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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尋秦記第九卷

    Vol.9第01章峽口遇襲項少龍和龍陽君并騎出城,前後四周均是護駕高手。

    自傳出他項少龍即將前來邯鄲的消息後,趙都原本已拉了的氣氛,更如拽滿了的弓
弦,迫得人透不過氣來。

    雖然人人摩拳擦掌,看似胸有成竹。其實人人自危,都怕成為遭到不幸的一個。

    於此亦可見自己建立了「崇高」的聲譽,無人敢輕忽視之。

    龍陽君策馬挨近了他少許,道:「為何不見貴仆龍善呢?」

    項少龍暗贊龍陽君細心。

    在這兵凶戰危,人人防備的非常時刻,換了是任何權貴,若有滕翼這種高手,必會
要他十二個時辰貼身保護,所以項少龍出門都不把他帶在身旁,實在不合常理。

    他微笑道:「內子還是第一趟來到大城市,購物興濃,沒有人陪著總是不太妥當的
。」

    龍陽君只是隨口問問,并非起了疑心,改變話題道:「李園視董兄為頭號情敵,實
在是弄錯了目標,教人發噱。」

    項少龍奇道:「君上何有此言?」

    龍陽君微笑道:「紀嫣然真正看上的人是項少龍。唉!嫣然自己或者沒有察覺,她
看少龍的眼神與看其他人時有著很大的分別。在那時她可能仍未知愛上了項少龍,但我
已肯定地知道了。」

    項少龍心中暗懍,這龍陽君確是個有敏銳觀察力的人,一不小心便會給他由眉梢眼
角看破玄虛,自己真要打醒十二個精神才好。

    陽君冷哼一聲道:「我才不信紀嫣然和項少龍之間沒有密約,只要盯緊紀嫣然,終
可由她身上把項少龍挖出來。」

    項少龍皺眉道:「君上不是要對付紀才女吧?」

    龍陽君嘆了一口氣道:「我一直視她為紅顏知己,她投向項少龍亦是自然不過的一
回事。董先生尚未見過項少龍,這人確是不世的人材,無論談吐見地和襟胸氣概均獨特
出眾,本人若非與他站在對敵的立場,招攬他還來不及,但現在卻必須不擇手段,務要
把他殺死。」

    項少龍故意試探道:「我雖然自知沒有得到紀才女的希望,可是卻也覺得她頗看得
起我老董。嘿!憑君上的眼光,她看我的目光比之看項少龍如何呢?」

    龍陽君點頭道:「她的確很看得起你,問題在她是個相當死心眼的人,絕不會像趙
雅般見異思遷,項少龍有先入主的優勢,你和李園只好死了這條心了。」

    項少龍笑道:「事情看來還未絕望,有君上這麼厲害的人對付項少龍,他能活的日
子應屈指可數了。那時紀才女不是要再行挑選對像嗎?」

    龍陽君苦笑道:「事實早証明了所有低估項少龍的人,最後都飲恨收場。無論趙人
如何布置,我仍深信項少龍有神不知鬼不覺潛入邯鄲的本領。以呂不韋和項少龍的狡猾
,怎會任由行蹤給秦國的敵對派系□露出來,其中定是有詐。」

    項少龍背椎生寒,直沖腦際。

    他愈來愈發覺龍陽君這人不簡單,難怪能成為信陵君的勁敵。

    現身在邯鄲的諸國權臣中,除田單這重量級人物外,就要數這不形於外的龍陽君了
。

    不過他的弱點就是:嘿!似乎「愛上」了自己,所以推心置腹,希望贏取他項少龍
的好感。

    我的天!

    這是如何一塌糊涂,錯綜復雜的一回事!

    這時人馬遠離邯鄲城郭,沿著官道往藏軍谷馳去。兩旁山野秋意肅殺,樹木枝葉凋
零。

    龍陽君的親隨都似有種到城郊來活動筋骨,輕松一下的意味。

    龍陽君見項少龍沉吟不語,知他正在思索和消化自己的說話,欣然續道:「項少龍
最重要的仇人有三個,就是孝成王、趙穆和郭縱,一天項少龍仍在,他們三人恐怕難以
安枕。」

    項少龍忽地涌起不安的感覺。

    這是一個職業軍人的警覺,并不需要甚麼實在的理由。

    這時人馬正要進入一道藏軍谷必經的窄長山峽,四周盡是茂密昏暗的雨林,若有人
要偷襲,這□實是個理想的地方。

    項少龍倏地把馬勒定。

    龍陽君沖前了十多步後,才勒馬走回頭來奇道:「先生有甚麼問題嗎?」

    其他人見龍陽君立馬停定,都停了下來。

    項少龍望著前方山峽的入口,皺眉道:「項少龍與君上是否亦有過節呢?」

    龍陽君微感愕然,轉馬頭,循他目光望往峽道的入口,向手下喝道:「給我開道!
」

    當下馳出十多人,朝峽口沖去。

    那些人的盾牌仍挂在馬側處,顯然誰也不相信峽道內隱藏著敵人。

    項人龍也大惑不解,有誰要對付龍陽君呢?難道只是自己神經過敏,擺了個大烏龍
。

    龍陽君輕松地看著手下馳進峽谷去,微笑道:「項少龍若來對付我,就真是本末倒
置了。而且他怎知我今天會到藏軍谷去呢?」

    項少龍那種不妥的感覺愈趨強烈。

    自依墨氏補遺的靜養法修練後,他的第六感覺便靈敏多了,屢次助他逃過大難,否
則可能已飲恨於咸陽街頭了。

    秋陽雖挂在天邊,可是他心中卻充滿寒意。

    龍陽君忽道:「董生想清楚了本君那天的說話了嗎?」

    項少龍大感頭痛,岔開話題道:「為何貴侍們仍未回來呢?」

    話猶未已,啼聲傳來,龍陽君其中一名手下出現峽口處,遙遙向著他們打出一切無
恙的手勢。

    項少龍頗感尷尬,暗忖自己杯弓蛇影,太多疑了。

    反是龍陽君安慰他道:「小心點總是好的!本君對董先生的小心謹慎非常欣賞。」

    人馬續往狹谷開去。

    龍陽君以他那「嬌柔」的甜膩語調道:「先生有否想過縱橫戰場,創一番男兒的不
朽事業呢?」

    項少龍暗叫厲害,此人確有一般人所久缺的靈銳,看出自己并非只是甘心一輩子養
馬的人,故另入說詞。

    此時離峽口只有百多步的距離,項少龍忽然又感覺出有某種危機,但卻只是隱隱捕
捉到點模糊的影子,并不具體。

    隨口答道:「我除了養馬外,對兵法一竅不通,拚拚蠻力或尚可將就怎能統領三軍
,馳騁沙場?」

    龍陽君嬌笑道:「先生不用自謙,只看貴屬訓練有素悍不畏死,便知先生是天生將
材,否則田單那會如此顧忌你。」

    現在離峽口只有五十步的遠近,先頭部隊已開始進入峽口。

    一個念頭電光石火般掠過項少龍腦海,抽□勒馬,狂叫道:「快掉頭!」

    他終於想到不妥的原因。

    剛才龍陽君那個回轉來表示可安全通過的手下,打完招呼後便立即匆匆返回峽道□
,實是於理不合,因為峽內已有十多名龍陽君的親衛﹔作為開路部隊,自應扼守著首尾
兩端和峽道內各個重要戰略性據點,好待龍陽君通過,才可撤走。否則若有敵人由兩旁
擁出,封死峽口,他們豈非給困死峽道內。

    項少龍本亦不會因龍陽君那手下一時疏忽而起疑,但因早生警戒,所以才想到對方
會有如此做作是免了處身於埋伏的敵人和他們隊伍中間的險地,才要匆匆避入峽道□。

    此時龍陽君和四周的手下們都皺起眉頭,覺得他疑神疑鬼得太過份了。

    前頭的几個人竟不理他警告,自行馳進峽道□。

    龍陽君禮貌上勉強勒馬停下,正要說話時,慘叫聲隱隱由峽道內傳了出來。

    眾人色變時,峽內涌出無數敵人,人人手持弩箭,弓弦響處,前方十多人猝不乃防
,倒栽著下馬。

    同一時間殺聲四起。

    兩旁茂密的樹林中伏兵沖出,一時間四周盡是如狼似虎的敵人。

    這些人全是平民服飾,驟眼看去至少有數百人之眾,龍陽君的手下親隨,雖無不是
身經百戰的精銳,但敵眾我寡,弩箭的威力更是難擋,尚未有機會作反抗時早潰不成軍
,亂成一片。

    項少龍矮身避過兩枝弩箭,但下面坐騎一聲慘嘶,跳起前蹄。

    他連看看戰馬何處中箭的時間也沒有,雙腳猛蹴鞍蹬,側身離開馬背,扑往身旁的
龍陽君,攬著他的腰飛躍下馬,落到路旁草叢時,龍陽君的座騎早頹然倒地,渾體插滿
了勁箭。

    龍陽君自是敵人的首要目標。

    他的頭號手下焦旭和尚未受傷的親衛亦滾下馬來,搶過來保護龍陽君。

    龍陽君想跳起來抗敵時,項少龍摟著他直滾入樹林□,四周雖刀光劍影,全是喊殺
之聲,但受樹木所隔,敵人又射過了第一輪的弩箭,匆忙間未及重行裝上弩箭,正是逃
命的好時機。

    劍風扑面而來。

    項少龍背靠草地,飛起兩腳,重重撐在敵人下陰要害處。

    那兩人慘叫聲中,拋跌開去,撞倒了另三個扑來的敵人。

    「鏘!」

    項少龍長劍出鞘,又有兩人濺血倒地。

    當他跳起來時,龍陽君驚魂甫定,拔劍以腰力彈起,一聲「嬌叱」,劍若游龍,扑
上來的敵人登時又有兩個仆跌一旁。

    焦旭等十多人此時且戰且退,來到樹林之內,護著他們。

    項少龍只見四方八面全是敵人,知道不妙,迅快地作出對敵人包圍網虛實的判斷,
狂喝道:「隨我來!」

    血浪展出重重劍影,一馬當先沖進林□。

    他劍勢凌厲,膂力驚人,兼之在林木間敵人又難發揮以眾凌寡的威力,真是擋者披
靡。

    「當!」

    一名敵人竟被他連人帶劍劈得飛跌開去,嚇得本要扑上來的其他人也立時退避。

    不過這只是曇花一現的好景,隨著後援開到,無數敵人再擁扑而至。

    項少龍進入墨氏守心之法□,沉著氣領著龍陽君等,連殺了七八個敵人,深進密林
之內。

    項少龍趁隙看了龍陽等一眼。

    此時剩下來的隨從除焦旭外只有七個人,人人浴血受傷,形勢危殆。

    但敵人仍是潮水般涌上來。

    龍陽君雖奮勇拒敵,但亦已渾身鮮血,只不知那些是由他身上流出來,那些是由敵
人處濺上他的衣服去。

    右後肩一陣火辣。

    項少龍狂喝一聲,反手一劍,透入了偷襲者小腹去,接著健腕一抖,架著了由左側
劈來的一劍,趁對方退閃時,就在這剎那間的空隙連消帶打,運劍猛刺,硬插進敵人胸
膛□。

    敵人見他如此強橫,都退了開去,使他倏忽間深進了數丈。

    「砰!」

    龍陽君一個蹌踉,撞在他背上,顯然又中了敵人毒手。

    項少龍君大喝道:「不要理我!」揮劍殺了另一個扑來的敵人。

    「呀!」

    己方有一人重傷倒地,形勢危殆之極。

    項少龍血浪劍有若閃電般掣動一下,倏忽間再有一敵倒地斃命,猛扯龍陽君,同時
向焦旭等喝道:「隨我來!」

    硬撞進左方的敵人□,重重劍浪,迫得敵人紛紛退避。

    在這等浴血苦戰的時刻中,項少龍展現出□本身驚人的魄力,悠長的氣脈和多年來
接受特種部隊的嚴格訓練,就像個永不會勞累的機器,縱橫敵陣。

    百忙中他不忘審度四周形勢,見到左方不遠處有道斜坡,所以才呼召龍陽君等隨他
闖過去。

    一招「以攻代守」,疾施狂擊。

    「嗆!」的一聲,敵人之劍只□下半截,大駭下早中了項少龍側身狂踢,口噴鮮血
重重撞在身後大樹處。

    項少龍閃了一閃,再反手一劍,刺入了由後搶上來的敵人左脅處,同時虎軀一移,
以肩頭撞得對方帶著一蓬鮮血,仰跌地上。

    此時他已成功沖殺到斜坡邊緣,壓力頓減,往下偷隙望了一眼,只見下方一條河流
,滾滾流過。

    項少龍大喜過望,沖了回來,閃電出劍,奇准無匹刺入了正圍攻龍陽君、焦旭等人
其中一個的眉心去,那人登時氣絕倒地。

    項少龍運劍棋掃,迫開了敵人,大喝道:「跳下去!那是唯一逃生的機會。」轉身
扑往龍陽君,摟著他滾下斜坡,也不知撞斷了多少矮樹,壓碎了多少花葉,往下翻滾而
去。

    焦旭和另外五名親衛,那敢猶疑,都學他們由坡滾下去。

    「蓬……蓬……」

    八個人先後跌進河中,立即染紅了一片河水。

    項少龍扯著龍陽君,順著急疾的河水向下游泅去,迅即去遠。

    敵人喊殺著沿河追來。

    前方水響驟增,有若山洪暴發。

    項少龍等還弄不清楚是甚麼一回事時,去勢加速,忽地發覺虛懸半空,原來到達了
一個高約兩丈的水瀑涯邊,迅即隨著水瀑去勢,往下面水潭墮去。

    水花高濺。眾人跌得頭昏腦脹時,河水又把他們帶往遠方。敵人的喊殺聲給遠遠拋
在後方去。

    項少龍和龍陽君等由在半途遇上的趙兵護送回邯鄲城時,已是三更時份。

    傷口雖包扎妥當,但因失血和勞累的關系,眾人都面色蒼白,力盡身疲,其中兩人
還發著燒,急需治理。

    趙穆和樂乘等早得飛報,在城門處焦急地等待他們。

    趙穆一直與龍陽君私下勺結,項少龍又是他登上王位的希望,自是心焦如焚,樂乘
則身為邯鄲守將,若讓龍陽君這魏國重臣出了事,他亦難辭其咎,所以都是同樣關心。

    趙穆和樂搶上載著項少龍和龍陽君的馬車,見兩人樣子雖嚇人,卻非是致命之傷,
都松了一口氣。

    龍陽君脈脈含情看了項少龍一眼,費力地道:「若非董先生舍命相救,我如今恐難
有命再見兩位了。」

    項少龍心中苦笑。

    算起來龍陽君可算他死敵之一,可是當時卻無暇去想這個問題,就算有此一念亦不
會見死不救。這正如田單的批評:「心軟」正是他最大的弱點。

    樂乘沉聲道:「有沒有見到項少龍。」

    項少龍和龍陽君同感愕然。

    後者皺眉道:「看來不大像是項少龍,不過當時形勢混亂之極,我們顧著逃走,借
河而遁,根本未有機會看清楚敵人。」

    樂乘道:「我已派出精兵,封鎖所有要道,搜索遠近山頭,希望可以有好消息稟知
君上。」

    龍陽君和項少龍聽他口氣,已知他沒有把握。

    偷襲者既能神不知鬼不覺潛至邯戰三十多里的近處,自亦有撤敵的本事。

    但誰要干掉龍陽君呢?

    項少龍當然心知肚明不是自己干的。

    龍陽君不知是否因身上多處創傷,臉色深沉,沒有說話的興趣。

    當下趙穆和樂乘親自分頭護送龍陽君和項少龍回府。

    善柔和田氏姊妹等早接得消息,在大門處迎他入內。

    樂乘渾身久□,告辭去了。

    善柔怨道:「早知我陪你去呢!」

    烏果奇道:「是甚麼人干的。」

    田貞田鳳用力扶著他回到內宅去,兩對俏目早器得紅腫了。

    項少龍苦笑道:「讓我醒過來才向你們詳說一切好嗎?」

    忽然間,他記起了龍陽君那個手下峽口誘他們入局的情景。

    虎軀震中,他已猜到想取龍君一命的是何方神聖了。

    難怪龍陽君的臉色如此難看。

                              第02章 詐傷不起

    田氏妙妹和善柔正心慌意亂為項少龍敷藥包扎時,項少龍心中一動,向烏果道:「
有沒有方法把我弄得難看一點,我要讓人以為我傷重得起不了身來!」

    烏果搔了一會大頭後,善柔不耐煩地道:「讓我給你弄個死魚般的模樣吧,包可把
任何人嚇個半死!」

    田貞田鳳都忍不住掩偷笑。

    項少龍道:「這還未夠,最好弄得我的傷口像有血水滲出來的樣子,若身子也發著
燒就更精采了。」

    田鳳笑道:「這個包在我們姊妹身上,只要在被內暗置個暖袋便成了。」

    善柔和烏果對望一眼後,才往他瞧來,勻弄不清他葫蘆□賣的是甚麼藥。

    項少龍對烏果道:「待會天亮時,你立即派人出城,請大哥和小俊精挑一半人回來
,另外我還要你立刻找一個人來見我。」

    當下說出了聯絡蒲布的手法。

    烏果知道項少龍定有重大行動,爽快地去了,田氏姊妹則去弄那暖袋。善柔坐到床
沿,在親自為他的假臉頰抹上一層灰白的粉底前,皺眉道:「你不打算告訴我想干甚麼
嗎?」

    項少龍想的卻是另一回事,搖頭道:「不行,若有人摸我的臉,豈非黏得整手末,
那誰都知我是偽裝的了。」

    善柔一言不發,走了出去,不一會提著個盛滿東西的布囊回來,神色冷然地負氣道
:「人家本應不理的了,快告訴我是甚麼一回事,否則本姑娘便不使出看家本領,教你
裝病也無從裝起來。」

    項少龍苦笑道:「先動手弄好再說,否則時機一過,有人闖來我時,妙計便要成空
了。」

    善柔嘟著嘴兒,氣鼓鼓地由囊內取出七八個大小瓶子,倒出液狀之物,在一個陶盤
子□調弄著。

    項少龍伸手過去,摸上她彈力驚人的美腿,柔聲道:「我要殺一個人!但現在仍未
到揭曉的時機!」

    善柔嬌軀微顫,往他望來。

                                  天尚未亮

    孝成王在隨擁護下,到來看他。當他見到剛燙得額頭火熱、臉色難看有若死魚般的
項少龍時,嚇了一跳道:「董卿家!他們又說你傷得并非太重,不行!寡人立即要著御
醫來為你診治。」

    這回輸到項少龍嚇了一大跳,忙沙啞著聲音道:「大王恩重,鄙人不勝感激,我只
是因浸了河水,受風寒所侵,又兼失血過多,只要躺几天便沒事了。何況我手下□也有
精通醫道的人,鄙人吃慣了他開的藥,若驟然換過別人治理,可能會弄巧反拙哩。噢!
」

    最後那聲自然是故意裝出來的痛哼,還讓孝成王看到他被子滑下來後露出「血水滲
出」的肩脅傷口。

    孝成王想不到他情況似比君更嚴重點,發了一會呆後,只目凶光閃閃道:「有沒有
見到項少龍?」旋又一拍額頭道:「寡人真糊涂,忘了卿家從未見過這反賊。」

    項少龍心中好笑。

    沉呤片晌後,孝成王又道:「今趟全仗董卿,若非卿家舍命護著龍陽君,□定然沒
命,那時怎向失了命根子的安□交待,今次的和議亦休想達成了。」

    項少龍心內苦笑。

    自己來邯鄲本是為了殺人,豈知機綠巧合下,反先後救了趙穆和龍陽君,現在連他
也有點不相信自己是項少龍,更遑論其他人了。

    故意問道:「大王必見過龍陽君了,他有沒有說是項少龍干的呢?」

    孝成王搖頭道:「龍陽君只比你好一點,精神萎頓,不愿說話。不過若非項少龍,
誰人能如此厲害。亦只有他才可與藏在邯鄲的餘黨暗通消息,現在他成了秦人的走狗,
自然要對付我們五國的人了。」

    項少龍聽他口氣,仍不把燕國當作盟友夥伴,由此推之,這昏君尚未向李園和田單
的壓力屈服。

    孝成王見他兩眼撐不開來的樣子,拍拍他燙熱了肩膀,道:「董卿好好休養,寡人
會遣人送來療傷聖藥。」

    站起來又道:「原來董卿的本領非只限於養馬,復後寡人自有安排。」

    孝成王走後,項少龍真的支持不住,勞累欲死沉沉睡去,迷糊間,隱隱感到其門若
市,不住有人來探望他,烏果自然在旁鼓其如箕之舌,把他的傷勢夸大渲染。其實不用
他贅言,只是彌漫房內的傷藥氣味和「不住滲出血水的」的傷口,已是最強有力的說明
了。

    到正年時份,蒲布來了。

    項少龍抖擻精神,和他商量一番後,門人來報趙雅來看他,蒲布忙由後門遁走。

    趙雅挨到榻邊,探手便摸上項少龍剛燙熱了的額角,吃驚縮手道:「你生病了!」

    項少龍半睜著眼道:「沒甚麼事!!躺兩天就會好的!」

    趙雅細看了的他的容色,吁出一口氣道:「幸好你仍是兩眼有神,否則就糟了。」

    項少龍心中一懍,知道趙雅看出了他唯一的漏洞,幸好她尚未起疑,亦奇怪她為何
對「項少龍的出現」毫不緊張,試探道:「看來項少龍早來了邯鄲,否則為何老子截不
住他呢?」

    趙雅垂頭輕輕嘆道:「偷襲龍陽君的主使者可以是田單、李園,甚或趙穆又或是信
陵君,但絕不會是項少龍。我最清楚他了,縱對仇人,亦不濫殺。他和龍陽君并沒有解
不開的深仇,怎會干這種打草驚蛇的蠢事。」

    項少龍心中暗驚趙雅縝密的心思,也不無感慨,既知自己是個好人,為何又要助孝
成王趙穆來害他呢?

    項少龍本只是疑心信陵君一人,被趙雅這麼一說,信念立時動搖。

    他自然知道這事與趙穆無關,但田單和李園均有殺死龍陽君的動機,都是凶嫌。

    魏國的權力斗爭,主要是魏王和龍陽君的一方,跟以信陵君為首那一派系的角力。
龍陽君更是安□的命根子,若他有甚麼三長兩短,安□定會對信陵君生疑,并要置之死
地。

    魏國內亂一起,最大的得益者自然是十分想瓜分三晉的齊楚兩大強國了。

    現在人人認為秦國內部不穩,無暇外顧,想向外擴張勢力,正是其時。

    項少龍想起魯公秘錄的事,旁敲側擊道:「項少龍會否與信陵君有勾結,故來對付
龍陽君呢?」

    趙雅斷然回答道:「信陵君恨不得剝項少龍的皮,痛飲他的鮮血,項少龍亦絕不會
聽他的命令,怎會有這種可能。」

    項少龍故作驚奇道:「他們發生了甚麼不愉快的事呢?」

    趙雅露出狡猾之色,柔聲道:「這是個秘密,先生尚未完成對趙雅的承諾,否則人
家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項少龍為之氣結,但又為她對自己的「苦心」有點感動,嘆了一口氣後閉上眼睛道
:「我有點累,多謝夫人賜訪了。」

    趙雅本舍不得這麼快離去,聞言無奈站直起來,但嬌軀忽又前俯,低頭以香□印在
他大嘴上,溫柔地吐出香舌。

    項少龍怕她由吻技識破身分,忙改變方式,粗野地吮著她靈活的舌頭,同裝作勉力
地探出色手,狂暴揉毀她的酥胸。

    豈知趙雅不但不怪她狂妄粗野,還傾身相就,并抖顫起來,春情蕩漾。

    正銷魂間,趙雅猛地抽身後退,臉紅如火,嬌喘連連道:「不!你現在絕不可放縱
。」又橫他一眼道:「傷好了後!你要人家怎樣陪你,人家就怎樣陪你吧!」

    項少龍重溫舊情,欲火焚身,輕嘆一口氣道:「夫人請恕鄙人難以起身相送了。」

    趙雅嫣媚一笑,□娜去了。

    她前腳才走,紀嫣然芳駕即臨,見到項少龍可怖的模樣,熱淚立時奪眶而出,到知
道真相時,始化憂為喜。

    項少龍坐擁著滿懷芳香的美人道:「你見過龍陽君沒有?」

    項少龍坐擁著滿懷芳香的美人道:「你見過龍陽君沒有?」

    紀嫣然欣然道:「你這人真厲害!甚麼都瞞你不過。唉!我這做妻子的竟是最後一
個知道自己夫君受傷的人。心焦如焚時,還要強迫自己先去采那愛扮女人的家伙,以避
嫌疑。這還不止,來見夫君時,又要以野女人的身份拜見自己夫君的如夫人,給她以審
犯的目光語氣攔路盤問,夫君啊!你來給嫣然評評理,還我個公道好嗎?」

    項少龍聽得頭大如斗,一對手滑入了她的衣服□活動著,好轉移她的注意力,又改
變話題道:「遇襲前龍陽君和我大說心事,勸我對你要痴心妄想,因為紀才女愛上的既
不是董匡,也非李園,而是六國的頭號通緝犯項少龍。」

    紀嫣然在他無禮的手下抖顫扭動,喘著氣道:「六國頭號通緝犯,少龍你的用語真
是新鮮有趣。唔!難怪龍陽君一直盯著人家了。噢!少龍!你想弄死嫣然嗎?啊!再這
樣,人家不肯放過你了。」

    項少龍嚇得連忙停手,誰說得定有人會在此時來探傷呢?

    紀嫣然伏在他身上臉紅似火,喘息著道:「少龍猜到偷襲者是那方面的人嗎?」

    項少龍撫著她粉背道:「我想聽聽才女的意見。」

    紀嫣然咬著他的耳朵道:「最大的疑凶當然是信陵君,我才不信他今趟沒有派人來
邯鄲,好奪回被你偷了的魯公秘錄。不要說他,我看誰都在打秘錄的主意。」

    項少龍苦惱地道:「若秘錄是在郭縱手上,那李園和郭秀兒的婚事就必可談攏了。
」

    紀嫣然坐直嬌軀,傲然道:「若我即時絕了李園的心,他們的婚事可一說便合。」

    項少龍恍然大悟。

    像郭秀兒這種家世顯的絕色美女,沒有男人會嫌棄的,問題只是關乎在名份上。

    郭縱自然不肯讓女兒屈居人下,更不要說作妾嬪了。

    但李園的難處卻是必須虛正至之位以待紀嫣然,這就是與郭秀兒婚事尚未能談攏的
主要原因。

    紀嫣然記起前事,驚疑道:「我看項郎比魯公更厲害,魯班便設計不出你那些使人
拍案叫絕的攀爬工具了。」

    項少龍心叫慚愧,與紀嫣然親熱一番後,烏卓等大隊人馬,借探望他作藉口回來了
。

    這俏佳人難舍難離的走了後,烏卓、荊俊、烏果和善柔都聚集到房□來與他商議。

    趙致亦早來了,這時隨眾人來看他。

    坐好後,項少龍微笑道:「假設今晚樂乘給一批蒙著頭臉□人斬了首級,你們說別
人會懷疑是誰干的呢?」

    眾人無不心頭劇震,瞪大眼看著他。

    他的行事太出人意料了。

    善柔姊妹「啊!」一聲叫了起來。

    趙致探手過去,緊握著善柔的手,感動得眼也紅了起來。

    荊俊奇道:「兩位嫂嫂和樂乘有深仇大恨嗎?」

    項少龍心中暗嘆,樂乘一直是趙穆的頭號爪牙,趙穆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怎會欠得他
一份。

    趙致聽這小子毫無嫌隙地喚她作嫂嫂,欣喜地瞧他一眼,才紅著臉垂下頭兒。

    善柔對「嫂嫂」之稱是一副受無愧的樣兒,雙目寒光一閃道:「當日來捉拿我善家
上下的人正是樂乘,他還……唉!」黯然垂首道:「我不想再提了!」旋又抬起頭來,
咬牙切齒道:「我要親手把他的人頭砍下來。」

    烏卓慎重地道:「三弟真有把握嗎?樂乘這人狡猾怕死,出入均有大批好手護衛,
現又正值城內草木皆兵之時,恐怕不易得手。」

    項少龍胸有成竹道:「能人所不能,生命才可顯出真趣,刺殺講的是策略,只要能
准確把握到樂乘的行蹤,我們就可精心策划出整個行動,定下進退和掩人耳目的行刺方
法。」

    烏卓仍猶豫地道:「這樣做會否打草驚蛇,教人知道我真的到了邯鄲呢?」

    善柔不屑地道:「膽小鬼!」

    烏卓登時色變。此人極重榮辱,怎受得起這麼一句話,尤其出自女人口中。趙致大
吃一驚,怨怪地搖撼著善柔手臂。

    項少龍不悅喝道:「你難道不知我最尊敬烏大哥嗎!竟政以下犯上,快給我道歉!
」

    善柔也知自己過份了,竟「噗哧」一笑,道:「我說的不是烏大哥,只是見小俊發
著抖,才沖口說他是膽小鬼,教烏大哥誤會了。」

    荊俊瞪大眼睛,一副被冤枉了的神態,及見趙致向他頻打眼色,惟有把這只死貓硬
吞進肚內去。

    烏卓那能真的和她計較,亦知在善柔來說,這可算是變相的道歉了,搖頭苦笑道:
「我非是膽怯,而是希望輕重有序,不玫因小失大吧了!」

    荊俊愛屋及烏,忙打圓場道:「膽小的只是我這小鬼吧!烏大哥神勇無匹,怕過誰
來。」

    眾人都給他夸大的言詞惹得莞爾失笑,氣氛頓時緩和融洽了。

    項少龍分析道:「樂乘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動輒可使我們全軍覆沒,最大的問題
,是誰也弄不清楚他究竟是仍忠於趙穆,又或早給孝成王拉攏了過去,更大的可能是他
只忠於自己,就像牆頭上的小草,那方風大勢強,便靠向那一方。」

    待眾人完全消化了他的說話後,續道:「假設趙穆明要造反,那今天他就必須向樂
乘和盤托出我們跟他的關系,好增強樂乘的信心,也免致在調配上出現問題,那時就非
常危險了,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善柔姊妹、烏果和荊俊均眉頭大皺,顯然把握不到項少龍所指的危險。只有烏卓長
長吁出一口氣道:「是的!我明白為何必須先干掉樂乘了,因為假若他是孝成王布置趙
穆陣營內的奸細,自然會立即把我們的底細告知孝成王,那時我們死了都不知是甚麼一
回事呢。」

    善柔等這才恍然。

    項少龍微笑道:「殺死樂乘,還另有個大大的好處。」

    今趙連烏卓都要大惑不解了。

    項少龍淡然道:「我們把整個刺殺行動弄成似是而非,看似是我項少龍所為,但細
想又覺不像的模樣。憑著樂乘牆頭草的特質,趙穆與孝成王必然互相猜疑,都以為對方
是借我項少龍作掩飾干的,你們說會帶來甚麼樣的後果呢?」

    眾人聽得無不傾服,誰人能想得如此周詳呢。

    荊俊嘆道:「兩人自是疑神疑鬼,摩拳擦掌,立即要作正面沖突了。」

    烏卓點頭道:「最好那昏君立即召回廉頗或李牧其中一人,回師勤王保駕,那趙穆
便被逼要馬上發兵叛變,我們亦有機可乘,在渾水□捉了趙穆這條大魚了。」

    善柔皺眉道:「但最大的問題是怎樣才可砍了樂乘項上的人頭呢?」

    項少龍從容一笑,待要回答時,手下來報,田單到了。

    項少龍心中懍然。

    現在邯城內,他最顧忌的人,就是田單了。

                              第03章 暗夜殺機

    田單進了寢室後,在那劉中夏、劉中石兩兄弟左右隨護下,逕直來至榻旁,親切地
道:「自有一股威凌天下的氣勢,更是提高警惕,不敢說錯半句話,點首施禮後道:「
由於最近生活荒唐,酒色過度,只浸了一會河水,便受寒涼所侵。噢!田相請坐!」

    田單微笑搖頭道:「很多時我都歡喜站著來說話。嘿!看董兄兩眼神光照人,怎會
是酒色過度的人呢?只是一時用過了力道,故易受濕寒吧!」

    項少龍知道難以在此人面前作假,真正地苦笑道:「看來是這樣了!」

    田單定神看了他一會後,淡淡道:「董兄手下的兒郎們,是否由董兄一手訓練出來
的呢?」

    他這麼一說,項少龍立即知道那天自己硬闖城門迫孝成王表態時,此人必有份在旁
觀察,心下懍然,知他動了疑心,卻若無其事道:「要養馬,首先就要防□別人來偷馬
,南方多蠻夷,所以鄙人每天都訓練他們,好作防備。」

    田單沉呤片晌,點頭道:「若董兄能把我大齊的兵將,練成像董兄手下兒郎們那樣
悍不畏死的精英,虎狼之秦又何足懼哉?」

    項少龍放下心來,原來田單看上自己這點長處,暗叫厲害。

    他項少龍最大的長處,就是把特種部隊那一套,搬到這戰國的時代來。

    而這長處一下便給田單抓個正著。

    兩人對視頃刻後,項少龍閉上眼睛,好一會才睜開來,瞧著正凝視著他的田單道:
「鄙人明白了,田相請給點時間董某。」

    田單想不到他如此坦白直接,反覺愕然,旋即欣然道:「我明白董兄乃忠於情義的
人,否則亦不會拾命救回龍陽君了。換了誰在那種情況,都只會自行逃命。」

    項少龍裝作因傷口牽扯痛得皺了一下眉頭,搖頭道:「當時鄙人絕沒有想過其他事
,只知同舟共濟,應付危難。」

    田單雙目神光一閃,沉聲道:「聽龍陽君說,董兄當時早有所覺,未知董兄為何能
有此先見之明呢?」

    項少龍給他的眼光和問題弄得渾身不自在,恨不得也快點離開,裝出疲倦神色,淡
淡道:「或者是與馬兒相處多了,沾染了點它們敏銳的靈覺,其實每逢有大災難來臨,
甚或天氣的突然轉變,上至飛禽走獸,下至蛇□螻蟻,均有異樣舉動。」

    畢竟項少龍并非犯人,他總不能鍥而不舍,問個不休。

    田單嘆道:「董兄確是非常之人,今次偷襲的主使者不知走了甚麼倒霉運道,竟遇
上了董兄,致功虧一簣。以董兄如此人材,楚王考烈或者會看走了眼,但春申君黃歇怎
會把你輕輕放過呢?」

    他雖似在抬捧項少龍,但其實步步進迫,誓要摸清對方底細。

    項少龍暗叫不妙,此人才智高絕,一不小心,給他抓著尾巴就完了。苦笑道:「春
申君恐怕連我的樣子是怎樣都記不清楚,有甚麼放過不放過?董某對楚人早心淡了,再
不愿想起他們。」

    今趟輪到田單暗叫厲害,項少龍「□話家常」式的答話,教他更覺此人高深莫測,
使人難以捉摸。點頭道:「楚人目光短淺,只求眼前安逸,又屢錯不改,確是不值一提
。但若楚國落入李園掌握中,董兄認為會出現一番甚麼局面呢?」

    項少龍冷哼一聲,哂道:「李園此人薄情寡恩,心胸狹窄,縱情酒色,靠的又是裙
帶關系,能做出甚麼大事來??田單只目射出如電神光,凝定在他面上,啞然失笑道:「
董兄確是識見過人,教田某怎能相信你只是個甘於養馬的人哩!」

    項少龍整條脊骨都寒滲滲的,乾咳一聲道:「田相太夸獎董某了。」

    田單正容道:「董兄若有經世之志,就不應留在趙國這垂死之地,應為伏櫪之驥,
其志放於千里之外。董兄乃聰明人,當明田某之意。」

    項少龍知他仍只是在招攬自己,反放下心來,頹然挨到枕上,嘆了一口氣,卻不說
話。

    田單雖乃雄辯滔滔之士,卻拿他沒法,輸到他苦笑道:「董兄可是有甚麼難言之隱
?」

    項少龍裝作辛苦的勉強坐高了點,挨著榻子捧額沉吟道:「還不是因為先父遺命,
著鄙人回趙設置牧場。生死有命,很多事鄙人都不大放在心上,只不過與田相一見如故
,感激田相知遇之恩,才想到再作好好思量,希望田相體諒鄙人的苦衷。」

    他坦白若此,田單覺察到很難再迫他立即表態,深吸一口氣後奇鋒突出道:「偷襲
者定然與項少龍全無關系!」

    項少龍吃一驚,裝傻道:「田相有何卓見?」

    田單踏前一步,輕拍了他肩頭,微笑道:「但愿有一天董兄能踏足齊境,田某必以
上賓之禮款待先生,好好休息吧!過兩天董兄復元時,我希望能到董兄的牧場打個轉。
」

    竟避而不答項少龍的問題,就那麼走了。累得項少龍滿肚疑問,不知此君尚有甚麼
高深後著。

    吃晚飯時,各人均因即將來臨事關重大的刺殺行動引至心事重重,氣氛并不熱烈。

    趙致隨便吃了點後,便放下筷子,看著項少龍開懷大吃。

    荊俊是唯一神情特別興奮的人,逗趙致道:「致姊啊!不吃飽你那來力氣呢?」

    趙致低聲道:「人家不餓嘛!」

    善柔低罵道:「真沒有用,又不是有人來刺殺你,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田貞田鳳
這時過來為各人添酒,烏卓阻止道:「今晚不宜喝酒!」轉向項少龍笑道:「龍陽君派
人送了兩大壺酒來,一是藥酒、一是補酒,哈!我看三弟今趙麻煩了。」

    項少龍對龍陽君的感激和關懷大感頭痛,苦笑無言。善柔冷哼道:「讓他給人宰掉
不是一了百了嗎,偏要拾命救他,惹得一身煩惱。」

    趙致惶然道:「大姊啊!」

    善柔瞪她一眼道:「你就只懂做應聲□。」

    項少龍惟有和烏荊兩人對視苦笑。

    善柔拍拍小肚子,伸了個懶腰,粗聲粗氣道:「今晚的行動千萬不要少了我,現在
本夫人先去睡一覺好的,你好□給我准備一副那些飛牆攀壁的玩意,我要最好的。」

    在眾人目瞪口呆中,說做就做,回房睡覺去也。田氏姊妹忙分出一人,服侍她去了
。

    趙致戰戰兢兢向各人道:「諸位大人有大量,切勿怪柔姊,她……」

    項少龍笑道:「致致放心,沒有人會真個怪她的。」

    烏卓點頭道:「不愧是慣於刺殺的高手,懂得行動前盡量休息和松弛,我們好應向
她學習。」

    此時烏果領著蒲布的拍檔劉巢到,苦候消息的眾人大喜,請他坐下。

    略訴離別衷情後,劉巢道:「小人接到蒲布的通知後,立即聯絡刻下正在樂乘府內
辦事最可靠的几位兄弟,做了一番工夫,終有點眉目了。」

    眾人大喜聆聽。

    劉巢道:「樂乘是個非常謹慎的人,兼且做盡壞事,怕人舍死報復,所以行隱秘,
出入均有大批高手護著,到現在仍有我們的兄弟能打進他內圍的圈子□。」

    荊俊愕然道:「你不是說有點眉目了嗎?」

    劉巢道:「平時是那情況,但這兩天邯鄲城內形勢緊張,樂乘抽調了大批府內家將
,加入了他的親衛隊□,因此我們亦有兩個兄弟混了進去,否則真是沒有臉山來見項爺
了。」

    項少龍皺眉道:「他像是很怕我會對付他似的!」

    劉巢愕然道:「項爺和他有深仇大恨,他自然得要命哩!」

    這回輸到項少龍奇道:「他和我有何直接仇恨呢?」

    劉巢一怔道:「甚麼?項爺竟不知舒兒是給他和趙穆輪奸致死嗎?他事後還侃侃而
談,自詡曾恣意玩過了項爺的女人呢。」

    項少龍劇震道:「甚麼?」

    烏卓怕他過於激動,安忍兩句後問劉巢道:「今晚樂乘會在那□呢?」

    劉巢道:「這些天來他為了城防問題,大部份時間都留在東門旁的指揮衛所,很少
回家,事實上他亦恨不得可以不回將軍府去。」

    項少龍壓下心中悲憤,但想起舒兒死狀之慘,又熱血上涌,沉聲道:「他怕甚麼呢
?」

    劉巢道:「樂夫人是考成王的妹子,趙雅的姊姊,非常厲害,樂乘有點怕她,在外
面胡攪鬼混都要瞞著她。」

    趙致擔心地道:「若他今晚仍留在指揮衛所,我們那有機會呢?」

    劉巢道:「他另外還有三處別府,好放置新弄回來的女人和別人贈給他的姬妾,此
人殘忍好淫,最愛淫虐美女,給他弄得殘廢或死去的女子數不勝數。最近邯鄲一位大臣
開罪了孝成王,由樂乘負責抄家誅族,他私自留下了對方兩名美妾,准備享用,這兩天
他尚未有暇去做這傷天害理的事,所以我們估計他這兩晚定會忍不住溜去一逞大欲的。
」

    項少龍心下恍然,至此才明白到朱姬對樂乘恨怨的起因,不過現在縱沒有朱姬的囑
咐,他也□不會放過樂乘了。

    烏卓再詣問有關樂乘的一切,包括那藏嬌別府的位置,將乘親衛的情況,與及甚□
有關系的細節,劉巢逐一詳細答了。烏卓問完後,向項少龍夸獎劉巢道:「劉兄弟確是
了得,顯然一直都在做工夫呢。」

    劉巢謙虛地道:「自大梁之行後,我們這群兄弟誰不愿為項爺賣命,在我們眼中,
天下英雄人物,無一人能及得上項爺。」

    項少龍回復了冷靜,點頭道:「今次事了後,你們就隨我回咸陽吧!以後有福同享
,客氣話再不說了。」

    劉巢大喜謝過。

    項少龍親自把他送出去,叮囑他著令混在樂乘親衛內的己方兄弟,今晚千萬要找個
借口,不可隨行,才返回內宅。

    烏卓等去預備今晚的行動,只利下趙致和那雙美麗的越國攣生姊妹花。

    項少龍定下神來,又想起命薄的舒兒,心如鉛墜,很不好受。

    回邯鄲後,他一直接觸到的都是樂乘客氣可親的一面,雖明知是虛情假意,但總沒
有甚麼直接的仇恨,現在當然全改變過來,恨不得把這奸賊碎□萬段。這種人死了,對
人類實有利無害。

    項少龍對這時代最看不過眼處就是把女人視作玩物和奴隸的態度。有權勢者若趙雅
等,說到底仍是依附著男人而生存。

    人的權利應來自比較客觀公平的法律保障,想到這□,不禁想起了法家的李斯和韓
非子,自己可否設法影響他們,使法治能代替了專言人治的儒家。

    但細心一想,只要一天是君權至上,真正的法治始終是水月鏡花,毫不實在。

    趙致這時迎上來挽著他道:「董爺啊!你現在的臉色很難看,真教人擔心。」

    項少龍心中懍然,自己這種狀態,實不宜進行刺殺的任務,但又無法排遣因舒兒牽
起了的情緒激蕩。

    探手摟著趙致的腰肢,柔聲道:「致致今晚要留在這□,好好等我回來。」

    趙致一震道:「啊!不!人家要隨在你身旁,不要小覷了人家的劍朮好嗎?」

    項少龍手往下移,大力拍了兩記她的粉臀,正容道:「你的身手和劍朮都非常高明
,可是你卻從未試過殺人,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乖乖聽我的話,明白嗎?」

    趙致想起要殺人,打了個寒噤,垂頭無語。

    項少龍忽地想起松弛的妙法,湊到她小耳旁道:「致致你到房內等我,不准你身上
有半件衣物,待會我進來立即與你歡好,聽到了嗎?」

    趙致又羞又喜,「嚶嚀」嬌呼,脫出他的懷抱,不敢看他,逕自奔進房內。

    田氏姊妹呆看著他們,似明非明。

    項少龍把兩女招前,左右摟緊,又親又摸道:「明晚就輪到你們了!」

    二更時份。

    城東指揮衛所大門開處,馳出一隊約二百多人的騎士,布成陣形,開上長街,再轉
左折入靠城牆的快道,沿城巡行。

    除了頭尾各有四個燈籠作照明外,隊伍中間的部份沒入了黑暗□,教人看不真切。

    兩排各四十人的騎士,列成長形,一個接一個靠外檔而走,像兩堵活動的牆般護著
走在中間的五組騎士,人人手持長盾,向著外側,即使有人在屋檐或道旁放箭偷襲,亦
休想可一下子射中他們。更不用說中間的騎隊了。

    中間那組騎士人數特多,足有五十人眾,外圍者都持著高盾,教人知道這組內有著
重要的人物。

    其他四組各約二十人,均手提長矛,既可沖刺,又可作擲擊之用。

    在秋風疾吹下,更見肅殺森嚴之氣。

    蹄聲踏碎了深夜的寧靜。

    組與組間隔了足有三十多步,就算遇上伏擊,亦很難將他們完全包圍,除非敵人兵
力十倍於他們。走了半里許路後,人馬離開靠著城牆的車馬快道,折右回到城□去。

    天上厚云重重,不見星光月色。

    一直追蹤著他們的精兵團隊員,忙攀往高處,借火光在敵人視線難及處,向最近的
隊友發出訊號,指示樂乘隊伍的位置。

    苦守在樂乘別府外的項少龍等人,迅速判斷出樂乘開來的路線,作出布置。

    項少龍等伏在屋檐上,他們連頭臉都緊□在黑布□,只露出一對眼睛,有若一群只
在黑夜出動的幽靈。當看到昏暗的燈籠光線出現在長街遠處時,提到喉嚨的一顆心才放
了下來。

    假若樂乘不是由這方向來到別府,今晚的行動只好作罷。

    蹄聲滴簽中,獵物由遠而近。

    左旁的烏卓道:「樂乘雖荒淫邪惡,但不愧趙國名將,只看這兵陣便知他果有實學
。」

    右旁的善柔低聲道:「樂乘是我的,我要親手割下他的狗頭來。」

    項少龍故意挨了過去,以嘴輕嚙了她耳珠,才耳語道:「這是個城市的捕獵場,誰
的本領大,誰就可有最大的斬獲。」

    善柔秀眸寒芒一閃,別過頭擺出不屑看他的姿態,卻沒有挪開嬌軀。

    項少龍泛起銷魂刺激的感覺。

    此時提著燈籠的先頭部隊已來到他們隱伏的下方,走了過去。

    敵人一組、一組地奔過長街,氣氛愈趨緊張。

    項少龍知是時候了,輕撞了烏卓一下,此時有樂乘在內的最多騎士那組人,剛來到
眼下那截街心處。

    烏卓發出一下尖嘯,畫破了有規律的馬蹄聲。

    敵人無不駭然大震,往兩旁望去。

    「颼颼」聲響個不斷,伏在兩旁屋檐上的精銳團員,弩箭齊發,取馬而不取人。

    戰馬的慘嘶聲,人的怒喝聲,震天響起。

    燈籠墮地,黑暗□戰馬吃驚跳躍,情況混亂。

    可是整個隊形仍能大致保持完整,足見趙軍確是訓練有素的精兵。

    烏卓知是時候了,再發出攻擊的暗唬。

    項少龍仍未動作,善柔已豹子般扑出屋檐,先落下了几尺,然後凌空飛出長索,扣
挂著腰間的攀爬工具,天兵般在暗黑中來到大街的上空處。

    同一時間兩旁擲出十多個燃著了的火球,隱約□照出了敵人的位置,而此刻敵人仍
以為攻擊者由兩旁攻來,茫不知大群煞星早到了頭上處。

    這批天兵擲出的飛刀,准繩力道均無懈可擊,當敵人驚覺時,最少一半人中刀墮馬
,本是完整的隊形,立時潰不成軍。

    失了主人的馬兒更是橫沖直撞,亂成一團。

    樂乘那組人因是眾矢之的,受創最重,五十多人被放倒了近二十人,餘者紛紛翻下
馬背。

    中刀者多是傷在面門或胸口的要害,剎那間寧靜的長街變成□棋馬倒的修羅地獄。

    項少龍等借腰索從天而降。

    項少龍腳未觸地前,左右撐出,兩名來不及下馬的敵人面門中招,飛角馬下。到他
落在地上時,血浪出鞘,三名扑來的敵人登有兩人了賬,另一人給善柔由後砍了一刀,
慘呼著倒向項少龍。

    項少龍一閃避開,環目一掃,只見地上燃燒著的紅光□,十多名親衛正護著神色仍
算冷靜的樂乘,往一旁的巷口退去。

    長街喊殺震天,精兵團員由兩旁扑出,手持巨斧,趕殺著潰不成軍的敵人,使樂乘
那組人變得孤立無援。

    項少龍與烏卓打個眼色,領著四名手下扑殺過去。

    善柔有若出柙雌虎,劈翻了兩人後,再擲飛刀,後發先至,竟搶在項烏兩人前頭,
射進其中一人咽喉內,不愧第一流的女刺客。

    樂乘大喝道:「上!」

    登時有五人扑前迎往項烏等人,他自己卻繼續退卻。

    項少龍大喝道:「樂乘奸賊,讓我項少龍取你狗命。」

    樂乘此時已退至巷口,心中大定,獰笑道:「有本事就過來吧!」

    善柔從項少龍身側掠過,劍芒猛起,先一步迎上敵人。

    項烏等怕她有失,忙搶前出手。一時刀光劍影,殺氣翻騰。

    這批人均是樂乘身邊最優秀的劍手,堪堪擋著他們。

    樂乘正要轉身逃入棋巷時,掩護他的人紛紛中箭倒地。

    荊俊領著數人跳將下來,把樂乘等迫得倉皇退回街上。

    前方的人這時已支持不住,紛紛濺血倒地,樂乘無奈下大喝道:「跟我來!」

    剩下來的六個人隨他往項少龍等處奔過去。

    樂乘一聲厲叱,唰的一劍劈出,快逾電閃,轉眼和項少龍交換了三劍。

    他的耳力那及得上項少龍,到最後一劍時,抵擋不住,震得倒退了三步。荊俊此時
清除了攔路的敵人,一個空翻,落地前蹴起雙飛腳,不分先後,「砰!」的撐在樂乘背
心處。

    樂乘蹌踉前仆,頭盔掉地。

    劍光一閃,剛腰斬了一名敵人的善柔不知由那□扑出來,搶在項少龍前,嬌叱聲中
,樂乘立即人頭落地,身首異處,慘死當場。

    烏卓執起首級,發出撤退的號令。

    橫過長街上空的長索亦紛被套回,不留半點痕亦。

    整個行動,不出半盞熱茶的工夫,徹底體現了特種部隊高效率的精神和有若爆炸的
攻擊力量。

    熊熊火光□,地上全是□體和血泊內呻呤的趙兵。

                              第04章 城守之位

    趙穆清早便來找項少龍,兩眼布滿紅筋,眼神閃爍不定,顯是亂了方床。

    項少龍確是仍未睡醒,惺忪中掙扎起來,擁被而坐問道:「侯爺為何險色變得比我
還要難看?」

    趙穆坐到榻沿,定睛打量著他好一會後,才沉聲道:「你的傷勢如何?」

    項少龍試著艱難地活動一下兩條手臂,擺出硬漢的樣子,悶哼道:「其實只是皮肉
傷,不過受了風寒,躺了一天一夜已好多了。」

    趙穆并沒有懷疑,事實上在此次有命回來的人中,如今尚沒有人能爬起榻來,項少
龍假若龍精虎猛,才是怪事。

    趙穆「唉!」的一聲惱道:「樂乘昨晚出事了!」

    項少龍「劇震」失聲道:「甚麼?」

    看著項少龍瞪大的眼睛,趙穆嘆道:「昨晚樂乘返回別府途中遇襲,頭都給人砍掉
,二百多名親衛非死即傷,唉!」

    項少龍駭然道:「那個項少龍真的這麼厲害?」

    趙穆冷哼道:「事發時附近民居的人確聽到有人自稱作項少龍,不過這批人全蒙著
頭臉,無人能看到真臉目,事後搜捕的人發覺城東一批城兵亦被人干掉了,只留下些攀
城的長索,可是城牆外卻不見足印。」

    項少龍「精神大振」道:「那麼說項少龍仍應潛伏在城內,侯爺還不趕快挖他出來
。」

    趙穆氣道:「還用你教嗎?現在整個邯鄲城都給翻轉了過來,除非項少龍和他的人
變成了會打洞的耗子,否則定要現形。可是直到此刻連□影子都摸不著,你能告訴我是
甚麼一回事?」他顯然心情惡劣,失了平時對這董馬痴的器重和客氣。

    項少龍心中好笑,裝出沉思的樣兒,好一會後才道:「誰坐上了城守之職?」

    趙穆頹然道:「暫時該是成胥!」

    項少龍色變道:「此事相當不妙。」

    趙穆道:「你明白了,樂乘一死,最大的得益者就是孝成王。對項少龍有甚麼好處
?項少龍若要殺人,何時才輪到樂乘。孝成王這一著確是心狠手辣,說不定是趙雅那賤
人教他。項少龍若能來去自如,我和孝成王早沒命了。」

    項少龍咬牙道:「先下手為強,侯爺若能通過晶王后下毒,豈非可一舉解決所有問
題嗎?」

    趙穆苦笑道:「你當晶王后是我的手下嗎?她才不會蠢得直接參與弒殺行動。但假
若能殺死孝成王那昏君,我會有操縱她的方法,唉!你教我現在該怎麼辦?」

    項少龍大樂,終弄清楚了這奸賊和晶王后的關系了。看來他們只是在互相利用。

    趙穆見□沉呤不語,還以為他在動腦筋為自己籌謀,長長吁出一口氣道:「有些事
急也急不來,幸好我尚有你這支無人知道的奇兵,仍未算一敗涂地,但少了樂乘,自是
聲勢大弱,田單絕不會像以前般熱心對待我了。」

    站起來道:「先養好傷再說吧!我還要見見其他人,好安撫他們的心。你設法再由
趙雅處探聽消息,看孝成王有甚麼動靜。」

    項少龍道:「侯爺小心有人會變節,人心叵測,很難說哩!」

    趙穆沒好氣道:「這個本侯怎會不曉得,以後有事我才再找你。」

    趙穆去後,項少龍躺在榻上,思潮起伏。

    田氏姊妹來為他梳洗更衣時,善柔神采飛揚以輕快的腳步似小女孩般一蹦一跳走了
進來,含笑來到他身後,香肩輕碰了他一下,得意洋洋道:「最大那頭老虎是誰打的呢
?」

    項少龍失笑道:「當然是另一頭雌老虎,董某甘拜下風了。」伸手往後,把她摟得
緊貼背上,帶來高度的刺激。

    善柔心情極佳,任他輕薄,出奇溫柔地道:「我們只傷了十多人,真是奇聞罕事,
說出來都沒有人相信。不若索性把田單都干了,那時你要人家怎樣從你都可以,像她兩
姊妹那樣也行。」

    田貞姊妹立時俏臉飛紅。

    項少龍大感頭痛,扯開話題道:「你那乖妹子到那□去了?」

    善柔掙脫了他的後抱,嗔道:「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算甚麼好漢子?」

    正他梳頭的田貞輕輕道:「致夫人到外面去探聽消息。哎喲!」當然是給善柔扭了
一記。

    項少龍轉過身來,捋起衣袖道:「這麼霸道的女人,我老董還是首次見到,讓我把
馴野馬的功夫,搬來對付你!」

    善柔挺起酥胸,來到他身前,杏目圓瞪道:「你敢!」

    田貞田鳳知他又大耍花槍,都含笑偷看。

    項少龍伸出大手,往她臉蛋擰了一下,在她用撥來前,縮了回去,笑道:「姊姊進
步多了,只是動手而不出刀子。」

    善柔「噗哧」一笑,白他一眼,那樣子既嬌媚又可愛。項少龍不由色心大動,想把
她抱個滿懷時,善柔卻溜了開去,到了房門處,才回首嬌笑道:「你還未夠本領令本姑
娘心動,回家再多學几年功夫吧!」笑著走了,銀鈴般的笑聲像風般吹回來。

    項少龍恨得牙□□時,田鳳笑語道:「柔夫人其實心中愛煞了董爺,平時總愛和我
們談著你的。」

    項少龍挽起兩女腰肢,柔聲道:「那你們呢?」

    兩女嬌羞垂首。

    看著兩女同一個模樣,不同的嬌態,項少龍給善柔撩起的色心化成了原始的欲火,
暗忖今天邯鄲亂成一片,要探視傷勢的人昨天又來齊了,偷得浮生半日□,不若和這對
玉人兒風流快活一番,也不枉此刻。

    心到手到,登時一室春意。

    兩女苦候的恩寵,終在這美妙的時光,降臨到她們身上。

    項少龍醒來時,田貞田鳳動人的肉體,仍像八爪魚般把他纏緊不放,故他只略動一
下,立時把這對嬌慵欲死的姊妹花驚醒過來。

    兩女一看窗外,只見陽光漫漫,嚇了一跳,忙爬起身來。

    項少龍被她們玉芽般粉嫩雪白的美麗肉體弄得意亂情迷,差點壓不下想把她們拉回
榻帳內的沖動,不過記挂著邯鄲的情況,才勉強起床。

    兩女欣然為他再梳洗穿衣。

    看著她們玉臉孕含著的幸福和快樂,項少龍心神皆醉,兩手像她們般沒有半刻□著
,弄得兩女小耳都紅透時,才出房去了。

    大廳靜悄悄的,半個人影都見不到。

    項少龍甚感寫意,這種寧逸的氣氛,實是罕有,涌起懶洋洋甚麼都不想做的感覺,
走到一張臥几躺了下來。

    田貞此時整理著衣衫婀娜多姿地走了出來,來到他旁盈盈跪下柔情似水道:「董爺
愛吃甚麼東西?奴家去弄來給你。」

    項少龍給她一提,肚內頓似餓雷打鼓,伸手摸著她臉蛋道:「隨便好了!嘿!那頭
雌老虎到那□去了。」

    田貞忍俊不禁道:「老虎白天自然是躲在虎穴□睡覺!小鳳服侍她去了。」言罷歡
天喜地去了。

    項少龍□眼假寐時,荊俊和趙致聯袂回來,看兩人沒有芥蒂地言談甚歡,他更感天
朗氣清,心懷大放。

    樂乘一去,整個悶局都改變了過來,主動已穩操於手上。

    荊俊和趙致陪他進膳時,後者道:「我從未見過邯鄲城變成這個樣子,街上處處都
是趙兵,逐家逐戶去搜查問話,我們行館的武士都被徵召了去幫手,弄得人心惶惶。」

    項少龍一邊狼吞虎□,邊問道:「是否有人認為是我干的呢?」

    趙致以崇慕的眼光看著他道:「董爺你最厲害就是沒有出動飛針,那已成了你的招
牌,所以現下人人疑神疑鬼,我師傅甚至懷疑是李園干的,嘿!真是好笑!」

    荊俊道:「我從未見過致姊這麼開心的。」

    趙致橫了荊俊一眼,嗔道:「真多事!」

    荊俊連忙微笑賠罪。

    項少龍心想這就叫一物治一物了,道:「大哥到那□去了?」

    荊俊道:「大哥回牧場去了。」壓低聲音道:「趁趙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民居時,送
那些受了傷的兄弟回牧場治理休息,免得被人發覺出破綻。」

    項少龍放下心來。

    烏卓為人精明謹慎,必有瞞天過海之法。

    荊俊又道:「大哥本來想找三哥說話,但三哥……嘿!」

    趙致杏目一瞪道:「小俊你為何吞吞吐吐,究竟你三哥怎樣了?」

    項少龍那會怕趙致,由几底探手過去,摸上趙致的大腿,這嬌娃兒立即住口垂頭。

    田鳳這時捧著一壺酒,由膳室走出來道:「董爺要不要嘗嘗龍陽君送來的補酒?」

    荊俊鼓掌道:「三哥最需要就是這東西,你也過來陪我們喝兩杯吧。」

    兩女的俏臉立時燙了起來。

    項少龍啼笑皆非,啞然失笑道:「若非虛不受補,凡男人都需要這東西,來!把貞
貞都喚來,大家高興一下。」

    時間就這種歡樂的氣氛□度過。

    到黃昏時,善柔才精神地離開臥室,拉著趙致到後園拜祭父母親族的亡魂。

    荊俊最愛熱鬧,領著十多名手下,名之為探聽消息,其實卻是去亂闖□逛。

    項少龍沒有阻止他,因為這才合理,他們沒理由對邯鄲的事不聞不問的。

    心中記挂著紀嫣然,但卻知自己不宜出門,惟有壓下這誘人的想法,找著田貞田鳳
□,逗得她們心花怒放。

    其他男人歡喜的只是她們的肉體,那有人肯聽她們傾吐心事?

    趙致現在已成了他半公開的情婦,索性留下不走,他也不忍拂逆。,吃過晚飯,當項
少龍以為將可過一個安靜晚上時,忽來速之客,竟是平山侯韓闖。

    在廳內坐下後,韓闖細察他的容色,點頭道:「董兄真是比馬兒還強壯,臉色比昨
天好多了,傷口還痛嗎?」

    項少龍道:「侯爺有心,今天確好了很多。唉!想不到樂乘將軍就這麼去了!」

    韓闖露出冷酷神色,不屑地道:「這世上有些人假若忽然給人殺了,事後定沒有人
可猜出是誰行凶的。因為被他害過的人實在太多了。若有機會,我也會插他兩劍,昔日
樂乘駐守趙韓邊疆時,便曾多之侵入我境犯事,兩手染滿血腥,哼!」

    項少龍一陣心寒,平日見韓闖與樂乘稱兄道弟,骨子□卻是這麼一回事。故作驚訝
道:「原來樂將軍是這麼一個人嗎?」

    韓闖道:「不要再提這個人了,讓我們商量一下將來的事。」

    項少龍心中嘀咕,難道他又要慫恿自己去對付李園?

    韓闖接過田鳳遞來的香茗,色迷迷地看著她的背影,□了一口涎沫,才靈魂歸位道
:「董兄今次回趙,不外是希望有一番建樹。但養馬終是養馬,頂多變成二個烏氏,與
官爵無望,董兄認為我這番話對嗎?」

    項少龍心想就算我真是董匡,也絕不會到形勢更弱於趙國的韓國等死,表面上卻道
:「侯爺看得起鄙人,自是不勝感激,只不過……」

    韓闖打斷他道:「董兄誤會了,當然哩!若董兄要來敝國,本侯定必倒屣相迎。但
今次要商量的卻是邯鄲城守因樂乘之死騰出來的空缺。」

    項少龍呆了起來,韓闖身為韓人,那輪得到他來管趙人的事。至於城守一職,等若
趙王的護駕大將軍,非是趙王最寵信的人,休想染指,那更是他沒有過,包括在夢□的
時刻。

    韓闖得意地道:「董兄想不到吧,但若知晶王后乃本侯族姊,便知我對趙國朝政并
非沒有影響力。」

    項少龍這才記起晶王后乃在三晉合的一的大計下,嫁與孝成王的韓國王族,自然與
韓闖多少有點關系,不禁暗責自己疏忽,訝然道:「這個鄙人倒不知道哩!」

    韓闖傲然道:「只要我在晶王后跟前說上兩句,包保她可影響孝成王的決定。自趙
穆失勢後,對孝成王最有影響力的人就是晶王后和趙雅了。」

    項少龍心中懍然,知道自己像低估了龍陽君般看錯了韓闖。此人緊纏趙雅,固是因
貪她美色,但更主要的原因可能是要通過趙雅擺布孝成王,從而兵不血刃的兼并趙國。
這麼看,趙穆充其量只是晶王后的一只橫子而已。

    在這戰國時代中,誰不為生存而竭盡心智,明□暗□作著各種圖謀。

    皺眉道:「孝成王不是選了成胥代樂乘嗎?」

    韓闖不屑道:「成胥是甚麼東西,硬將項少龍的功勞分了一半過去,才混至今天的
位置。聲望能力均不足以服眾,現下是士急馬行田,暫時性的措施吧了!」

    項少龍心意大動,若真的當上了城守,趙穆還不是他囊中之物,但想想卻又覺得孝
成王絕不會上這個大當,苦笑道:「鄙人來到邯鄲日子尚短,屁股都未坐暖,連排列隊
末的資格都久缺,韓侯不用費心了。」

    韓闖興趣不減道:「董兄太小覷自己了,目前的你已在邯臣民中家傳戶曉,聲勢如
日中天﹔從千頭戰馬的大禮、以至力挫楚人、硬闖城門、勇救龍陽君,若以你為城守,
誰不認為最是稱職。」

    項少龍搖頭道:「只是硬闖城門一項,便休想大王肯點頭。」

    韓闖露出個狡猾的微笑道:「黑可以說成白,白可說成黑,靠的仍是一張嘴巴。若
孝成王起用你,正可表示出他的豁達大度,用人唯才。董兄是萬事俱備,久的只是說話
的那張嘴巴吧!我也可以設法影響趙雅,有她兩人為你說項,何愁大事不成?」

    項少龍今次確是目瞪口呆,一顆心卻活躍起來,怔怔地看著韓闖道:「這番恩德,
董某應怎樣報答侯爺呢?」

    韓闖見他意動,比他更為雀躍,哈哈大笑道:「大家自己人,還要說這種話嗎!來
!我先安排你見晶王后一面,其他遲些再說。」長身而起。

    項少龍忙裝作強撐著陪他起立,送他出門。

    韓闖邊行邊道:「記緊絕不要和趙穆或郭縱牽上任何關系,且同時不要開罪趙雅或
郭開,那樣城守之位,八成會落在你身上。嘿!孝成王對你救回龍陽君一事,確是非常
欣賞!」

    項少龍道:「龍陽君好了沒有?」

    韓闖哂道:「若你要躺上一天,那他最少要躺十天才行,噢!那對攣生姊妹花精采
嗎?」

    項少龍那還不知醉翁之意,心中暗罵,低聲道:「韓侯要她們陪你還不容易,不過
最好能盡量不讓人懷疑我們間的關系,到我真個當上了城守,便不用懼怕了。」

    韓闖無奈嘆道:「董兄說得對,應是謹慎點的好。晶王后那處一有消息,我便來通
知你。」

    送走了韓闖後,項少龍差點要高聲大叫,以□出心內興奮之情。

    誰料得到,干掉了樂乘後,竟帶來這樣妙不可這的可能結果呢?

                              第05章 掩耳盜鈴

    項少龍尚未有機會轉身回府,雅夫人的車隊與韓闖交錯而過,駛進宅前廣場□。

    項少龍嘆了一口氣,迎了上去,親自為她拉開車門。

    趙雅淡淡看了他兩眼,柔聲道:「可以起來走動了嗎?」

    項少龍陪著她登階入府,活動著手腳道:「再不爬起來,悶也要悶出病來了。」

    趙雅笑道:「你的身子比龍陽君好了,到現在他仍賴在榻上,看來沒有十天八天,
休想復元過來。」

    接著壓低聲音問道:「韓闖來找你干嗎?」

    項少龍不想她撞上善柔姊□,領著她往外宅的東軒走去,漫不經意道:「那會有甚
麼好事?這好色的家伙看上了鄙人那對攣生姊妹花,想借去風流快活,給我回絕了。哼
!他不高興又怎麼樣,我董某人最不歡喜這調調兒。」

    這話真真假假,「真的」當然是韓闖確有此意,「假的」則是此非韓闖來找他的主
因。但趙雅那能分辨,釋然點頭,還低罵了韓闖兩句。

    項少龍暗叫慚愧,認真來說,他并不比韓闖好多少,因為田氏姊妹也是他由趙穆處
接收過來的,分別處只是田氏姊妹是甘心從他吧了!

    趙雅忽地挽起他手臂,由側門穿出軒外的園林,往園心的池塘走去,低聲問道:「
你和趙穆究竟是甚麼關系?為何他對你特別照顧?今早又匆匆前來找你?」

    項少龍心中懍然,知道趙雅仍是為王兄效力,一聳肩膊道:「你問我,我去問誰?
本人亦無須向任何人解釋為何某某人對我特別好,又或對我特別不好!我董匡管他的娘
。」

    兩人這時來到池邊,趙雅拉著他坐下來,笑道:「人家很愛看你生氣的樣子,就像
個撒野的孩子。」

    項少龍沒好氣地看她一眼,其實心底暗驚,以趙雅的仔細,他和趙穆的眉來眼去自
是瞞她不過,只不知她有否把這情況告訴了孝成王呢。

    趙雅小鳥依人般靠貼著他,皺起鼻子道:「唔!你仍是渾身藥味,真剌鼻!」

    項少龍不悅道:「沒人叫你要跟著我嘛!」

    趙雅花枝亂顫般笑了起來,狀甚寫意。

    項少龍大奇道:「你的舊情人闖進城來行凶,你還像很有□情逸致的樣子,這算他
娘的甚麼一回事?」

    趙雅隨手摘下石旁矮樹一塊尚未落下的黃葉,送至鼻端嗅著道:「這片葉子比你香
多了。」

    項少龍一呆道:「你不是在聽我說話嗎?」

    趙雅美目往他瞟來,白他一眼道:「你嗓子既特別又充滿性格,人家想不聽都不行
呢。」接著「噗哧」笑道:「董馬痴原來也像其他人那樣,以為是項少龍到來殺人放火
。不過不知者不罪,你既然不明邯鄲的情況,自然像盲人般只懂瞎猜了。」

    項少龍心中暗笑,表面則大訝道:「難道不是項少龍嗎?那誰與樂乘如此深仇大恨
,非置他於死不可。」

    趙雅貼得也更緊了,誘人的酥胸有大半壓在他臂上,隨手黃葉拋進池□,仰望天上
明月,柔聲道:「殺人定要有仇恨嗎?想知道是誰有可能殺死樂乘的話,得先告訴我趙
穆今早來找你說了甚麼?唉!你難道不知人家關心你嗎?」

    項少龍苦笑道:「你真的對我那麼好嗎?我看是怕我有甚麼三長兩短,截不住項少
龍吧!」

    趙雅俏臉一紅,微嗔道:「算是兩樣都有好了!夠坦白嗎?快告訴我。」

    項少龍見她神態嬌美可人,勾起以前相處時打情罵俏的甜蜜回憶,一時呆了起來。

    趙雅斂起笑容,嘆道:「你這人總是獨行獨斷,不理別人,不知現在邯鄲危機四伏
,一不小心,就誅家滅族的大禍,趙雅都保你不住,還要使性子。」

    項少龍裝作無奈道:「他此行根本就沒有甚麼機密,只是來向我詢問楚國的情況。
我看巨鹿侯頗有點心事,當時我還猜他是給你那神出鬼沒的舊情人嚇怕了呢。」

    趙雅沉吟片晌後,幽幽一嘆道:「這事本不應告訴你,但人家怕你受趙穆牽連,故
迫得要說出來。」

    項少龍心中大喜,知自己所料不差,樂乘果然是條兩頭蛇,在趙穆和孝成王間左右
逢源,所以兩方面均以為行凶者是對方。

    趙雅湊到他耳旁道:「樂乘之死,趙穆的嫌疑最大。」

    項少龍裝作大吃一驚,失聲道:「甚麼?」

    趙雅道:「你知道這點就夠了,莫再追問究竟。唉!趙穆真蠢,以己算人,行錯了
這步棋,王兄對他僅餘的一點猶豫都不翼而飛,否則王兄仍會把事情拖著。」

    項少龍皺眉道:「那王上為何不立即把趙穆抓起來?」

    趙雅冷哼道:「你知樂乘是在怎樣的情況下被殺的,二百多人,在不足半盞熱茶的
時間內非死即傷,趙穆的手下還未有這種本事,所以定是有人在背後給他撐腰。而且沒
有真憑實據,仍不可輕舉妄動。王兄雖很想把廉頗或李牧召回來,但這卻正中了行凶者
的奸計。唉!我也在為王兄為難呢。」

    項少龍暗叫了聲我的天,原來田單無辜地給卷進了這場事件□,說不定李園亦難以
幸免,樂乘之死,確是影響甚廣了。

    想念乃此,項少龍故作愕然道:「看來天我還是到牧場去好了,可以遠離是非之地
,以後專心養馬,空□時抱抱女人,快快樂樂過了這一生就算了。」

    趙雅嬌嗔道:「你還你,我還我,夫人的事與鄙人何關?甚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就像老天爺恩般漏他娘的一句半句過來,我才不希罕呢!若非念在給你挨挨碰碰時亦
頗舒服,早把你轟出去了,還來問董某甚麼人家怎辦?」

    趙雅不但不以為忤,還笑得差點氣絕,按著小腹辛苦地道:「你完成了承諾嗎?只
懂怨人家,唉!和你一起光陰過得真快,只恨我還要入宮見王兄,待會人家來陪你好嗎
?」

    項少龍苦笑道:「你若想我身上大小七處傷口迸裂流血,就即管來找我吧!這叫拾
血陪玉人。」

    趙雅嗔道:「你有藉口拒絕人家,趙雅很若你厭嗎?」

    項少龍伸手解衣,哂道:「不信你就查驗一下,順便看看董某的真正本錢。」

    趙雅浪笑著把他拉了起來,叫道:「你這了呢!沒有半點羞恥之心,不和瞎纏了,
送人家到門外好嗎?」

    項少龍和她手牽手回到東軒,穿過回廊,往外宅走去。

    趙雅心情出奇地暢美,竟哼著項少龍以前聽慣的悅耳小調。

    項少龍忍不住問道:「夫人今夜為何興致特高呢?」

    趙雅忽地容色一黯,垂頭不語,直到步出外,登上馬車,才抓□隔窗召他回來輕輕
道:「項少龍走後,人曾多次想過尋死,但卻覺得太便宜趙穆了,且也想為少龍多做點
事,現在成功在望,說人家應否開懷呢?」

    項少龍對趙雅的惡感再減三分,心內百感交集,脫口而出道:「若趙穆死了,你又
怎樣呢?」

    趙雅俏臉忽地燒紅了,含情脈脈看著他道:「本來還不知道,但昨天給你無禮一番
後,才知道自己終找到了能取代項少龍的人,其他人都不行,這麼說董大人明白了嗎?
」

    □子放下,隔斷了項少龍的目光。

    直至馬車去遠,他仍呆立廣場處,別有一番難以言述的滋味兒。

    直至馬車去遠,廳當□只剩下善柔和荊俊,前者正興致勃勃地研究著攤開在方几上
的地圖,後者頻打呵久,只是苦於無法脫身。

    項少龍奇道:「她們呢?」

    善柔不耐煩地道:「誰知你是否舍得回來,我把她們趕入房內睡覺了。」

    荊俊苦著臉道:「我又沒曾像大姊般睡足一整天,為何不順便趕我去睡覺呢?」

    善柔一手把地圖卷起,瞪他一眼道:「你的腳長在我身上嗎?自己不懂回房怪得誰
來。」

    荊俊失聲道:「剛才我說要去睡覺,是誰拉著我來看地圖的?」

    善柔自知理虧,猛地推了荊俊一把,嬌喝道:「快滾!現在有人陪我了。」

    荊俊搖頭苦笑,向項少龍投來同情的眼光,一溜煙般遁出內當去。

    項少龍拋開了趙雅的事,坐到善柔對面,道:「給我看你畫了些甚麼鬼東西出來?
」

    善柔正要再把地圖攤開,聞這收到背後,杏目圓瞪嗔道:「你再說一遍!」

    項少龍退讓道:「好姊姊!請給鄙人欣賞一下你嘔心瀝血的杰作好嗎?」

    善柔化嗔為喜,把帛圖攤在几面,喃喃道:「嘔心瀝血?你這人最懂夸張其詞。」

    項少龍定神一看,立時給吸引了去。

    這張邯鄲城內外一帶的地理形勢圖,極為精細,雖及不上二十一世紀借助空中攝影
的行軍圖,但已是非常難得,想不到善柔有此本領,但這亦是一個出色刺客必須具備的
基本條件。

    善柔見他全神貫注,欣然指手畫腳,解釋起來。

    項少龍聽得不住點頭,默默記著。

    到善柔說得小嘴都累了時,外面傳來三更的報時聲。

    項少龍伸了個懶腰,打著呵欠道:「今晚陪我睡覺嗎?」

    善柔俏臉一紅,橫他一眼,珍而重之收起帛圖,搖頭道:「我現在沒有半絲睡意,
你自己回房睡個飽吧!致致在我房□,倘若歡喜就把我這個把你看得比老天爺還大的妹
子抱走好了。」

    項少龍故作漫不經心道:「你睡不睡悉隨尊便!」便往寢定走去。

    善柔跳了起來,□腰嗔道:「喂!」

    項少龍心中好笑,停步而不轉身,背著她道:「善小姐有何指教?」

    善柔道:「你究竟肯不肯助我們姊妹對付田單?」

    項少龍這才扭轉虎軀,把手遞向她道:「來!到我的睡榻上好好商量。」

    善柔左右臉頰各飛起一朵紅云,令這別具風格的美女更是明艷照人,狠狠盯了他一
會兒,跺腳道:「去便去吧!若你只是騙家,我便一刀子干掉你。」

    項少龍笑著走過去,拉起了她柔軟溫熱的小手,凱旋回房去也。

    才踏入房門,善柔猛力一掙,把纖手由他掌□□抽脫回來,轉身欲走。

    項少龍一個閃身,攔著去路,訝道:「不是說好了嗎?」

    善柔臉紅如火,小手按到他胸膛上,以免撞進他懷內去,搖頭道:「不!不成!」
這才收回玉手,站直嬌軀,垂頭避開他意圖不軌的灼人目光。

    項少龍大感刺激,哈哈笑道:「你又不是未和我在榻上□混過,有甚麼不成的呢?
」

    善柔猛搖螓首,赧然道:「不!我知道今趟是不同的。」

    項少龍見她仍不敢看自己,失笑道:「原來凶霸如虎的柔姊竟也有害怕得羞答答的
動人時刻!」

    善柔勉強仰起滿泛紅霞的粉臉,一觸他的眼神,又嚇得垂了下去,跺腳嬌嗔道:「
你讓不讓路?」

    項少龍伸手便解她襟結,淡淡道:「你歡喜就動刀子吧!」

    善柔給他的手摸上來,不要說動刀子,連站直嬌軀都吃力異常,顫聲道:「啊!饒
過我好嗎?」

    這時對方熟練的手,已解開了她上衣的扣子,襟頭敞了開來,露出雪白的內裳和深
開著隱見乳溝的襟口。

    善柔整個人抖顫起來,閉上美目,呼吸急速,詐人的酥胸劇烈起伏著。

    項少龍把她內衣襟口再往左右拉開,滑至肩膀處才停了下來,使她那道劍傷和一大
截粉嫩丰滿并潔白如雪的胸肌和刀削般的香肩,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眼前。

    項少龍左手按著她赤□的香肩,騰出右手以指尖輕觸著那道劍痕,愛憐地道:「是
否仍很痛呢?」

    善柔隨著他指尖划過像吃驚的小鳥般顫抖驚栗,「啊!」一聲張開了小嘴,呻吟道
:「當然痛!你……噢!項少龍!你在欺負人家。」

    項少龍把手移上,抓緊她另一邊香肩,俯頭吻在她的劍痕上。

    善柔那還支撐得住,發出可令任何男人心動神搖的嬌吟。

    項少龍順手脫掉的她的下裳,將她攔腰抱起,往臥榻走去。

    善柔兩手無力地纏上他脖子,把俏臉埋在他肩頭,劇烈地喘息著。

    當項少龍揭登榻,她才回復了點氣力,由他懷□滾下來,躲到榻靠牆的內沿去。

    項少龍欲火狂升,迫了過去,探手便去脫她褻衣,想起那晚和她糾纏後,她下擺敞
開,美腿畢露的迷人景像,心內便若燒著一團永不熄滅的野火。

    在善柔象微式而無絲毫實際效用的推拒下,這平日刁蠻霸的美女只剩下一件單薄的
雪白內衣和香艷的短褲。

    善柔忽地清醒了點,死命拉住襟口,以免春光盡□時,對方無禮之手已撫上她渾圓
結實的美腿。

    善柔秀眸無力地白他一眼,顫聲求道:「項少龍啊!不能這樣的!你連都未關好呢
!」

    項少龍啼笑皆非,遍撫了她一對玉腿後,爬起榻來,笑道:「我還以為大姊你天不
怕地不怕,原來竟怕一道沒有關上的房門,我便順你意思吧!」

    當他重回帳內時,善柔坐了起來,狠狠瞪著他。

    項少龍嘻嘻一笑,坐到她身前,膝腿交碰,俯前道:「柔柔你忘了帶匕首嗎?」

    善柔「噗哧」失笑,橫了他嬌媚的一眼,沒好氣道:「即使有刀在手又如何呢?區
區一把匕首,可以阻止你這色鬼嗎?」

    項少龍肆無忌憚地探手過去,由襟口滑了進去,撫上她具有驚人彈性的酥胸,嘖嘖
贊道:「你不但是一流的刺客,還是一流的天生尤物。」

    善柔一對秀眸迸出情火,兩手無力地按著他肩膀,嬌喘道:「你放恣夠了嗎?」

    項少龍感雄風赳赳,充滿征服這難馴美女的快意,反問道:「柔姊又夠了嗎?」

    善柔那還睜得開眼來,忽地回手隔衣緊抓著他作惡的大掌,喘著道:「停一停好嗎
?」

    項少龍還是首之還聽到她以哀求的語氣和自己說話,讓右手留在最戰略性的要塞,
才暫停活動,笑道:「那又怎樣?」

    善柔勉力撐起眼□,盯著他撒嬌道:「人家早說過你今晚要圖謀不軌了,你看現在
弄得人家成甚麼樣子?」

    項少龍故作驚奇道:「甚麼樣子?當然是最誘人可愛的樣子哪!」

    又再揉捏不休。

    善柔全無抵抗之力,隨著□的動作抖顫呻吟,求道:「讓人家再說几句話好嗎?」

    項少龍得意洋洋暫止干戈,以征服者的雄姿道:「這時候還有甚麼好說的?你應知
接著會發生甚麼事吧!」

    善柔嬌羞不勝,垂首點頭道:「就是知道,所以才想和你這大壞蛋作個商量。」善
柔大嗔道:「兩軍交戰,一方敗北,除了屈服投誠外,還有甚麼可商量的。」

    善柔大嗔道:「誰要投降,你只是小戰得利,人家……」

    項少龍更感樂趣盎然,收回右手,笑道:「噢!我差點忘了你仍有土地沒有被占領
,京城還未失守。」

    當他的手沿腿而上時,善柔羞急下回復了力氣,一個翻滾,脫出他的魔爪,由身旁
滾至外檔榻沿處,嬌笑道:「不要過來,否則我立即溜到房外去。」

    項少龍毫無追趕之意,好整以暇地轉身後移,靠貼牆舒服地伸展長腿,指頭一勺道
:「夫人乖乖的給我過來。」

    衣衫不整,釵橫鬢亂、春光大□的善柔□腰嗔道:「不!」

    見到項少龍胸月成竹地飽餐著自的無限勝景時,又軟化下來,可憐兮兮地道:「除
非你答應不再侵犯人家。」

    項少龍沒好氣道:「有這時代有那一場仗是嘗到甜頭時,會忽然退兵呢?善柔你已
長大成人,應知今晚有些事是無可避免的了。」

    善柔幽幽地瞟了他一眼,然後認命似的移到他身旁,學他般挨牆而坐,伸展著一對
美腿,出奇地柔順道:「你該心知肚明,由人家要扮你的夫人開高自大,最不服氣是像
我們女兒家天生出來便是供他們淫辱斯壓,動輒施虐,唉!我不懂再說了。」

    項少龍心叫慚愧,原來善柔有著這時代其□女性想也不敢想的看法,伸手摟著她香
肩,湊過去封上香□,溫柔地讓雙方默享著那會使男女魂為之銷的接觸。

    善柔情意綿綿地反應著。

    □分後,項少龍把她的俏臉移向自己,看著她柔情似水的美目道:「我會尊重柔柔
的想法,今晚便到此為止,你睡在我這□,我自己找地方睡覺好了。」

    善柔呆了半晌,幽幽道:「你要找致致還是田家姊妹?」

    項少龍道:「我不想弄醒她們,不是還有間空房子嗎?我就到那□好了。」

    善柔有點感動道:「想不到世上有你這種男子,處處為別人設想,好吧,我們一起
到那□去好了。」

    項少龍愕然道:「一起去。」

    善柔回復平日那刁蠻的樣子,一撅小嘴道:「待會你對人家作惡完畢,立即給本姑
娘滾回這□才睡覺。事後絕不准對任何人提起,也休想我會像致致般對你千依百順,除
非是我主動就你,否則再不能隨便對我無禮。」

    項少龍一呆道:「這是否叫掩耳盜鈴呢?」

    這次輪到善柔發怔道:「甚麼是掩耳盜鈴?」

    項少龍解釋道:「偷鈐的賊,自己掩上耳朵,聽不到逃走寺鈴搖的聲音,便以為別
人都聽不見,不正像小姐現的行為嗎?」

    善柔笑得彎起了蠻腰,嗔道:「那怎麼同?這□并沒有供人掩耳的鈴聲呢?」

    項少龍笑道:「柔姑娘似乎忘了自己懂得呻吟呢?」

    善柔大窘,惡兮兮地大力拉著他跨下榻去,狠聲道:「來!快天亮了。」

    項少龍忍俊不住捧腹狂笑道:「柔柔你忘了榻上地下,都有你盜鈴的衣衫物証。」

    兩顆刻烈跳動著的心,在恬寧的深夜,就像鈴聲般使他們感到全世界的人都在聆聽
著,注意著,登時泛起作賊偷情的刺激滋味。

    項少龍把手移上,抓緊她另一邊香肩,俯頭吻在她的劍痕上。

    善柔那還支撐得住,發出可令任何男人心動神搖的嬌吟。

    項少龍順手脫掉的她的下裳,將她攔腰抱起,往臥榻走去。

    善柔兩手無力地纏上他脖子,把俏臉埋在他肩頭,劇烈地喘息著。

    當項少龍揭登榻,她才回復了點氣力,由他懷□滾下來,躲到榻靠牆的內沿去。

    項少龍欲火狂升,迫了過去,探手便去脫她褻衣,想起那晚和她糾纏後,她下擺敞
開,美腿畢露的迷人景像,心內便若燒著一團永不熄滅的野火。

    在善柔象微式而無絲毫實際效用的推拒下,這平日刁蠻霸的美女只剩下一件單薄的
雪白內衣和香艷的短褲。

    善柔忽地清醒了點,死命拉住襟口,以免春光盡□時,對方無禮之手已撫上她渾圓
結實的美腿。

    善柔秀眸無力地白他一眼,顫聲求道:「項少龍啊!不能這樣的!你連都未關好呢
!」

    項少龍啼笑皆非,遍撫了她一對玉腿後,爬起榻來,笑道:「我還以為大姊你天不
怕地不怕,原來竟怕一道沒有關上的房門,我便順你意思吧!」

    當他重回帳內時,善柔坐了起來,狠狠瞪著他。

    項少龍嘻嘻一笑,坐到她身前,膝腿交碰,俯前道:「柔柔你忘了帶匕首嗎?」

    善柔「噗哧」失笑,橫了他嬌媚的一眼,沒好氣道:「即使有刀在手又如何呢?區
區一把匕首,可以阻止你這色鬼嗎?」

    項少龍肆無忌憚地探手過去,由襟口滑了進去,撫上她具有驚人彈性的酥胸,嘖嘖
贊道:「你不但是一流的刺客,還是一流的天生尤物。」

    善柔一對秀眸迸出情火,兩手無力地按著他肩膀,嬌喘道:「你放恣夠了嗎?」

    項少龍感雄風赳赳,充滿征服這難馴美女的快意,反問道:「柔姊又夠了嗎?」

    善柔那還睜得開眼來,忽地回手隔衣緊抓著他作惡的大掌,喘著道:「停一停好嗎
?」

    項少龍還是首之還聽到她以哀求的語氣和自己說話,讓右手留在最戰略性的要塞,
才暫停活動,笑道:「那又怎樣?」

    善柔勉力撐起眼□,盯著他撒嬌道:「人家早說過你今晚要圖謀不軌了,你看現在
弄得人家成甚麼樣子?」

    項少龍故作驚奇道:「甚麼樣子?當然是最誘人可愛的樣子哪!」

    又再揉捏不休。

    善柔全無抵抗之力,隨著□的動作抖顫呻吟,求道:「讓人家再說几句話好嗎?」

    項少龍得意洋洋暫止干戈,以征服者的雄姿道:「這時候還有甚麼好說的?你應知
接著會發生甚麼事吧!」

    善柔嬌羞不勝,垂首點頭道:「就是知道,所以才想和你這大壞蛋作個商量。」

    善柔大嗔道:「兩軍交戰,一方敗北,除了屈服投誠外,還有甚麼可商量的。」

    善柔大嗔道:「誰要投降,你只是小戰得利,人家……」

    項少龍更感樂趣盎然,收回右手,笑道:「噢!我差點忘了你仍有土地沒有被占領
,京城還未失守。」

    當他的手沿腿而上時,善柔羞急下回復了力氣,一個翻滾,脫出他的魔爪,由身旁
滾至外檔榻沿處,嬌笑道:「不要過來,否則我立即溜到房外去。」

    項少龍毫無追趕之意,好整以暇地轉身後移,靠貼牆舒服地伸展長腿,指頭一勺道
:「夫人乖乖的給我過來。」

    衣衫不整,釵橫鬢亂、春光大□的善柔□腰嗔道:「不!」

    見到項少龍胸月成竹地飽餐著自的無限勝景時,又軟化下來,可憐兮兮地道:「除
非你答應不再侵犯人家。」

    項少龍沒好氣道:「有這時代有那一場仗是嘗到甜頭時,會忽然退兵呢?善柔你已
長大成人,應知今晚有些事是無可避免的了。」

    善柔幽幽地瞟了他一眼,然後認命似的移到他身旁,學他般挨牆而坐,伸展著一對
美腿,出奇地柔順道:「你該心知肚明,由人家要扮你的夫人開高自大,最不服氣是像
我們女兒家天生出來便是供他們淫辱斯壓,動輒施虐,唉!我不懂再說了。」

    項少龍心叫慚愧,原來善柔有著這時代其□女性想也不敢想的看法,伸手摟著她香
肩,湊過去封上香□,溫柔地讓雙方默享著那會使男女魂為之銷的接觸。

    善柔情意綿綿地反應著。

    □分後,項少龍把她的俏臉移向自己,看著她柔情似水的美目道:「我會尊重柔柔
的想法,今晚便到此為止,你睡在我這□,我自己找地方睡覺好了。」

    善柔呆了半晌,幽幽道:「你要找致致還是田家姊妹?」

    項少龍道:「我不想弄醒她們,不是還有間空房子嗎?我就到那□好了。」

    善柔有點感動道:「想不到世上有你這種男子,處處為別人設想,好吧,我們一起
到那□去好了。」

    項少龍愕然道:「一起去。」

    善柔回復平日那刁蠻的樣子,一撅小嘴道:「待會你對人家作惡完畢,立即給本姑
娘滾回這□才睡覺。事後絕不准對任何人提起,也休想我會像致致般對你千依百順,除
非是我主動就你,否則再不能隨便對我無禮。」

    項少龍一呆道:「這是否叫掩耳盜鈴呢?」

    這次輪到善柔發怔道:「甚麼是掩耳盜鈴?」

    項少龍解釋道:「偷鈐的賊,自己掩上耳朵,聽不到逃走寺鈴搖的聲音,便以為別
人都聽不見,不正像小姐現的行為嗎?」

    善柔笑得彎起了蠻腰,嗔道:「那怎麼同?這□并沒有供人掩耳的鈴聲呢?」

    項少龍笑道:「柔姑娘似乎忘了自己懂得呻吟呢?」

    善柔大窘,惡兮兮地大力拉著他跨下榻去,狠聲道:「來!快天亮了。」

    項少龍忍俊不住捧腹狂笑道:「柔柔你忘了榻上地下,都有你盜鈴的衣衫物証。」

    兩顆劇跳動著的心,在恬寧的深夜,就像鈴聲般使他們感到全世界的人都在聆聽著
,注意著,登時泛起作賊偷情的刺激滋味。

                              第06章 各懷異心

    次日清晨,剛嘗禁果的善柔果然遵重言諾,若無其事地拉著趙致到花園練劍,荊俊
掂記著那美麗村女,天剛亮就回牧場去了,剩下田貞田鳳陪項少龍吃早膳。

    烏果此時進來道:「平山侯使人傳來口訊,請三爺午後時份到他的行館去。」

    項少龍心中一動,立知想他做城守的不是韓闖而是晶王后自己,否則韓闖那能這麼
容易約到這趙國的第夫人。

    細心一想,此亦合情合理。

    現在邯鄲諸將,都隸屬不同派系,只有他仍尚未與各大派系扯上關系,若被封城守
,自然對晶王后生出知遇之心。異日孝成王歸天,晶王后成為掌權的母后,他項少龍就
成了她最有力的心腹大將了。

    但她為何會看上自己呢?

    烏果見他沉吟不語,不敢打擾,正要退下,給項少龍召回問道:「外面的情況如何
?」

    烏果恭立稟告道:「平靜多了,但街頭各處仍有趙兵截查行人,孝成王又出通告,
不准居民收留任何陌生人住宿,所有旅館都有趙兵盤查。」

    田貞、田鳳對烏果都很有好感,見他畢恭畢敬的樣子,不住偷笑,烏果每當項少龍
看不見時,亦對兩女擠眉弄眼,逗得兩女更是開心。

    項少龍忽道:「烏果!」

    烏果嚇了一跳,連忙應是。

    項少龍道:「你給我找人通知紀才女,說我黃昏時會正式去拜會她,希望能和她一
起吃晚膳。」

    烏果領命去了。

    趙致和善柔香汗淋漓地回來,坐到項少龍兩旁,田氏姊妹忙起來侍候。

    項少龍想起善柔昨晚動人的肉體、狂野的誘人美態,心中一甜道:「你們不要先洗
個澡嗎?」

    善柔不置可否,趙致卻興高采烈道:「餓得要命哩!」又邊吃邊道:「柔姊今天的
步法慢了很多,我也跟得上了。」

    項少龍自然明白步法慢了的原因,差點把口內的饅頭噴了出來。

    善柔粉臉通紅,狠狠在几底扭了項少龍可憐的大腿一把。

    趙致先是一呆,旋則似有所悟,俏臉也紅了起來,垂首默默吃著。

    氣氛尷尬之極。

    項少龍心中好笑,在几底各模了兩女一把,才拍拍肚子站了起來,道:「我也要出
外走走,活動一下筋骨了。」

    趙致「啊」一聲起來道:「等等人家吧!我差點忘了師傅囑我帶你到武館去。」

    項少龍笑道:「這是否一個邀請呢?」

    趙致俏臉飛紅,橫他一眼道:「你的腳又不是長在我身上,誰管得你到那□去。」
甜甜一笑,再送上媚眼,這才去了。

    項少龍向低頭大嚼的善柔道:「我們等姊姊來!」

    善柔大嗔,一腳猛掃過來。

    項少龍大笑閃開道:「好柔柔,還以為自己的腳法像昨晚般厲害,纏得我差點沒命
嗎?」

    善柔氣得七竅生煙,取起一個饅頭照面擲來。項少龍瀟□從容地一手接過,順便咬
了口,若有所思道:「怎也不夠柔大姊好吃。」

    在善柔瘋虎般跳起來前,他早繼趙致之後,溜進澡房□去。

    那天早上就在武士行會度過,趙霸問起「龍善」,項少龍推說到牧場去了。

    趙致指導行會□的五十多名女兵在教場操練時,趙霸把項少龍拉到一旁,親切地道
:「昨晚大王把我召進宮□,亦有起你的事。」

    項少龍愕然道:「甚麼事?」

    趙霸低聲道:「主要是關於你和貴仆龍善那天力挫李園的情況,我當然是贊不住口
哩!」

    項少王龍連忙道謝,心內卻是十五十六地嘀咕著。

    孝成或者尚沒有那種精明能察覺出他的可疑處,但郭開卻是狡猾多智的人說不定會
對他們這批牧馬大軍生出疑心。當然孝成王可能只是想給他安排一個適合的職位,所以
向這趙國的總教練作出徵詢。

    聽趙霸口氣,孝成似還問了他另外一些事,待會定要教趙致打聽一下。

    為了眾人的安危,真要好好籠絡趙雅,好察郭開的詭謀,橫豎趙雅曾騙過他,他騙
回她,這蕩女也只好認命了。

    吃過午飯,項少龍把趙致留在行會,獨自往韓闖處去。

    邯鄲的氣氛大致回復平靜,行人顯著減少了,不時碰到巡城的士兵,見到他無不施
禮致敬,比以前當禁衛官時更要威風。

    韓闖行館四周更是刁斗森嚴,布滿趙兵,項少龍推測是晶王后比他早一步來了。

    她為何如此著緊自己呢?可見她定是有所圖謀,才急需一個親信為她抓緊邯鄲城的
軍權,而他這新來者是最適合了。

    記起了席間晶王后與趙雅的不和,進一步想到若晶王合推荐其他人,趙雅定會反對
,若是荐□董馬痴嘛,趙雅便或會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態度了。

    經通報後,韓闖到大廳迎他,先把他引進側廳,神色凝重道:「待會小心點說話,
我這王姊非常厲害,說錯半句,你這城守之職便完了。」

    韓闖道:「今趟我來邯鄲,還另有任務,就是把敝國的七公主護送來與太子舉行大
婚,晶王后借口來探她,絕不會啟人疑竇。」

    項少龍心中恍然,此次政治婚姻,必是由晶王后一手促成,亦可見六國□,趙人與
韓人特別親近。

    趁這機會,項少龍問起合從一事,韓闖苦惱地道:「還不是田單和李園借燕國的事
大造文章,這兩人互相勺結,對我們三晉視比秦人更危險的威脅。我和姬重都有點懷疑
倫襲你和龍陽君的主使者是他們兩人,既要殺死龍陽君,亦想把你除掉。」

    項少龍心中懍然,事實上經趙雅提醒後,他對初時猜估偷襲者乃信陵君的人這信心
已開始動搖了。雖說田單想籠絡他,但那只是另一種「除掉」他項少龍的方法。在這時
代了,不能用者便乾脆殺掉,免得便宜了別人。

    這時有人來報,晶王后可以見他了。

    項少龍隨著韓闖,穿過兩重天井,經過一個大花園,在內軒□見到這趙國的第一夫
人。

    施禮後,晶王后向韓闖打了個眼色,後者和婢仆侍衛,全退了出去,剩下兩人對几
而坐。

    華裳美飾襯托下,這一國之后更是雍容華貴,艷色照人。

    項少龍暗拿她與平原夫人比較,確是各擅勝場,難分軒輊。

    晶王后目光灼灼打量著他,淡淡道:「董先生知否本后今天為何約見你嗎?」

    聽她語氣,項少龍更肯定看上他的是她本人,而非韓闖,後者只奉命穿針引線吧了
,恭敬答道:「韓侯說過了,晶王后知遇之恩,鄙人日後縱使肝腦涂地,也定要回報。
」

    晶王后絲毫不為他的明示忠誠所動,冷然道:「本后看得起你,是有兩個原因,先
生想知道嗎?」

    項少龍愕然抬頭,暗忖難道這獨守宮禁的美婦看上了他的「男色」?

    晶王后美目深注地瞧著他,緩緩道:「第一個原因,就是因田單也很看得起你,所
以你董匡絕不應差到那□去。」

    項少龍露出恍然之色,同時好奇心大起,問道:「敢問晶王后另一個原因是甚麼呢
?」

    晶王后輕輕一嘆道:「因為我在你身上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他也像你般是那種天
不怕,地不怕的人。只可惜時機不巧,他永遠也不能為我所用。」

    項少龍心中一震,自然知她說的人,正是自己。

    晶王后見他沉吟無語,訝道:「先生不想知那人是誰嗎?」

    晶王后對他的善解人意滿意地微微點頭,語氣轉冷道:「你和趙穆究竟是甚麼關系
,為何他竟千方百計把已送出的田氏姊妹設法轉贈與你呢?」

    項少龍知道此刻絕不可有絲毫猶豫,也不能像答趙雅般答她。聳肩道:「巨鹿侯由
鄙人進京開始便恩寵有加,至於是甚麼原因,鄙人便不知道了。」

    晶王后瞪了他頃刻後,沉聲道:「由今天開始,董匡你只能對大王和本后盡忠,否
則便會橫禍臨身,莫怪本后沒有提醍你。以先生的才智,不用本后明言,也該明白是甚
麼一回事吧!」

    項少龍暗叫厲害,這女伐把孝成王抬了出來與她并列,真真假假,確教他難以分辨
。

    她一方面利用趙穆,但同時亦防趙穆。

    晶王后又道:「巨鹿侯有沒有和說過甚麼特別重要的話?」

    項少龍思索半響,道:「巨鹿侯似乎很不歡喜李園,常問我有甚麼對付他的方法,
其他就沒有什麼特別的了。」

    晶王后滿意地點頭,改變話題道:「趙雅是否常來纏你呢?她長得不美嗎?為何你
總是對她若即若離。」

    項少龍知她是借問此等私事,來測試自己的忠誠,悶哼道:「鄙人不歡喜朝三暮四
的女人。」

    晶王后笑道:「本后很歡喜你這種率直的性格,但若你想登上城守之位,便必須與
趙雅虛委蛇,這就算作本后對你的第一個吩咐吧!」

    項少龍故作為難之色,歉然道:「請恕董某粗人一個,實很難蓄意去誆騙別人。晶
王后若是命鄙人赴戰場與敵決一生死,鄙人絕不會皺半點眉頭。」

    這叫以退為進,若他為了城守之位,完全違背了一向的作風,反會教這毒辣無情的
女人看不起他了。

    果然晶王后絲毫不以為忤,嬌笑道:「我早知董先生不是這種人哩。不過蕩婦更易
使男人動心﹔本后也不是迫先生去騙她,只是要你向她略顯男性風流本色,便當她是個
送上門來的歌姬好了。項少龍見她媚態畢露,心中一蕩,故意逗她地微笑道:「這也是
道理,不過我自家知自家事,凡是和鄙人歡好過的女人,事後都難以離開鄙人呢。」

    晶王后本是狠狠瞪視著他,旋則花枝亂顫地笑了起來,大有深意地橫他一眼道:「
為何你們男人說起對女人的本領,總愛自夸自贊,教人怎曉得誰才是有真材實料呢?」

    項少龍很想說既有懷疑,何妨一試,不過終不敢說出口,啞然失笑道:「聽晶王后
一說,才知原來其他男人也是愛如此自夸的。」

    晶王后忽然俏臉飛紅,知道說漏了口,這豈非明著告訴對方,自己和很多男人有過
一手嗎?

    項少龍驀地想起近水樓台的成胥,這個忘恩背義的小子,說不定亦是借晶王后的關
系扶搖直上,但為何晶王后不保他續代城守,反選上了自己呢?旋又恍然,若這有野心
的女人于朝廷內外都有她的人,自然是更易操縱政局了。

    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氣氛尷尬。

    晶王后站了起來,臉容回復那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態,冷然道:「我走了!此事你絕
不可告訴任何人,否則本后絕不饒你。」

    項少龍心中大罵,表面當然做足逢迎工夫,直至把她恭送出門外,才松了一口氣。

    向韓闖告辭時,韓闖大作老朋友狀,堅持要找天和他到官妓所趁熱鬧,這才放他離
去。

    項少龍□著無事,早點往找紀嫣然,隔遠便看到田單的車隊浩浩蕩蕩進紀嫣然寄居
的劉府,嚇得掉頭便走,先回府去。

    善柔和田氏姊妹都不住,問起來才知善柔要去逛街,拉著她姊妹去了。烏果陪他來
到寢室門前,低聲詢問道:「樂乘的首級已運至牧場,大爺問三爺如何處置。」

    項少龍道:「請大哥看著辦吧!過几天風聲沒有那麼緊時,便把這奸賊人頭送返咸
陽給呂相,再由他交給姬后。并著他們至緊要不可□出消息,否則誰都知道樂乘是我們
殺的了。」

    烏果領命去了。

    項少龍回房倒頭睡足兩個時辰,才再匆趕往劉府去,善柔等這時仍未回來。

    日落西山,由於居民沒事的都不敢出門,市容更見慘淡。

    項少龍大興感觸,暗忖其實這都是孝成王這昏君一手造成的。

    不過這更可能是命運的安排,否則休想有小盤這個未來的秦始皇出現。

    唉!

    這或者就是鄒衍所說的天命了。

    到了劉府,紀嫣然正苦候著他,使人把他直接領到小樓見面,鄒衍也在那□,三人
相對,自有一番歡喜。

    紀嫣然預備了一席精美的酒菜,三人圍几坐下時,這俏佳人為兩人親自斟酒,對飲
一杯後,她才怨道:「到今天才有你的訊息,累人想得多了几條自發呢。」

    鄒衍哈哈笑道:「你的秀發若真是這樣不爭氣,我便代表天下男人罰你一杯。」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項少龍向紀嫣然陪罪後,再向美人兒打了個眼色,後者會意,
揮退了服侍的兩個侍人。

    項少龍壓低聲音道:「果然是你們做的,真厲害,二百多人剎那間非死即傷,不但
震動全城,連田單李園等亦驚駭莫明,疑神疑鬼。」

    鄒衍皺眉道:「不過這一來也暴露了你們的行藏,剛才田單來拜訪嫣然,說起此事
時,他便表示懷疑是項少龍做的。」

    項少龍心中微懍,知道縱可騙過孝成王和趙穆,卻絕騙不過這一代梟雄,幸好他還
有滕翼這著暗棋,足以惑他耳目,點頭道:「他來找嫣然還有甚麼目的?」

    紀嫣然關切他安危,沒有答他,反道:「怎辦才好呢?若他真個懷疑上你們?」

    項少龍笑道:「不用擔心,現在邯鄲城內人人互相猜疑,孝成王等便懷疑是田單和
趙穆聯手干的,而且我尚有布置,足可使敵人疲於奔命,草木皆兵。」

    鄒衍笑道:「草木皆兵?這句形容對邯鄲確是非常貼切。我和嫣然也研究過樂乘被
殺一事,還以為非你下手,一來因你們人手太少,二來均認為你不會在活擒趙穆前,會
來這麼打草驚蛇的一手。」

    紀嫣然關心則亂,怨道:「少龍!你太魯莽了。」

    項少龍嘆了一口氣道:「我是經過再三思量,才有此一著。趁著力戰受傷的當兒,
沒人會懷疑到我身上,才付諸行動。」接著說出了不殺樂乘不可的原因,與隨之而來的
後果。

    同時道:「若有人事後調查,會發覺當時我府內只有百多人,頭號手下龍善又不在
城內,誰會相信我們有能力做出這種事來。而翌晨這批人又完好無恙地出城返回牧場,
更令人想不到他們是襲樂乘的人。」

    紀鄒兩人不能置信地瞪著他。以百多人對付二百多人,竟能不損一兵一卒,此事誰
會相信。

    只是此點,就算精明如田單,亦不應懷疑到他們身上了。

    紀嫣然松了一口氣,再為他添酒道:「你這人總是能人所不能,教人吃驚。唉!一
天不見你,嫣然也覺日子難過哩!」

    項少龍歉然道:「可是今天我來找嫣然,卻是要你和我分開一段時間,先一步回咸
陽去。」

    紀嫣然纖手一震,酒斟到几上去,色變道:「怎也不能答應你的了,此事沒有商量
,甚麼理由都不聽。」

    項少龍求救的望向鄒衍,這大哲學家亦只能報以無奈的苦笑。

    紀嫣然為鄒衍的酒□注滿酒後,甜甜淺笑道:「不講理一次也是沒法子了。」

    鄒衍幫口道:「少龍為何想我們先到咸陽去呢?」

    紀嫣然夾了一箸菜肴放往鄒衍碗內,微嗔道:「以後再不准任何人再提起這件事。
」

    項少龍投降道:「好了!我就打消此意吧!才女滿意了嗎?」

    紀嫣然深情地瞥他一眼,會說話的美眸似在說「算你啦!」的樣子。

    項少龍惟有與鄒衍對視苦笑。

    後者道:「邯鄲非是久留之地,你有甚麼新計划呢?」

    項少龍道:「若真能登上城守之位,很多事都可迎刃而解,否則只好用計謀把趙穆
騙到牧場去,強行將他擒回咸陽。」

    紀嫣然道:「先不說趙穆是否有膽量離城,就算肯離城,沒有一二千人護行,他也
絕不會踏出城門半步,且會步步為營,所以這只是下下之策。」

    項少龍冷哼道:「現在我正與時競賽著,問題是趙人正在等待我不存在的親族和牲
口到達邯鄲的一天。所似我定須在短期內迫趙穆謀反,他若變得孤立無援,還不是任我
魚肉,現在最大的難題仍是時間。」

    兩人均為他感到煩惱。

    項少龍想起田單,再問道:「田單來訪是為了甚麼呢?」

    紀嫣然俏臉微紅道:「還有甚麼好事,他正式向人家提出邀請,要嫣然到齊國作客
。」

    項少龍暗忖田單倒直接了當,道:「嫣然怎樣答他?」

    紀嫣然道:「我告訴他要考慮几天。因我要問過你才回覆他。」

    項少龍沉吟片晌,道:「你和我的關系,看來只有龍陽君一人猜到,此情況對我們
大大有利。雖仍未知偷襲龍陽君的人是誰,卻間接幫了我們一個大忙,解去了龍陽君派
人監視你的威脅。」

    紀嫣然欣然道:「人家不管了,今晚定要去找你,因人家有很多心事想和你說話呢
!」

    項少龍奇道:「甚麼心事?現在不可以說嗎?」

    鄒衍笑道:「要不要老夫避開一會?」

    紀嫣然霞燒玉頰,狠狠在几下跺了項少龍一腳,羞嗔道:「鄒先生也在笑人家。」

    項少龍心中恍然,明白所謂心事只是說給鄒衍聽的堂皇之詞,其實是捺不住春思,
要來和他倒鳳顛鸞。

    項少龍看看時間也差不多,笑道:「那今晚董某人便恭候紀小姐芳駕,噢!你們佑
否樂乘的葬禮何時舉行。」

    兩人均大搖其頭。

    他沉吟片晌,問起李園的情況。

    紀嫣然道:「他每天都來串人家門子,聽他口氣,這一輪他和郭縱過從甚密,看來
郭縱把女兒嫁他的事已成定局。」

    項少龍為郭秀兒這可愛美女的未來命運嘆了一口氣後,告辭離去。

    有很多事目前急也急不來,惟有看看城守之位會否落到他身上了。

                              第07章 一著之差

    項少龍才踏進府門,烏果便接著他道:「雅夫人來了,我想請她到東軒等你,她卻
堅持要到內堂去,她的臉色很難看呢!」

    他早看到廣場上趙雅的座駕和趙大等隨從,門外還有隊趙兵,聽到烏果對趙雅的形
容,暗呼不妙,道:「柔夫人和致姑娘呢?」

    烏果道:「她們回家去探望正叔,今晚不會回來了。」

    項少龍皺眉道:「她們有沒有碰上頭?」

    烏果道:「柔夫人親自接待她,致姑娘則躲了起來。」

    項少龍松了一口氣,逕自舉步往內堂走去。

    才跨入門檻,憑几獨坐的雅夫人抬起俏臉往他望來,容色蒼白。

    項少龍到她身旁坐下,小心道:「你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

    趙雅冷冷道:「董匡!你究竟有沒有派人攔截項少龍?」

    項少龍著實地嚇了一跳,故作不悅道:「夫人何出此言,我董匡難道是輕諾寡信的
人嗎?」

    趙雅道:「那為何我們接到消息,項少龍扮作行腳商人,出現在邯鄲東面三十里的
一條小村庄處,還與當地的守軍發生過激戰呢?」

    項少龍放下心來,滕翼終於出手了,關心地問道:「那有沒有捉到項少龍龍呢?」

    趙雅搖頭道:「荒山野嶺,誰能拿得他住呢!」

    項少龍奇道:「既是如此,那夫人的臉色為何這般難看?」

    趙雅微微一怔,垂首淒然道:「我也不知道,或者是怕他知道自己行藏敗露,再不
會到邯鄲來了。」

    項少龍明白她心情矛盾,既不想他來但又希望他來,嘆了一口氣道:「其實天晚上
我的手下便截住他了,還告訴他我們是奉夫人之命去警告他,至於他為何仍會來到離邯
鄲這麼近的地方,就非我所能明白了,我剛剛才收到息這消息,故未能通知夫人吧了!
」

    趙雅懷疑地看著他,道:「你不是騙我吧?」

    項少龍故作憤然道:「你在這□稍候片刻,我去拿証物給你過目,然後再把你轟出
府門,永遠不再見你。」

    在她說話前,溜回寢室去,取了一枝飛針,又順便占了田貞田鳳兩姊妹一番手足便
宜後,才回到廳內,把飛針放在雅夫人前面的几上去。

    燈火映照下,鋼針閃閃生光。

    趙雅伸出纖指,指尖輕觸針身,情淚奪眶眼而出,顫聲道:「天啊!你們真的找到
了項少龍,他……他有甚麼話說?」

    項少龍以衣袖為她抹掉淚珠,道:「他甚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當我的人問他要証物
時,他由挂滿飛針的腰囊找了一根出來,接著就離開了。想不到現仍未走,真有膽識。
」

    趙雅這時再無懷疑,咬著下□,好一會後輕輕道:「董匡你可否再為趙雅做一件事
。」

    項少龍奇道:「甚麼事呢?嘿!我差點忘了要把你轟走,你還厚顏來求我做這做那
。」

    趙雅連他半句話都沒聽進耳內去,以哀求的語氣低聲道:「立即帶我去趕上他好嗎
?」

    項少龍失聲道:「這怎麼可能呢!」

    趙雅如夢般,嬌軀劇震,轉身扑入他懷□,「嘩!」一聲痛器起來。

    項少龍滿懷軟玉溫香,也感淒然﹔暗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趙雅器出心中淒苦,回復了點冷靜,只是香肩仍不住抽搐著,默默流淚,累得項少
龍胸前濕了一大片。正暗嘆不知如何收拾善後時,她倏地平靜下來。

    器泣收止頃刻後,趙雅坐直嬌軀,垂著螓首任由項少龍為她拭掉淚漬。

    項少龍喟然道:「夫人前世定是久了那項少龍很多眼淚,所以今世要還個夠本。」

    趙雅綻出一絲苦笑,搖首不語,神情異常。

    看著她哭腫了的秀眸,項少龍嘆道:「根本沒有人可代替項少龍在你心中的位置,
夫人不要再騙自己和我老董了。」

    趙雅歉然地伸手摸上項少龍濕透了的襟頭,俏目射出灼熱無比的神色,咬著櫻唇道
:「我想試試看,董匡,現在我很需要男人,可否抱趙雅到房□去。」

    項少龍心中叫苦,若他於這時再拒絕趙雅,實在於理不合,而且亦有點不想令她脆
弱的心再備受打擊和傷害。

    況且為了城守之位,也不宜得罪她。

    但紀嫣然待會定來找他,應付完趙雅後,那還有餘力忍藉這俏佳人呢?

    趙雅俏面燃燒起來,微嗔道:「你還猶豫甚麼呢?」

    項少龍嘆了一口氣,把她攔腰抱了起來,心神卻回到二十一世紀曾看過色情片,憑
記憶搜索所有片段,參考各種花式,看看可有特別精彩的,否則若仍沿用慣常那一套,
定瞞不過這曾和自己歡好過無數次而經驗丰富的蕩女。

    趙雅不知為何,激動得不住抖顫,似乎只是給這壯健若項少龍的男人抱著,又不須
有任何動作,已春情澎湃,難以自禁。

    項少龍以丑婦終須見翁姑的心情,踏進房內,掩上房內,把她橫陳榻上。

    趙雅望著他,臉紅似火,不住喘息,那放浪的樣兒,誘人玉至極點。

    項少龍卓立榻旁,心中忽地覺得有點不妥當,一時卻想不起是甚麼事。」

    趙雅柔聲道:「董郎為何還不上來?」

    項少龍臨陣遲疑,故意打岔道:「這几天李園還有來找夫人嗎?」

    項少龍不悅道:「先答我的問題。」

    趙雅閉上美目,輕輕道:「答案是沒有。這几天我都避到了宮內去,甚麼人都沒有
見,心中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董馬痴,另一個你也是誰了。」

    項少龍坐到榻旁,猛咬牙齦,毅然為她寬衣解帶,低聲道:「李園在榻上比之項少
龍如何呢?」

    趙雅睜開美白,苦惱地道:「不要問這種令人難堪的問題好嗎?噢……」

    項少龍在她酥胸溫柔地摩挲著,柔聲道:「我想知道!」

    趙雅被他摸得渾身發顫,扭動著呻吟道:「沒有人及得上項少龍,他是天生出來最
懂愛惜女人的男人,啊!董匡!求你要再折磨趙雅了,好嗎?」

    隨著項少龍的動作,趙雅終於身無寸縷,在項少龍帶點報復意味的挑逃和愛撫下嬌
柔得只懂無力地扭動、喘息和呻吟著。

    項少龍把她逗弄了個夠後,跨上身去。

    趙雅的反應激烈得近乎瘋狂,事後兩人均疲倦欲死。項少龍雖心懸紀嫣然,但一時
實無法爬出房門去,幸好雖是荒唐了足有一個時辰,但時間尚早,希望她尚未來就好了
。

    榻上的趙雅,確是男人無與倫比的恩物,又懂討好男人,比她美的女人不是沒有,
但比她更狂放嬌痴的女人卻沒有几個。

    趙雅忽然把他纏個結實,當項少龍還駭然以為她想再來一個合時,這美女湊到他耳
旁道:「我真的很開心,開心得縱然立刻死了也無悔!」

    項少龍嘆道:「我比之項少龍又如何呢?」

    趙雅的香吻兩點般落到他臉上,以令他心顫的眼神深注著他道:「你是指以前的項
少龍嗎?」

    項少龍立時遍體生寒,全身發麻,硬著頭皮道:「夫人何出此言?」

    趙雅一個翻身,把他壓在動人的肉體下,香吻再次□下,熱淚泉涌而出,淒然道:
「少龍你不用騙我了!今天你忘了涂上香粉,身上的藥味又不濃重,人家剛才伏在你懷
□時,便把你認了出來,所以才要和你合體交歡。好作証實,唉!少龍啊!你雖有通天
之能,但在榻上又怎瞞得過人家呢?天啊!世上竟有這麼精美的面具,騙得雅兒苦透了
。」探手便來抓他的面具。

    項少龍頹然任由她解開面具,露出真面目,趙雅的淚水珍珠串舨滴在他臉膚上,悲
喜交集,泣不成聲。

    項少龍心中暗嘆,愛撫著她迷人的香背,一個翻身,把她壓在體下,深深望進她眼
內去,苦笑道:「田單批評得好,我項少龍最大的弱點就是心軟,見到你為我那樣淒涼
無告,不顧一切的樣兒,早拋開往事,否則你怎能投懷送抱,拆穿了我的西洋鏡呢?」

    項少龍暗罵自己糊涂,這時代那來西洋鏡,含糊道:「總之是給你拆穿了。」

    這時刻趙雅那會深究,狂喜道:「天啊!你真的原諒了雅兒嗎?少龍!求你吻吻人
家啊!」

    項少龍暗忖此時想不討好她也不行了,低頭重重封上她的香□。

    趙雅狂野地反應著,不知由那□來的力氣,肢體纏得他差點透不過氣來,陷進歇斯
底里的狀態中。

    纏綿良久,項少龍的大嘴才能脫身。

    趙雅意亂情迷,喘息著道:「少龍!喚我的名字好嗎?雅兒自從干了大大對不起你
的蠢事後,從沒有一刻快樂過,苦透慘透了。」

    項少龍暗忖你和齊雨、韓闖和李園在一起時難道一點也不快樂嗎?心雖有此想,卻
說不出口來。

    趙雅見他神色,已明白他的心意,幽幽道:「雅兒知錯了,由今晚此刻開始,假若
趙雅還敢做出任何背叛項少龍的行為,教趙雅受盡人間慘刑而亡。」

    項少龍也不知是何滋味,湊到她耳旁低喚道:「雅兒!雅兒!」

    這兩句登時惹起另一場風暴,再云收雨歇時,趙雅伏在項少龍身旁,側頭望著他道
:「你真厲害,只憑百多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殺死了樂乘,弄得我們疑神疑鬼。
」

    項少龍舒服地伸展著仰臥的身體,伸手在她丰臀重重打了一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再摩挲著道:「你們曾懷疑過我嗎?」

    趙雅嘆道:「當然有啦!不過你的手下次晨便精神抖摟地離城而去,又沒有半個受
傷的人,使我們疑心盡釋,唉!再有誰人斗得過你呢?」

    接著低聲道:「人家可求你一件事嗎?」

    項少龍不悅道:「你是否又要和我作交易呢?」

    趙雅惶然道:「不!雅兒不敢,只是求你。」

    項少龍冷然道:「說吧!」

    趙雅像受驚的小鳥般靠過來,把俏臉埋入他寬闊的胸膛□,楚楚可憐地道:「求你
不要再用這種語氣和人家說話好嗎?那會使雅兒害怕你會再次拾棄我的。當日雅兒肯答
應王兄來對付你,是有個不可以傷害你的協議,否則雅兒死也不會出賣你的。」

    項少龍臉容稍霽,皺眉道:「你還未說出要求。」

    趙雅勉強壓下惶恐的情緒,戰戰兢兢道:「妮夫人之死,實是趙穆一手促成,王兄
事後非常內疚,但米已成炊,那亦是他疏遠趙穆的主因。自烏家和你到了秦國後,他整
個人像老了十多年,且病痛纏身,老天早在折磨著他了。」

    項少龍哂道:「他似乎全忘掉了自己的女兒。」

    趙雅一震道:「你真不肯放過他嗎?」

    項少龍清醒過來,回復理智,壓下逼迫趙雅在他和孝成王間選擇其一的不智沖動,
嘆了一口氣道:「好吧!就看在你份上,我不再和他計較了。」跟孝成王計較,已是秦
始皇的事了。

    趙雅大喜道:「少龍你真好,不命令吧!你要人家為你干甚麼都可以。」

    項少龍暗想這就叫因禍得福了,有了趙雅作臂助,何愁大事不成。

    趙雅那敢開罪□,不住點頭。

    項少龍挂著紀嫣然,正要溜出去時,趙雅欣然道:「事不宜遲,現在雅兒立刻去見
王兄,這城守之位可包在我身上。唯一會反對的人只是郭開,他早有心中的人選。」

    項少龍見她這麼賣力,今晚又不再纏他,喜出望外,親自為她穿衣著服,弄了一大
輪後,把她送出府門。

    看著她的車隊遠去後,掉頭返回府內時,烏果迎過來道:「紀才女剛到,嘿!三爺
真厲害,換了我便應付不來了。」

    項少龍心中苦笑,今晚也不知如何向紀嫣然交差了?

    項少龍醒來時,早日上三竿,還是給善柔弄醒的,只覺渾身乏力,不由暗自警惕,
如此下去,鐵打的身上也捱不住。

    善柔一臉嬌嗔,捏著他鼻子道:「看你成甚麼樣子,睡極也不夠,管少你一晚也不
成。」

    項少龍坐起榻沿,伸手摟著她蠻腰笑道:「昨晚若有你在,我想爬起來都不行呢!
」

    善柔脫身開去,跺足道:「你不守承諾,又與趙雅鬼混,人家恨死你了。」

    項少龍愕然道:「烏果告訴你的嗎?」

    善柔繃著俏臉道:「他敢不說嗎?趙雅跟著還有紀嫣然,也不顧自己的身體。」

    項少龍站起來做了几個舒筋活絡的動作,笑道:「柔柔陪我去練劍好嗎?」

    善柔那曾見過二十一世紀的柔軟體操,驚異道:「你的練功方法從那□學來的?」

    項少龍笑著指了指腦袋,問道:「你的妹子呢?」

    善柔道:「回武士行館去了,她是教頭來的嘛!」

    時田氏姊妹走進房來,喜道:「董爺終於醒了。」

    項少龍心叫慚忽,梳洗更衣後,拉著善柔到園中練劍。

    正「劈劈啪啪」對打著時,滕翼雄壯的笑聲在一旁響了起來。

    項少龍大喜,著烏果代替了自己陪善柔,回內堂與滕翼共進早膳,同時把這几天的
發展毫無遺漏地和盤托出。

    滕翼聽到他終被趙雅識破身份時,啞口笑道:「我早預計到有這情況,三弟人又心
軟,對這蕩女更是餘未了。不過這事對我們實有百利而無一害,便讓她將功贖罪好了。
不過你最好著趙大切監視她,一有不妥,我們立即逃走。」

    項少龍見滕翼沒有怪責他,放下心事道:「既有趙雅之助,我們索性大干一場,首
先就是要破壞六國今次的合從之勢,說不定可以乘機狠狠挫折一下田單和李園。」

    滕翼訝道:「你不是對田單有點好感嗎?」

    項少龍給他看穿心事,老臉一紅道:「初時我還肯定偷襲我們的人是信陵君,但現
在愈想愈不像,極可能真是李園和田單合謀干出來的好事,意圖破壞三晉合一。待會我
去探訪龍陽君,打聽他的口氣。唉!我很易便會信任人和為人所惑呢!」

    滕翼同意道:「這是你的優點,也是缺點。」

    烏果這寺來報,雅夫人來了。

    項滕兩人對望一眼,均想到她定是有好消息帶來了。

                              第08章 殺機四伏

    趙雅像脫胎換骨般,完全沒有了那股淒怨郁郁的神態,回復了往昔黠慧風流的俏樣
兒,神采飛揚,笑靨如花,美目盼兮,明艷照人。看得項滕兩人眼一亮,難以相信。

    她隔遠便施禮,嬌呼道:「董爺龍爺兩位貴體安康,趙雅專誠前來拜晤。」

    項滕兩人臉臉相覷時,這美女像她跟項少龍從沒有發生過任何事般,在小几一旁□
娜多姿地坐了下來,向兩人甜甜一笑道:「依董爺吩咐,小女子幸不辱命,不知可否將
功抵過。」

    項少龍失笑道:「請先自行報上,看你立了此怎麼樣的功勞。」

    趙雅巧笑倩兮的橫了他風韻迷人的一眼,傲然道:「大小功勞各有其二,且讓小女
子一一道來。」

    滕翼笑著為她奉上香茗,嘆道:「第一功自然是造就了一個董城守出來,對嗎?只
這一功,便足抵過。」

    趙雅眉花眼笑道:「有龍大哥愛惜,趙雅對未來的擔憂一掃而盡了!」

    項少龍心中涌起無限欣慰,寬恕確比仇恨更令人愉快和感到生命的意趣。眼前□趙
雅比對起此前的樣子,確有天堂地獄之別,含笑道:「快報上其他功勞,看可值得我董
馬痴更多予恩寵。」

    趙雅俏臉閃亮光,喜孜孜道:「人家已說服王兄,把李牧調回京師,對付趙穆的奸
黨,這可否算另一大功呢?」

    滕翼猛地伸出手來一拍小几,低聲道:「如此一來大事已定,那到趙穆不立即作反
。」

    項少龍伸手和他緊握著。

    當趙雅把纖美的玉手參加了這三手的聯盟時,項少龍笑道:「如此大功,足可使董
某人患上了失憶症,忘了雅兒曾和別的男人鬼混了。」

    趙雅「啊!」地嬌呼一聲,又羞又喜又不依的白了他一眼。

    三人收回手後,趙雅道:「那女人果然在王兄前推荐過董爺,王兄還來問人家意見
,妾身遂痛陳利害,順帶立了另一功勞。」

    項滕兩人訝然望向她。

    趙雅像只快樂的小鳥般,得意洋洋道:「人家對王兄說:若能以那馬痴作作城守,
因他不隸屬任何軍方派系,趙穆定會加以籠絡,那時董馬痴便可將計就計,打入趙穆的
陣營,盡悉奸黨虛實,說不定可得到他謀反的憑據,那時李牧回來,便可將奸黨一網打
盡了。」

    滕項兩人大喜,同聲贊嘆。

    此著確是妙不可言,可使他們立即作出各種布置和進行計划。

    趙雅認真道:「忘了我是滕翼嗎?喚我作二哥吧!」

    趙雅顯然在高漲至極□情緒□,甜甜的叫了聲二哥。

    項少龍警告道:「雅兒你若以現在樣子去見人,那等若在臉上寫著我項少龍回來了
。」

    趙雅飛他一個媚眼道:「董爺不用擔心,本夫人自有分寸的了。」

    滕翼忽地低喝道:「大姨子何不出來一敘。」

    項少龍早知她在旁偷聽,趙雅卻嚇了一跳,往後廊望去。

    善柔換過貴婦式的常服,千嬌百媚地走了出來,但俏臉卻繃緊著,顯是不高興項少
龍與趙雅重修舊好。

    趙雅的臉色亦不自然起來。

    善柔木無表情并示威地故意坐到項少龍身旁。

    滕翼忙向項少龍打個眼色,後者早胸有成竹,微笑向趙雅道:「有了雅兒這妙計,
假設我真的找到趙穆與田單合謀的証據,雅兒認為你王兄敢否對付田單呢?」

    善柔「啊」一聲叫了起來,精神大振,看著趙雅。

    趙雅乃挑通眼眉的精靈美女,除了項少龍這命中克星外,善柔那是她對手,故意賣
個關子道:「這事到時再看吧!若計策得宜,甚麼不可能的事,也可以變成可能的。」

    善柔登時落在下風,在几底狠狠扭了項少龍一把,要他為她說項。

    滕翼先一步道:「齊國怎也比趙國強,今趙田單亦非孤身來邯鄲,過萬精兵布於城
外,我看你王兄只好忍下這口氣了。」

    趙雅道:「齊國的中興,是因田單而來,此人若去,齊國有何足懼,不過那過萬齊
兵,又有旦楚這等絕代名將統率,確非易與,現在隨侍田單身旁的全是能以一百的好手
,縱使以你們的實力,恐亦難以討好。」

    善柔冷哼道:「只要能制造出一種形勢,迫得田單要倉皇逃返齊國,我們便有機可
乘了。」

    項少龍道:「此事還須從長計議,現在先是要找到可令孝成王信服田單確與趙穆合
謀的罪証,其他的應遲一步才想辦法。」

    善柔喜道:「你這回可不准騙人呢!」

    項少龍苦笑道:「你最好對雅夫人尊敬點,否則她怎肯為你盡心力。」

    趙雅趁機道:「董爺怎可這樣說柔夫人,她對人家是很尊重的!」

    善柔俏臉一紅,唯唯諾諾含混過去。

    項少龍想起樂乘,趁機問起他的葬體。

    趙雅不屑地道:「魯公秘錄現在是否落在郭縱手上。」

    趙雅傲然道:「當然不是呢!秘錄現在宮□雅身的夫人府內,由小昭她們日夜趕功
,復制多一份出來,完成後才會把副本逐一交給郭縱,但仍要看情況的發展,若郭縱決
意離趙,他不但拿不到魯公秘錄,還要死無葬身之地。」

    項少龍恍然大悟,這才明白為何見不到小昭這群可愛的美婢,同時也知道李園追求
趙雅,非只是向他報復那麼簡單,實是另有圖謀,不禁暗責自己思想不夠精密周到。向
趙雅道:「你要小心點,田單李園等無不想把秘錄□弄手上,說不定信陵君也派了人來
搶回秘錄。他對你恨意甚深,唔!我要派些人貼身保護你才成。」

    善柔道:「不若由我們姊妹保護夫人吧!」

    項少龍不悅道:「你是想找機會行刺田單吧!」

    善柔氣道:「我善柔是那麼不為大局著想的人嗎?真是不識好人心。」

    見到三人無不以懷疑的目光瞪著她時,善柔可愛地聳肩道:「不信就算了。」

    項少龍站起來道:「趁我尚未當上城守前,先去找龍陽君探個口風。唉!我復元了
都不去問候他,實在說不過去。」

    善柔冷冷道:「不要給他迷倒了。」

    項少龍打了個寒噤,狠狠瞪了她一眼。

    善柔掩偷笑時,趙雅盈盈而起道:「雅兒也要走了,就讓人家順便送你一程吧!」

    龍陽君坐在大廳的一端,席上加□了厚毛氈,後靠軟枕,以一張繡上了美麗圖案的
薄被蓋著雙腿,有點兒「花容慘淡」地看著項少龍由家將引領進來,柔聲道:「請恕本
君不便施禮,董兄亦不用多禮,請坐到奴家身邊來。」

    項少龍眼光落到侍候他的四名年輕男仆上,他們都長得出奇地清秀俊俏,充滿脂粉
味兒。

    龍陽君笑道:「董兄不用怪,他們都是出色的美女,只不過穿上男裝吧了!」

    項少龍心中大奇,難道龍陽君也愛女色嗎?這可是「千古奇聞」了。

    坐好後,接過香茗,那四個男裝美女和十多名親衛默默退出廳外。

    龍陽君眼神深注地瞧了項少龍一會後,眼□射出感激的神色,輕輕道:「董兄救了
奴家一命,奴家應怎樣謝你呢?」

    項少龍暗忖你唯一謝我的方法,就是千萬莫要用你「那種心意」來報恩。口上卻道
:「董某只是為己及人,何足挂齒?君上好了點嗎?」

    龍陽君眼中寒芒一閃,冷哼道:「他們還要不了我的命。」

    項少龍壓低聲音,開門見山道:「究竟是誰指使的,有仇不報非君子,我老董絕不
會放過害我的人。」

    龍陽君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項少龍不悅道:「君上是否有事瞞著我,那天在峽口詐我們入去的是誰?」

    龍陽君睜開眼來,淡淡道:「那人叫夏月,趙人早找到他,只不過給人割斷了喉嚨
,再不能說出任何說話了。」

    項少龍一怔道:「好狠辣,竟乾脆殺人滅口。」

    龍陽君冷笑道:「殺了他也沒有用,此人本是齊人,投靠了我只有兩年,本君見他
劍法不錯,人又似乎忠誠可靠,想不到竟是田單派來的奸細。」

    項少龍一震道:「真是田單主使的。」

    龍陽君悶哼道:「本君早便奇怪田單為何會親來邯鄲,現在終明白了,他根本對合
全無誠意,只是希望趁秦政未穩,一舉吞掉我們三晉,他對趙人更是不安好心,想趁李
牧到了邊疆,廉頗仍在攻打燕都的有利時刻,進行趙的陰謀。說不定他的大軍已分散秘
密潛進趙境,甚至以各種身份,躲在城□,准備□應外合呢。」

    項少龍從沒有把田單的問題想至這麼嚴重的地步,大吃一驚道:「君上已把這推斷
告訴了趙王嗎?」

    龍陽君搖頭道:「事關重大,我又沒有憑據,怎可隨便說出口來。過几天我身體復
元後,立刻返回大梁,以免成了被殃及池魚,董兄若肯和本君一道離去,本君自有妥善
安排。」

    項少龍奇道:「君上難道坐看趙國給田單滅了嗎?」

    龍陽君嘴角露出一絲陰寒的笑意,平靜地道:「那有這般容易呢?董兄尚未答本君
的問題。」

    項少龍搖頭道:「君上的好意董某心領了,因我的族人和牲口均在來此途中,我怎
能說走便走﹔何況董某始終是趙人,怎能看著趙國落入田單之手。而且這個仇我必定要
報的。」

    龍陽君嘆了一口氣,緩緩道:「田單現在的實力太強了,恐怕你們大王亦奈何他不
得。經項少龍一役後,邯鄲守兵只在三萬人間,大半還是老弱之途兵,李牧廉頗又遠水
不能救近火。董兄若想躲過滅族之禍,只有到大梁一途。除非你現在立即向田單附降,
否則他定不會放過你,沒有人比他更心狠手辣了。」

    項少龍被他說得心生寒意,暗想自己確有點低估了田單。幸還有趙穆這只棋子,否
則死了都未知是何事。站起來道:「君上好好休息吧!」

    龍陽君知無法說服他,嘆了一口氣,閉目再不說話。

    項少龍默立片晌,告辭走了。

    街上陽光漫天,但項少龍卻像浸在冰水□。

    街頭寧靜如昔,但他卻涌起了危機重重,殺氣四伏的可怕感覺。

    與龍陽君一席話後,項少龍茅塞頓開,想到很多以前沒有想過的可能性,勾畫出一
幅完整的圖畫來。

    田單是個充滿擴張野心的機會主義者,准確地把握了戰國目下的形勢,乘虛而入,
希望首先吞并趙國。

    烏家堡一役後,邯鄲守軍傷亡慘重,根本沒有壯丁補充,只能以老弱及婦女充數。

    趙國軍方的兩大支柱,廉頗正與燕人交戰,李牧則要應付寇邊的匈奴,無暇分身。
故國都空虛,田單遂借到來商量合從為名,帶來一支雖只萬許人,卻能威脅趙國存亡的
精兵。

    當然!這萬許人并不足夠亡趙,龍陽君猜測田單另有大軍潛入趙境,項少龍卻不大
相信,因為這只會打草驚蛇。而龍陽君有此想法,只是因他尚不明白田單和趙穆的關系
。

    通過趙穆,他將可操控趙政。

    孝成王一死,晶王后自然成了趙國的幕後操縱者,那時就可用卑鄙手段兵不血刃地
害死李牧和廉頗這兩名大將。

    兩人一去,趙國還不是田單的囊中物嗎?

    至於襲殺龍陽君一事,則是出於外交上的考慮。

    其他五國,必不會坐看齊人擴大勢力,并吞趙國。所以田單必須爭取他們的支持。

    燕韓可以不理,前者正與趙人開戰,後者過於積弱,几乎是每戰必輸的長敗軍。

    剩下的只有魏楚二國有干預能力。

    魏趙□齒相依,勢不會同意趙人的土地變成了齊人的國土。

    楚國卻是另一回事了。魏國乃楚人北上的最大障礙,一天沒能收拾魏國,楚國便難
以進軍中原。於是田單以此與李園作交換條件,由齊楚分別并吞趙魏兩國。

    所以才有偷襲龍陽君之舉,將他項少龍列入襲殺的對象,自然是李園的主意。

    可是給他破壞了,使田李兩人的如意算盤打不響。

    而更使田單亂了陣腳是樂乘的被殺,原本天衣無縫的傾覆大計,立即受到致命的打
擊。因為田單終對公然攻打趙國有上很深的顧忌,那是三晉的其他魏韓兩國絕不容許的
事。

    現在田單只能靠趙穆操控趙國,除掉子廉兩名大將,其他都是下下之策。

    在這種情況下,若他項少龍登上城守之位,便變成了整個核心斗爭和關鍵的人物了
。

    滕翼翼聽完他的分析後,搖頭嘆道:「這就是所謂合從了,真教人不勝悲嘆。」

    項少龍苦笑道:「我們今次來邯鄲原是要報復,但這樣發展下去,為公為私,都先
要設法破壞田單和李園的陰謀。難怪趙穆這麼有把□控制晶王后,全因有田單直接的支
持。」

    兩人又談了一會,項少龍回房稍息,到黃昏時份,趙王派人來召他入宮,項少龍大
喜,立去見孝成王。

    今次趙王在內宮接見他,晶王后、趙雅、郭開和成胥四人全在場,行了君臣之禮後
,孝成王賜他坐到上座去,然後才輪到郭開和成胥。

    晶王后和趙雅則坐在對席處,兩女均臉有憂色,顯然這城守之位,仍有此障礙。

    項少龍心中惴然時,孝成王以忍問傷勢作開場白,他一一應對了,當然表示已完全
康復。

    孝成王神色有點凝重,沉聲道:「董卿劍法高明,又深諳兵法之道,只看你手下兒
郎,便可窺見端倪。卻不知有否想過從軍報國,若能立下軍功,將來晉爵封候,可以預
期。至於牧場之事,可交由你下面的人去做,董卿只須照握大局,不必為餘事分心。」

    項少龍眼角掃視郭開和成胥兩人,只見他們均臉有得色,似是知道城守之位沒有他
項少龍的份兒。

    但為何孝成王卻透出有個重要的位置給他的語氣呢?腦際靈光一閃,已想到問題所
在,及兩女為何眉頭大皺了。

    關鍵仍在成胥。

    兩個都是重要軍職,但對他項少龍來說卻有若天淵之別,相去千里。

    項少龍心中惕然,知道若任孝成王把決定說出來,此事勢成定局,沒有人可以在短
期內改變過來。

    成胥這小子雖借晶王扶搖而上,但顯然在已與郭開結成一黨,再不受晶王后控制了
,難怪晶王后要改為培植他。

    心念電轉間,項少龍感激地道:「多謝大王知遇之恩,臣下就算肝腦涂地,也要報
答大王。所以有几句平時不敢說出來的話,現亦要向大王陳告。」

    心這一著奇兵突出,包括晶王后和趙雅在內,無不訝異,不知他有甚麼話,要冒死
說出來那麼嚴重。

    孝成王動容道:「董卿盡管奏來,寡人絕不會怪你。」

    項少龍肅容道:「今次鄙人毅然拋棄一切,返國開設牧場,故因自己身為趙人,亦
因承先父遺命,回來落葉歸根,所以義無反顧,只要大王有命,任何安排,均絕無怨言
。」

    孝成王不住點頭,表示贊賞。

    項少龍再慷慨陳詞道:「可是經鄙人這些日子來審度形勢,我大趙情況,實勢似□
卵,隨時有覆亡之禍。」

    眾人無不色變,郭開皺眉道:「董先生是否有點言過其實呢?」他身為孝成王座前
第一謀臣,若看不到項少龍察覺的事,便是有虧孝成王的重用了,當然大不高興。

    孝成王截入道:「董卿可放膽說出來,不用有任何顧忌。」

    項少龍淡淡道:「大王可請其他侍候的人暫且退下去?」

    孝成王微一沉吟,揮退了所有宮娥侍衛,殿內只剩下他們六個人。

    趙雅眼中射出迷醉神色,她最愛的就是項少龍這種不可一世的英雄氣概。

    晶王后亦美目異采連閃,對他更是刮目相看,暗忖自己并沒有揀錯了人。

    郭開和成胥的表情都不自然起來,不過卻不信他能說出甚麼石破天驚的話來。

    項少龍沉聲續道:「現時天下大勢清楚分明,因秦政未穩,各國都得到喘息之機,
力圖擴張勢力,以爭取一統天下的本錢。今趙各國使節云集邯鄲,名之為謀求合從,其
實卻是爭霸為實,比之在戰場交鋒,更要凶險百倍。」

    成胥冷笑道:「董先生是否有點危言聳聽呢?」

    孝成王亦皺眉道:「合從乃五國之利,縱然仍有點問題,但也不致於壞到這種地步
吧!」

    晶王后和趙雅不知應如何插口,惟有保持沉默。

    項少龍哈哈一笑道:「誠心謀求合從的,只是我們大趙和魏韓兩國,其他齊楚兩國
尚無切膚之痛,何須緊張。」

    郭開冷笑道:「即使齊楚心懷鬼胎,但我大趙剛大敗燕人,聲勢如日中天,韓魏又
不會坐視齊楚逞威,況且齊楚始終顧忌秦人,戚甚麼來圖我大趙呢?」

    項少龍微笑道:「憑的當然是陰謀詭計。首當其沖的就是龍陽君,假若他不□身死
,最受懷疑的人當然是信陵君,就算安□不把賬算到他頭上,但權力均衡一旦崩頹,魏
國必然會出現權力斗爭,魏人那還有暇去管國外的事。那時最大的得益者將是齊楚兩國
,使他們瓜分三晉的大計可邁進無可比擬的一大步。」

    孝成王為之動容,他們雖有懷疑過偷襲者可能是田單又或李園,但始終止於揣測,
沒有項少龍說得這肯定和透切。

    成胥截入道:「董先生最好小心言詞,若讓這番話□漏出去,定會惹起軒然大波。
」

    趙雅冷冷道:「敢問誰會□漏出去呢?」

    成胥登時語塞。

    孝成王頗不高興地瞪了成胥一眼,神色凝重道:「董卿對此事有沒有甚麼實據呢?
」

    項少龍道:「當時鄙人就在龍陽君之旁,自然了解到整個過程,關鍵是在龍陽君下
有一名叫夏月的侍衛做內應,據龍陽君告訴我夏月乃齊人,投靠他不足兩年,事後此人
更被割破喉嚨,主使者為何要殺人滅口?當然是不想此人被抓到。若他是信陵君的人,
大可隨其他人逃回魏境,又或回魏後才神不知鬼不覺干掉他。不用著跡地當場處置,正
因行凶者仍須留在我大趙境內。」

    這回郭開和成胥均無言以對,事發後行凶者把傷的人全部挪走,留下肩地魏人的□
骸。但因龍陽君并沒有告訴他們有關夏月的事,所以并不知道其中一具□體是被滅口的
奸細。

    好一會後,郭開道:「龍陽君為何獨要把這種機密事告訴董先生呢?」

    項少龍淡淡道:「鄙人對他有救命之恩,他又希望把鄙人招攬回魏,才不瞞我。」

    孝成王臉色變得有那麼難看便那麼難看,狠狠道:「好一個田單和李園!」又冷哼
道:「董卿須謹記楚人最不可信。」

    項少龍道:「第二件便是樂將軍被刺之事,樂將軍乃邯鄲城防的中流砥柱,樂將軍
一去,若沒有德望均足以代替他的人,定會出現軍心不穩的局面。那時只要田單或李園
勾結一些懷有異心的當大臣將領,便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我們縱有名將如李牧廉頗
之輩,卻遠在外地,亦勢將回天乏力,所以鄙人才有這一番陳詞。」

    眾人登時想起田單駐在城外的過萬精兵,若邯鄲出現內亂,這批齊兵足可左右整個
形勢的發展了。

    假若沒有趙穆和他的奸黨,區區齊兵自不足懼,但現在卻是另一回事了。

    郭開和成胥均啞口無言。他們都像稍前的項少龍般,雖看到危機,卻從沒有想過會
嚴重到可立至亡國的地步。

    孝成王鐵青本已蒼白的龍顏道:「董卿有甚麼奇謀妙計,可扭轉這危險的局勢呢?
」

    項少龍以退為進道:「鄙人一介武夫,那有甚麼妙策,這種大事還是交由郭大夫和
成將軍為大王運籌決策吧!」

    郭開和成胥均大感尷尬,一時間教他們拿甚麼出來化解這錯綜復雜,牽連廣泛的危
機呢?

    孝成王不悅道:「難道真沒有人可給寡人出主意嗎?」

    郭開無奈地乾咳一聲道:「當今之法,微臣認為只有速戰速決,把有懷疑的反賊秘
密處死,免去了心腹之患,那時田李兩人縱有陰謀,亦將一籌莫展……」

    晶王后截斷他道:「那豈非硬迫奸黨立即策反嗎?烏家堡一役後,實不宜再見動亂
了。」

    成胥道:「這事可交由小將執行,保証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奸黨一網打盡
。」

    孝成王不滿道:「成卿家清楚誰是奸黨嗎?可能仍在部署時,賊子們早動手造反了
。」

    趙雅嬌笑道:「王兄啊!你現在知道王妹的話有道理了吧!只有把董先生委為城守
,才能進行計中之計,把奸黨一網成擒。」

    孝成王斷然道:「董卿接命,由此刻開始,你就是邯鄲城守,明天早朝時,寡人正
式把城守軍符賜與董卿,董卿萬勿令寡人失望。」

    項少龍裝作呆了一呆,才叩頭謝恩。

    晶王后與趙雅當然歡天喜地,郭開和成胥卻交換了不善和狠毒的眼神,顯是另有對
付項少龍的毒計。

    這一切均瞞不過項少龍的銳目,心中暗笑,任你郭開如何奸狡,亦絕猜不到他和趙
穆間的微妙關系。

    哈!

    現在他可公然去和趙穆勾結了。

    世事之奇,莫過於此。

    項少龍又請孝成王一并把滕翼委為副將,才離宮去了。

                              第09章 處處逢源

    趙穆聽完項少龍半點都沒有隱瞞的說話後,興奮得站了起來,仰天長笑道:「今回
真是天助我也,若我有朝一日坐上王位,你就是我的三軍統帥。」

    項少龍心中好笑道:「事不宜遲,我們要立即布局對付孝成王,否則若李牧真的率
兵回朝,就大事不妙了。」

    趙穆沉吟片晌,問道:「趙雅給你馴服了這一點不足奇怪,為何晶王后都要為你說
話呢?她和成胥早有一手,沒有理由肯平白地助你這個外來人的。」

    項少龍笑著把韓闖的事稍作透露,趙穆更是捧腹大笑,愁懷盡解,坐回他身旁道:
「本候須透露點你和我的關系與田單知曉,好安他的心。」

    項少龍色變道:「萬萬不可,除非侯爺肯□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否則以他的精明,
怎肯輕信。不若由我詐作受□籠絡,說不定反可收奇兵之效。與此人共事,等似與虎謀
皮,定須防他一手。」

    趙穆點頭道:「你想得非常周到,就這麼辦。李牧也不是說回來就可回來的,我們
還有充裕的時間。」

    項少龍侯爺最好找些人讓我好向孝成王那昏君交差,如此才更能得他寵信。」

    趙穆笑道:「縱使把所有人都讓他知道又如何?不過此事讓我再想想,定下了整個
策略後,我們才可一步步推動。只要能裝成是項少龍刺殺了孝成王,兵權又落在我們手
上,那怕晶王后賤人不和我們合作。李牧和廉頗更休想有命再作威作□了。哼!樂乘死
了亦好,我始終對他有點懷疑。」

    項少龍乘機問道:「田單和李園究竟是甚麼關系?」

    趙穆道:「我看不外是互相利用吧!」

    項少龍暗忖田單顯然在這方面瞞著趙穆,不再追問,道:「趁我還未正式被委任,
我要設法見上田單一面,好爭取他的信任,侯爺有甚麼指示?」

    趙穆欣然道:「本侯對你信心十足,放膽去隨機應變,待我想通一些環節後,再找
你商量大計。」

    頓了頓道:「田單黃昏時會到郭縱處赴宴,你看看可否在路上截著他說上几句。」

    項少龍涌起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欣然去了。

    項少龍心情大佳,溜了去見紀嫣然,順便把事情的發展告訴了她,親熱一番後,才
於黃昏時策馬截著田單的車隊,登車與他密話。

    田單確是非常小心,那劉中夏和劉中石兩大高手,仍在車內貼身保護著他。

    項少龍開門見山道:「鄙人想好了,決意為田相效力,生死不渝。」

    田單大喜,旋又奇道:「董兄你不是說要考慮几天嗎?為何忽然又能匆速作出決定
?」

    項少龍正容道:「因為鄙人剛見過孝成王,他決意破例委我作城守,代替樂乘之職
,所以才迫得鄙人作出取舍。決意今晚乘夜率眾離去,另再派人截著來趙的親族牲口,
轉往貴境,以示對田相的忠誠。」

    以田單的厲害,亦要呆了一會才定下神來,訝然道:「邯鄲真是無材至此嗎?為何
孝成王竟會起用你個全無資歷的人呢?我才不信孝成王有此胸懷和眼光。」

    項少龍道:「可能是因為鄙人和雅夫人的關系吧,她知道鄙人對孝成王相當不滿,
故欲借此職位把我留下來,好教鄙人能與她相宿相棲。」他一邊說話,一邊留意對方的
神色,只見田單聽到自己與趙雅的關系時,眼中不住閃動著寒芒,顯然是想到若能通過
他董匡控制趙雅,便等若把「秘錄」取到手中了。

    田單驀地伸出有力的手,抓著項少龍肩膀,正容道:「董兄你千萬不要就這麼溜走
,你若真的坐上城守之位,對我來說更是有利無害,明白嗎?」

    項少龍故示猶豫道:「但是……」

    田單加重語氣道:「由今天開始董匡就是我田單的好兄弟,禍福與共決不食言。你
安心作邯鄲的城守吧!過兩天我自然會進一步向你解說。」

    項少龍心中暗嘆,這時代的人真是個個都睜眼睛在騙人,田單一方面派人殺他,但
一見自己利用價值大增,又再稱兄道弟,若非自己身分特殊真是給他騙死了都仍未覺察
。

    這時車隊快要開上往郭府的山路,項少龍忙告辭下車,返府去也。

    翌晨天尚未亮,項少龍與滕翼入宮參加早朝。

    孝成王當文武百官,正式把項少龍委作城守主將,滕翼為副將,又把軍符、寶劍和
委任狀隆而重之賜與項少龍。

    郭開知事情已成定局,當然不敢再出言對。而其他親趙穆的官將,又或屬於晶王后
或趙雅系統的人更是齊聲附和。原本沒有可能的事,就這麼決定下來了。

    事後眾官將紛紛向兩人道賀,著意巴結,使兩人有今非昔比之嘆。

    早朝後,孝成王親自陪項滕檢視城兵,讓三軍上下無不知道兩人得到他全力寵用,
不敢不服。

    孝成王和他們兩談起守城之道,滕翼固是出色當行,項少龍亦憑以前得來的知識,
加上守城大宗師墨子的兵法一一應付,令孝成王完全放下心來,深慶沒有任用非人。

    其他陪侍一旁的將領則無不驚異,皆因兩人隨口道來的守城兵法,很多均是聞所未
聞,發前人之所未發,原本心中不服的,此時亦無不折服了。

    孝成王事了回宮後,項滕兩人在另一副將趙明雄的陪侍下,回到東門兵衛指揮所,
當項少龍在指揮所大堂高踞北端的將座,百多名偏將、裨將、校尉、隊長等分列兩旁下
跪叩禮時,項少龍有如在夢中,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實。

    接著下來的几天,兩人忙個不了,銳意整頓守城兵將,加強武備和訓練,同時把自
己的精兵團員安插進來,作兩的近衛。又把本在城兵中服役的蒲布等四名自己人,雜在
一批人中升為裨將,以收如臂使指之效。

    一切妥當時,項少龍方松了一口氣,往見趙穆。

    這奸人把他召入密室,坐定後開懷笑道:「董將軍你猜郭開有甚麼對付你手段呢?
原來這忘恩負義的家伙透過另一人來向本侯告密,說你是孝成王用來對付我的奸細,要
我小心防你,教我差點笑破肚皮。」

    項少龍心中勃然大怒,郭開這種小人,為了一己私利,妄然置大局于不顧來陷害自
己,好讓他一事無成,確是陰險卑鄙之極。冷然道:「我們可否借此事把郭開扳倒呢?
」

    趙穆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將來趙國落入我們手□時,我們才教他家破人亡,受
盡慘刑而死,目下便暫讓他得意一時吧!」

    項少龍這時才有機會把那天和田單在馬車內的密議說出來。

    趙穆嘆道:「王卓你這一著真是厲害,難怪這兩天田單積極了很多,頻頻找本侯商
議奪取趙政的事,現在萬事俱備,欠的只是一個刺殺孝成王的機會。唉!我真有點急不
及待了。」

    項少龍道:「此事萬勿操之過急,我當城守時日仍淺,尚未能真正控制大局。但每
過多一天,我便多一分把握。目前最緊要是取信孝成王,干些成績出來給他看。」

    趙穆道:「這個容易,現在我們先□露點布置予孝成王知曉,那怕他還不當你如珠
如寶嗎?」

    當下兩人仔細推詳,好半天趙穆才說出了一堆名字,都是趙國邯鄲以外一些城鎮的
城守或將領。

    項少龍見他眼神閃爍,心知肚明這些人說不定是與趙穆毫無關系的,只是趙穆想借
他之手陷害他們,心中暗罵,皺眉道:「為何一個邯鄲城內的人都沒有呢?」

    趙穆猶豫了半晌,始肯透露兩個卿大夫和四名將領的名字,後四人全是負責邯鄲外
圍或長城的守將,項少龍以前往大梁時認識的滋縣城守瓦車,赫然在名單之上。

    項少龍此時更無疑問這奸賊是在借刀殺人,當然不會說破,點頭道:「侯爺在宮中
的禁衛軍□絕不會沒有自己人,最好□露兩個出來,好使那昏君深信不疑。」

    趙穆今次爽快地點了兩個人出來,其中一個是曾隨項少龍往大梁的營官查元裕,項
少龍更是心中好笑,知趙穆欺他不熟邯鄲的情況,那知他對查元裕比趙穆更清楚其為人
。故意戲弄他道:「唔!這樣把我們方面的人暴露身份,終是有點不妥當,不若鄙人避
開了這些人,找几個替死鬼暫時用作犧牲,如此更能打擊將來反抗我們的力量。」

    趙穆登時色變,偏又有苦自己知,若此時改口,不是明著去騙自己這「親信」嗎,
忙道:「我看還是過几天再說吧!倘你這麼快就得到這麼多准確的情報,實在於理不合
。」

    項少龍心中暗笑,同意道:「鄙人一切唯侯爺之命是從,侯爺認為時機到了,便命
鄙人去辦吧!」

    趙穆松了一口氣,又見項少龍當上城守後,仍是這麼聽教聽話,欣然道:「本侯知
道你最近提拔了一批人,我也有几個名字,你可酌量加以重用,可使你更能控制城衛。
」

    項少龍知道趙穆愈來愈信任他,所以開始透露點真實的資料給他,拍胸保証道:「
這個包在我身上,明天我立即把這些人安插進重要的位置去。」

    趙穆大喜,說出了四個偏將的名字來。

    在城衛的系統□,最高的官階當然是作為城守的主將,接著就是兩名副將,八名偏
將和二十名裨將,均有領兵的權力。

    城衛分為十軍,每軍約三千人,軍以下裨、校、部、隊和伍。

    最少的軍事單位「伍」就每「伍」五個人,選其一為伍長,上一級的「隊」是五十
人,由隊長率領。

    一「裨」則是一千人,由裨將帶領,在軍方已屬上層將領。

    偏將的地位更高,有權領「軍」,不過領軍的偏將亦有主副之別,軍與軍間也有強
弱之分,所以只要項少龍把這四人安插到主領軍的位置,又讓他們統率了較精銳的城軍
,便等若間接由趙穆控制了城衛了。

    項少龍自有制衡之策,并不怕他這種安排。

    項少龍知道趙穆絕不會將與他勾結的奸黨如數家珍般讓他全盤探悉,心生一計道:
「人心難測,侯爺究竟有沒有辦法,可保証下面那些人有起事來時義無反顧地對候爺作
出全力的支持呢?」

    趙穆苦笑道:「這種事誰可擔保呢!」

    項少龍這時想到的是二十一世紀的合約,笑道:「鄙人倒有一個愚見,就是效忠書
,侯爺可教那些人把效忠之語,立下誓狀,交與侯爺,將來萬一侯爺有難,這些效忠誓
書勢將落到孝成王手上,為此他們想不禍福與共也不行,便只好全心全意和候爺作反到
底了。」

    趙穆那知是計,拍案叫絕道:「有你此條妙計,何愁大事不成。」

    項少龍自動獻身道:「第一封效忠書便由我董匡立下給侯爺,以示鄙人對君上的感
恩和對侯爺的忠誠。」

    趙穆歡喜得差點把項少龍摟著親上兩口,連忙使人取來筆墨帛書。

    項少龍暗忖除了個簽名還可勉強應付外,他的字怎見得入,不過事已至此,惟有硬
著頭皮寫下「董匡效忠趙穆」歪歪斜斜六個字,畫了花押。

    趙穆那會計較,還更深信不疑他是出身「蠻族」。

    兩人關系至此如膠似漆,再無疑忌。

    離開了侯王府,項少龍忙入宮覲見孝成王,當項少龍稟上有密告後,孝成王把他引
入書齋說話。

    項少龍還是首次與這趙國之主獨對一室,知對方真已視他為心腹,恭敬道:「末將
已成功打進趙穆的集團去了。」

    孝成王大訝道:「趙穆怎會這麼容易相信你呢?」

    項少龍道:「一來因為我們一直關系良好,更因是我寫下了效忠書。」

    當下把情況說出來,同時道:「只要我們能把這批效忠書取到手,那誰是奸黨,便
可一清二楚,更不怕會殺錯人了。」

    這回輪到孝成王大笑起來,道:「董將軍這著確是妙絕天下的好計,寡人今趟真是
完全放心了,時機一到,董將軍便給我把趙穆抄家,搜了這批效忠書出來,那看誰還敢
造反。」

    項少龍道:「此仍非最佳之策,一個不好,便生內亂。何況還田單在旁虎視眈眈,
我以為先由末將把這批效忠書弄到手上查看,清除了禁衛軍□的賊黨,無內顧之憂後,
再對付軍隊的餘黨,那時就算趙穆有三頭六臂,亦只有俯首伏誅了。」

    孝成王興奮地不住點頭道:「將軍看著辦吧!這事全交給你了。」

    項少龍又把與田單的關系交代出來,聽得孝成王兩眼寒光閃閃,咬牙切齒道:「果
真想來謀我大趙,給將軍一試便探出來了。」

    項少龍再與他商議一番,這才告退。

    項少龍剛離開書齋,便給一個宮娥截著,說晶王后有請。

    他早曾聞得孝成王因自己的「問題」,不大管晶王后的事,仍想不到她如此明目張
膽,待他甫見完孝成王,便派他攔路請走,無奈下惟有隨宮娥朝內宮走去。

    像上次般無異,路上所遇的鶯鶯燕燕,無不對他投以飢渴之色,大送秋波。

    這些天來天未亮他便要入宮早朝,又忙於城務,分身不暇,不但沒有時間見趙雅和
紀嫣然,回府後諸女均早已歇息,田氏姊妹雖堅持要候他回來,但他怎忍心這對可愛的
人兒捱更抵夜,所以堅決不要她們侍候,更與眾女話也沒有多說几句。

    今天稍有空□,本想往訪紀才女,或是見見趙雅,只恨又給晶王后捷足先登,不禁
大感苦惱,卻又無可奈何。

    直到此刻,他仍未真正清楚晶王后和趙穆間那曖昧難明的關系究竟至何地步,借此
機會探探口風也是好的!

    宮娥把他直帶至御花園東的一座清幽小樓前,沿途禁衛無不向他肅然敬禮,使他享
受到前所未有的虛榮和風光。

    另兩名宮娥把門打開,拋著媚眼嬌笑道:「王后在樓上等候將軍呢!」

    他尚未有機會反應,兩名俏宮娥已跪在兩側,侍候他脫下長靴。

    項少龍一顆心跳了起來,暗想人一世物一世,自己流落到這古戰國的時代□,若能
與一國之后攜手尋歡,總是難得的奇逢艷遇。

    憶起當日她欲拒還迎,最後仍是拒絕了他時的媚態,一顆心不由熱了起來。

    但又是不無顧忌,若給孝成王知道,他會怎樣處置自己呢?

    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中,他登上小樓。

    每一步都像有千斤之重。

    晶王后身穿華服,獨自一人斜倚在一張長几之上,背靠軟墊,見到他出現在樓梯盡
處,欣然道:「將軍來了,請坐到本后身旁。」

    項少龍硬著頭皮,坐到長几旁另一方的邊沿處,吁出一口氣道:「王后何事相召?
」

    晶王后修長入鬢的鳳眼霎了霎,幽幽一嘆道:「董將軍剛見過大王嗎?唉!你大王
近年的身體差多了,又不肯多點休息,真怕他下趟病了便再起不了榻來。」

    項少龍色心立□,再次領教到她的手段。

    她語氣雖像關心孝成王,骨子□卻在暗示孝成王若死,太子登位,由於年紀只和小
盤相若,自然唯她之命是從,那時她就成了項少龍的主子,所以項少龍若懂時務,刻下
定須看她臉色做人。」

    淡淡几句,便已恩威并施,還加上親切感和色誘,令人很難抗拒。

    項少龍尚未有機會說話,晶王后輕拍手掌,不半刻向兩名宮女步上樓,把燙熱了的
白酒和酒□放到兩人間的小几上,又退了下去。

    晶王后親自把盞,斟了滿滿兩□,舉起從未做過半點粗活,活像春蔥并涂上紅脂油
的纖手,遞了一□給項少龍,自己再捧起一□,向項少龍敬道:「謹以此□祝賀將軍你
榮登城守之位!」

    項少龍忙道:「多謝王后提拔!」

    「當!」

    兩□在空中相碰,晶王后以袖遮掩,一口氣喝掉了那□酒,放不□子時,玉頰升起
了兩朵紅云,更是艷色照人。

    項少龍保証道:「董匡絕不會忘記王后恩德,王后放心好了。」

    晶王后嬌媚地瞅了他一眼,溫柔地道:「本后自然知道將軍非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呀!你那天的表現真是精采,現在人家對你愈來愈放心了。哎!看你這人哪!坐立不
安的樣子,是否在怕大王知道你來這□呢?」

    項少龍嘆了一口氣,坦然道:「我知王后對鄙人恩寵有加,不過這麼相處一室,似
乎有點不妥當,若大王誤會了王后,鄙人萬死不足以辭其咎。」

    晶王后「噗哧」嬌笑道:「你說話倒婉轉,不像你平時的作風,明明是人家召你來
,卻說得此事像由你惹起似的。放心吧!大王不理本后的事,亦不會因此對你不滿,這
樣說你放心了嗎?」

    項少龍愈來愈弄不懂宮幃內的事,一切似乎均非遵照常理而行,正思忖要怎樣探聽
她與趙穆的關系時,晶王后凝視著他道:「趙穆有沒有在你面前提起過我?」

    項少龍坦然道:「王后莫怪鄙人直言,趙穆雖沒有明言,但卻隱隱暗示王后是他那
方的人,此事鄙人當不敢告訴大王,王后放心好了。」

    晶王后雙目閃過冷狠的神色,咬牙道:「告訴他又如何?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這麼一說,項少龍自然知道又是與孝成王跟趙穆的性游戲有關,想不到連王后都不
能幸免,可知孝成王是如何荒淫無道。

    晶王后幽幽嘆了一口氣,道:「幸好得董匡你提醒我們,想不到趙穆如此愚蠢,竟
然引狼入室,連田單這野心家都去招惹。」

    項少龍差點要高聲歡呼,這是有心算無心,晶王后這几句話,立即即使他知道晶王
后確曾與趙穆合謀之意,現在只是怕田單的介入,才臨陣退縮力求自保。

    這些人的關系,隨著利害沖突,不住改變,假若趙穆真的得勢,說不定晶王后又會
重投他懷抱。

    晶王后瞟了他一眼,皺眉道:「你為何不說話呢!」

    項少龍聽她語氣愈來愈親切,心中一蕩道:「鄙人心中正想著,若有甚麼事可令王
后開懷,即使赴湯蹈火,鄙人也在所不辭。」

    晶王后格格嬌笑起來,好一會後才風情無限地瞅了他一眼,柔聲道:「你這人粗中
有細,很懂討女人歡心,難怪趙雅那騷蹄子給你迷得神魂顛倒,把齊雨、韓闖和李園三
人都拒於門外,還神采飛揚,連項少龍都忘掉了。人家也很想試試那種滋味,好了!本
后知你貴人事忙,不再留你了。」

    項少龍本聽得心花怒放,暗喜終可嘗到高高在上的趙國之后的滋味了,那知對方在
最高潮時忽下逐客令,知這狡后又在玩似迎實拒的手段,心中大恨,但又無可奈何,惟
有施禮告退。

    離宮前涌起沖動,想借見雅夫人一探小昭諸女,但終把這不智的欲望壓下去,逕回
指揮所去了。

                              第10章 郭府婚宴

    回到東門兵衛指揮所時,已是黃昏時份,滕翼剛練兵回來,兩人到了放滿竹簡帛書
的宗卷室說話。

    滕翼大致向他報告了城防的情況,結語道:「現在邯鄲可用之兵,實際只是多於二
萬人,其他都是老弱婦孺又或全無訓練的新兵,有起事來,只會礙手礙腳,徒亂士氣軍
心。」

    項少龍道:「兵貴精不貴多,二哥設法把新兵和老弱者調往城外几個營地,讓他們
接受訓練和做些預防性質的工作好了。」

    滕翼道:「若要作這種調動,只是三弟手上那一半軍符也不行,必須得孝成王把另
一半虎符也授你才成。」

    項少龍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接著說出了趙穆提到四名偏將的事。

    滕翼一聽便明,笑應道:「曉得了!我可保証把他明升實降,使之一籌莫展。」

    項少龍嘆道:「若非有二哥助我,只是城防復雜無比的事務,便可把我煩死,真想
不通以前樂乘怎可以夜夜笙歌,還藏納了這麼多女人?」

    滕翼道:「道理很簡單,繁重的都由副將趙明雄做了,功勞則當然歸他。這趙明雄
實是個人材,只是因由廉頗提拔出來,才一直受到排擠吧了!聽說樂乘數次想換掉他,
都被你的雅兒親自向孝成王說項保住了,想不到雅兒對孝成王這麼有影響力。」

    項少龍沉吟片晌,問起城外的齊軍。

    滕翼道:「我派了人在駐扎城北二十里的齊軍營地四周設立哨崗,日夜不停監視著
他們的動靜。表面看來,營地全無異樣,甚至看不到有加緊訓練的情況,但我卻懷疑他
們在暗辟地道,由於他們非常小心,所以才察覺不到。此事我已交由小俊去偵查,很快
應有回音。」

    記起一事,滕翼道:「噢!我差點忘了,龍陽君派人來找你,請你有空到他那□一
敘,還有就是郭縱今晚又在府內大排筵席,這次不但有你的份兒,連我都沒有漏掉呢。
」

    項少龍和他對望一眼,都搖頭嘆息,不勝感慨。

    滕翼道:「我不去了,給你在這□鎮著大局,現在邯鄲表面看來風平浪靜,其實內
中殺機重重,一下疏忽也會令人悔之已晚。」

    項少龍道:「這□全仗二哥了,唉!你看我們是干甚麼來的,竟為趙人化解起危機
來。」

    滕翼陪他站起身來道:「孝成王把趙穆拱手送你,三弟自然要作點回報,先回府走
一趟吧!我看你這几天與善柔她們說的話加起來都沒有十句呢。」

    項少龍苦笑著去了。

    與以烏果為首的眾親剛開出指揮所,便遇上田單的車隊,項少龍自然知道田單是特
意來找他,連鑽上他的馬車去。

    那劉氏兄弟仍默坐車尾,項少龍坐到田單身旁時,這權傾齊國的人物微笑道:「董
兄當城守非常出色,令整個形劫氣象都煥然一新呢。」

    項少龍謙讓兩句後道:「為了取信孝成王,我派了人監視田相的護駕軍士,請田相
見諒。」

    田單欣然一拍他肩頭,笑道:「我田單豈是不明事理的人。」接著沉聲道:「查清
楚了是誰暗殺樂乘了嗎?」

    項少龍差點招架不來,忙道:「若我估計無誤,定是項少龍所為,因為几天後便在
邯鄲附近一條小村落發現了他的行蹤。」

    田單高深莫測地微微一笑,淡淡道:「此事定是項少龍所為,其他人都沒有非殺樂
乘不可的理由。而且樂乘只是他第一個目標,第二個目標若非趙穆,就是孝成王。」

    項少龍感到整條脊骨都涼滲滲的,非常難受。

    田單冷哼道:「假設是項少龍所為,這問題便非常有趣了,他究竟潛伏在邯鄲城內
那個秘密處所呢?誰人作他內應?使他可如此精確地把握樂乘的行蹤。董兄可回答得這
些問題嗎?」

    項少龍沉聲道:「若我是項少龍,定不會蠢得躲在城□,至於內應,對他更是輕而
易舉,烏家以前在此根深蒂固,自仍有肯為他們賣命的人。」

    田單微笑道:「可是他為何要打草驚蛇,殺死樂乘呢?若論仇恨之深,何時才輪得
到他。」

    項少龍心中懍然,完全摸不著田單說起此事的用意,皺眉反問道:「田相又有甚麼
看法呢?」

    田單望往□外暗黑的街道,一字一字緩緩道:「項少龍是早回來了,我感覺得到。
」

    項少龍嚇了一跳,低聲道:「田相知否他在那□?」暗忖只要他指出自己,立時便
出手把他殺了,至於後果如何,也不顧得那麼多了。

    田單長長吁出一口氣道:「項少龍是我所知的人中最厲害的一個,孝成王平白把他
放過,等若錯過了趙國中興的千載良機。」

    搖了搖頭,再嘆一口氣後,拍拍項少龍肩膀道:「記著我這番話吧,樂乘的近衛家
將□必有奸細,只要詳細調查當晚樂乘的親衛有那些人借故沒有隨行,便可知誰是內應
,這事你給我去辦好,若能抓得項少龍,我便可以用他來作几項精采的交易了。」

    項少龍愕然道:「甚麼交易?」

    田單淡淡道:「例如向趙雅交換她手上的魯公秘錄。」

    項少龍不由心生寒意,這人實在太厲害了,若非自己有董馬痴這身份,可以用這妙
不可言的方式與他玩這個游戲,說不定真會一敗涂地。

    此時馬車駛上通往郭府的山路,車廂顛□著,田單看似隨意地道:「董兄的守城法
是從那□學來的?」

    項少龍早預了他會有此一問,聳肩道:「我老董差不多每件事都是由實際經驗得來
,打得仗多,自然懂練兵﹔與馬兒相處多了,便知道它們的習性,實在算不了甚麼。」

    田單沉吟不語,好一會才道:「董兄為何忽然看得起我田單呢?」

    項少龍裝出誠懇之色道:「養馬的人,首先就要懂得相馬,田相請勿見怪,以馬論
人,在鄙人所遇的人中,無人及得上田相的馬股。」

    田單為之啼笑皆非,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遂欣然受落,道:「你小心點李園,
此人心胸狹窄,對你恨意甚深,不置你於死地絕不甘心,尤其是近日趙雅投進了你的懷
抱□,使□奪取魯公秘錄的好夢成空,更不肯輕易罷休。」

    項少龍此時更無懷疑,偷襲龍陽君者,非田單和李園兩人莫屬。

    此時郭府在望,項少龍心中暗嘆,想回去見善柔和田氏姊妹一面而不得,只不知會
否見到紀嫣然、趙雅又或趙致呢。

    的確使人失去了很多生活的真趣。

    郭府張燈結彩,賓客盈門,氣氛熱烈。

    項少龍在進府前溜出車外,避了與田單并肩而臨的場面。

    當他繼田單之後,踏進府內時,田單正在郭縱的殷勤歡迎中,逐一與慕名的趙國權
貴行見面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項少龍心中暗喜,辭退了引路的府衛,溜到主宅前那美麗的大花園□,深深吸了几
口清涼的空氣時,香風飄來。

    項少龍回過身時,趙雅喜孜孜來到他身旁,一把挽著他膀子,拉著他往位於園內美
景核心的其中一座小亭走去,欣然道:「雅兒還以為董爺沒空來了,唉!董爺真行,只
是几天工夫,便弄得邯鄲士氣大振,防務周密,現在再沒有人懷念樂乘了。」

    步過兩道小橋,他們來到位於小湖之上的亭子,人聲燈光像由另一個世界傳般,這
□卻似是個隔絕了凡俗的寧恬天地。

    項少龍挨著石欄,伸手摟著她的小蠻腰,微笑道:「我決定了為你王兄解掉邯鄲的
危機,你該怎麼謝我?」

    趙雅嬌軀輕顫,靠入他懷□道:「那雅兒只好痛改前非,一心一意做董爺最乖最聽
話的女人啦!」接著低聲道:「你真的能不念舊惡,雅兒真擔心王兄受不起再一之的打
擊。」

    項少龍淡淡道:「放心吧!本人自有妙計,保証事後你王兄根本不知項某人曾來過
邯鄲,還當上了城守。」

    趙雅一怔道:「你總是比別人對我沒有信心的。」

    趙雅惶然道:「雅兒不敢了!」

    項少龍見她駭成這樣子,心生憐意,親了個嘴兒,笑道:「不用驚惶,只要你言行
合一,我怎會不疼愛你。」

    趙雅幽幽道:「你真會帶人家走嗎?」

    項少龍知她成了驚弓之鳥,最易胡思亂想,作無謂擔憂,正容道:「我董匡那有□
情來騙你這個到處找那滴蜜糖的可憐女子呢?」

    趙雅俏臉一紅,跺足嗔道:「人家真不甘心,你變了董匡,人家仍要情不自禁鍾情
於你,還要投懷送抱,受盡你的欺壓。」

    項少龍開懷大笑,手往下移,大力拍打了她兩記隆臀,道:「今晚郭府為何要大排
筵席。」

    趙雅奇道:「你真是忙得昏天黑地了,連郭財主要把女兒許配李園也不曉得。」

    項少龍一震道:「郭縱真的要走了,你王兄肯放過他嗎?」

    趙雅嘆了一口氣道:「合從之議,到現在仍因燕國的問題談不攏,王兄又不肯讓步
。郭縱這種只講實利的人,那肯坐在這□等秦人來攻城掠地,現在他有了李園這嬌婿,
王兄能拿他怎樣呢?」

    項少龍道:「若你也隨我走了,你王兄不是更傷心嗎?」

    趙雅秀眸射出茫然之色,嘆了一口氣,緩緩道:「我這王妹對他還不情至義盡嗎?
連妮姊之死都不和他計較,還差點把自己最心愛的男人害死,只有他欠我,我還欠他甚
麼呢?況且我一個女流,能做出甚麼事來?王兄的性格人家最清楚的了,不要看現在他
那麼恩寵你,危機一過,就是另一副臉孔,看廉頗李牧立了這麼多功勞,卻受到些甚麼
對待。他這個人只有自己,雅兒早心淡了。唉!異日王兄不在,讓那女人當上太后,第
一個她要整治的人就是我這個可憐女子了,不走行嗎?」

    項少龍道:「聽你這麼說,我放心多了。」

    趙雅不依道:「到現在乃不肯相信人家嗎?以後為了你,就算死,人家也絕不會皺
半下眉頭。」

    趙雅道:「婚宴將在楚國舉行,到時郭縱自然會到楚京主禮,你明白啦!」

    項少龍恍然道:「這確是高明的策略,好了!我們回去趁熱鬧吧!」

    大力再拍她的粉臀,道:「你先回去,免得人人都嫉忌我。」

    趙雅嬌痴地道:「今晚到人家處好嗎?」

    項少龍想起善柔,眉頭大皺道:「待會再說吧!紀才女今晚會否來呢?」

    趙雅道:「她早來了!還不是□眼找她的情郎,幸好給雅兒早一步截,得了先手。
」

    項少龍啼笑皆非,把她趕走,然後才往主宅走去。

    在園內正進行酬酢活動的賓客,見到他這趙國新貴,紛紛過來巴結打招呼,好不容
易脫身時,給韓闖扯到一角道:「董將軍真行,本侯從未見過我晶姊這麼看得起一個人
的。」

    項少龍道:「還要多謝侯爺照拂。」

    韓闖道:「這個放心,我已在王姊前為你說盡好話,但你卻要小心郭開這小人,他
正散播謠言,說你因和王姊有染,才借她關系登上城守之位。嘿!這卑鄙小人自忖成了
孝成王的情夫,才這樣橫行無忌,我真看不過眼。」

    項少龍失聲道:「甚麼?」

    韓闖道:「難怪你不知此事,除了宮內的人,這事真沒有多少人知道,不過孝成王
怎能沒有男人,可惜你又不好男風,否則便可取而代之了。」

    項少龍渾身汗毛直豎,乾咳道:「請不要再說了!」

    韓闖親切地道:「幸好你仍愛女色!我王姊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女,你若能哄得她開
開心心,將來太子登位,趙國便可任你呼風喚雨,那時千萬不要忘掉我這位老朋友哪。
」

    項少龍知道他是想通過自己間接控制晶王后,由此可見這趙國之后并非對他言聽計
從。又怕他再向自己索取田氏姊妹,拉著他往主宅走去,邊分他心逆:「侯爺出入小心
點,偷襲龍陽君的人,說不定出自齊楚的合謀。」

    韓闖色變道:「甚麼?」

    項少龍這時更肯定晶王后并沒有對這王弟推心置腹,剛好撞上一群賓客,項少龍乘
機脫身,舉步走進宴會的大堂去。

    正在堂中的郭縱欣上來道:「董先生榮任城守,老夫尚未有機會親向將軍道賀。」

    項少龍環目一掃,仍看不見他的兩位兒子,心知肚明他定重施岳父烏應元故智,先
把兒子遣往外地布置,笑向他拱手為禮道:「應向郭先生道賀的是小將才對,先生得此
嬌婿,使邯鄲所有有資格當丈人的,無不恨得口涎直垂呢!」

    郭縱哈哈笑道:「與董馬痴說話,實是人生快事。」

    此時大堂內聚滿賓客,怕不有近千人之眾,很多平時難得一見的夫人貴婦,均盛裝
而來,衣香鬢影,誰想得到趙國正深陷在國破家亡的危機中。

    項少龍眼利看到大堂另一端處聚著今晚的主角李園,正神采飛揚地與圍著他的田單
、郭開、成胥等談笑風生。

    晶王后鳳駕親臨,卻不見孝成王,顯是表示不滿,只由王后出席。

    另一邊則是以紀嫣然為中心的另一堆人,鄒衍亦破例出席,傷勢初愈的龍陽君正與
之喁喁私語,兩人是老朋友了,自然份外親切。

    趙霸和趙致則幫手招呼賓客,後者見到項少龍,美目異采大放,拋下了一群貴婦人
,快樂小鳥般往他飛過來。

    項少龍正暗責自己湖涂,兩手空無賀禮,見狀乘機脫身迎上趙致。

    這風韻獨特的美女一碰臉便怨道:「董將軍啊!致致這些天來想見你一面也不得,
掂挂死人家了。」

    接著兩眼射出灼熱的光芒,探手過來,暗暗緊握著他的手道:「奴家除大王外,從
未像對董兄般如此感激一個人,無論發生了甚麼事,董兄請勿忘記在大梁有個人正盼著
你。」

    項少龍給他摸得渾身酥麻,既尷尬又難過,但是看到對方那孤苦無依,深情似海的
樣兒,又不忍掙脫他的掌握,幸好很多時他都不自覺地把嬌美男人當了是女人,心理上
才好受點,安慰地拍拍他肩頭道:「董匡曉得了,路上珍重。」

    龍陽君識趣地松開了手,剛好此時韓闖走來,項少龍怕他向自己索取田氏姊妹,忙
向龍陽君道:「君上請幫忙纏住此人。」

    龍陽君微一錯愕,旋即欣然去了。

    紀嫣然這時亦借鄒衍之助,由一群仰慕者□脫身出來,向他嬌嗔道:「董匡!你忙
得連見人家一面的時間也沒有嗎?」

    項少龍很想說就讓老子今晚和你上床吧,可是想起趙雅和趙致,偏偏這麼簡單一句
就可令這俏佳人化嗔為喜的話就是說不出口來,幸好仍有轉移她注意的妙計,低聲道:
「他們來干甚麼?」

    紀嫣然氣鼓鼓地道:「人家早說過他定要奪回魯公秘錄嘛!有甚麼好大驚小怪的。
董匡!你是否不理嫣然了。」

    今回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了,項少龍陪笑道:「你不怕鄒先生笑你嗎?」心中暗嘆
才歇几天,難道今晚又要連趕三場?

    紀嫣然嬌媚地看了鄒衍一眼,嫣然一笑道:「甚麼鄒先生這麼見外,現在他是人家
的乾爹呢!沒人在時,你這沒有心肝的人也要改變稱呼呢。」

    項少龍訝然望向含笑的鄒衍,笑道:「那我也沒有好顧忌的了,今晚董某便來把心
肝掏出讓紀才女處置吧!」

    紀嫣然這才轉嗔為喜。

    項少龍乘機問道:「紀小姐用了甚麼方法,才能絕了李園那家伙的痴想,肯迎娶郭
家姑娘呢?」

    紀嫣然苦惱地道:「甚麼方法都不成,他今天才來找我,說正虛位以待卻給我把他
轟了出去。」

    李園這時不斷往他們望過來,露出嫉恨的神色。

    鐘聲響起,入席的時間到了。

                              第11章 趙宮失火

    眾人入席時,項少龍想起剛才紀嫣然隨口沖出的話,愈想愈不妥,溜了出去找烏果
。

    此時烏果正與在廣場等候的眾權貴親隨指天篤地胡說八道,見到項少龍來嚇了一跳
,尷尬地來到他旁,低聲道:「三爺這麼快便走了嗎?」

    項少龍那會和他計較,沉聲道:「立即通知二爺,信陵君派了一批不知人數多少的
高手前來邯鄲,極可能趁今晚入宮偷取魯公秘錄,教他設法防備。」

    烏果搔頭道:「禁衛軍和我們城衛涇渭分明,除非有孝成王之命,否則我們踏入宮
門半步都會給趕出來。」

    項少龍一想也是問題,道:「那叫二爺設法使人監視王宮,若有疑人,便跟縱□們
看在何處落腳。唔!都是只動用我們自己的人較好一點,多留心例如地道那一類出口,
說不定信陵君有辦法得到王宮秘道的資料,又或藏有內應也難說得很。」

    烏果領命去了。

    項少龍松了一口氣,返回宴會的大堂去。

    主府在望時,右側忽傳來一把甜美的女聲嬌呼道:「董先生!請等一等。」

    項少龍聽來聲音很是耳熟,訝然望去。

    在八名女婢眾星拱月中,郭家小姐秀兒一身華貴的大紅袍服,由右側的石板路盈盈
而至,顯是要到宴堂參與訂婚盛宴。

    項少龍停下步來,有點不自然地向她道賀。

    郭秀兒淡淡還禮後,向婢女們道:「我要和董先生說兩句話,你們退到一旁去。」

    八婢大感愕然,退往遠處。

    郭秀兒往項少龍望來,神情忽黯,輕輕一嘆道:「父命難違,秀兒別無選擇,先生
可明白秀兒的心意嗎?」

    項少龍想不到她回此坦白,呆了一呆,不知應怎樣答她。

    就算兩人間全無障礙,由於烏郭兩家的仇恨,他亦沒有可能與郭秀兒結合。

    郭秀兒淒然一笑,背轉了身,轉過來時,郭秀兒手上多了個玉墜,踏前一步,塞入
他手□,深情地道:「秀兒不能把身體獻與先生,便由這玉墜代替,假若先生對秀兒尚
有點情意,請把它挂在身上吧!秀兒死而無憾了。」

    言罷轉身而去,低頭匆匆走往主宅,眾婢連忙跟上。

    項少龍緊握著仍有餘溫的玉墜,泛起銷魂蝕骨的滋味。

    舉手攤開一看。

    原來是只造型高古的鳳形玉墜,若拿到二十一世紀的古董拍賣行,保証賣得錢可令
任何人一世無憂。

    想到這□,不禁暗罵自己。

    人家嬌女情深義重,他卻偏有這荒謬的想法。

    搖頭苦笑,順手把玉墜挂在項項處,才趕去參加這盛大的晚宴。

    大堂內氣氛熱烈,以百計的女婢男仆,在酒席間穿梭往來,為客人捧菜添酒。

    大堂對著大門的一端只設四席。

    一席是郭縱夫婦和李園郭秀兒,另三席則是晶王后、田單、龍陽君、韓闖、姬重這
些主賓。

    其他席位陳列兩旁,共有三重,每席四人,中間騰出大片空地,自是供歌舞表演之
用。

    一隊樂師分布大門兩旁,正起勁吹奏著,鼓樂喧天,人聲哄哄,氣氛熱鬧。

    項少龍趁人人注意力都集中到剛進去的郭秀兒身上時,閃到席後,往前走去,心中
暗暗叫苦,自己應坐到那一席去呢?

    這時代講究名位身份,絕不能有空位便擠進去。

    幸好郭府管家高帛遙遙看到他,趕了上來道:「雅夫人早囑咐小人,要與董將軍同
席,將軍請隨小人來。」

    項少龍立感頭痛,若與趙穆同席,紀嫣然和趙致自然沒有話說,但若和趙雅坐到一
起,兩女定會怪他偏心,撒起嬌來就夠他受了,所以齊人之福確不易享。

    硬著頭皮隨高帛往前方的席位處走去。

    在場賓客,有很多人還是初次見到這登上城守之位的傳奇人物,紛紛對他行注目禮
。

    那些貴婦貴女們,更是狠狠盯著這外相粗豪雄偉,龍行虎步的猛漢。但項少龍感內
交煎,不辨東西的只懂跟著高帛,在這廣闊若殿堂的大空間靠壁行。高帛停了下來,躬
身道:「將軍請入座。」

    項少龍定神一看,只見三對美眸,正以不同神色盯著自己。

    原來趙雅、紀嫣然、趙致三女同坐在前排第二席處,首席坐的則是趙穆、郭開、成
胥和鄒衍。

    項少龍精神大振,暗贊趙雅思慮周詳,坐到席末趙致之旁,這也是他聰明的地方,
若坐到任何兩女中間,都有一人被冷落,但敬陪末席嘛?只顯出他對三女的尊重。

    一時男的在□慕他能與三女同席,女的卻希望能代替三女與言聲名鵲起的人物親近
。

    鼓樂忽止,再起時,一隊過百人的美麗歌舞姬,到了堂中心處歌舞娛賓。

    趙致湊過來道:「嫣然姊叫我問你溜到那□去了?」

    項少龍苦笑道:「方便也不行嗎?」

    趙致又傾側到紀嫣然處,再湊過來道:「方便那用這麼久的?」

    項少龍啼笑皆非,差點把剛塞進口內的佳肴噴了出來,忍著笑道:「致致何時變了
傳聲筒,告訴她凡事可大可小,老天爺都管不著。」

    趙致「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苦忍著又去傳話。

    趙雅和紀然聽罷立時笑作一團,好一會後,趙致又喜孜孜轉過來道:「今次是夫人
問的,她說郭秀兒和你先後腳進來,又神色有異,是否剛給你竊玉偷香,拔了李園的頭
籌。」

    項少龍暗呼厲害,當然矢口否認。

    幸好此時哥停舞罷,這通傳式的打情罵俏,才告終止。

    郭縱起立發言,宣布把郭秀兒許配與李園為妻,但正式婚禮卻要在楚京舉行,接著
自是主賓互相祝酒,滿堂喜興。

    項少龍細郭秀兒神情,只見她像認命似的神色如常,禁不住心頭一陣感觸。

    若沒有自己的介入,郭秀兒絕不會生出於無奈的感覺,因為李園確是女兒家們的理
想快婿。

    不過自己空有奇謀妙計,亦難以為她解困,他們根本注定了難以走在一起。

    對戰國的權貴來說,嫁娶全是政治游戲。愈有身份的女子,愈是如此。想深一層,
烏應元把愛女嫁給自己,還不是一種籠絡手段,只是湊巧烏廷芳戀上他,否則便可能是
另一出悲劇。

    趙倩能與他有情人成眷屬,實是罕有的異事了。

    滿懷感觸下,不禁多灌了兩杯下肚去。

    趙致耳語道:「致致恨不得立即把田單碎□萬段。不過人家卻不急,因為知道董爺
定會為致致作主。」

    項少龍暗忖你實在太看得起項某人了,柔聲道:「多想點快樂的事不是更好嗎?」

    趙致不知想到那□去,俏臉紅了起來,低聲道:「致致全聽董爺吩咐!」

    項少龍發起怔來。

    趙致和郭秀兒本質上并有分別,都覺得男性當家作主乃天經地義的事,縱是違背自
己的愿望和想法,亦乖乖奉行。

    分別只是趙致比郭秀兒幸運吧了!

    由這角度來看,善柔和紀嫣然都是反時代風氣的杰出女性,就像墨子般反對極權和
不必要的禮教和奢華。

    墨子始終是男人,故其論得以流芳百代。

    紀嫣然等無論如何思想超卓,人們最終注意她們的還是她的美色。

    因郭秀兒的被迫嫁與李園,引發了項少龍連串的幽思,神思迷惘□,一陣急劇的足
音把項少龍驚醒過來。

    整個大廳驀地靜了下來,人人均瞧著一名匆匆連滾帶跑沖進大堂內的趙兵,□沖翻
了一位女婢手捧的酒菜後,仍然絲亮不停地沖入無人的堂心,看到項少龍後,氣急敗壞
地搶到項少龍席前,在全場觸目中下跪稟道:「董將軍不好了,王宮起火了!」

    全場為之嘩然。

    趙宮的大火終於熄滅,雅夫人的行宮燒通了頂,只剩下包括小昭等在內的三十具焦
□,其中有十多人本是生龍活虎的禁衛軍,但卻無一人能逃出災場,身上都有明顯的劍
傷或箭傷。

    趙雅哭的死去活來,全賴宮娥攙扶著。

    項少龍等匆匆趕回來時,禁衛已搜遍了整個王宮,卻找不著敵人的縱跡,只發現行
宮附近一條地道有條地道有被人闖入的痕跡,負責守衛該處的四名禁衛均被人以辣手活
生生勒斃。

    成胥的臉色比旁邊的孝成王還要難看,□身為禁衛頭領,發生了這樣的事,責任自
然落在他身上,重則斬首,輕極也要革掉官職。

    孝成王氣得雙手發顫,在大批近衛重重簇擁下,暴恕如狂大罵道:「全是蠢材,若
賊子的對象不是物而是寡人,寡人豈非……哼!」

    嚇得禁衛跪滿遠近,噤若寒蟬。

    項少龍想起小昭,整顆心扭痛得可滴出血來。

    其他郭開等數十文臣武將,都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可怕的災場。

    項少龍心中充滿復仇的怒火,對方連小昭等也不放過,自是存有報復之念,否則搶
去秘錄便已足夠,何苦還要殺人放火。

    滕翼此時來到項少龍身後,輕拉了他一把,示意有話要說。

    項少龍退到遠離眾人處時,滕翼低聲道:「找到那批凶徒了,他們藏在韓闖的行府
□。」

    項少龍劇震道:「甚麼?」

    滕翼肯定地道:「絕錯不了,小俊率人親自跟縱他們,看著他們進入了韓闖的行府
,現他們正密切監視著那□,保証他們即使懂飛也走不了。」

    項少龍心念電轉。

    驀地想起了三晉合一的大計,和這偉大構想的三個創始人,趙國的平原君已死,剩
下的就是魏國的信陵君魏無忌,還有另一人應就是韓闖的長輩,因為韓無論年紀和聲望
都嫩了點。

    一幅清晰的圖畫立時在腦海□成形。

    因平原君之死,趙國再無重臣推行這項計划,只剩下魏韓兩國,仍在默默地進行這
個夢想。

    這亦是韓闖暗中包庇信陵君的人的原因。

    若信陵君的人不是如此辣手,說不定項少龍會放他們一馬,因為他根本不將魯公秘
錄放在心上。

    但牽涉到小昭諸婢的血仇,就算天王老子也沒得商量了。

    忽聞孝成王喝道:「董匡何在!」

    項少龍先向滕翼道:「立即召集人手,准備行動。」

    大步往孝成王走去。

    此時趙穆、田單、龍陽君、韓闖、姬重、晶王后、李園等全來了,人人木無表情,
看著孝成王如何處理此事。

    孝成王鐵青著臉瞪著項少龍,暴喝道:「你這城守是怎麼當的,連賊人入了城都不
知道。」

    李園、郭開、姬重三人立時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反而韓闖默然垂頭,顯然連他都
不知道信陵君的人如此手辣心狠,又牽累了項少龍。

    晶王后花容慘淡,扶著孝成王咬□不語。

    項少龍一眼掃去,一絲不漏地收取了所有人的反應。

    他并沒有像成胥等般跪伏地上,昂然道:「凶手早潛伏城內,只是等到今晚才動手
而已!」

    韓闖震了一震,露出驚惶之態。

    李園等則挂著不屑的冷笑,嘲弄他推卸責任。因若凶手早便來了邯鄲,那時他還未
當上城守,責任自然不在他身上。

    孝成王顯己失去理智,戟指罵道:「你怎敢說得如此肯定?」

    項少龍愈發清楚孝成王是怎樣的一個人,靜若止水般道:「此事如無內應,實教人
難以相信,無論時間、情報、來去無縱的方式均是天衣無縫,絕非倉卒可乘。所以末將
敢斷言,凶徒定是在邯鄲潛伏了一段長時間,到今晚才覷准時機動手。」

    孝成王清醒了點,開始思索項少龍的說話。

    田單插入道:「大王何不讓董將軍去主持搜索敵人的行動,好讓他帶罪立功呢?」

    龍陽君亦出言附和。

    晶王后則低聲在孝成王耳旁說了几句話。

    孝成王抬起血紅的眼睛,瞪著項少龍道:「寡人限你三天之內,把賊子找出來。」
再望向伏地抖顫著的成胥道:「給我把這蠢材關到牢了□,若找不到賊人,就拿他作陪
葬。」

    成胥一聲慘哼,給几名禁衛押走了。

    孝成王又望向項少龍,語氣溫和了點,輕喝道:「還不給寡人去辦事?」

    項少龍漫不經意地環視眾人,看到滿面憂色的趙穆時還從容一笑,淡淡道如此小事
一件,何用三天時間,明天日出前,宮內失去的東西,將會放在大王案上,凶徒則會一
個不漏地給大王拿回來,就算死了也讓大王見到□首。若辦不到,我董馬痴不用大王動
手,也無顏再見明天的太陽。」

    話畢,在全場各人瞠目結舌下,大步朝宮門走去。

    韓闖倏地變得臉無人色,趁眾人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到項少龍遠去的背影時,悄悄退
出,再由另一出口往項少龍追去。

    來到宮門的大校場處,烏果等百多名親兵早牽馬以待。

    項少龍面容肅穆,一言不發飛上馬。

    韓闖這時剛剛趕上,大叫請等。

    項少龍早知他會追來,使人讓出一匹馬來,與韓闖并騎馳出宮門。

    韓闖惶然道:「董將軍要到何處拿人?」

    項少龍雙目神光電射,冷冷看著他道:「自然是到韓侯落腳的行府去,韓侯難道以
為賊子會躲在別處嗎?」

    韓闖劇震道:「將軍說笑了!」

    項少龍長嘆道:「真人面前那容說假話,念在韓侯恩德,而董某亦知韓侯不知賊子
會辣手至此。現在事情仍挽回的餘地,只看韓侯肯否合作,否則有甚麼後果,韓侯絕不
會不清楚吧!」

    一夾馬腹,戰馬倏地前沖。

    烏果等如響斯應,馬鞭揚起,全速追隨後了的韓闖猛一咬牙,趕馬追去。

    蹄聲震天響起,驚碎了邯鄲城住民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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