天你既大顯威風,又嬴得
紀才女的青睞,我還以為你不會那麼早回來呢?」
項少龍忽然明白了她來找自己的心意,是要向他顯示并沒有從了李園,對這心高氣
傲的美女來說,實是最大的讓步了。亦可見她對自己是到了不克自持的地步。
趙致緩緩抬起俏臉,淒然地看著他道:u打我罵我都可以,因為是趙致不對。」
項少龍心中叫糟,當一個美人兒心甘情愿讓你打罵時,就等如是任君處置。
假若自己仍斷然拒絕,她除了自殺外便再沒有可挽回顏面的方法。不禁頭痛起來,
長身而起。
趙致惶然看著他。
項少龍道:「致姑娘在這里坐坐,我頃刻再來。」
匆匆離開往東軒去。
趙雅正憑窗呆望著外面的花園,夕照下花木更帶著濃重的秋意。
聽到他的足音,趙雅嬌軀微顫,轉過身來,含笑看著他道:「紀才女沒有請先生留
宿度夜嗎?」
項少龍泠哼道:「你當她是那麼隨便的嗎?老子連她的小指都沒機會碰過呢。」
趙雅知他是借題發揮,暗諷自己對李園隨便,心生羞愧,垂頭嘆道:「人家現在來
向你賠罪,先生肯接受嗎?」
項少龍心中叫苦,今天實在不應出手,在這重武輕文的時代里,美女無不愛慕劍朮
高強的英雄,自己以一時快意,雖挫了李園的威風,但亦使兩女同時向他傾倒,使他窮
於應付。
在正有著那麼多急待完成的事情等著他之際,那還有空去應付她們。
趙致還易應付一點,趙雅則使他大傷腦筋,矛盾不已。
最大的問題是他對趙雅仍有點愛意,仍迷戀她動人的肉體,所以很易生出妒恨的情
緒。而基本上趙雅亦非壞人,只是意志不夠堅定。但要原讓她是沒有可能了,且亦不敢
再信任她,只是過份傷害她有時又於心不忍。
嘆了一口氣道:「夫人說笑了,你又沒有開罪鄙人,有甚麼須賠罪的地方呢?」
趙雅婀娜多姿地往他走來,到了高聳的胸脯差點碰到他時,才仰臉望著他無限溫柔
地道:「趙雅今晚留下不走好嗎?」
看著她檀口吐出這麼誘人的說話,感受著她如蘭的氣息,項少龍像回到了昔日與她
恩愛纏綿的快樂時光中,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趙雅見他神色迷惘,踏前小半步,嬌軀立時貼入他懷里,聳挺的酥胸緊迫著他,意
亂情迷地道:「先生對趙雅真是不屑一顧嗎?」
項少龍一震醒來,暗忖幸好身上涂了點情種的汁液,否則說不定趙雅已把他辨認了
出來,伸手抓著她的香肩,振起堅強的意志,硬著心腸把她推開了少許,免得受不了她
酥胸的驚人誘惑。
眼中射出銳利的神色,哈哈一笑道:「夫人怎會有此想法,只要是正常男人,就不
會放過夫人。」
趙雅含羞道:「那你還等待甚麼呢?」
看著她擺明車馬,任君品□的良蕩樣兒,項少龍既心動又有氣,眼光放肆地落到她
不住起伏聳動的美麗胸脯上,苦笑道:u若李園要你明晚陪他,夫人能拒絕嗎?」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趙雅放浪多情、意志不堅的性格了。縱使以前深愛著他時,仍忍
不住齊雨的引誘而和他鬼混。與趙穆決裂後,現在又甘被這奸賊狎弄。所以這句話是重
重擊在她要害上。
趙雅果然立時花容慘淡,垂頭道:「不要問這種問題好嗎?人家很難答你的。」
項少龍無名火起,掉頭便走,泠泠道:u夫人請回府吧!董某還有客人要招呼!」
趙雅淒然叫道:「董匡!」
項少龍聽她叫得淒涼悲戚,心中一軟,停了下來,沉聲道:「夫人還有甚麼指教?
」
趙雅來到他背後,不顧一切地攬著他的熊腰,貼上他的虎背,忽地痛哭起來,說不
盡的淒涼苦楚。
項少龍天不怕地不怕,卻最怕女人流眼淚。想起了往日的恩情,把她摟到身前來,
手忙腳亂地以衣袖為她拭淚。
那知趙雅愈哭愈厲害,一發不可收拾,把他衣襟全染濕了。
無論項少龍如何恨她,在這一刻再不忍苛責。
好一會後,趙雅平靜下來,輕輕離開他的懷抱,紅腫的秀眸幽幽看了他一眼後,低
聲道:「趙雅走了!」
項少龍大感愕然,隱隱感到她的失常是因為憶起了他項少龍,故悲從中來,并且對
其他男人意與索然,一時不知是何滋味。
點頭道:「我送夫人到大門吧!」
趙雅神情木然道:「先生不用多禮了!」扭轉嬌軀,匆匆離去。
項少龍回內宅更衣,同時使人把久候的趙致請入內堂。
他有點口渴,著人沖了兩盅熱茶,與趙致對坐廳中品茗。
趙致有點受寵若驚,不時偷看著他。
項少龍心中一熱,暗忖若要占有她,她定然不會拒絕,就只這個誘惑的想法,他便
要費很大的理性才能勉強克制著內心的沖動。
這時的趙致,另有一股楚楚可憐的神態。
事實上連他亦不明白為何自己沒有動這美女,只是為了荊俊的理由似未夠充分,因
為她顯然沒有愛上這小子。
趙致輕輕道:「那奸賊入城了!」
項少龍一時沒會過意來,不解道:「奸賊?噢!你在說田單?」
趙致垂頭道:「我真怕柔姊會不顧一切去行刺他。」
項少龍嚇了一跳道:「你須勸她千萬不要魯莽行事,否則會悔之不及。」
趙致喜道:「原來你是關心我們的。」
項少龍知道無意間□露了心意,苦笑道:「由始至終董某都關心著你們。」
趙致俏臉重現生機,白他一眼道:「但為何你又處處要對人家泠淡無情呢?」
項少龍沒好氣道:「那晚鄙人一心以為可與致姑娘共品交歡喜酒,卻落得弩箭指背
,差點小命不保,還要我對你怎樣多情呢?」
趙致乃黃花閨女,聽他說得如此坦白,俏頰生霞,但又是芳心竊喜,赧然道:「對
不起!那只是一場誤會,趙致現在向你叩頭賠罪好嗎?」
竟真的跪了下來。
嚇得項少龍走了過去,一把將她扶著。
趙致任他抓著香肩迫著坐了起來,滿臉紅暈地橫了他無比嬌媚的一眼,幽幽道:u不
再惱人家了嗎?」
項少龍感到她的嬌軀在他手里像吃驚的小鳥般抖顫著,憐意大生,柔聲道:「姑娘
何苦如此?」
趙致兩眼一紅,淒然道:「趙致幼逢不幸,家散人亡,柔姊又整天想著報仇雪恨,
所以人家的脾氣有時不大好,以致開罪了先生。」
項少龍更是心生愛憐,暗忖其實她所有無情硬話,全是給自己迫出來的。忍不住一
陣歉疚,騰出右手逗起她巧俏的下頜,微笑道:「不要說誰對不起誰了,總之由現在開
始,舊恨新仇,全部一筆勾銷如何?」
趙致俏臉紅霞更盛,垂下秀長的睫毛,半遮著美眸,在他手上輕輕頜首答允。那種
少女的嬌姿,誰能不怦然心動。
項少龍忍不住湊過嘴去,在她香□上淺淺一吻。
趙致嬌軀劇震,連耳根都紅透了,反應□項少龍那天在馬背上強吻她時,還要激烈
。
項少龍沖動得差點要把她按倒席上,合體交歡,不過靈台尚有一絲清明,勉強放開
了她,問道:「田單在甚麼地方落腳,跟他入城的有多少人?」
趙致聽到田單之名,泠靜過來道:「他住進了趙宮里,多少隨從就不清楚,不過通
常無論到那里去,總有很多親□貼身保護著他。」
又道:「今晚趙王會設宴歡迎這奸賊,各國使節都在被邀之列。」
項少龍立知又沒有自己的份兒,現在趙王是擺明礙著李園,要故意泠落他了。
趙致有點羞澀地道:「先生可否去勸柔姊,我看她會肯聽先生的話。」
項少龍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善柔冒險去行刺田單,爽快地站了起來道:「好吧!我
們這就去見你姊姊。」
項少龍與趙致才策馬馳出行館,一騎由遠而近,大叫道:「董爺留步!」
兩人愕然望去,赫然是蒲布。
項少龍趁機向趙致道:「你先返家中等我!」
趙致柔順地點頭,逕自離去。
蒲布來至身旁,喘著氣道:「侯爺請董先生立即往見!」
項少龍點頭答應,隨他往侯府趕去。
他几次想向蒲布表露身分,但最後都苦忍住了。半年前和半年後,人的心態說不定
會起了變化。
項少龍在侯府的密議室見到了趙穆。
這奸賊神色凝重,劈面就道:「李嫣嫣真的生了個太子出來!」
項少龍好半晌才會意過來,一震叫道:u不好!」
趙穆捏拳頓足道:「今趟真是給這小賊占盡便宜,他可以公然成為國舅爺,爹爹卻
要擔心給楚王知道那是他的兒子,就此一點,爹已盡處下風。更何況李嫣嫣對爹根本只
是利用而沒有任何情義,現在登上后座,要操縱楚王更是易如反掌。李園在楚國就可以
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項少龍想起了李園的人格和心朮,駭然道:「君上危險了?」
趙穆憂色重重道:「你也看出了這點,現在李園最大的絆腳石就是爹,若我是李園
,首先要對付的人就是楚王。大王體質一向不好,只要李嫣嫣誘得他旦旦而伐,保証他
捱不了多久。楚王一去,李嫣嫣和李園就可名正言順通過那小雜種把持楚政了。爹又沒
有防備之心,還以為他兩兄妹仍是任他擺布的棋子,那對狗兄妹要害他真是易如反掌呢
。」
項少龍泠然道:「唯一之法,就是趁李園回國時,由我假扮馬賊把他干掉,那就可
一乾二淨了。」
趙穆臉上陰霾密布,久久沒有說話,最後才吐出一口氣道:「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李園本身劍朮高強,今次隨來的家將侍從接近五百人,實力比你更雄厚,而且他現在聲
價十倍,孝成王必會派軍送他回楚,途經魏國時魏人也不會疏於照顧,你若魯莽動手,
必不能討得好處。」
項少龍心中暗笑,你這奸賊既有此說,自是最好,省了老子不少麻煩。
趙穆顯然非常苦惱,唉聲嘆氣後,斷然道:「你有沒有其他應付良方?」
項少龍故意道:「讓我立即趕回楚國,向君上痛陳利害,好教他妥為預防。」
趙穆不悅道:「那末這里的事誰給我辦,而且爹連我這親兒的話也經常不聽,怎會
聽你一個外人的。」
項少龍早知他是個自私得只認利害,不顧親情的人,所以絕不肯放他走。但如此擺
擺姿態,可令趙穆更信任他。沉聲道:u那我們就須加快行動,否則沒有了君上的支持,
侯爺縱使登上王位也會惹來別國干預。」
趙穆臉容深沉,皺眉道:「本候想你為我查清楚一件事。」
項少龍道:「侯爺請吩咐。」
趙穆頹然道:「孝成王這半年來,對我泠淡多了,像最近几次和李園密議,又如今
天接見田單,都不讓我參與,其中自是出了點問題。」
項少龍對此也感奇怪,只是沒有深思,隨口道:「是否因郭開在搬弄事非?」
趙穆不屑地道:「郭開算是甚麼東西,那有能力離間我和孝成王,我懷疑的是趙雅
。因我壞了她和項少龍的好事,所以一直含恨在心,只是想不到有甚麼把柄落到了她手
里,使孝成王對她深信不疑。」
項少龍渾身出著泠汗,知道自己千思萬慮,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曾告
訴趙雅趙穆乃楚人派來的間諜這件事。看現在的情況,自然是趙雅把此事密告了孝成王
,使孝成王動了疑心。於是把郭開由趙穆處收買過來,讓他掉轉槍頭對付趙穆。說不定
連樂乘都背叛了趙穆,否則孝成王怎安心讓樂乘繼續掌握邯鄲城的軍權。
原本簡單的事,忽地變得復雜無比。
像趙穆這種長期掌握實權的大臣,即使趙王要動他,亦非一蹴可就的事。必要按部
就班的去削他的權力,不讓他參與機密,離間依附他的其他大臣將領,否則便會橫生禍
亂。尤其在烏家一役後,趙國再經不起另一次打擊了。
項少龍自問若與孝成王掉換位置,最佳之法莫如拋除成見,設法把廉頗或李牧其中
之一調回邯鄲,那就可穩操勝券了。趙國一天有這兩個蓋世名將在,誰想對付趙人恐都
要付慘痛代價。
不過李牧和廉頗一在北疆與匈奴作戰,一個則正與燕人交鋒,誰都難以抽身,否則
趙穆早就完蛋了。
可以說廉李任何一人回邯鄲之日,就是孝成王對付趙穆的時刻。
自己的處境亦非常危險,郭開并非虛言恫嚇,趙穆真是連邊兒都不可沾上的人,否
則動輒有抄家滅族之禍,那就真是無辜了。
形勢的復雜還不止於此,李園現在榮升國舅,身價一日間暴漲了百倍,孝成王更要
看他面色做人,誰說得定這昏君會不會忍痛犧牲自己這養馬人來討好他呢?想到這里,
更是頭痛。
趙穆見他神色凝重,忽明忽暗,還以為他與自己憂戚與共,壓低聲音道:「我看趙
雅對你動了春心,以你的才智,定可由她處探出口風,看她究竟抓著我什麼破綻,若事
情不能補救,我們只好殺掉那昏君,只要能控制邯鄲,就可以從容對付李牧和廉頗兩人
了。」
項少龍心中懍然。
聽這奸賊的口氣,似乎頗有一套把持朝政的方法,并不急於自己登上王位,心中一
動,立時想起了晶王后。
趙穆既懂用藥,又能隨意進出深宮,把這久曠怨婦弄上手可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有
她與趙穆狼狽為奸,把持朝政,確非難事。
乘機問道:「真個有起事來,邯鄲有甚麼人會站在侯爺這一方?」
趙穆猶豫頃刻,道:「真能助我的人只有樂乘和几個由我一手提拔的大臣將領,幸
好有你來了,加上我的二千家將,要攻入王宮都不太困難,不過這只是下下之策,若換
了以前,我要殺孝成王真是舉手之勞,包保事後沒有人知是我做的手腳,但現在他處處
防我,就非那麼容易了。」
接著興奮起來道:「你現在應清楚項少龍是誰了吧!」
項少龍吃了一驚,點頭應是。不知他為何忽然提起自己。
趙穆道:「我剛接秦國來的密告,項少龍正率人來此報仇,待會我就入宮見孝成王
,陳告此事。任項少龍其奸似鬼,也猜不到咸陽竟有與我互通消息的人。」
項少龍很想問他那告密的人是誰,隨即壓下這不智的沖動,故作驚奇道:「項少龍
和我們的事有甚麼關系?」
趙穆道:「關系就大了,像你和那龍善兩人,體型均與項少龍非常相近,只要佩多
把木劍,便可冒充他刺殺孝成王,倘再解決了逃走的途徑與時間,那事後誰都以為是項
少龍干的好事,我們就可開脫關系了。」
項少龍暗呼好險,表面上則拍案叫絕道:「君上想得真周到,只要孝成王離開王宮
,讓我預先知道時間地點,鄙人必能做得妥妥當當,包保不留下任何把柄。」
趙穆興奮起來道:「由今天開始,我們若無必要,就盡量不要碰頭。你也要小心點
李園,現在不但孝成王對他另眼相看,田單知他成為國舅後,也撇開了我而轉和他接近
。你或者尚未清楚田單,這人比信陵君更要厲害,絕非易與。」
項少龍今趟真是煩上加煩。
在爭奪魯公秘錄一事上,他早察覺到楚人和齊人一直秘密勾結,力圖瓜分三□,現
在李園既有機會成為楚國最有權勢的人,田單有因利害關系加以籠絡巴結。這亦使自己
的處境更是危殆。若被李園和田單兩人一起向孝成王施壓,他的小命更是隨時不保了。
有甚麼方法可應付這艱難的險局呢?
趙穆又千叮萬囑他去向趙雅探詢口氣,才讓他離開。
項少龍心內暗嘆,今次想不再與趙雅糾纏不清怕都不行了。趙穆在邯鄲廣布線眼,
若知他從沒有找過趙雅,必會心中起疑。
同時更另有隱憂,若趙雅把他上次離邯鄲前曾將與趙穆聯絡的楚使抓起來一事漏了
出來,輾轉入到趙穆之耳,以他的精明厲害,必可從中看出自己很有問題。又想起了郭
開,他曾說過找自己去逛宮妓院,但卻一直沒有實踐諾言,可能正是因李園成了新貴,
所以孝成王態度再改,郭開這種趨炎附勢之徒,對他自是避之則吉了。
忽然間,他感到在邯鄲優勢盡失,變成四面受敵,孤立無援的人。
Xun Qin (8-5-1)
項少龍策騎離開侯府,心中一片茫然。
刻下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刻秋風吹來,不由涌起一陣寒意。
滕翼已離城到了藏軍谷,想找個商量的人都欠奉,又不宜去見紀嫣然,怎麼辦才好
呢?想起了趙致的約會,心情好了點。對他來說,每逢在心情苦惱的時候,唯一的避難
所就是美女動人肉體了。
旋即靈光一閃,暗忖自己雖不可公然去找紀嫣然,總可偷偷地前去會她。旁觀者清
,她說不定可為自己想到辦法,好安渡目前的險境。
想到這里,忙策馬回府,換過衣裝後,輕易地溜入劉府,在紀嫣然的小樓找到了這
俏佳人。
紀嫣見到他,歡喜若狂,一番□舌交纏後,項少龍把從趙穆處聽來的事,不厭其詳
地告訴了她。
這美女伏在他懷里苦思良久,才坐直嬌軀道:「嫣然想到一個辦法,雖是不大甘愿
,但卻感到是應付目前難關的唯一可行之道。」
項少龍心感不妙,連忙問計。
紀嫣然道:「最近李園行為失常,全是因嫣然之故,他對你的最大心結,亦因嫣然
而起,所以只要我明示對你沒有興趣,還與他虛與委蛇,再設法使他感到若以卑鄙手段
對付你,我會以後都不再理睬他,那他雖然恨你,也不敢貿然加害你了。」
項少龍大感□氣,道:「這怎麼行,最怕是弄假成真,李園這種人為求目的,往往
不擇手段,像韓闖便給了我一瓶春藥,要我用來對付你。」
紀嫣然怒道:「韓闖竟然這麼無□!」
定了定神後,摟緊他道:「放心吧!嫣然早應付慣各種心懷不軌的男人,對付用藥
更別有心得,包保不會讓李園得逞。何況人人均知嫣然不肯與人苟合,李園若想得到我
,只有明媒正娶一途,那應是到楚國後的事了。」
項少龍更感不妥,道:「現在他變了國舅,自然急於回楚國培植勢力,好對付春申
君黃歇,若他提出要把你帶回楚國,你若不肯依從便會露出底細了。」
紀嫣然道:「拖得一天就是一天,現在邯鄲人人爭著巴結李園,你的境況也愈來愈
危險,若不急急穩住李園,可能明天都過不了。希望合從之約沒有這麼快擬好,那李園
就不能在短期內離趙回楚了。」
項少龍暗忖最佳之策,莫如立即逃走,不過活擒趙穆的任務勢將沒法完成,回去怎
樣向呂不韋和庄襄王交待呢?自己的血仇亦沒有清雪,為公為私,他也不可在這眼看成
功的時刻打起退堂鼓。
猛一咬牙道:「如此難為嫣然了!」
話尚未完,女婢來報,李園來找嫣然一道往趙宮赴宴。
項少龍心底不舒服之極,心頭滴血的溜了出去。
項少龍剛抵竹林,那頭大黃犬吠了起來。
他今次循正門入屋,由趙正迎他進內,這老儒扯著他喟然道:「勸勸小柔吧!她從
不肯聽任何人的話,田單的運勢正如日中天,老夫實不愿見小柔作那飛蛾扑火的愚蠢行
為。」
項少龍嘆道:「但我也沒勸服她的把握。」
趙正道:「她表面雖擺出惱恨你的樣子,但老夫卻看出她常在想念你,這几天她不
時露出前所未有的惆悵神色,更會不時使性子,顯然都是為你氣惱呢。」
項少龍想起那晚她被自己壓伏在地上時,下裳敞開,露出那對雪白渾圓的美腿,不
由吞了口涎□,朝後進走去,奇道:「你們沒有書僮婢仆的嗎?」
趙正道:「老夫愛靜,晚飯後婢仆都到了書院那邊留宿,這對小柔也方便點,她是
不可以露面的。」
項少龍這才恍然。
趙正把他送到天井處,著他自己進去。
項少龍拋開煩惱,收攝心神,來到門前,剛要拍門,門已拉了開來,換上荊釵裙布
,又是另一番動人風姿的趙致像守候夫郎回家的小賢妻般,喜孜孜道:u董爺請進來!」
他忍不住狠狠打量了她几眼,才步入小樓的廳堂。
趙致給他行了一輪注目禮,不但沒有怪他無禮,還喜翻了心兒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指了指樓上道:「姊姊在上面,你去找她好嗎?」
項少龍忍住先與她親熱一番的強烈沖動,奇道:「你不陪我上去嗎?」趙致嫵媚地
笑道:「人家正在弄糕點來奉侍你這位貴客,希望藉此使你高抬貴手,再不要懲治得人
家太厲害,別忘了趙致曾說過任你打罵嘛。」
項少龍給她的媚態柔情弄得欲火大作,更不忍再次傷害她。并知道自己愈來愈對趙
致兩姊妹泥足深陷。這叫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兩女的遭遇又這麼令人生憐,只是男人
保護女人的天性,已足令他疼憐她們了。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
項少龍順手在趙致臉蛋輕狂地擰了一把,才拾級登樓。
趙致則紅著俏臉回去弄她的糕點。
他來到了那天與兩女糾纏的樓上小廳,卻看不到善柔,目光掃處,右方兩間房子,
其一門帘深垂,另一顯是無人在內。
項少龍故意脫掉長靴,才往門帘處走去。
房內傳來善柔冰泠的聲音道:「誰?」
項少龍應了聲「我」後,掀帘進房。
善柔只是靠在秀榻另一邊的長几上,正坐起身,在燭光的映照中,玉頰朱□,加上
有點散亂的秀發,竟有股從未在她身上得見的嬌怯慵倦的動人美態。項少龍雖見慣美女
,也不由雙目一亮。
善柔望往他時的眼神很復雜,自然地舉手掠鬢,站起身來,有點不好意思道:「這
几晚都睡得不好,剛才靠著小歇的,竟睡著了。」
項少龍還是首次看到這美女風情無限的一面,暗忖在她堅強的外殼里,實是另有真
貌。若非親耳聽到,誰猜得出她能以如許溫柔的語調說話。
善柔見他目不轉睛看著自己,俏臉微泛紅霞,但語氣卻回復了平時的冰泠,不悅道
:「董先生請在外面稍等,待我梳理好後……」
項少龍打斷了她道:「那用梳理,柔姑娘現在這樣子是最好看了。」
善柔美麗的大眼睛不解地眨了几下,卻沒有堅持,泠泠道:「你真是個怪人,衣發
不整還說更好看。好吧!到外面才說罷。」
正要跨過門檻,步出廳堂,倏地停下,原來項少龍大手一撐,攔著去路,若她再前
移兩寸,酥胸就要撞上對方粗壯的手臂。
善柔一點都不明白他為何攔著房門,不讓她走出去,一時忘了抗議,只是愕然望著
他。
項少龍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對她如此放恣,卻知道若沒有合理解釋,這美女刺客絕不
肯放過他。隨口道:「是否無論我怎麼說,都不能打消你要行刺田單的決定吧?」
善柔果然給他分了心神,徐徐道:「你并不是我,怎會明白我的感受?那時趙致還
小,印象不深,但我卻親眼看到爹娘兄姊和所有平時愛護我的親人忠仆,給鐵□像豬狗
般鎖成里許長一串的長隊,被那些狗賊兵趕押回齊國去,由那時我心中只有一個愿望,
就是殺死趙穆和田單。」
項少龍點頭道:「那確是人間慘事,假如你只可殺死趙穆和田單其中一人,你會選誰
呢?」
善柔顯然從未想過這問題,秀眸忽明忽暗,好一會才道:「我會殺死趙穆。」
項少龍松了口氣,但也大惑不解,道:「田單不是罪魁禍首嗎?」
善柔露出悲憤的神色,咬牙切齒道:u若非趙穆,我的親族就不會遭此滅門慘禍,最
可恨他是以朋友的身分出賣我們,行為卑鄙,只為了討好田單,就做出了這傷天害理的
事。」
項少龍柔聲道:「好吧!你若你能答應沒有我同意,絕不輕舉妄動,我就助你刺殺
趙穆,又讓你們姊妹重聚,你肯答應嗎?」
善柔大感意外,現出迷惑之色,打量了他好一會後,忽地向他直瞪眼睛,射出冰泠
的寒芒,泠泠道:「你根本沒有理由來幫助我們,上趟連小致在未得我同意下,提出兩
姊妹都從了你的條件,都不能打動你,為何現在突然又改變了心意,你不怕毀了你在邯
鄲剛剛開始的事業嗎?」
項少龍大感難以招架,這善柔因己身的遭遇,長期處於戒備的狀態中,絕不輕易信
人。自己若沒有令她滿意的答案,怎能取得她信服,遑論還要得到她的合作。看來唯一
之法,就是揭開自己是項少龍的身分了。但那會帶來甚麼後果,他真的無法知道。
思忖間,他的目光無意落到她一對赤裸的纖足上,只見膚色圓潤,粉致生光,極具
動人美態,不由發起怔來。
就在此刻,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他脅下,善柔寒若霜雪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道:「
你連騙人的話都找不到嗎?我早和致致說過,你只是垂涎我們姊妹的美色,才不將我們
舉報,現在終□出底細了。哼!她還為你辯護呢。」
項少龍知她為了報仇,心態有異常人,但仍想不到她會動輒就出刀子,不過此刻卻
有直覺感到她不會不給他辯白機會,就殺死自己。搖頭苦笑:「若你知道趙穆怎樣在趙
王跟前搬弄是非,說我會影響趙楚的幫交,到現在我投閑置散,一心要離開趙國,便知
我絕對有助你對付趙穆的理由了。」
善柔一瞬不瞬瞪了他半晌後,收起了匕首。
項少龍這番話真真假假,但孝成泠落這董匡的事,善柔早從趙致處得到消息,只想
不到和趙穆有關,倒相信了大半。
善柔忽地把嬌軀前移少許,讓充盈著生命感覺的丰滿酥胸輕輕地抵在這男人的手臂
上,帶點羞澀地道:「若你真能助我們殺死趙穆,善柔便是你的人了。」
項少龍感到無比的刺激。他和這美女并不存在與趙致間的「荊俊問題」,使他可放
心享受與她任何肉體的接觸。更要命的是這善柔平時既泠又狠,一副永不肯馴服的樣兒
,忽然竟萬般柔情地來引誘他,格外使人魂為之銷。
但他若按捺不住,立即和她成其好事,她定會瞧不起自己。
強裝作不為所動道:「董某首先要作出聲明,除非是柔姑娘心甘情愿從我,否則我
絕不會占姑娘便宜,若作為一種交易,更可免了,我董匡豈是這種乘人之危的卑鄙之徒
。」
善柔呆了一呆,并沒有移開酥胸,反不自覺的更擠緊了點,項少龍雖很想挪開手臂
,可是卻欠缺那種超人的意志和定力。
一時兩人處在一種非常微妙和香艷的接觸里,誰都不愿分開或改變。
善柔皺眉道:「那你究竟為甚麼要陪我們干這麼危險的事?」
項少龍愛憐地瞧著她輪廓若清山秀水般美麗的玉容,柔聲道:「主要是我真心歡喜
你們,也為了我的好朋友,他就是善蘭的夫婿,將來你們見到善蘭時,就會明白一切的
了。」
足音響起。
兩人齊嚇了一跳,項少龍挪開碰擱在雙峰之間的手臂,善柔則乘勢走出房外。項少
龍隨在善柔背後,見到趙致捧著煮熱了的酒和香氣四溢的糕點,笑意盈盈登上樓來。
善柔把一個几子移到小廳堂中間,項少龍見兩女人比花嬌,大動浪漫之情,把挂牆
的油燈摘下,放在几心,儼如燭光晚會。
三人圍几而坐,趙致殷勸地為各人斟上熱氣騰升的醇酒,登時香氣四溢。趙致再遞
上糕點,甜笑道:「董先生嘗嘗趙致的手勢,趁熱吃最好了。」
項少龍記起尚未吃晚飯,忙把糕點送入嘴里,不知是否因飢腸轆轆,只覺美味無比
,贊不絕口,趙致的笑容更明媚了。
善柔吃了一小塊便了下來,待項少龍大吃大喝一輪後,以出奇溫和的口氣道:「董
先生可是已有定計?」
項少龍知道若不抖露一手,善柔絕不肯相信他,淡淡道:「趙穆正密謀作反,你們
知道嗎?」
兩女面面相覷。
善柔道:「你怎會知道,不是剛說趙穆要陷害你嗎?」
項少龍暗忖要騙這頭雌老虎真不容易,故作從容道:「其中情況,異常復雜。」
忽地皺起眉頭,默然不語。
兩女大感奇怪,呆看著他。
項少龍心中所想的是應否索性向她們揭露身份,既不用大費□舌,又免將來誤會叢
生。
現在形勢已非常明顯,只憑善蘭的關系,兩女便不會出賣他們,何況這對姊妹花都
對他大有情意,趙致更是同時愛上他兩個不同的身分。
善柔懷疑地道:「你是否仍在騙我們,所以一時不能自圓其說。」
趙致道:「柔姊,董先生不是那種人的。」
善柔怒道:「你讓他自己解釋。」
項少龍猛然下了決定,只覺輕松無比,仰後翻倒,躺在地席上揉著肚皮道:u致致的
糕點是天下間最可口的美食了。」
善柔氣道:「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快回答我的問題。」
項少龍兩手攤開,伸展長腿,由几下穿了過去,剛好碰到善柔盤坐著的一對小腿。
善柔移開嗔道:「再不答我便殺了你。」
項少龍指著脖子道:「你拿劍架在這里,我才把真相說出來。」
兩姊妹對望一眼,都大感摸不著頭腦,這人的行事總是出人意表,教人莫測高深。
項少龍乘兩女視線難及,先背轉身,伏地撕下面具,才倏地坐了起來,若無其事地
伸手拿起另一塊糕點,大嚼起來。
兩女初時仍不為意,待到看清楚他時,都駭得尖叫起來。
善柔往後退開,拔出匕首,回復了那似要擇人而噬的雌豹惡樣兒。
趙致則目瞪口呆,不能相信地看著他。
項少龍一膝曲起,支著手肘,悠閑自若地拿起酒杯,瞇著眼懶洋洋地看著兩女道:
「我的確一直在騙你們,但應諒解我的苦衷吧!」
趙致平復下來,代之而起是滿臉紅霞,直透耳根,垂頭不勝嬌羞地大嗔道:u項少龍
,你害慘人了,趙致還有臉對著你嗎?」
項少龍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放心吧!我絕不會□忌董匡的,更何況他尚未
真對你做過甚麼壞事。」
趙致又氣又羞,說不出話來,但誰都看出她是芳心暗喜。
善柔忽地嬌笑起來,收起匕首,坐下來道:「你這人真厲害,整個邯鄲的人都給你
騙了。」
項少龍又把面具戴上,回復了董匡的樣子,兩女驚嘆不已。
善柔向趙致道:「他這個樣子似乎順眼一點。」
項少龍啼笑皆非,伸了個懶腰道:「現在不用懷疑我為何要殺趙穆了吧!不過我卻
覺得一劍把他干掉實太便宜他了,所以要把他活捉回咸陽受刑,希望兩位姑娘不會反對
。」
兩女均愕然望著他。
項少龍道:「善蘭被齊人當禮物般送了給呂不韋,幸好呂不韋轉贈了給我,她和我
的好兄弟滕翼一見鍾情,已結成夫婦,非常恩愛。」轉向趙致道:「今天連敗李園兩名
手下的就是滕翼,現在你應明白他為何叫龍善了。」
善柔喃喃念著「一見鍾情」,顯是覺得這詞語新鮮動人。
趙致恍然,又垂下螓首道:「荊俊在那里?」
項少龍為荊俊燃起了一絲希望,誠懇地道:「致姑娘是否對我這兄弟很有好感呢?
」
趙致嚇得抬起頭來,怕項少龍誤會似的脫口道:「不!人家只是當他是個愛玩的頑
童吧了!但他是個很熱心的人哩!」
項少龍的心沉了下去,亦知愛情無法勉強,荊俊只好死了這條心。
善柔知他是項少龍後,大感興趣,不住看著他道:「下一步該怎樣走呢?」
項少龍扼要把形勢說了出來,道:「趙穆、田單二人我們只能選擇其一,柔姑娘剛
才揀了趙穆,我們便以此為目標,只要迫得趙穆真的作反,我們就有機會把他擒離邯鄲
了。」
趙致已沒有那麼害羞了,欣然道:「我們姊妹可以負責些甚麼呢?」
項少龍心中一動,說出了田貞的事,道:「致姑娘可否代我聯絡她,好令她安心。
由今天開始,若非必要,便不要來找我,我會使荊俊和你們聯絡。」
兩女同時露出失望神色。
善柔倔強地道:「沒有人見過我,不若你設法把我安排在身邊,好和你共同策力。
」
項少龍大感頭痛,道:「這可能會惹起懷疑,讓我想想好嗎?」
善柔泠泠道:「若兩天內不見你回覆,我便扮作你的夫人,到邯鄲來找你。」項少
龍失聲道:「甚麼?」
善柔傲然仰起俏臉,撒野道:「聽不到就算了!」
趙致楚楚可憐地道:「那人家又怎辦呢?」
項少龍此時悔之已晚,苦笑著站了起來,無奈地聳肩道:「給點時間我想想吧!」
趙致駭然道:「你要到那里去?」
這回輪到項少龍大奇道:「自然是回家哪!」
善柔泠哼道:「不解溫柔的男人,致致是想你留下陪她共渡春宵呀!還在裝糊涂。
」
善柔長身而起,往房間走去,到了帘前,才停步轉身,倚著房門道:「我的房就在
隔壁,只有這道帘子隔著房門,若你不怕吃刀子,就過來找我善柔吧!」
言罷「噗哧」嬌笑,俏臉微紅的掀帘溜了進去。
項少龍看著霞燒玉頰,差不自勝的趙致,禁不住色心大動,暗忖事已至此,自己也
不用客氣,何況趙致身世淒涼,愛情方面又不如意,自己豈無憐惜之意。
橫豎這時代誰不是三妻四妾,歌姬成群,只要你情我愿,誰可怪我。不過又想到在
此留宿有點不妥,輕輕道:「隨我回去好嗎?」
趙致羞得額頭差點藏在胸脯里,微一點頭。
無限溫馨涌上心頭。
項少龍朝善柔的香閨喚道:「致致隨我回去,姊姊有何打算?」
善柔的聲音傳來道:「人家很困,你們去吧!記得你只有兩天時間為我安排。」
項少龍搖頭失笑,挽著趙致下樓去了XunQin(8-6-1)回到住處,又給烏果截著。
這愛開玩笑的人神色凝重道︰「雅夫人剛來找你,神色很不妥,堅持要在內堂等你
回來。」
項少龍想不到趙雅會芳駕再臨,現在那特為歡迎田單而設的宴會應尚未完畢,為何
她會半席中途溜來找他呢?
柔聲向趙致道︰「致致你先到東軒等我!」
趙致此時對他千依百順,毫無異議隨烏果去了。
項少龍直赴內堂,才跨入門檻,趙雅已霍地轉過身來,俏臉不見半點血色,一對美
眸充滿彷徨絕望的神色。
他看得心頭劇震,迎過去道︰「究竟發生了甚么事,為何夫人臉色如此難看?」
趙雅像變了另一個人,以泠靜得使人吃驚的聲音沉聲道︰「董匡!趙雅來和你作個
你難以拒絕的交易。」
項少龍生出戒心,眼中射出凌厲的神色,嘴角偏逸出一絲笑意,若無其事道︰「就
算與董某生死有關,董某也可以拒絕。」
趙雅深切感受到對手的難惹,嘆了口氣,軟化下來道︰「那就換一種形式,就算求
你幫一個忙。只要你肯答應,由此刻起趙雅唯你之命是從。董先生意下如何?」
項少龍大惑不解,有甚么事可使這蕩女不惜犧牲一切,拚死相求呢?皺眉道︰「先
說那請求來聽聽。」
趙雅以跟她蒼白淒惶的玉容絕不相襯的平靜語氣溫柔地道︰「董匡你或者不知道你
已身陷險境,李園得悉自己成為國舅後,正式向大王提出要把你押回楚國,否則休想他
會贊成合從之議。」
項少龍心中大怒,若今午一劍把他殺了,那就乾手淨腳,除去後患。
趙雅見他沉吟不語,但神色泠靜,絲毫不露出內心想法,亦是心中佩服,柔聲道︰
「王兄仍是猶豫不決,他最怕是即使犧牲了你,楚人會像上几次般臨陣悔約,那就兩下
都有損失了。」
項少龍忽然很想大笑一場。
天下荒謬之事,莫過於此。由此可知孝成是多么自私的一個人,從不當別人是一個
「人」般來看待的。
若他現在手頭上有支精銳的秦兵,定會立即去找孝成和李園晦氣,這兩個都是卑鄙
的小人。
趙雅續道︰「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可以影響王兄,使你能快活地在邯鄲活下去,所以
若趙雅死心塌地的依隨你,可令董先生得到很多好處。」
項少龍記起了當日擊敗連後,趙雅來找他談判時痛陳利害的神情,正是眼前這副樣
子,失笑道︰「我知夫人在榻上榻外都是妙用無窮,只不過你仍未說出求本人做甚么事
。」
趙雅俏目射出堅決的神色,淡淡道︰「我要你給我截著一個人,警告他不要來邯鄲
,因為大王已得到密報,知道他正在來邯鄲的途上,布下了天羅地網等他送上門來。」
項少龍虎軀劇震,瞪大眼睛看著趙雅。
他終弄清楚是甚么一回事。
趙大說得對,趙雅終不能忘情於他。所以當知道趙穆得到了秦人的秘密消息後,竟
不惜一切,要他向項少龍發出警福?免致落入趙人的陷阱里。
趙雅再鎮定地道︰「現在邯鄲只有你董匡一人有那膽色和力量達成此事,你的手下
都長駐城外,又擅於荒野活動,故惟有你們才有本領截著項少龍和他的從人。」
項少龍差點想把她摟入懷里,告訴她自己就是她要去拯救的項少龍。
趙雅有點受不了他的眼光,垂頭道︰「董匡,你快給我一個答案,不過卻要提醒你
,若趙雅被拒絕,自己也不知道會做出甚么事來的了。」
項少龍領教過她厲害的一面,嘆了口氣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趙雅呆了一呆,喃喃把這几句話念了兩遍,淚水再忍不住??挂滿臉頰,淒然悲嘆道
︰「因為趙雅再不想第二次出賣他。」
項少龍心頭一陣激動,沖前一把抓著她的香肩,聲色俱厲道︰「看著我!」
趙雅吃了一驚,愕然望著他道︰「董先生為何這么激動?」
「我就是項少龍」這六個字立時給吞回了肚內去。項少龍頹然道︰「夫人放心吧!
我絕不是因受你的威脅而答應你,而是被你對項少龍那種不顧一切的愛感動了。我董匡
可在此立誓,若讓項少龍踏入邯鄲半步,我董匡絕子絕孫,不得好死!」
趙雅顫聲道︰「董匡!你知否趙雅是如何感激你。」由懷內掏出一卷帛畫,遞給項
少龍道︰「這是他的圖像,不過他當然會用其他身份和化裝掩人耳目的。」
項少龍接過攤開一看,那種形神兼備的傳神處,連自己都嚇了一跳,道︰「誰畫的
?」
趙雅道︰「是趙雅畫的。」
項少龍道︰「看著這張畫就像看著一個真的人,由此可見項少龍在夫人腦海里是多
么深刻了。」
趙雅目射奇光,仔細看了他好一會後,緩緩道︰「你這人的眼力,怕也可與少龍相
媲了。」
項少龍微笑道︰「夫人毫不掩飾對項少龍的愛意,不怕鄙人忌嗎?」趙雅悲戚不已
地道︰「你是個很特別的人,在趙雅所遇的男人中,只有你可使我面對著時能忘掉了項
少龍,這樣說,先生滿意了嗎?」
項少龍淡淡道︰「非常滿意,夫人可請回了,我還要安排人手,察看地形,好完成
夫人的請求。總之我有絕對把握將項少龍截著,請他返回咸陽去。」
趙雅首次欣然接受他客氣的逐客令,因為芳心內除項少龍的安危外,她再容不下任
何其他事物。但若董匡要她留下,她卻不能拒絕。
項少龍此時對她恨意全消,陪著她往大門走去。
一路上兩人都默默無言。
到了等候的馬車旁,趙雅忍不住低聲問道︰「董先生似是一點都不把自己的安危放
在心頭。」
項少龍哂道︰「生死有命,擔心有他娘的用!」
大笑聲中,回宅去了。
趙雅直到他背影消失在入門處時,才驚醒過來,進入馬車內,心中仍回蕩著「生死
有命」四個字。
解開了趙雅這心結後,項少龍完全回復了對自己的信心,有把握去應付強大如李園
或趙王般的敵人了。
整個特種部隊的觀念就是以奇兵制勝。
以少勝多,以精銳勝平庸。
憑著高效率的組織,他有把握沒有人可以攔得住他們。只要能離開邯鄲城,在曠野
里他們就更有自保和逃生的能力了。
忽然間他拋開了一切顧慮,以無所畏懼的態度去迎接茫不可測的將來。
今晚他還要去找紀嫣然,告訴她不用敷衍李園這小賊了。
到了東軒,趙致托著香腮,苦苦候他。
見到項少龍虎虎有生氣地踏入軒來,大喜迎上,欣然道︰「趙雅走了嗎?」
項少龍拉起她的柔荑,穿房過舍,往內宅走去,半路間烏果追了上來,偷看了含羞
答答的趙致兩眼後,才報告道︰「自黃昏開始,府外又出現了監視偷窺的人,我們已摸
清了他們藏身的位置,共有四個人,分布在宅前和宅後。」
項少龍泠哼道︰「給我把他們生擒回來,加以拷問,我想知道他們的身分。」
趙致嚇了一跳,瞪大美目瞧著他。
烏果則大感興奮,匆匆去了。
項少龍伸手擰了擰趙致臉蛋,拖著她繼續未竟之程,微笑道︰「致姑娘知否鄙人要
帶你到那里去和干些甚么嗎?」
趙致脹紅著臉蛋低聲道︰「知道!」
項少龍笑道︰「知道甚么?」
趙致大,不依地嗔望了他嬌媚橫生的一眼。含羞道︰「你這人的手段真厲害,無論
化成甚么樣貌身分,也可把人家修得貼貼服服,害得人家這几天不知多么慘呢!」
項少龍拖著她直抵澡房,早有人為他們燒好了熱水,注進池內,另外還有三個大銅
煲的熱水,預作添加之需。
趙致怎猜到目的地竟是澡堂,一時手足無惜,不知如何是好,那欲拒還迎的羞樣兒
,看得項少龍熱血上涌。
遣走手下,關好木門後,項少龍解下血浪,放在池邊,又脫下外袍,露出攀爬的裝
備和圍在腰間的飛針囊。
趙致感到他只一個人便像一隊軍隊般可怕,壓下害羞之情,溫柔地為他解下裝備。
項少龍脫下了面具放好,伸手便為她寬衣解帶。
給他的手摸了下來,趙致立即渾體發軟,連要好好站著也似有所不能。
在項少龍熟練的手法下,趙致只剩下一件又緊又薄的小背心和不能再短的小褂褲,
粉項玉臂,酥胸玉腿呈現眼前。
丰滿玲瓏的曲線,扎實的香肌,使人感到青春的迷人魔力。
項少龍并不急於把她脫個精光,用力把她摟入懷里,先來個正式的長吻,弄得她嬌
喘連連時,才放開道︰「項少龍和董匡,那個更能得到致致的芳心呢?」
趙致赧然道︰「怕是董匡吧!忽硬忽軟的,弄得人家心亂如麻,六神無主,飯都吃
不下,不知怎樣才能討好你。」
項少龍心生歉意,對她特別愛憐,摟著她在池旁坐下,讓兩對腳浸在溫熱的水里,
笑道︰「讓我服侍致致洗澡,以作賠罪好嗎?」
趙致羞喜交集道︰「應是致致侍候相公才對。」
項少龍再為她清除最後的障礙,使她象牙般光致嬌嫩的動人胴體澈底暴露在蒸氣彌
漫的澡堂里,更迫她瞧著自己,柔聲道︰「你若後悔,現在仍可拒絕我!」
趙致心如鹿撞,但神情卻非常堅決,肯定地用力搖頭。
澡堂兩邊牆上的燈台,被蒸騰的水氣弄得光線朦朧,別具浪漫的情調。
項少龍迅速與她看齊,露出充滿男性氣概的虎軀,先跳進池內,才把坐在池邊的趙
致抱到令人舒服透心的暖水里,細心為她洗擦起來。
趙致白璧無瑕的肉體顫栗著,站在池中任由愛郎處置,濕透了的秀發更是烏黑閃亮
,自然寫意地垂貼胸背,那種驚人的誘惑力,使項少龍要為美人沐浴的大業半途而,把
她摟著痛吻起來。
經過了重重波折後,他們的愛戀終轉上了平坦的康庄大道。
在趙致熱烈多情的反應下,項少龍不由憶起當日在趙宮與諸女鴛鴦戲水的醉人情景
,現在趙妮香魂已渺,趙雅則關系劇轉,蒯塵往事,襲上心頭,滿懷感觸!
在這種情況下,他感到強烈的需要,目標當然是懷內這身無寸縷,春情勃發的可人
兒,現在即使有人拿刀架在脖頸處,也難阻他占有對方的沖動。
一時澡堂內填滿項少龍粗野的呼吸和趙致夾雜著痛苦和快樂的嬌吟聲。
項少龍輕巧地翻進紀嫣然的閨房內時,她剛卸下了盛裝,坐在梳銅鏡前發呆。見到
心中苦思著的人出現,大喜扑入了他懷里。
項少龍吹熄油燈,擁著她登上秀榻,在被內親熱一番後,才把趙雅與他的交易說了
出來。
紀嫣然道︰「看來她仍未能對你忘情呢!嫣然一直在奇怪,怎有女人舍得把你出賣
呢?」
項少龍回避了這方面的問題,笑道︰「不要再與李園那奸徒糾纏不清了,這會影響
我的情緒,使我難以應付眼前的形勢。」
紀嫣然欣然道︰「看到你信心十足,嫣然愛煞了呢!你抓起了郭開派來監視你的四
個人,准備怎樣處置呢?」
項少龍若無其事地道︰「明早我會施展手段,迫孝成王表態,這昏君一向優柔寡斷
,若不給他當頭棒喝,說不定真會依了李園的提議。」
紀嫣對他說的「當頭棒喝」非常欣賞,同時感嘆道︰「起始時我還以為李園是個人
材,原來只是這種不顧大局的卑鄙之徒,楚政若落入這稗種小人手里,楚國還有甚么希
望?」
項少龍想起一事,問道︰「你見過田單了,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紀嫣然沉吟片晌,輕輕道︰「他是個很有氣魄和魅力的人,但卻非常好色,看人時
那種眼光像要把你立即吞進肚子里去,但比起李園,他確有大將之風。」
項少龍笑道︰「這么說,他對你也頗有吸引力了。」
紀嫣然道︰「可以這么說,但卻與男女私情無關,只是人與人間的一種觀感。」
項少龍失笑道︰「不用這么快表達心跡,我豈是心胸狹窄之人。」
紀嫣然歡喜地吻了他一口,嗔道:「你當然不是那種人,但人家是你的女人,當然
有交待清楚的必要。」
項少龍想起李園,皺眉道:「那李小賊又如何呢?」
紀嫣然順著他的語氣道:「只是人家巧妙地暗示那小賊,讓他覺得嫣然仍未與你有
任何關系,已使他精神大振,說話也神氣起來,一路上侃侃而談他將來施於楚國的治理
之道,聽來似是很有道理,但卻忽略了秦人的威脅,只是想著如何擴張領土,重外輕內
,教人感嘆。項少龍道:「是否仍由他送你回來?」
紀嫣然道:「嫣然才不肯這麼作賤自己,與他共乘一車往王宮已很難受,這人真是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項少龍放下心頭大石,一對手滑入了她的內袍里,活動起來。
紀嫣然那還說得出話來,春宵苦短,臨天明前項少龍悄悄離去時,她正做著最香甜
的美夢。
偷回府邸時,帳內的趙致肉體橫陳,擁被而眠,嘴角猶挂著無比幸福滿足的笑意。
項少龍暗笑自己荒唐。
不知是否被重重危險,又或敵人的可恨激起了滔天戰意,情場戰場均放手大干,今
晚還連御兩個心愛的人兒。但這刻亦疲倦欲死,索性甚麼都不去想,擁著趙致抱頭大睡
。
日下三竿,他才醒轉過來,見到趙致閉上了的秀目上的長睫毛不住抖動著,知她定
是見自己醒來才嚇得立即□眼,故意道:「噢!原來尚未醒,那就再來歡好一次吧!」
翻身就把她壓個正著。
趙致初承恩澤,那有這麼快能經得起第二次撻伐,忙睜目求饒。
項少龍哈哈笑道:「看你還敢騙我嗎?」彈起床來,意氣高昂地去洗盥更衣,任得
趙致賴在榻上。
才步出內堂,滕翼、烏卓、荊俊三人遵照他的吩咐,早率著全體「精兵團」三百人
回到了府邸。
荊俊不知是否因滕翼的囑咐,見他出來立即跪伏地上,感激道:「荊俊知道了三哥
為五弟照顧致姊,對致姊一事,只有歡喜之心,絕無絲毫□忌之意。」
項少龍這才恍然滕翼為何要趕往藏軍谷,就是要荊俊再一次表態,好解開自己的心
結。趙致乃滕翼小姨,愛屋及烏,他自然不想她們姊妹因曖昧的形勢而受到傷害。
項少龍把荊俊扶起來時,烏卓在旁笑道:「你不用為這小子煩心,他借口去打獵,
卻把附近一條村落內美得可滴出花蜜來的村姑娘弄上了手,這几天不知多麼快活呢!」
荊俊尷尬不已。
滕翼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今早我們接到消息,立即動程回來。項少龍先不答
他,望往一旁欲言又止的烏果道:「郭開來了多久?」
烏果嘆道:「三爺真是料事如神,郭大夫在外廳已苦候了大半個時辰了。」
項少龍和滕翼等說出了計划後,又入房吩咐了趙致几句,才出廳去見郭開。
這滿肚子壞心朮的人見到項少龍,堆起笑容道:「董先生恐怕有些誤會了,那四人
只是派來負責你的安全而已!」
項少龍哈哈笑道:「要這麼四個蠢材來保護我董馬痴,郭大夫真懂開玩笑,不過我
豈會和這些人計較,更何況本人現在要立即離開邯鄲,亦無暇去計較。」
郭開失聲道:「先生為何要走?」
項少龍泠然道:「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除了趙楚兩地外,天下誰不歡迎我這
養馬人?」
郭開變色泠哼道:「董先生既歸我大趙,這麼說走便走,等同叛變,先生最好三思
而行。」
項少龍雙目寒芒一閃,瞪目直視郭開,以最強硬的語氣道:「董某手下有三百死士
,都是長年與外族馬賊拚死作戰之輩,無一不以一擋百,現在我們就闖出城門去,大王
盡管派出大軍,看看我手下有否半個是貪生畏死之徒,也好讓邯鄲城和天下人民看看大
王以怨報德的手段。」
言罷不理郭開呼喚,往府邸的大廣場走去,滕翼等和三百精兵團員,早全副武裝,
人人荷戈備箭,整裝待發。
項少龍跨上戰馬時,郭開沖了過來,牽著馬頭,以近乎哀求的語氣道:「董先生萬
勿如此,無事不可商量,現在我立刻和先生到宮內見駕,把誤會解析。」
項少龍泠笑道:「郭大夫若仍想保存雙手完好無缺,請立即放手。」
郭開知他劍朮厲害,嚇得連忙縮手。
項少龍暴喝道:「趙王如此對待董匡,教人齒泠。呸!」吐出一口痰沫,再大喝道
:「我們立即出城,誰敢擋路,我們就殺誰!」
三百精兵團的弟兄轟然應諾,遠近皆聞,聲勢驚人之極。
府門大開,滕翼一馬當先,領著大隊出府而去。
郭開心叫不妙,連忙溜了出去,往王宮向孝成王告急。
大隊人馬,緩緩向最接近的東門開去。
在項少龍的刻意安排下,消息迅速傳出,忽然整個邯鄲城都知道了他們的離去,沿
途人人爭相圍睹,不少人更挽求他們留下來。
烏氏一去,人人都視這董馬痴為他們的新希望,那千頭戰馬的大禮,像給趙人送了
一顆定心丸,現在忽然離開,誰不慌惶失措。
東門的守將早接到消息,慌忙關上城門,在牆頭布下箭手,又列兵城門內,准備應
付項少龍的闖關。
不過城門的設計是防外而非防內,籠里雞作反時,并不能占多大優勢。
樂乘最先率人趕至,增強城防,同時策馬守在通往城門的路上,准備與這馬痴談判
。
滕翼等見到大軍攔路,一聲令下,人人右手持巨盾,左手持弩,純以雙腳策馬,那
種氣勢和顯示出來的狂大攻擊力,人人見之心寒。
樂乘大喝道:「董先生請來和樂乘對話。」
滕翼一聲令下,三百多人分作兩組,馳往兩旁,各自找屋檐樹木等作掩護物,准備
作戰,一時氣氛如箭在弦,一觸即發。
只留下項少龍一人高踞馬上,昂然馳向樂乘,大喝道:「董某雖然敬重樂將軍,可
是現在情勢有變,將軍若要阻董某離去,惟有兵戎相見,絕不留情!」
樂乘苦惱地道:「先生何事如此大動肝火,萬事都可商量解決,不若先和末將往見
大王,若得大王點頭,先生自可安然離去,勝過血染城門。」
這時來看熱鬧的人愈聚愈多,擠滿附近的橫街窄巷,當然沒有人敢闖進這戰云密布
的出城大道。
項少龍眼利,見到樂乘身後近城門處忽地出現了大批禁□軍,知道趙王由貼著城牆
的側道來了。心中暗笑,大喝道:「樂將軍是否說笑,董某若貿然入宮,不給縛起來當
禮物送回楚國才怪,只恨我老粗一名,有眼無珠,不惜千里迢迢,回大趙效力,以為大
趙會秉承孝靈王的傳統,以馬戰震懾天下,自強不息,豈知亡趙者非是在戰場之上,而
是在與楚人的談判几桌之上,董某現在意泠心灰,縱使戰死邯鄲,亦要表現出我董某不
屈的氣概。」
樂乘一時啞口無言,身後的將領和趙兵無不露出同情之色,士氣低落之極,反之項
少龍方面人人露出視死如歸的神情,戰意高昂,只等攻擊令下。
趙兵一陣騷動,孝成王在郭開和成胥的左右陪伴下,策騎而出,一面堅決的神情,
來到樂乘處,高呼道:「董卿家萬勿誤聽謠言,寡人絕無把先生送回楚國之意,只是一
場誤會吧了。」
項少龍仰天長笑道:「大王勿怪鄙人直言無忌,現在秦人枕兵邊區,匈奴又在北方
虎視眈眈,國情危殆,可是我董馬痴卻只能終日閑蕩,只為了不得開罪那些反覆無義的
小人。歷史早告訴了我們,自毀長城者,最後只是國破家亡之局,勝者為王,豈是可乞
求回來的。」
群眾里竟有人喝起采來,其他人立時受到感染,一時鼓掌聲四起,為項少龍這番話
叫好。
項少龍裝出義憤填膺的樣子,高喝道:「大王請移龍駕,鄙人這就要率兒郎們硬闖
突圍,若不幸戰死,就當是以死諫大王,若大趙能因董匡之死發奮圖強,不再被心懷叵
測的外人左右趙政,董某縱死亦可瞑目了。」
這番話硬中帶軟,正是好給趙王下台階的機會。
孝成王卻是心情矛盾,對這董馬痴又愛又恨,更是心中有鬼,因為他確有打算犧牲
這董匡,以換取李園說服楚王合從對付秦國的意思。
孝成王縱觀遠近軍民,無不露出對董匡同情之意,暗嘆了一口氣道:「董卿家這番
話發人深省,寡人完全同意,由今天開始,董兄請放開心懷,替我大趙養馬蕃息,先生
請留下吧!寡人絕不會薄待先生。」
四周軍民立時歡聲雷動,首次為孝成王喝采呼嚷。
項少龍大喜道:「君無戲言!」
孝成王無奈道:「絕無戲言!」
項少龍知道戲演到這里已差不多,翻下馬背,跪叩謝恩。
滕翼一聲令下,三百精兵團的子弟兵以最整齊的姿態和一致的速度,躍下馬來,跪
伏地上,大呼「我王萬歲」。給足了孝成王臉子。
一場風波,至此完滿結束。
當下孝成王和項少龍并騎返宮歡□,滕翼則率眾返藏軍谷。
是日下午,項少龍第二批也是最後一批五百頭戰馬抵達牧場,立時聲勢大壯,教趙
王更不敢小覷他這馬痴的功用。
憑著膽色和機會,項少龍一舉化解了因李園而來,迫在眉睫之前的危機。
Xun Qin (8-7-1)
經此一役,項少龍聲威倍增,當晚趙王特別設宴安撫他,到會的全是趙國的大臣將
領。趙雅、趙致均有出席,兩女現在和他關系大是不同,反不用像以前般借故向他糾纏
了。
趙致初嘗禁果,更是明艷照人,風韻楚楚。
趙穆覷了個空檔,向他低聲責道:「這麼重要的事,為何不和我先作個商量?」
項少龍早擬好說詞,懇切答道:「一來情勢危急,二來我是故意不讓侯爺知道此事
,那反應起來就與侯爺完全無涉,不會惹起懷疑。」
趙穆雖仍有點不舒服,但也不得不贊嘆道:「你這一手真是漂亮,有你如此人材助
我,何愁大事不成?」
項少龍為了增加他對自己的信任,同時迫他叛變,低聲道:「我已由趙雅處探出口
風,事情應是與齊人有關,詳情卻仍未探得清楚,趙雅究竟與那個齊人關系最為密切?
」
趙穆立即為之色變,泠哼道:「定是齊雨,今次他也有隨田單來此,哼!枉我還對
田單推心置腹,他竟然敢出賣我!」
項少龍這才知齊雨來了,乘機問道:u侯爺為何如此不智,竟把秘密□露給田單知道
。」
趙穆道:「還不是為了魯公秘錄和那項少龍,不過他們并不知我的真正身分,只知
我和爹有密切聯系,不過若教孝成王知道此事,我的處境就非常不妙了。」
項少龍剛想探問秘錄的事,趙霸領著趙致走了過來,前者笑道:「董先生何時來敝
館指點一下兒郎們?」
項少龍知道欲拒無從,無奈與他定下日子時間,正含情脈看著他的趙致欣然道:「
到時讓趙致來接先生的大駕吧!」知道有了痴纏項少龍的借口和機會,這春心大動的美
女還不歡喜若狂嗎?
趙穆和趙霸都奇怪地瞥了趙致兩眼。
這時趙雅盈盈而至,把他扯到一旁,贊嘆道:「我愈來愈發覺你這人的厲害了,不
用人家便已化解了問題,不知你的承諾是否仍然有效?」
項少龍拍胸保証道:「大丈夫一諾千金,怎會欺騙你這麼一位美人兒,放心吧!只
要他真是來邯鄲,這几天定有好消息奉上。」
趙雅疑惑地看著他道:「為何董先生像忽然對趙雅愛護備致呢?」
項少龍呆了一呆,才搪塞道:「說真的,以前董某因聽過項少龍的事,所以不大看
得起夫人,到昨晚才知夫人非是狼心狗肺的狠毒婦人,才對夫人有了新的看法。」
趙雅淒然道:「先生罵得好,趙雅真的後悔莫及,若不是尚有點心事,早已一死了
之,免受生不如死的活罪。」
項少龍奇道:「夫人尚有甚麼放不下的心事?」
趙雅瞪他一眼道:「你好像一點不介意我要尋死的樣子。」
項少龍苦笑道:「最難測是美人心,夫人既覺得生不如死,我若勸你不要去死,豈
非等若教你多受活罪?夫人反為此不滿,這算那碼子的道理?」
趙雅嫵媚一笑道:「和你相處真是人生快事,夫人府的門現在永遠為先生敞開,無
論先生何時大駕光臨,趙雅必竭誠以待。」
項少龍忍不住道:「那你最好先打跛了李園的腳,董某才不愿在夫人的寢室外苦候
呢!」
趙雅啞口無言,她自己知自家事,確是很難拒絕李園。昨晚為了項少龍方會情急下
對這董匡表示唯命是從,卻知很難真的辦到。幸好此時趙王駕到,各人紛紛入席,使她
避過了這難答的問題。
當晚孝成王頻頻向項少龍勸酒,又告誠各大臣盡量協助項少龍發展牧場,到午夜時
才盡歡散去。
趙致春情難禁,又隨項少龍返回府邸,共效于飛,累得項少龍想夜探紀嫣然香閨一
事被迫腰斬。到了次日清晨,紀嫣然忍不住過來找他。
兩人相見,自有一番歡喜。
紀嫣然扯著他到了後園,并肩漫步道:「你那一手不但教李園碰了一鼻子灰,連田
單都開始注意你起來,認為你是個非常不簡單的人材,看樣子頗想籠絡你呢。」
項少龍不悅道:「你給我的感覺似乎是終日和田單李園兩人混在一塊兒,所以對他
們的反應了若指掌。」
紀嫣然嬌笑道:「夫君息怒,嫣然確是有點不聽話,但目的只是為夫君去打探消息
,現在田單和李園正向孝成王齊施壓力,迫他由燕國退兵,自然是怕趙國滅燕後版圖聲
勢均大幅增加,不利齊楚霸業。田單更是緊張,因為若讓趙人得到燕地,那齊人的西北
部都給趙人包圍了。」
項少龍吃了一驚,忘了怪責紀嫣然,皺眉道:「那就糟了,一日趙兵不由燕國退回
來,合從之議都休想達成,那豈非李園等都不會離開邯鄲,那很易揭穿我吹噓還有大批
牲口運來的假局。」
紀嫣然道:「放心吧!趙穆這兩天頻頻找田單密議,他比你心急多了。」項少龍瞪
著她道:「這也給你打聽到了!」
紀嫣然笑倒在他懷里,喘著氣辛苦地道:「夫君那嫉忌的樣兒,看得嫣然心花怒放
!噢!不!應是惶恐萬分才對。嫣然這樣做,都是為了使夫君不致成為眾矢之的。現在
嫣然已成功把李園嫉恨的對象,移到田單身上,所以這兩人是貌合神離,爭著向嫣然暢
談治國之道,讓人家可輕易探得動靜,做夫君的情報小兵,若夫君認為嫣然不對,任憑
處置。」
項少龍明白紀嫣然性格獨立,雖然迷戀自己,卻不會盲從附和,苦笑道:「你最好
小心一點,無論你如何自信,但周旋於虎狼之間,終是危險的事,誰不想占得花魁,享
盡艷福。」
紀嫣然嬌痴地道:「項郎真懂哄人,竟可想出『花魁』這麼討人歡喜的詞語。好了
!人家又要走了,你今晚會否像昨晚那麼狠心,讓嫣然獨守空幛呢?」
項少龍想不到這麼一晚她也會興問罪之師,既頭痛又心甜,再三保証後道:u我現在
裝模作樣也要到藏軍谷走一轉,你則會到那里去?」
紀嫣然道:「晶王后多次約人家入宮,今趟推無可推,怎也要應酬她一次。」依依
惜別後,兩人分頭去了,趙致則自行回武士行館。
那晚天黑時他才和滕翼趕回邯鄲,這時守城者誰不識他董馬痴,不用看証件便讓他
們通過。
荊俊弄上手那美麗的少女果然百媚千嬌,這小子樂不思蜀,項少龍亦放下心事,任
他留在牧場。
經過烏卓一番經營後,藏軍谷牧場已略見規模,更重要是在和戰略性地區設下據點
,又辟了几條秘密逃路,隨時可翻山越嶺,逃進四周的荒山野嶺中,只要能用計把趙穆
引到那里去,他們便有把握將他活擒回秦。
回府路上,滕翼道:「我已使人四處搜羅牲口,當牧場規模大備時,就是我們動手
的好時刻了。」
項少龍點頭同意。
剛進入府門,烏果神色古怪地迎上來道:「三夫人來了!」
項少龍和滕翼面面相覷,一齊失聲道:「三夫人?」
烏果苦笑道:「三爺的夫人,不是三夫人是誰,三夫人是夠美了,脾氣卻大得可以
。」
滕翼不悅道:「你在胡說甚麼?」
項少龍想起善柔的兩天之期,心中叫苦,這兩天忙個不了。那還記得她似是戲言的
警告。當下拉著滕翼進府,說出此事。
滕翼一聽同感頭痛,嘆道:「幸好昨天剛有一批戰馬運來,就當她是隨來的一員好
了,這事我自會安排得妥妥貼貼。」
項少龍失聲道:「你不去勸勸這大姨,還要我真當她是夫人嗎?」
滕翼苦笑道:「你先去應付住她,不過我看她對你很有意思,只要軟硬兼施,憑你
的手段最後還不是會把她收得貼貼服服嗎?」言罷不顧兄弟情義,一溜煙走了。
項少龍硬著頭皮,回到內宅。
尚未走進內堂,已傳來善柔的聲音嬌罵道:「小婢都沒有半個,難道要你們這些粗
手粗腳的男人來服侍我,那成甚麼體統。」
項少龍跨過門檻,腳皮尚未落地,善柔已嚷道:「相公回來了,沒你們的事,快給
本夫人滾!」
那四名可算是勸務兵的精兵團員,如獲皇恩大赧,抱頭竄了出去。
善柔換上了華麗的盛裝,頭扎燕尾髻,高貴泠艷,明媚照人,看得項少龍睜大了的
眼再□不起來,只是她□腰戟指的模樣令人見而心驚。
善柔「噗哧」一笑道:「嘻!人家扮你夫人扮得像不像。」
項少龍負手來到她身後,在她皙白的粉項嗅了兩記,暗贊香氣襲人,才皺眉道:「
兩天之期尚未過,你這便急不及待來當我的夫人,姊姊是否春心動了。」
善柔仰起俏臉,眸子溜上眼頂處瞅了他一記,輕描淡寫道:「你怎麼說也好,總之
我是跟定了你,好督促你辦事。」
項少龍來到她旁,故意貼著她的肩□,輕擠了擠她,不懷好意道:「大姊不怕弄假
成真,給我占了便宜嗎?」
善柔故意不望他,威武不能屈的昂然道:「你愛怎樣就怎樣吧!成大事者豈拘於小
節,就算給那些乘人之危的小人占占便宜,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
項少龍拿她沒法,恨得牙痒痒地道:u誰才是乘人之危,柔小姐自己心中有數吧!」
善柔甜甜一笑,轉身摟上他脖子,堅挺有勁、曲線迷人的酥胸胴體毫無保留地靠貼
著他,以撒嗲的語氣道:「好相公!那里找兩個小婢來服侍你的夫人好呢?堂堂董馬痴
之妻,總不能有失身分,自己服侍自己吧?」
項少龍又好氣又好笑,也給她親□的行為迷得方寸大亂,探手箍住她的小蠻腰,苦
笑道:「你這小妮子根本就一心想嫁我,但臉子卻放不下來,等多一晚都怕當不成我的
夫人,我也只好認命,誰叫你的妹夫是老子的二哥。」
善柔含笑不語,也沒有分辯,只是得意洋洋地瞧著他,絲毫不懼他的侵犯。
項少龍探手在她高聳的粉臀拍了兩記,欣然道:「好吧!我就由外宅調兩個丫頭來
侍候你,不過你要謹守婦道,不准隨便發脾氣,又或像以前般一言不合便亮刀子。唉!
有了外人,我恐怕連睡覺時都不能以真面目示夫人你了。」
善柔見迫得對方貼貼服服,大喜地由他懷里溜了出來,嬌笑道:「誰要陪你睡覺了
。我就住在隔壁的房間,莫怪本夫人不先警告你,若有無知小賊偷進我的閨房,說不定
會吃飛刀呢!」
看著她消失在通往寢室的走道處,項少龍搖頭長嘆,多了這像永不肯屈服的美女在
身旁,以後的煩惱會是層出不窮。
不過看到她現在那歡天喜地的樣子,比之以前日夜被仇恨煎熬的陰沉模樣,自己總
是做了好事。
坦白說,她比趙致更吸引著他,或者這就是愈難到手的東西愈珍貴的道理吧。正猶
豫好否跟進去與她戲鬧,烏果來報,趙穆派人來找他。
項少龍心中大奇,趙穆剛和他約好表面上盡量疏遠,為何忽然又遣人來找呢?」
出到外廳,來的赫然是蒲布。
項少龍奇道:「侯爺找我有何要事?」
蒲布恭敬地道:「小人今早已來過一次,原來董先生到了藏軍谷,幸好董爺回來了
,今晚侯爺宴請田相國,田相國指定求見董爺,請董爺動駕!馬車正候在門外。」
項少龍想到即將見到這名傳千古的超卓人物,不由緊張起來,旋又想起英雄慣見亦
常人,有誰比秦始皇更出名,還不是由他一手捧出來的。至此放開懷抱,匆匆更衣後,
來到大門外。
廣場上近五十名親兵護著一輛華麗的馬車,極具排場。
項少龍向蒲布笑道:「蒲兄!來!陪我坐車,也好有個人聊聊!」
蒲布推辭不得,只好陪他登車。
閑淡兩句後,蒲布壓低聲道:「董爺真是好漢子,視生死如等閑,我們整班兄弟都
很仰慕你呢。」
項少龍想不到如此行險一著,會帶來這麼多良好的副作用,包括田單的另眼相看在
內,謙虛道:「算得甚麼,只是迫虎跳牆,孤注一擲吧!」
蒲布道:「小人一生除董爺外,只遇過一位真英雄,但請恕小人不能說出那人的名
字。」
項少龍心中恍然,知道這人仍是忠於自己。
蒲布忽道:「董爺為何會挑了趙國作投身之地呢?」
項少龍訝道:「蒲兄知否若讓這句話傳了出去,你立即會人頭落地呢?」
蒲布咬牙道:當然知道,可是小人亦知董爺不會是這種人,故有不吐不快之感。」
項少龍伸手摟著他肩頭,湊到他耳旁道:「好兄弟!你看人真有一套,因為我就是
項少龍!」
蒲布劇震,呆了半晌,就要俯身叩頭。
項少龍當然不容他如此做,利用這機會,向他道出此行目的,同時共商大計。蒲布
歡喜若狂,最後狠聲道:「趙穆這奸賊根本不配做人,暴虐凶殘,動輒害得人家破人亡
,我們不知等得項爺多麼痛苦呢!」
項少龍淡淡道:「他就快要報應臨頭了。」
這時馬車抵達侯府,兩人約定了聯絡之法,才步下車去。
設宴的地方是那次初遇趙墨鉅子嚴平的內軒,到邯鄲後,再未聽過有關此人的消息
,心忖再見到趙致時定要順口問上一聲。
剛想起趙致,便看到趙致在上次訓練歌舞姬的地方,對著一群姿色極佳的歌舞姬說
話。
趙致見到他,打了個眼色,表示有話要跟他說。
項少龍會意,著領路的蒲布在一旁等他,朝趙致走過去道:「致姑娘你好!」那些
歌舞姬見到項少龍威武的形態,美目都亮了起來,絲毫不掩飾對男性的崇慕。
趙致舍下歌姬們,迎了過來,和他并肩走往一旁,低聲道:「田貞姊妹昨晚給趙穆
送了入宮予那奸相陪夜,田單對她們贊不絕口,說不定會向趙穆要人,田貞求你救她們
呢。」
項少龍點頭道:「知道了!告訴她們,我怎也不會袖手旁觀的。」話雖如此,但他
卻全不知道如何救她們。
趙致差點把項少龍當作是神仙,認為只要他答應就可做到,歡喜地道:「我早告訴
她你是情深義重的人,定會幫助她們。」
項少龍心中苦笑,再迅速說出了善柔的事。
趙致掩嘴嬌笑道:「項郎真厲害,我看姊姊是愛得你發狂呢。」
項少龍心中一蕩道:「那你呢?」
趙致俏臉一紅,故意擺出思索的姿態道:「人家嘛!唔!一刻都不想離開你。」
項少龍本應心情暢美,但想起那對美麗的孿生姊妹,心情立即大打折扣,勉強收攝
心神,回到長郎,朝內軒走去。
Xun Qin (8-8-1)
內軒燈火通明,樂聲隱隱傳來。
守衛出奇地森嚴,遠近人影幢幢。
只是內軒門外,便有十五、六名身形彪悍,態度沉著的齊國武士,如此陣仗,項少
龍還是初次在宴會的場地見到。
其中一名身材特別雄偉,神態軒昂、虎背熊腰,相貌頗為俊朗的青年劍手,忽由回
廊外的花園大步走來,躬身施禮,客氣地道:「這位定是田相急欲一睹風采的董匡先生
了,在下齊人旦楚,乃田相親□統軍,乘此向先生問好。」
項少龍心中一懍,連忙還禮。
善柔姊妹曾向他提過此人,說他是齊國名將,劍法高明,果是名不虛傳,此人有種
由骨子里透出來的威霸之氣,非常罕見。
客氣兩句後,旦楚向蒲布微笑道:「蒲兄請把先生交給末將好了!」
蒲布受他氣度所懾,連忙答應。
旦楚擺出引路姿態,請項少龍先行。
前方把門的武士退至兩旁,讓項少龍進入內軒。
同時有人高聲向內通傳道:「董匡先生到!」
項少龍想起善柔丰滿胸肌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劍痕,暗忖她能兩次行刺田單都仍然活
著,實屬奇跡。
項少龍跨過門檻,第一眼便瞥見田單。
這不但因他身後柱立著兩名矮壯強橫,面貌酷肖,一瞧便知是善柔姊妹提及過,叫
劉中夏和劉中石這對兄弟﹔也不是因他一身白衣,在其他人的華衣美服比對下特別搶眼
。而是因他的氣度和容貌,均使人一見難忘。
難怪見慣天下英雄人物的紀才女,亦要對他印象深刻了。
田單年在四十許間,身材頎瘦,鼻梁骨高起,有若鷹喙,可是因高起的兩□配合得
好,不但沒有孤峰獨聳的感覺,還予人一種丰隆迫人的氣勢。再加上濃眉下眼神藏而不
露的銳利隼目,確是領袖一方的霸主人物。難怪他能由一個區區小城吏,攀上了天下最
有權勢人物之一的寶座。
坐在他旁的趙穆雖是一派奸雄模樣,但立時給比了下去,頗有大巫小巫之別。
圍著大方几而坐的共有十二個人,另一位最使項少龍意外的竟是艷麗的晶王后,除
了宮廷內舉行的宴會外,他還是初次在權貴的宴會遇上她。可見田單身分非同小可,連
晶王后都要給足他臉子。
平時慣見的郭開、樂乘、趙霸等均沒有出席,反是郭縱攜著郭兒來了。
其他人就是姬重、李園、韓闖、龍陽君和趙雅。
還有兩個齊人,其中一個是「老朋友」齊雨,正坐在趙雅左旁大獻殷勸,不過趙雅
卻不大睬他,任他說話,都沒有反應。
另一人是個智囊型的文士,外貌文秀俊俏,前額丰隆寬廣,予人天賦才智的好印象
。
一隊女樂師本在一旁起勁地演奏著,當趙穆聽到少龍抵達的通報,一下掌擊,十多
位女樂師立即由偏門離去,內軒倏地靜了下來。
田單的眼神向項少龍利箭般射過來,見到他時,明顯被他的風神體態打動,隼目亮
起,竟長身而起,遙遙向他伸出手來,呵呵笑道:「人說見面不及聞名,我卻要說聞名
怎如一見,終於得睹董兄風采了,幸會之至!」
其他人除晶王后、郭秀兒和趙雅三女外,見田單起立,都被迫站了起來歡迎項少龍
,最不服氣的當然是李園了,不過他的態度明顯改善了點,大概是因紀嫣然的策略奏效
了。
項少龍對田單的泱泱大度毫沒架子亦感心折,若與信陵君相比,純以氣派風度而論
,這田單還要勝上半籌。
他加快腳步,先向晶王后遙施敬禮,才來到田單身前,伸出兩手和他緊握著。
田單的手寬厚不見骨,溫暖有力。
這名傳千古的人物上下打量著他,微笑道:「想不到先生不但養馬有心得,劍朮亦
高明之極,國舅爺便曾向我多次提及!」
項少龍不由往李園望去,後者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略一點頭。
田單向那劉氏兄弟溫和地吩咐道:「給董兄在我身旁加個位子!」同時向項少龍介
紹了齊雨和那叫田邦的軍師智囊型人物,看來應是田單的親族。
一番擾攘後,眾人才坐好下來。
足音響起,田貞田鳳不知由那里鑽了出來,為各人添酒。趙穆出動兩女來侍客,可
見他是多麼看重田單。
田鳳顯然不知項少龍真正身分,雖忍不住偷看了項少龍兩眼,但絕無半點異樣神態
。可知田貞對項少龍唯命是從,連親妹子都苦忍著不透露秘密。只是這點,項少龍己感
到要對她負上責任。
田貞為項少龍斟酒時,纖手竟抖顫起來。
其他人都正和旁邊的人交談著,卻瞞不過田單的眼睛,奇道:「小貞因何如此緊張
。」
他這麼一說,眾人的眼光都集中在田貞身上。
田貞見到項少龍,就像苦海里見到明燈,淒苦狂涌心頭,手顫意亂,現在給田單一
問,還以為自己□露出項少龍的底細,魂飛魄散下,銅□脫手掉在几上,酒花濺上了項
少龍的前襟。
趙穆臉色一變,正要喝罵。
項少龍哈哈一笑,扶著了嚇得渾身發抖的田貞,欣然道:「小事小事,美人兒萬勿
介懷。」接著低頭一嗅,驚嘆道:「好酒!」
眾人都被他引得笑了起來。
晶王后莞爾道:「別人是喝酒,董先生卻是嗅酒。」
田貞給項少龍一手托著粉背,一手抓著柔荑,情緒回復過來,感到她這苦苦相思的
男子,定能予她有力的保護。
趙穆心知此時不宜責她,輕喝道:「還不給我退下去。」
兩女跪地施禮,暫退下去。
趙穆不知是否有話要說,站了起來笑道:「董先生且隨本侯來,我看本侯的衣服也
應適合你的身材。」
項少龍一聲告罪,隨他去了。
才步出內軒,趙穆已向他低聲道:「我探聽過田單口氣,他對孝成王甚具惡感,還
暗示若我能登上寶座,定會全力支持。」
項少龍暗罵蠢材,對田單來說,趙國是愈亂愈好,那他就有機可乘了。
口上卻道:「那齊雨又是甚麼一回事,怎會把你們的關系□露給趙雅知道。」這叫
先發制人。
趙穆嘆道:「不要看趙雅風流浪蕩,事實上她比任何人都精明厲害,齊雨只要說錯
一句話,就會給她抓住尾巴。」
到了內堂,趙穆使人拿來尚未穿過的新衣,給他換上。
項少龍乘機道:「侯爺真夠本事,竟能弄來如此美艷,臉貌身材又無不相同的姊妹
花,確是難得的尤物。」
趙穆臉露難色,嘆道:「你何不早說?田單昨晚嘗過滋味後,贊不絕口,不用他說
,我已答應把兩女送他,為今怎能反口?」
項少龍的心直沉下去,失望之色絕非是裝出來的。
趙穆現在已視他為頭號心腹和得力手下,皺眉道:「卻非沒有辦法,但能否成功,
就要看田單對你看重的程度了。」
兩人回到席上時,歌舞姬剛表演完畢。
龍陽君笑意盈盈地打量著項少龍道:u董先生穿起華衣美服,真令人眼目一新呢!」
接著向趙穆拋了個「媚眼」道:「侯爺又說要帶董先生來為人家的馬兒看病,為何到現
在仍未實踐諾言?」
眾人見到項少龍尷尬的樣子,都對他既同情又好笑。
趙穆自知項少龍不好男色,哈哈笑道:「董先生終日往牧場跑,我怎抓得住他呢。
」
田單呵呵笑了起來,調侃龍陽君道:u龍陽君若只是為了馬兒,我手下亦有治馬的能
手,當然及不上董兄,不過也可讓低手先出馬,看看可否代高手之勞。
」龍陽君當然知道田單在與他開玩笑,「嬌嗔」地瞪了他一眼。
那叫田邦的文士向項少龍道:「敝國有匹名為頑童的駿驥,跑起來像一陣風般迅快
,可是卻無人能把它馴服,軟硬辦法均不行,現在有此良機,故要向先生請教。」
此話一出,連田單都皺起了眉頭,知他是有意刁難。
試問連那匹馬都未見過,怎可提出馴治之法。不過若項少龍推說要見過才知,那就
是任何人都可作出的應對,顯不出他馬痴的威風了。
豈知項少龍從容不迫,淡淡笑道:「馴畜之道,首要是讓它們對你沒有防備之心,
但這也只是一般人的下乘手法。上乘之法則是使它們把你視作同類,且是愛護有加,那
無論如何野性的馬兒,也會變得既聽話又合作了。」
說到這里,忍不住望了對面坐在齊雨和韓闖間的趙雅一眼,這使他愛恨難分的美女
正興致盎然地朝他瞧著,見他目光掃來,想起他曾把自己當作了一匹馬,芳心不由蕩起
異樣的感覺,白了他一眼。
田單也給他惹出興趣來,道:「人就是人,畜牲就是畜牲,怎會使畜牲當了人是同
類?」
項少龍道:「方法多的是,例如畜牲剛出世時首先接觸到的任何生物,它們都會視
之如父母,不信可隨便找群初生的鴨子來試試,便知董某非是虛言。」
這番話并非沒有根據,而是經現代心理學証明了的事實。
眾人均嘖嘖稱奇。
韓闖幫口道:「難怪常有傳聞,說棄在荒野的嬰兒,有被野狼哺乳養大的,都變成
了狼人,正因他以為狼就是自己的父母。董先生不愧馴養畜牲的大家。」
李園見人人點頭,心中不服道:「但田大夫所說的頑童寶馬,卻是早已出生了,似
再沒有可能使它把人視作同類,董先生又有何妙法呢?」
與席諸人,包括田單在內,均知兩人不和,李園出口為難,早是意料中事,都想看
這馬痴如何應對。
項少龍微俯向前,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道:「鄙人有一馴馬之法,萬試萬靈,一
向都是挾技自珍,從沒說出來給人知曉,不過今天如此高興,便讓鄙人掏出來向田相獻
丑吧!」
眾人都不自覺地俯前,好聽他說出秘密。
項少龍緩緩道:「這方法一聽就明,但若非真是愛馬的人,卻不易做到。」
眾人都給他頻賣關子,逗得心痒難熬。
項少龍知道吊足了癮,方揭秘道:「就是常陪馬兒睡覺,那它就會盡去戒備之心,
甚至會視你為同類了。」
眾人先是愕然,想了想才知叫絕。
項少龍這番理論亦是有根據出處的,那是他以前在看一個電視訪問時,一位馴獸師
的自白,只有常和猛獸睡在一起,它們才會真的當了你是族群友類,否則終是有著防備
的戒心。
這也是現代人和古代人的識見分別。
二十一世紀是資訊爆炸的年代,只要安坐家中,接上通迅網絡,古今中外的資料無
不任你予取予攜。
古人則罕有離鄉別國,靠的都是珍貴的竹簡帛書,又或口口相傳,比起上來,項少
龍這在二十一世紀識見普通的人,便成了那時無所不曉的能士了。
田單拍案叫絕道:「來!讓我們為董兄由經驗領悟回來的真知卓見喝一杯!」齊雨
也嘆道:「現在在下始知先生為何會被冠以馬痴之名了。」
眾人舉杯盡歡。
李園屢次碰壁,收斂起來,再不敢小覷對手了,心中轉著另外的壞念頭。
田貞田鳳又再次過來添酒。
待她們退開後,趙穆先向項少龍打個眼色,才笑著對田單道:「田相和董先生不但
意氣相投,連愛好都沒有分別,同為這對越女動心,而董先生得知她們已榮歸田相……
」
項少龍哈哈一笑,打斷他道:「美人歸賢主,董某只有恭賀之情,絕無半分□忌之
意。」
趙穆心中叫絕,暗贊他配對得宜,現在就要看田單是否舍得這對姊妹花了。
田單果是非凡人物,大方地微笑道:u董兄既有此情,我就把她們雙雙轉贈,讓董先
生在馬兒之外,還另有同眠的伴侶。」
這種互贈姬妾的事,在當時的權貴間是司空慣見,沒有人覺得有何希奇。
項少龍詐作推辭,田單自是不許,於是他渾體輕松的拜謝了。
趙穆故意向項少龍示好,把兩女召了過來,下令道:「由這刻開始,你們兩人就由
田相改贈董爺,務要悉心侍奉,不准有絲毫抗命。」
兩女均呆了一呆。
田貞也算精靈,垂下頭去,免得給人看出內心的狂喜和激動,下跪謝恩。
田鳳亦表現得恰如其分,俏臉微紅,含羞瞟了新主人一眼,才跪了下去。
趙穆索性道:「你們立即回去收拾衣物,等待董爺領你們回府吧。」
晶王后笑道:「有了這對如花似玉的人兒,董先生莫要忘了再和馬兒睡覺啊!」
項少龍想起曾抱過她,見她說時眉目含情,不由心中一蕩。
一直沒有說話的郭秀兒,瞪著美目好奇地問項少龍道:「董先生真的和馬兒睡過覺
嗎?」
項少龍聽她語氣天真,溫柔地答道:u當然,鄙人七歲便開始和馬兒睡覺,但卻非在
馬廊里,而是在寢室內。」
眾人聽他說得有趣,都笑了起來。
李園忽地向龍陽君笑道:「我也要為君上向董兄說上句公道話,那天教場試劍後,
紀才女勾勾指頭,董兄便立即跟了去為她診馬。為何竟對君上卻又薄此厚比?」
田單顯然不知此事,露出注意的神色。
龍陽君則「幽怨」地瞅了項少龍一眼,害得他的毛管無不根根倒豎。
項少龍嘆了一口氣道:「國舅爺說得對,那天鄙人實不該去的,因紀才女竟和我討
論起禮樂詩文,結果自是教她大為失望,董某亦無顏以對。」
眾人都知紀嫣然情性。不免有人要代他難過,當然大部份人都放松了妒忌心意。
這董馬痴魅力驚人,無論身在何種場合,總能成為眾人的核心,幸好他終是老粗一
名,否則說不定紀嫣然會被他征服呢。
李園見他自動打響退堂鼓,敵意大減,首次主動舉杯和他對飲。
氣氛融洽起來。
眾人中只有趙雅隱隱感到他和紀嫣然間的事不會是如此簡單。
與會者可說代表了齊、楚、韓、趙、魏和東周的當權人物,話題很自然又回到秦國
這共同大敵來。
姬重分析秦人的形勢道:「我們數次合從,均攻秦人不下,最主要是因秦人借地勢
建立了險要的關塞。他們東有函谷關、虎牢關、肴塞,東南則有武關、但只要攻下其中
一關,我們便能長驅直進,那時看秦人還有何憑恃?」
春秋時代,車戰都是在平原進行,但自步騎戰變作主流後,關塞的重要性便大增,
對秦人更是興亡的關鍵。
姬重似是為秦人吹噓,骨子里卻點出秦人的最強處,也可以成為致命的弱點。
他這樣說,自然是趁機游說各人同心協力,聯合起來破滅秦國。
田單微笑道:「國家的強大,君權、經濟和軍力是絕對分不開來的,不過依我看秦
國現在是似強實弱,白起死後,秦國軍方無人能繼,現在庄里王由呂不韋把持朝政,與
軍方絕不投合,田某敢擔保只要這人一日當權,秦人也難以合力齊心,但假若我們現在
大舉攻秦,則外侮當前,反會迫得秦人合力抵抗,弄巧成拙,各位同意我的看法嗎?」
姬重為之啞口無言,臉色卻是難看之極。
郭縱道:「然則田相是否不同意這次合從之議呢?」
今次合從,可說是他對趙國的最後希望,若此議不成,只好另找地方躲避了。
項少龍雖是佩服他的眼光,卻也暗嘆無論一個人具有多麼大的智慧,都不能透視將
來的發展,想不到庄里王只有三年的壽命,到小盤這秦始皇一出,天下再無可與擷抗之
輩。
田單柔聲道:「當然不是這樣,合從乃勢在必行,但手段策略卻須仔細商榷,否則
本人就不須遠道來此了。」
這人說話時自有一種迫人氣勢,教人不敢出言反駁。同時亦怕說了出來後,會給他
比了下去。
龍陽君尖聲細氣道:「田相對秦人的動靜似是知之甚詳,可否告知我們項少龍近況
如何,在座很多人都希望聽到他慘遭不幸的消息呢!」
項少龍心中懍然,回趙以來,雖間中有人提起他的名字,都是點到即止,從沒有人
正式把他拿出來當作一個討論的話題。
趙穆一聽下立時雙目凶光閃露。
趙雅雖是神色一黯,但卻現出渴想知道的神色。
晶王后則雙目閃亮,露出留心的表情。
齊雨更冷哼一聲,一副恨不得食其肉枕皮之狀。
反是田單不□半點內心想法,微微一笑道:「項少龍真不簡單,每能以寡勝眾,連
我的老朋友無忌兄都要陰溝里翻船,給他漂漂亮亮玩了一手,其他的不用我說出來,各
位都非常清楚了。」
無忌就是信陵君的名字。
韓闖看了身旁目透茫然之色的趙雅一眼,呷起乾醋來,不滿道:「田相是否有點長
他人志氣呢?我看這小賊怕是有點運道吧了!」
田單正容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本人雖恨不得把他碎□萬段,卻絕不敢小覷
他。項少龍甫到秦境,便大展神威,在秦王和文武大臣前力挫秦國第一悍將王翦,以寶
刃連擋他鐵弓射出來能貫牆穿盾的勁箭。依我看他還是手下留情,不想秦國軍方下不了
台。秦王當場賜他太傅之職,呂不韋亦因他聲威大振,此子不除,呂不韋就若如虎添翼
,終有一日能把持秦政。」
姬重冷笑道:「如此聽來,秦人應不會缺乏想置他於死地的人了。」
田單冷笑道:「項少龍若是如此容易被殺死,他早死過無數次了,秦人亦曾對他發
動暗襲,卻只鬧個灰頭土臉,還死了几個人。現在烏家在秦聲勢日盛,就是拜項少龍所
賜,連秦國軍方里敵視呂不韋的人,亦對此子另眼相看,希望能把他爭取過去。」
郭縱露出艷羨懊惱的神色,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項少龍則聽得遍體生寒,田單當然不會蠢得把秦國的情報全盤托出,但只是說出來
的部分,已極為准確,有如目睹,只此便可知這人多麼厲害。正如他所說的,知彼知己
,絕不輕視敵人,才是致勝之道。
說不定趙穆有關他來邯鄲的消息,亦是由他處得來。晶王后嬌笑道:「我才不信沒
有人對付得了他,他又不是三頭六臂。」語畢故意瞧了趙雅一眼。
趙雅美目閃過怒色。
只這兩個表情,項少龍便知兩女是在勾心斗角。
齊雨道:「當然有對付他的方法,田相……」
田單不悅地冷哼一聲,嚇得齊雨立即噤口不言。
眾人無不盯著田單,知他早有了對付項少龍的計划。
田單微笑道:「每個人都有他的弱點,項少龍的弱點就是過份看重情義,心腸太軟
,這將會成為他的致命傷。」
郭秀兒俏目一片茫然,暗忖這應是優點才對,為何會變成了弱點呢?
趙雅想起了項少龍即將前來邯鄲,禁不住又心焦如焚,求助似的瞅了那董馬痴一眼
。
項少龍則是既心驚又好笑,聽著諸人咬牙切齒的談著如何對付自己,真不是滋味,
自己的神情必然相當古怪,幸好沒人注意。
宴會至此也差不多了,田單首先與晶王后和姬重離去。臨行前拉著項少龍殷殷話別
,又說找天再與他暢談,這才在大批親□保護下,乘車離府。
趙穆本想留下項少龍說話,但礙於耳目眾多,尤怕趙雅看穿兩人關系,只好道:「
那對美人兒正在馬車上等候董先生,趁路上有點時間,先生大可詳細驗貨。」
四周的男人都別有會心的笑了起來。
李園本想陪趙雅回府,乘機再親香澤,不過見趙雅神情冷淡,又給郭縱邀往同車,
無奈走了。
龍陽君看著他們一起登車,笑道:「看來郭家快會多了個當國舅的嬌婿了。」
這時龍陽君的座駕剛駛到身前,他回眸白了項少龍一眼,嗔怨道:「本想和董先生
作伴乘車,不過董先生另有美人相待,不若奴家明天來探望先生吧!」
韓闖立即別過頭去,不忍見項少龍難過之色。
項少龍乾咳一聲道:「真不好意思,明天我還要到牧場督工,嘿!」
龍陽君欣然道:「那就更好了,整天困在城里,不若到外邊走走,天亮時奴家便來
找你。」
不理他答應與否,登車去了。
項少龍頭皮發麻,楞在當場。
趙穆拍著他肩頭道:「要不要本侯傳你兩招散手,包可收得他貼貼伏伏。」
項少龍苦笑道:「侯爺有心,但卻請免了。」
趙穆和韓闖都為之莞爾。
一直茫然靜立一旁的趙雅輕輕道:「韓侯請先回去吧!」卻沒有解釋原因。
韓闖見她神色冰冷,本是熱情如火的心立時涼了半截,雖心中暗恨,亦無別法,惟
有失望而去。
最後只剩下趙穆、項少龍和她三個人,氣氛頗有點尷尬。
項少龍心知雅夫人聽得有關項少龍的消息後,心亂如麻,很想找他傾吐心事。又或
問他關於阻止項少龍來邯鄲的布置,但當他想起在府里那頭雌老虎,那還敢招惹趙雅回
去,誰能估得到會鬧出甚麼事來?
并且他答應了今晚去見紀嫣然,更不可給趙雅纏住,最慘的是明天那龍陽君要來找
自己,他就算是鐵打的,也不可能接連應付這麼多人。
所以雖是同情趙雅現時的心情,惟有婉轉地道:「夜了!讓鄙人送夫人上車好嗎?
」
趙雅幽幽地瞟他一眼,沒有表示同意或不同意,逕自往恭候她芳駕的隨從和馬車走
去。
項少龍連忙追陪在旁,可是趙雅直至登上車廂,都沒有一言片語。
項少龍怕趙穆留他不放,乘機向趙穆揮手道別,鑽上了一廂芳香的馬車,投進因田
氏姊妹而化作了人間仙界活色生香的天地里。
Xun Qin (8-9-1)
他才鑽入馬車,這對孿生姊妹已不顧一切扑入他懷里,喜極而泣。
項少龍一時弄不清楚誰是田貞,誰是田鳳?又疼又哄,兩女才沒有那麼激動。
其中之一不依道:「你們瞞得人家很苦。」
項少龍醒覺道:「你是田鳳!」
馬車此時早離開了侯府有好一段路,忽然停下。
項少龍教兩女坐好,探頭出窗外問道:「甚麼事?」
負責護送的蒲布由前方馳回來道:「雅夫人的車隊停在前面,請先生過去。」
項少龍大感頭痛,但又無可奈何,伸手安慰地拍了拍兩女的臉蛋兒,跳下車去,吩
咐道:「你們好好保護馬車,跟著我走。」言罷朝著停在前方趙雅的馬車大步走去。
馬車再次開出,取的卻是項少龍府邸的方向。
兩人并排而坐。
趙雅神情木然,好一會也沒有作聲。
項少龍暗叫不妥時,趙雅淡淡道:「董匡!告欣我!你絕非好色之人,為何卻對田
氏姊妹另眼相看呢?」
項少龍心中叫苦,知道趙雅對他起了疑心,因為他曾和田氏姊妹有□□一事,趙雅
知之甚詳。
他雖重建立點信心趙雅再不會出賣他,可是事情牽到几百人生死,他總不能因自己
一廂情愿的想法而孤注一擲。更何況到現在仍摸不清趙雅對孝成和王族忠心的程度。
趙雅惟恐他不承認,續道:「明知她們成了田單的人,你還要和趙穆眉來眼去,把
她們要回來,這不太像你一向的作風吧!否則早該接受了王兄贈你的歌姬了。」
項少龍一時六神無主,胡亂應道:「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說甚麼?」
趙雅淒怨地輕聲道:「少龍!你還不肯認回人家嗎?是否要雅兒死在你眼前呢?」
項少龍亦是心內惻然,但卻知絕不可心軟,因為她太善變了。
硬起心腸,故作驚奇道:「天啊!原來你以為我老董是另一個人扮的,來!檢查一
下我的臉,看看是否經過易容化裝的手段?」
這叫重施故技,欺她從未想過有這麼巧奪天工的面具。
趙雅嬌軀劇震,竟心慌失望得不敢摸他的臉,顫聲道:「你真不是他?」
項少龍記起身上的「情種」,道:「若還不信,可嗅嗅我的體味,每匹馬的氣味都
不同,人也是那樣,來!」
把身體移了過去,把頸子送往她鼻端。
趙雅嗅了兩下,果然發覺了一種從未接觸過但又使人有良好深刻印象的氣味,失望
得呻吟一聲,如避蛇蠍般退到另一端,靠著窗門顫聲道:「那你為何要把她們弄到手呢
?」
項少龍靈機一觸,嘆了一口氣道:「還不是為了我那頭雌老虎,我今趟離開楚國,
就是想把她撇下一會兒,那知她遠道孤身的追到邯鄲來,還大發雌威,說沒有婢仆差遺
,我見那對姊妹花如此可人,便向趙穆要來服侍她。卻不知早送給了田單,對我來說,
揀過另外兩個人就是了,豈知侯爺誤會了我的心意,熱心幫忙,才弄出這件事來,教夫
人誤會了。」
又好奇問道:「這對姊妹和項少龍究竟有何關系?」
趙雅俏臉再無半點血色,秀眸閃動著由興奮的高峰直跌下來的絕望失落,猛地別過
頭去,悲聲道:「你走吧!」
馬車恰於此時停下,剛抵達了他府邸的大門前。
項少龍暗嘆一口氣,下車去了。
善柔見到項少龍領著兩位容貌相同的絕色美女走進內堂,又面色陰沉,心中打了個
突兀,不悅道:「你到了那里去?走也不向人說一聲。」
項少龍正為趙雅意亂心煩,不耐煩的道:「你明明看到我回房換衣服的,你當我不
知你鬼鬼祟祟的窺探我嗎?」
田貞田鳳兩姊妹嚇得花容失色,吃驚地看著兩人。
項少龍這才知道自己語氣重了,尚未有機會補救,善柔果然□起蠻腰,鐵青著臉,
只差未出刀子,嬌叱道:「誰鬼鬼祟祟?若不滾去赴你的鬼宴會,你就永世都不換衫嗎
?換衫不可以代表洗澡嗎?不可以代表撒了尿嗎?」接著「噗哧」地掩嘴忍不住笑,白
他一眼道:「人家不說了!」
項少龍見狀稍松了半口氣,他真不想田家兩位小姐受驚,她們都是孤苦無依的人,
最受不得驚嚇。
失笑道:「柔姊你扮得真像,連我也當了你是我的夫人。」
此兩話一出,善柔的臉容又沉了下來。
項少龍心中暗喜,故作驚奇道:「你又不准我碰你,但又要做我的真夫人,天下間
怎會有這麼便宜的事?」
善柔直瞪著他,像受了傷害的猛獸,一副擇人而噬既凶狠又可愛的神情。
項少龍立即軟化下來,聳肩道:「你承認一句愛我,便可海闊天空任我們翱翔了!
」
田貞田鳳終醒悟到她們是在耍花槍了,開始感到有趣。
善柔容色轉緩,仍□著蠻腰,眼光落到這對人比花嬌的姊妹花上,戟指道:u她們是
誰?」
項少龍怕她拿兩女出氣,忙來到她身後,試探地抓著她兩邊香肩,以最溫柔的語氣
道:「當然是來服侍我馬痴董匡夫人的使女哩!」
田貞田鳳乖巧地跪地行禮。
善柔受之無愧地道:「起來!」又大嚷道:「烏果!」
烏果差點是應聲滾入來,明顯地他一直在門外偷聽。
善柔發號施令道:「立即把門外那些大箱小箱運到我隔壁那房間去!」
又向田氏姊妹道:「進去教他們放好你們的行李。」
田氏姊妹知道這「夫人」正式批准了她們留下,歡天喜地的去了。只要能和項少龍
在一起,她們甚麼苦都甘愿忍受。
內堂只剩下了這對真假難明的「夫婦」。
項少龍見田氏姊妹過了關,心情轉佳,吻了她臉蛋道:「夫人滿意了嗎?現在要夫
得夫,要婢得婢了!」
善柔給他引得笑了起來,卻又苦忍著冷起俏臉道:「又不是要去施美人計,找兩個
這麼標致的人兒來干甚麼?看她們嬌滴滴的樣子,我善柔來服侍她們倒差不多。」
項少龍皺眉道:「這是否叫呷醋呢?」
善柔那美麗的小嘴不屑的一撅道:「這與呷醋無關,而是理性的分析,狼子之心,
能變得出甚麼花樣來?」
她雖口氣強硬,但卻任由項少龍按著她香肩和在身後挨挨□碰,對她這種有男兒性
格的美女來說,其實已擺明是芳心暗許了,只是口頭仍不肯承認吧了!
項少龍看穿了她的心意,又好笑又好氣,苦惱地道:「好柔柔!聽話點可以嗎?她
姊妹真的很可憐,受盡趙穆的淫辱,現在才能逃出生天,我一定要保証她們以後都幸福
快樂。不信可問我們的小致致,她會把整件事詳細說與你聽。」
善柔有點被感動了,垂下了俏臉,沒再作聲。
項少龍把她扳轉過來,讓她面對著自己,湊下嘴去,就要吻她。
善柔猛地一掙,脫身出去,滿臉通紅地跺足道:「你當我是致致,要對你死心塌地
嗎?殺了趙穆後我們就各走各路,不要以為我非嫁你不可。」
明知她是口硬心軟,項少龍仍感覺受不了,冷笑道:「各行各路便各行各路,難道
我要跪下來求你施舍點愛情嗎?小心我發起狠來一怒把你休了,立即逐出董家,哈!」
說到最後自己倒忍不住笑了起來。
善柔本是不住色變,但見他一笑,立即忍不住失笑相應,旋又繃起俏臉,故作冷然
道:「姑娘再沒興趣應酬你,這就回房安眠,若我發覺有賊子私闖禁室,立殺無赦,莫
謂我沒有預作警告。」
言罷挺起酥胸,婀娜多姿地步進了通往後進的長廊去。
項少龍心叫謝天謝地,若她扯了自己入房才是大事不好,待會怎還有力去服侍嘗了
禁果不久,愈來愈渴求雨露恩澤的紀才女?
就在這一刻,他才發覺由見到善柔那時開始,便在毫不察覺下拋開了因趙雅而來的
煩困。
善柔的魔力真是厲害極矣,是最辣的那一種。
項少龍走往田氏姊妹的房間時,烏果和一眾親□正向兩女大獻殷勤,逗得兩女笑靨
如花,見到項少龍至,各人才依依離去。
烏果經過項少龍旁,低聲道:「想不到天下間竟有像復制出來的一對美人兒,確是
人間極品。」還加上一聲嘆息,才領著這群「搬工」走了。
兩女早跪伏地上,靜候項少龍的指示。
看著她們螓首深垂,連著修長玉項由後領口露出來那雪白嬌嫩,我見猶憐的粉背,
項少龍涌起一陣強烈的感觸。
縱使自己助小盤一統天下,建立起強大的中國,可是社會上種種風氣和陋習,卻絕
沒有方法一下子改變過來。
女性卑微的地位,始終要如此持續下去,直到十九和二十世紀,才逐漸平反過來。
自己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好好愛護身邊的女性,由此更可看到墨翟確是照耀著這
世代的智慧明燈,他的「兼愛」正是針對長期以來的社會陋習。只可惜日後當權者打起
禮義的幌子,更進一步把女性踩在腳下,使這問題給埋葬在二千多年的漫漫黑暗里,真
是想起也為女性們寒心。
項少龍走了過去,把兩女由地上拉了起來,愛憐地摟著她們蠻腰,坐到榻沿,柔聲
道:「我還未有機會和你們說話,我項少龍并非趙穆,你們再不用向我跪拜,在寢室里
更不用執甚麼上下之禮,這是我唯一的命令。」
其中之一赧然道:「項公子折煞我們了,人家是心甘情愿希望能服侍好公子你,討
你歡心的!」
項少龍認得她那對較深的小酒渦,像找到了有獎游戲的答案般,驚善道:「你是田
鳳!」
兩女掩嘴「咭咭」嬌笑,那模樣兒有多嬌美就多嬌美,尤其她們神態一致,看得項
少龍意亂情迷,目不暇給。
田貞嬌痴地道:「公子!」
項少龍糾正道:「暫時叫我董爺好了,千萬莫要在人前露出馬腳!」
兩女吃了一驚,乖乖答應。
看著她們不堪驚嚇,逆來順受的模樣,項少龍知她們一時很難改變過來,更是憐意
大生,對每人來了個長吻。
兩女熱烈綿綿地反應著,果然給他發掘出分別。
田貞溫柔、田鳳狂野。
都教他銷魂蝕骨,不知身在何方。
田貞嬌喘細細道:「董爺應累了,讓我們侍候你沐浴更衣,我們都精擅按摩推拿之
朮,噢……」
原來小嘴又給項少龍封著。
□皮分開後,項少龍笑道:「我也很想為你們推拿一番,不過今晚我還有要事,你
們洗澡後好好休息,明晚我才和你們同浴共寢,共渡春宵。」
兩女聽得喜不自勝,享受著前所未有既安全又幸福的快樂感覺。
田鳳撒嬌道:「董爺可不知人家一直多麼羨慕姊姊,竟能得承董爺恩澤,自你走後
,我們都日夕挂念著你,沒人時便談你,只有夢中與你相對時,才可以快樂一些。」
項少龍既給奉承得飄飄欲仙,又感奇怪道:「你們和我只有一面之緣,為何卻會對
我另眼相看呢?」
田貞欣然道:「董爺和其他人可不同呢!是真正的愛護人家,而且我們從未見過像
董爺般的英雄人物。侯府的人時常私下談論你,當我們知道你大展神威,殺出邯鄲,真
是開心死了。」
田鳳接入道:「本以為永遠都見不著董爺了,誰知老天真的聽了我們的禱告,使我
們終可侍候董爺。」
項少龍差點忍不住想對兩女再動手動腳,可是想起紀嫣然,只好把這沖動壓下,暗
忖再和兩女親熱,可能結果甚麼地方都去不了,趁現在仍有點清醒,都是趁勢離開為妙
。
正要安撫兩句,好抽身而退時,善柔出現在敝開的門口處,俏臉生寒,冷冷道:「
董匡!你給我滾過來說几句話。」
田氏姊妹到現在都弄不清楚善柔和項少龍那種曖昧難明的關系,嚇得跳下榻來,跪
伏地上,向善柔這不知是真是假的夫人請罪。
善柔忙道:「不關你們的事,快起來!」
項少龍無奈下安撫兩女几句,囑她們沐浴安寢後,隨著善柔到了她隔鄰的香閨去。
這內進共有四間寬大的寢室,給他和三女占用了三間,還有一間騰空了出來。善柔
背著他雙手環抱胸前,看著窗外月照下院落間的小花園,冷冷道:「項少龍,人家睡不
著!」
項少龍失聲道:「甚麼?」
善柔無理取鬧的跺足道:「聽不到嗎?你快想法子讓我睡個好覺。」
項少龍移上虎軀,緊貼著她動人的背臀,兩手用力箍著她雖纖幼但卻驚人扎實和富
有彈性的腰腹,想起初遇她時曾給誤會了是趙穆,殺得手忙腳亂的狼狽情景,心內涌起
柔情,吻著她的玉項道:「讓我為你寬衣解帶,好哄你這乖寶貝睡個甜覺好嗎?」
善柔任他擠摟輕薄,扭腰嗔道:「誰要你哄,人家只是因你門也不關,親嘴聲連我
那里都聽得見,吵得人家心緒不寧,才睡不著覺吧了!」
項少龍愕然道:「你若有把門關上,怎會連親嘴的聲音都可聽到?」
善柔俏臉微紅,蠻不講理道:「本姑娘關不關門,干你甚麼事?」
項少龍笑道:「好姊姊在妒忌了,來!讓我們也親個響亮的嘴兒,讓她們都給吵得
意亂情迷,睡不著覺好了!」
善柔一矮身游魚般從他的掌握下滑溜開去,大嗔道:「人家正在氣惱上頭,你還要
厚著臉皮來占便宜,快給本夫人滾蛋。」
項少龍逐漸習慣了她的喜怒難測,伸了個懶腰,記起了紀才女之約,走過她身旁時
,伸手拍拍她臉蛋道:「現在我滾蛋了,還要滾到街上去,柔柔滿意了嗎?」
善柔不悅道:「你要到那里去?」
項少龍苦笑道:「你當我們在這里是游山玩水嗎?莫忘了你血仇在身,若要達成心
愿,我這夫君不努力點工作怎成。」
大義壓下,善柔一時無話可說。
項少龍湊過大嘴,蜻蜓點水般在她□上輕輕一吻,道了晚安,才走出門外。
豈知善柔緊隨身後,他不禁訝然道:u你干嗎要追著我?」
善柔昂然道:「我是你的助手和貼身保鑣,自是要追隨左右。」
項少龍大感頭痛,怎可帶她去見紀嫣然呢?
倏地轉身,正想把她攔腰抱起時,善柔纖手一揚,鋒利的匕首已指著項少龍的咽喉
,應變之快,項少龍也為之大吃一驚。
善柔得意地道:「夠資格當你的助手沒有?」
項少龍當那匕首不存在般,探手往她玉乳抓去。
善柔駭然後退,避開了他的祿山之爪,大嗔道:「你敢!」
項少龍哂道:「做都做了,還要問老子我敢不敢,你給我乖乖滾回去睡覺,若有違
背,我便立即把你休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要挑戰為夫的容忍力。」
善柔狠狠的瞪著他,研究著他認真的程度,好一會後才可愛的一聳肩胛,低罵道:
「睡便睡吧!有甚麼大不了,為何開口埋口的都要休了人呢?」
轉身回房。
項少龍感到她善解人意的一面,涌起愛憐,在她跨入門檻前叫道:「柔柔!」
善柔以為他回心轉意,肯帶她同去,旋風般轉過嬌軀,喜孜孜道:「甚麼事?」
項少龍深情地看著這剛強的美女,張開兩手道:「來!給我抱抱方回去睡覺。」
善柔失望地瞪著他,玉頰同時飛起兩朵紅云,再狠狠瞅了他一眼,小嘴不屑地冷哼
一聲,回房去了,還大力把門關上。
項少龍看得哈哈大笑,這才離府往竊紀才女的香去了。
Xun Qin (8-10-1)
項少龍來到劉府外時,大感不妥,原來監視的人手大量增加,附近的几間民房明顯
地被徵用了來作哨崗。
單憑能做到這點,便可知龍陽君有趙人在背後撐腰,否則憑甚麼可隨意徵用民居。
附近的几個制高點,都埋伏了偵兵,非常隱蔽,若非項少龍是這方面的大行家,兼
之又對附近地形非常熟悉,真會疏忽過去。
龍陽君看來死心眼之極,認定紀嫣然和項少龍有關系,現在聞得項少龍即將來趙的
消息,故加派人手,布下網羅,等他來自投其中。
不過連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龍陽君這一注押得非常准確,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和呂不韋
通過楊泉君等愚弄了所有想擒拿他的人,事實上他早便到了。這成了勝敗的關鍵。
他仔細觀察了一會後,自知雖可有七成把握潛入紀嫣然的香閨而不會被人發覺,但
這個險卻不值得去冒,正要回去時,「颼」的一聲,一枝勁箭由紀嫣然的小樓射出,棋
過後園,正中一個隱在牆外高樹上的伏兵。
那人應箭倒跌下來,不知撞斷了多少樹干棋枝,才「蓬」聲掉在街頭,無論准頭和
手勁,均教人吃驚。
四周的埋伏者一陣混亂,有點不知如何應付由小樓里以箭傷人的敵手。接著在另一
方向傳來另兩聲慘哼,又有兩人中箭,分由不同的樓房上滑跌下來,倒頭栽往行人道上
。
在月色迷朦下,紀嫣然一身黑色夜行勁衣,一手持弓,出現在小樓的平台處,嬌叱
道:「若有人敢再窺看我紀嫣然,定殺無赦。」
四周的埋伏者受她氣勢所懾,又見她箭無虛發,特別是伏身高處者,紛紛撤退。
項少龍心中大叫精采,想不到一向溫文爾雅的紀嫣然,發起雌威來竟可直追善柔。
那還猶豫,趁敵人的監察網亂成一片時,利用攀索和敏捷如豹的身手,迅速越過高牆,
借著暗影來到紀嫣然小樓之下,發出暗號。
接著傳來紀嫣然命婢女回房的聲音。
項少龍知障礙已去,由背著街那邊攀上二樓平台,紀嫣然早啟門歡迎。
這美人兒扑個滿懷,又喜又怨道:「見到這麼危險就不要來嘛。難道人家一晚都待
不了嗎?」
項少龍笑道:「美人有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何況是一晚已等若三秋,假若才
女春情難禁,給別人乖虛而入,我去找誰算賬才好。」
紀嫣然仍是一身夜行緊身勁裝,把她玲瓏的曲線顯露無遺,惹得項少龍一對手忙個
不停,活像個急色鬼。
這美女給輕薄得目泛春情,呻吟著道:「人家要不依了,我紀嫣然只會對兩個人動
情,一是董匡,又或項少龍,你卻這樣低貶人家,哼!」
男女就是這樣,只要已沖破了最後防線,就算是貞女和君子,必然一動情就是追求
肉體關系,此乃人情之道,沒有甚麼好奇怪的。
被浪翻騰中,兩人在高張的熱情里,抵死相纏,尤其想起外間危機四伏,更感那種
不安全的偷歡特別刺激。
到兩人均筋疲力盡時,劇烈的動作倏然而止。
項少龍仍戴著董匡的面具,仰躺榻上,赤裸的紀嫣然變成溫柔可愛的小羔羊,緊伏
在他寬闊的胸膛上,秀發鋪上了他的臉和頸。
兩人都不愿破壞小樓表面那寧和的氣氛,細聽著對方由急轉緩的喘息聲。
樓外忽地刮起風來,吹得帘子「辟啪」作響。
月兒被烏云蓋過了。
紀嫣然嬌喘細細道:「都是你在害人家,累得人愈來愈放任了。嫣然以後不敢再看
不起那些淫娃蕩婦了。」
項少龍側耳聽著外面呼呼風嘯,溫柔地愛撫著她嬌嫩的粉背,簡要地向她說出了這
几天內發生的事,連田氏姊妹、善柔、趙雅的事都毫不瞞她。
聽到善柔這送上門來的便宜夫人,以紀嫣然的洒脫超然,仍忍不住呷醋道:u那人應
該是嫣然才對,人家也要陪著你呢!」
項少龍哄了兩句後,道:「我看田單此來是不懷好意,要從內部拖垮趙人。」
紀嫣然忘了撒嗲,由他胸膛爬了起來,與他共睡一枕,吻了他後道:「我也有這想
法,說不定燕人是被他慫恿才來侵趙。齊國國土與趙相鄰,若說田單對燕趙沒有野心,
連小孩都不會相信。只不過在包括強秦在內,無人不懼李牧和廉頗,田單亦然,若能借
趙穆之手,除掉兩人,就最理想了。」
項少龍點頭道:「孝成王雖是昏君,但還有點小智慧,知道廉李兩人乃國家的柱石
棟梁,絕不能動搖。但若害死孝成王,變了由晶王后和趙穆把政,就絕對是另一回事了
。」
紀嫣然道:「今晚晶王后破例參與趙穆的宴會,說不定就是趙穆向田單顯示實力,
表示晶王后都要聽他的話。」
再微笑道:「至於嫣然的夫君嘛!更是他要爭取的對象,免得多了另一個李牧或廉
頗出來,所以連那雙天下罕有的姊妹,也被迫忍痛轉手了。」
項少龍聽她說得有趣,在她粉臀上輕拍兩記,調侃道:「心肝兒你□忌嗎?」
紀嫣然認真地道:「□忌得要命,除非你至少隔晚便來陪我,唔!我只是說說而已
!那太危險了。」
項少龍心中一動道:「說不定我有辦法解決這問題。唉!我又要走了,龍陽君這家
伙明早就來,我寧愿面對著千軍萬馬,也不愿對著個終日向我拋媚眼和撒嬌的男人,管
他是多麼像女人。」
紀嫣然失笑道:「在大梁不知有多麼好男風者恨不得把他吞入肚子里,你是否身在
福中不知福呢?」
項少龍不滿道:「你還來笑我?」
紀嫣然連忙獻上香吻和熱情,以作賠禮。
纏綿一番後,兩人同時穿回衣服,紀嫣然仍是負責引開敵人注意力,好掩護他離去
。
當這美女策馬持矛,由後門沖出找人晦氣時,他早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了。
回到府中,滕翼尚未睡覺,一個人在喝悶酒。
項少龍大奇,陪他喝了兩杯,問道:u二哥是否有甚麼心事?」
滕翼嘆了一口氣道:「見到善柔,我便想起她妹子,來趙前她有了身孕,你說我應
否擔心呢?」
項少龍大喜道賀,歉然道:「是我不好,使你不能留在二嫂身旁,看著孩子的誕生
。」
滕翼笑道:「兩兄弟還說這些話來干甚麼,縱使回不了咸陽,我也不會皺半分眉頭
,只不過人的情緒總有高低起伏,暫時這里又是悶局一個,無所用心下,自然會胡思亂
想了,你當我真可天天都心無旁 依墨氏之法坐上他几個時辰嗎?」
項少龍感到這鐵漢自有了善蘭後,確u人性化」了很多,欣然道:「眼下就有一件事
請二哥出手。」
滕翼奇道:「甚麼事?」
項少龍微笑道:「扮我!」
滕翼失聲道:「甚麼?」旋即醒悟道:「要我扮項少龍還是董匡呢?」
項少龍輕松地道:「董匡由我自己負責好了,只要二哥用飛針去傷几個趙人,再布
下逃向魏境的痕跡,便算成功了,必會使所有人均為此疑神疑鬼。」
滕翼點頭道:「你可讓烏果這大個子來扮我,那就更天衣無縫了,但為何不是逃返
咸陽,而是溜入魏境呢?」
項少龍道:「這才是我的性格,怎會未成事便回頭走。」
滕翼失笑道:「誰能比你更明白自己?一於這麼辦,給我十來天時間,定可辦妥,
在山林野地中,誰也奈何不了我的。」
兩人再商量了一會,已是四更時分,項少龍回房休息,到了門外,想起田氏姊妹,
忍不住打著呵欠過去探望她們。
兩女并頭甜睡,帳內幽香四溢,若非剛在紀嫣然身上竭盡了全力,定會登榻偷香,
現在卻只能悵望輕嘆。
就在此時,大雨傾盤洒下。
項少龍忙為兩女關上窗戶,隔鄰善柔處也傳來關窗的聲響。
項少龍按捺不住對這刁蠻女的愛意,到了善柔房外,先輕叩兩下。全無回應。
項少龍心中好笑,推門而進,順手關上房門,還下了門閂。
秀帳低垂下,善柔正在裝睡。
項少龍大感刺激,慢條斯理地脫衣和解下裝備,直至身上只有一條短褲,便掀帳登
榻。
果如所料,寒氣迫來,善柔一身貼體勁裝,跳了起來,匕首抵著他赤裸的胸膛,怒
道:「想對人家施暴嗎?」
項少龍伸手捻著匕首的鋒尖,移往另一方向,微笑道:「施暴嗎?今天不行,快天
亮了,或者明晚吧!現在只想摟著夫人好好睡一小覺。」
善柔眼睜睜看著對方把匕首由自己手上抽出來,放到一旁,接著這男人更探手過來
,把自己摟得靠貼在他近乎全裸的懷里,竟完全興不起反抗的心。
項少龍摟著她睡在榻上,牽被蓋過身子,吻著她的香□笑道:「你睡覺也穿著勁裝
嗎?」
善柔鼓著氣道:「人家剛才偷偷跟了你出去,你卻走得那麼快,偏找些最難爬的屋
檐和高牆,累得人家跟失了。若你答應給人家那套攀牆越壁的便當,善柔便任你摟著睡
到天明,但卻不可壞人家貞節。」
項少龍心中一蕩,再吻了她的紅□,笑道:「無論你答應與否,這一覺是陪定了我
睡了。」
善柔嗔道:「你再說一次看看!」
項少龍嘆道:「好了!算我投降吧,你要風我便給你風,要雨則外面正下著雨,來
!親個嘴兒再睡覺,要不要我給你脫下衣服。好睡得舒服點?」
善柔慌亂地道:「你敢!人家每晚都是這身穿著的。跑起來方便點嘛!」
項少龍微感愕然,想起她這七年來每天都活在逃亡的情況里,心生憐意,柔聲道:
「來!乖乖的在我懷里睡一覺吧,那是這世上最安全寫意的地方。」
善柔真的打了個呵欠,闔上美目,把俏臉埋入他肩項里,不一會發出輕微均勻的呼
吸聲。
睡意涌襲,不片晌項少龍亦神志模糊,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項少龍驚醒過來。
天尚未亮,懷中善柔淚流滿臉,不住叫著爹娘,項少龍淒然為她吻掉淚珠,半晌後
這美女平靜下來,原來只是夢囈。
項少龍實在太困倦了,很快又睡著了。
再醒來時,聽到田氏姊妹向善柔請安的聲音,才發覺懷內人兒早起床了。
聽得善柔輕輕道:「便讓那龍陽君等個夠吧!我家大爺昨晚很夜才睡,怎也要多躺
一會的了。」
田氏姊妹那敢駁她,乖乖應是。
項少龍跳起床來,天已大白,往門口走去道:「我睡夠了。」
三對妙目飄來,見到他半裸的虎軀,三張臉蛋同時紅了起來。
田氏姊妹不知見過多少男人的身體,但偏是項少龍使她們意亂情迷,借口出去取梳
洗的皿具,匆匆溜了。
項少龍一把摟著善柔那條可愛的小蠻腰,笑道:「陪我到牧場去嗎?」
善柔搖頭道:「不!今天我有點事。」
項少龍皺眉道:「你想到那里去?現在你是我的夫人了,若□出底細,大家都要死
在一塊兒。」
善柔杏目圓睜,氣道:「只有你才懂裝模作樣嗎?昨天我是故意先溜出城外,才再
進城找你,由城□親自把我送來,打正董匡夫人的旗號。昨晚你溜了到奸賊府飲酒快活
時,我和滕翼早商量好一切,包保不會給人盤問兩句便壞了你的好事。」
項少龍給她迫得招架不及,吻了她臉蛋道:「你還未說今天要到那里去呀?」善柔
俏臉微紅道:「致致今天來陪我去找人造裙褂,否則怎配得起你這大紅人。」
項少龍一呆時,這妮子趁機溜開,到了走廊處還裝腔作態道:「不要一見到人家便
摟摟抱抱,我是天生出來給你討便宜的嗎?」
項少龍沒好氣道:「那今晚要不要我來哄你睡覺?」
善柔俏皮地道:「待我稍後想想看!」笑著去了。
看到她充滿歡樂的樣兒,項少龍心中欣慰,同時亦暗暗心驚。
田氏姊妹捧著銅盤,回來服侍他盥洗更衣。
項少龍繼續剛才的思索,想著田單對他的評語。
他的確是太心軟了,絕不適合生活在這冷血無情的時代。
就是因為心軟,所以這些美人兒一個接一個依附在他的護翼下,甚至對趙雅他亦恨
意全消,再不計較她曾出賣過他。
雖說在這時代,有點權勢的人都是妻妾姬婢成群,可是他終是來自另一時空的人,
思想有異,開始時自是樂此不疲,但當身旁的美女愈來愈多時,又不想厚此薄彼,便漸
感到窮於應付。
若不計包括田氏姊妹在內的美婢群,在咸陽便有烏廷芳,趙倩和婷芳氏。這里則是
紀嫣然,趙致和善柔,雖及不上明代風流才子唐寅八妻之眾,但對他來說已滿足得有些
兒消受不了。心中暗自警□,再不可亂種情緣,免致將來晚晚疲於奔命。
李牧曾警告他酒色傷身,自己很多時都把這好朋友的忠告忘了。
胡思亂想間,善柔的聲音在外進的內堂處響起道:「你是誰?」
烏果的聲音道:「夫人!這是魏國龍陽君,君上要來看大爺醒來了沒有。」
龍陽君那陰柔的聲音道:「原來是剛抵邯鄲的董夫人。」
項少龍怕善柔露出馬腳,在田氏姊妹的酥胸處每人摸了一把後,匆匆出房迎去。
善柔出乎意外的擺出一副嫻雅溫婉的樣兒,恰到好處的應付著這直闖到禁地來的龍
陽君。
項少龍哈哈大笑,隔遠便向穿著一身雪白武士服,「人比花嬌」的龍陽君「掩著良
心」地欣然施禮。
龍陽君那對鳳眼亮了起來,抱歉道:u奴家忘了夫人剛抵此處,昨晚又得了一雙可人
兒,不懂遲點才來,驚擾了先生的美夢,請先生見諒。」
項少龍對他的「體貼」暗暗驚心,向善柔道:「為夫要和君上出城了,最快也要在
黃昏才趕回來。」
善柔乖乖的答應了。
項少龍盯了正對他露出同情之色的烏果一眼後,招呼著龍陽君往前宅走去。
龍陽君媚笑道:「嫂夫人長得真標致,難怪邯鄲美女如云,卻沒有多少個看得入先
生的法眼。」
項少龍不知怎麼答他才好,乾咳兩聲,蒙混過去。
踏出府門,陽光漫天,被昨晚大雨打濕了的地面,差點乾透了。
外面至少有近百個龍陽君的親□,正牽馬恭候著,看見這般陣仗,項少龍不由發起
怔來。
龍陽君的「香肩」挨了過來,輕貼著他柔聲道:「現在道路不安靖,多几把劍護行
,總是安全點呢!」
嗅著他薰得花香噴噴的衣服,項少龍也不知是何滋味。
再來趙國前怎想到此行會如此多姿采,不但要應付女的,還要應付身旁這男的,最
痛苦是卻絕不可開罪他。
邯鄲形勢的復雜亦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甚麼時候才可功成身退呢?
《尋秦記》卷八終
上一頁
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