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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秦記第十五卷
Vol.15第一章兩虎爭雄呂不韋尚未有機會銳話,項少龍先發制人的大笑道:「痛快
痛快!若仲父是要我和管大人中途罷手,那麼末將怎也不會同意。我看場內亦沒有誰人
會同意。」
全場各人立即爆起一陣聲,支持項少龍不肯罷休的意向。
呼叫聲此起彼落,呂不韋這時就算說話也沒有人聽得到了。
呂不韋想不到項少龍公然不給他面子,擺明要和管中邪分出生死,心中暗怒,卻又
是無可奈何。說到底此事確由他一手策動,迫項少龍出手,那知項少龍如此厲害。連菅
中邪都屢屢落在下風。
更教人吃騖是項少龍那種視死如歸,以命博侖的打法。
他呂不韋明知項少龍活不到明天此刻,怎肯於此際白白賠上個管中邪。
而使他氣惱的是項少龍竟棋高一著,不管他說甚麼話,都有理沒理的先硬說他呂不
韋是想中斷比武。更使人人都覺呂不韋是怕管中邪會落敗受傷了,這自然大大滅了管中
邪的威風。
管中邪雖明白呂不韋是一番好意。但在這種如火如荼的氣氛下。知道假若退縮,那
這一生休想再有顏臉向項少龍公然挑戰。大吼一聲,并向呂不韋恭敬施禮。
眾人知他有話要說,倏地靜了下來,所有眼光轉移到管中邪身上。
管中邪臉容肅穆,平靜地道:「末將明白仲父心意,是不想見到項大人和末將有流
血場面出現。仲父請放心,項大人和末將只是切磋較技,點到即止。末將希望能繼續與
項大人比試。」
各人立即爆起震天采聲,知道好戲仍繼續登場。
項少龍托劍含笑而立,心懷大暢。
他終於克服了技不及管中邪的心理障礙。同時明白到若今晚都勝不過管中邪,那以
後再休想嬴他了。
最有利的因素,莫過於現在這可怕的對手總不肯和自己「同歸於盡」了。
試問以後選那來這種妙不可言的形勢。
呂不韋臉色數變,知道再不能阻止比武的進行,同時想到項少龍下了拚死收拾管中
邪的決心,不由暗中嘆了一口氣。
事情發展至此,確是他始料不及。
他求助的往朱姬望去,赫然發覺這秦國太后正痴痴迷迷地呆瞪善項少龍,完全看不
到他的眼色,正把心一橫時。鹿公適時振臂喝道:「政儲君請指示比武該否繼續下去。
」
事情立即交到小盤手上,再由不得呂不韋作主了。亦等若當眾摑了呂不韋一巴掌。
小盤環視四周擠得水不通的秦人,眼睛亮了起來,出奇平靜地道:「仲父請先坐下
!」
呂不韋亦是非常人物,哈哈一笑道:「各位誤會了。這麼精采的劍賽,我呂不韋怎
舍得把它中斷,只不過想挂個采頭,誰若是得勝者,我就把女兒嫁給他好了。」
此語一出,全場立即起哄,氣氛更趨熱烈。
呂娘蓉想不到乃父有此提議,呆了一呆,旋則霞燒粉臉,手足無措,不勝嬌羞。
在這種情況下,她當然是欲拒無從。
管中邪則雙目精芒大盛。
要知若勝的是項少龍,那呂娘蓉嫁他一事勢成定局,縱使他明晚毒發身亡,日後呂
娘蓉就算回復自由之身,亦勢不再嫁給他這失敗者。
所以呂不韋此語一出,實迫得他今晚非勝不可,一時斗志昂揚,再不像先前的顧慮
多多,認為不值得與對方以生死相拚的心情,立即一掃而空。
項少龍一直在留意呂不韋,見到他向雜在人蕈裹圍觀的莫傲互打眼色,而莫仿則手
指微動,向呂娘蓉指點,不由暗叫厲害。
莫仿才智之高,確是不作第二人想,竟看出管中邪非是技不如他,而是少了全力拚
搏的心。現下推了呂娘蓉出來,變成關乎到管中邪一生的得失榮辱,形勢當然逆轉了過
來。
項少龍自加入特種部隊後,多年來受到最嚴格的軍事訓練,心志堅毅無比,并沒有
因此氣,反激起了更強大的斗志,微微一笑,望向小盤。
小盤亦看出管中邪像變了另一個人般,渾身揮散著殺氣,不過此時包括他在內都是
勢成騎虎,揮手喝道:「就如仲父奏請,兩位卿家繼續比武吧。」
鬧哄哄的聲音立即斂去,全場肅靜,目光集中在場中的兩大劍手身上。
在旁觀戰的琴清、紀嫣然、荊俊等人更是大氣都透不出一口來,只恨在這種情況下
,誰都不能插手或幫忙。
管中邪臉容冷酷,爾目神光若電,貫注在瓚少龍身上,手中長刃緩緩擺開要搶攻的
架勢,一時殺氣騰騰。
人人都感到他手中長刃透露出即會猛發的徵兆,同時知道只要他出手,必是威猛之
極。單是管中邪能使觀者生出這種難以說明的感覺,巳可知他的氣勢是如何強大和清晰
。
項少龍頓時感到自己的氣勢遜色一籌,心念一動,想起最重氣勢的東洋刀法,假若
自己擺出那種架勢,必能教從未見過東洋刀法的管中邪摸不清自己的劍路,達到使敵生
疑的目的。
當下雙腳分開,不丁不八地傲然穩立,左右手握上劍柄,變成雙手握劍,先朝前指
向管中邪,再緩緩升起,高舉頭上,作了個大上段的架勢,倒也似模似樣。
不但管中邪大感愕然,全場亦響起嗡嗡細語,顯然對項少龍這史無先例的起手式,
完全摸不首頭腦。
管中邪只覺無論自己如何進攻,對方的木劍勢將由頭上閃電劈下,且由於項少龍雙
手握劍,這一劈必是凌震天下,勢若雷霆,一時間使他如箭在弦的一劍,竟發不出去。
他的劍法最重氣勢,這一窒礙,使他如虹的斗志,立時削弱了三分。
項少龍知道對方中計,那肯放過這千載一時的良機,冷喝一聲,腳步前標,頂上墨
子劍閃電般往管中邪劈去,使的仍是墨子劍法的其中一式,不同的只是雙手握劍。
菅中邪知道退縮不得,但又不能厚顏學他般雙手運劍,悶哼一聲,運聚手勁,長擊
刀往上挑出,斜斜削往急劈而下的墨子劍去。
「噗!」的一聲,墨子劍給挑得微彈了起來,豈知項少龍得機不饒人,竟趁勢連續
五劍像五道閃電般全力疾劈下來,震得管中邪蹬蹬蹬連退數步,若非他膂力確勝過項少
龍。早就拿不住樁,給墨子劍狂猛的力道沖翻地上了。
為項少龍打氣的采聲震天響起,場內占了七、八成的人都希望見到他們心中這位英
雄得勝。
呂不韋和莫傲的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想不到項少龍有此奇招,教膂力過人的管中
邪完全發揮不出本身的優點。
不過項少龍卻也暗自心驚,因為管中邪長擊刀反震之力,也令他非常難受。
更兼對方用的全是卸力的抵御方法,雖似落在下風,但自己卻比他更要耗力。
若韭自己用的是墨子劍這類重劍,想把他迫退半步亦甚為困難。
項少龍知道管中邪仍未看破自己的窘境,見好就收,哈哈一笑,往後退開,劍交右
手,遙指著驚魂甫定的管中邪道:「管大人果是不凡,承讓了!」
管中邪大失面子。眼中閃過森寒的殺機,冷冷道:「項大人占了上風,為何忽然收
止攻勢,是否腿傷發作了!」
項少龍乘機回氣,微笑道。「管大人真懂說笑,我們又非真要分出生死,自然該有
來有往,我攻你守,我守你攻,互展所長,為今晚的宴會助興,也好讓娘蓉小姐看清楚
我們的本領。」
眾人見他兩人雖停劍暫時罷斗,但唇槍舌劍,仍是繼續交鋒,均大感剌激,不覺有
半點悶場。
管中邪輸在因顏臉受損而動了氣,知道自已在言語上失了風度,忙暗自警惕,再不
敢輕視這對手,微笑道:「既是如此,中邪只好奉項大人之命進擊了。」
言罷目光如電,罩視對方。
項少龍心知肚明:管中邪不但膂力勝過自己,若論老練深沉,亦比他勝上一籌。尤
幸自己連番施計,重挫了對方的銳氣,否則恐怕早負傷落敗了。
際此生死勝敗的時刻,那敢怠慢上1即排除萬念,凝神守志,無論動作和心靈都不露
出絲毫破綻空隙,擺出墨子三大殺招的以守代攻,門戶森嚴地靜候對手的攻勢。
管中邪知道這是唯一挽回頹局的機會。最理想當然是漂漂亮亮的敗敵於劍下,否則
也要迫得對方進退失據,否則他就只好棄劍認輸了。
一向以來,他也有信心可穩勝項少龍,但今晚交手以來,他雖未曾真敗,卻是連番
受挫。使他強大的信心為之動搖,發揮不出全部的實力。
圍觀者愈聚愈多,已過三千之數,但卻不聞半點聲息,從而可知現場的氣氛是如何
緊張凝重。
管中邪長擊刀微微晃動,當氣勢蓄至巔峰時,雙眉聳豎,大步前跨,一股徹骨的劍
氣,立即潮涌而去。
項少龍雄立如山,虎目寒芒閃閃,使人感到他氣勢強如峭壁,絕不怕驚濤駭浪的沖
擊。
管中邪再跨前一步,離開項少龍只有十步許的距離,氣勢更見強勁,冷然道:「項
大人是否必要與小將分出勝敗,好奪得美人歸呢?」
項少龍心中暗罵,你管中邪確是卑鄙,明知自己并不甘愿娶呂娘蓉為妻,卻偏這麼
說話,目的當然是見自己氣勢強大,故欲以此分自己心神,假設他項少龍想到嬴了便須
娶呂娘蓉,爭勝之心自然會因而滅弱,氣勢自是水退船低,大幅滅弱。
這也是莫傲教呂不韋以呂娘蓉為彩注的毒計微妙之處了。
所謂攻人者攻心為上,莫傲便是深明中道理。
項少龍收攝心神,朗聲笑道:「娘蓉小姐國色天香,管大人不正是為她全力求勝嗎
?」
這兩句話是針鋒相對,只要管中邪想到他項少龍明天便要毒發身亡,能否娶到呂娘
蓉巳是無關痛痒,而他管中邪卻是輸不起時,心神一分,就難以發揮全力了。
管中邪因心有所求,果然微一愕然,劍尖立透出一股肅殺之氣,顯是求勝之心大起
,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來。
項少龍不驚反喜,「嚓」地跨前一步,墨子劍似吞若吐,籠罩對手。
這是迫管中邪於心存雜念時出手了,但因他仍是守勢,故沒有違反任對方主攻的承
諾。
眾人見兩人無論才智劍法,均在不同的層面上交鋒,無不看得如痴如醉,嘆服不已
。
管中邪再無選擇,清嘯一聲,長擊刀化作一道精芒,電掣而去,直取項少龍臉門。
這一出手,威勢強猛無儔,有若風雷并發,看得眾人連呼叫都忘掉了。
項少龍正是要引對方提早發劍,這刻不慌不忙,墨子劍疾出如風,於嚴密封架中作
反擊。
剎那之間,長擊刀和墨子劍交擊了十多記,「噗噗」之聲,使人聽得心弦震撼,狂
跳不止,兩人愈打愈快,眾人眼花神搖,竟忘了喝采助威。
項少龍借著重劍的優點,使出硬封硬砍的打法,務要挫折對手的信心和銳氣。
墨子劍法除了三大殺招外,本是重守不重攻,以王道之氣不戰而屈人之兵。但最厲
害是每一守式均暗含反攻之勢,寓攻於守。使管中邪每一劍都難以盡展攻勢,不能暢施
連消帶打的妙著。
當年墨家鉅子田宗指點項少龍劍朮時,只是虛晃劍招,便輕輕松松地迫退了項少龍
,可知墨子劍法守勢之妙。
項少龍剛才雖盡展智謀策略,說到底仍是對管中邪屢攻不下,難以取其性命。
故退而求其次,利用墨子劍法以守代攻的妙著,既守且攻,在這情況下,只要管中
邪破不了他的守勢,還要應付他的攻勢。那任何人都該覺得勝的是他了。
最妙的是由於尚未真正分出勝負,那他就不用娶呂娘蓉為妻了。
今晚項少龍為了應付管中邪這大敵,展盡智慧與渾身解數,在策略上確是無懈可擊
。
管中邪這時愈打愈心驚,別人看他長擊刀旋飛似雪,勁氣豉湯,威猛無儔,但他卻
心知肚明自已由於主攻的關系,力量損耗的速度遠遠快於對方,可是三十多劍後仍未能
把對手迫退,這樣打下去,力道盡時,就是對方再作凌厲反攻的時刻了。
他乃劍道的大行家,心知不妙,故意手中劍緩了一線,露出空間,引對方反擊。
豈知項少龍來自田宗的墨子劍法乃仁者的劍法,根本沒有乘隙取敵的意向,雖明知
是詐,仍沒有把握時機立施反擊。嚇得管中邪汗流浹背,以為對方看破了自己的詭謀,
氣勢頓時再弱了一分。
四周的人終忍不住吶喊鼓噪,發出震耳欲聾打氣助威的聲音。
「噗」的一聲清響,管中邪終於無功百退,趁力竭之前收手,免得山窮水盡時,給
項少龍的木劍奪掉小命。
項少龍并非不想殺他,而是體力方面也好不了多少;縱想反攻亦力有不逮。
同時心中駭然,若管中邪可堅持多半刻,說不定敗的會是自己呢。
兩人又成遙對之局。
全場靜至落針可聞。
兩人均難以忍藏地劇烈喘息著。
徐先長身而起道:「就讓微臣作個公証人,此戰就以不分勝敗作罷,娘蓉小姐花落
誰家就另作安排吧,」全場響起如雷采聲,表示對這場精采的比劍嘆為觀止,久久不歇
。
第2章 風雨來前
項少籠回到席位時,受到嬌妻和眾人英雄式的歡迎。
但他卻知自己的雙腿仍在不受控制的抖動著,而無論能和劍法,均遜管中邪半籌,皆因
戰略合宜和得重劍之利。換了使的是血浪,此仗比敗無疑,所以心中沒有絲毫的歡欣之情
。
對面的燕太子丹向他頷首示意,對他出手挫了管中邪的威風,表示感激.
回到呂不韋一席的管中邪木無表情,默默接受呂不韋諸人的道賀。
不過他雖然自感顏臉無光,但實質上他已成了王翦之外,第二位能輿項少龍擷抗的高
手,使他的身價頓然不同,有增無損。
此時擠在四方的人仍是議論紛紛,不肯離去,朱姬見宴會的氧氣亂成一片,便宣布宴會
結束。項少籠待小盤、朱姬離席後,返回營帳。
紀嫣然等為他檢規腮傷,發覺摻出血水,忙為他統滌傷口,換藥敷治。
荊俊仍興奮地和趙致及烏廷芳討論蓄剛才騖心動魄的一戰。
項少龍向紀嫣然問起滕糞,知他在宴會剛開始時起程了,嘆一口氮道:「管中邪確是高
手,砌力駑人,我不是不想殺他,只是辦不到。」
荊俊笑道:「但他也奈何不了你。」
紀嫣然搖頭道:「小俊錯了,管中邪今晚落在下硯的原因,只為開始時他沒有痛下殺手
,以為項郎橫豎恬不過明夭了,他怎肯甘冒眾怒殺死項郎呢?」
眾人都聽得心倩祝重起來,這麼說,管中邪雖未必可勝過項少籠,但至少該可與他平分
秋色了。
趙致道:「則人卻不會這麼想,我看包括呂不韋和管中邪在內,都以為我們夫君大人因
不想娶呂娘蓉,才在占盡優勢時改攻為守,所以到現在仍摸不清項郎的虛實。」
紀嫣然欣然道:「致致言之成理,總之這一仗對雙方既有利亦有害,項郎要努力了,管
中邪遲早會借呂娘蓉再向你挑戰,假設依那種既怪異又快速的打法能更發揮威力,說不定
管中郭終要敗下陣來的。」
項少龍心中大動,暗忖假若能鑄制一把東洋刀,那就更有把握了。
此時在外當值巡棍的桓騎匆匆回來,到了項少龍旁低聲道:「高瞳君的人開始移動了
。」
在小盤的王帳內,桓騎報告了高陵君叛軍的情汲後,正要說出自己的判斷時,項少龍截
斷他道:「儲君對敵人的調動,有甚麼看法呢7」李斯露出贊賞之色,暗忖秦廷之內,恐怕最
懂揣摩儲君心意的就是項少龍了.
項少龍卻是心中好笑,他對小盤實在有雙重的感覺。
一方面,他是看薔小盤由少長大的人,淙明他的個性,更滑游他因母親妮夫人受辱自盡
,性情大變,心中充滿仇恨和懷疑,明白到生存之道,魷是要掌握權力。即使是他最信任的
項少龍,若事事都為他代勞作主,遲早會生出問題。
另一方面,是項少龍更知小盤將會是未來一統天下的秦始皇,威凌夭下;故不期然地信
任他的能力,不會像其他人般當他只是個未成熟的孩子.
這兩個因素合起上來,使項少龍對小盤既疼愛又尊敬,盡量予他更多發的機會。
小鍍聞吝欣然道:「桓卿家對敵情的掌握非常翔確,應記一功,事後寡人當重重有賞。
」
桓騎大喜叩頭謝恩,暗想跟儲君做事確是不同,若同一番話向王說出來,能換來微微點
頭已喜出重外了,那有甚廢功勞可言。
小盤略一沉吟道:「高陵君既把人馬沿河下移,看來仍不出火攻水淹兩種手段,由於我
們軍力在表軍三倍以上,故他必須制造種種形勢,使我們陷進亂局裹,才有可乘之機。」
桓騎見這未成年的儲君分析起來頭頭是道,禁不住生出遇上明君的感鱟,折服不已。
他那嘆服祟敬的眼光,比任何拍馬屁更有效力。縱是對他關懷愛護的項少龍,亦從未
以違種目光看過他。
小盤信心大增,沉吟片晌後道:「可推知高陵君發動時,必是先使人燒自己的營帳,由
於風勢關保,且火又是往高處蔓延,首先彼及的就是木寨後的營悵,那時只要再對木寨內發
射火箭,為了寨內太后和王眷的安全,必會倉忙往涇水撤去,以為渡過涇水之後,就可安全
。」
今汰連項少龍都露出欣賞神色,這未來的秦始皇確是厲害,若有先見之明般可洞悉一
切。
在發動火攻之時,高陵君只要使人在寨後的營帳和萃地澆上火油,火起後就休想可扑
熄了。
假若完全不知道媧之將至,高陵君確有根大的成功機會。
小盤鑽道:「高瞳君的目標主要是寡人,所以他必使人扮作禁衛,隱在附近,暗中找尋
下手的機會,那他就必須制造第一一個混亂。」
李斯和桓騎均知趣地役有答口,好讓他把心中所想到的說出來。
項少龍故意道:~儲君認為高陵君會運用甚麼手段呢?」
小盤興奮地道:「當然是水攻,那時高陵君將會在火勢上風處虛張聲勢,好迫使我們倉
皇率眾逃過對岸,當人蕈爭先恐後簸河之時,再在上游放下儲滿的水,夾雜著巨木,一舉把
四道橋標淹役撞毀,假若寡人剛在橋上,那高瞳君更立可奸諜得逞:如若不然,也可把我們
的軍力破成兩截,首尾難顧,那時只要叛軍順流而來,以火箭同時往兩岸發射,便可趁混亂
形勢登岸來行刺寡人了,襄應外合下遺計策不可謂不既毒且絕。」
桓騎不住贊嘆道:「儲君英明,小將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小盤立即穎親然起來道:「那時只要呂不韋派几個像管中邪那樣箭朮高明的人,又使
人潛伏水中,要射殺那個人不是易如反掌。更由於項卿家其時該是剛毒發身亡,都騎軍蕈
龍無首,於是呂不韋和管中邪更可在事後以謨主立功,從於叛亂中身亡的鹿公、徐先等人
手上把軍權接掌過去,那時我秦室夭下,就要落入呂家之手了。哼!」
三人當然明白小盤意思,呂不韋因為踩悉高陵君的計畫,屆時自可要殺那一個人就殺
那一個人,要撓拔誰人就撓拔誰人。
功勞和勢全屬他們的,罪衍就由高陵君這被人利用了也不知是甚麼一回事的糊涂鬼承
受了。
莫傲想出來的計策,確是高明得教人心寒。
幸好他明天就要死了,否則項少龍遲早都會給他害死。
違也是命運。
否則就沒有秦始皇了。
天尚未亮,田獵的隊伍出發了。
隊伍裹少了太子丹的人,不知是否因被呂不韋故意羞歷,故投有顏臉參加田獵,又或借
此以作抗護。
呂不韋神采飛揚地主動向項少籠示奸和打招呼,當然因他認定了遺是項少龍最後的一
夭了。
管中邪與項少籠碰頭時,少了點往日信心十足,穩吃住對方的紳氣,卻多了兩分尊敬和
三分惋惜。
劍朮到了管中邪這種境界,確是難尋對手,而像項少籠這旗鼓相當的對手,今魄便要「
一命嗚呼」,試問管中邪怎能不心情矛盾,為自己永無肇敗項少龍的機會而「惋惜」。
朱姬、琴清和紀娓然諸女都在違早獵裹缺席;由小盤之下至昌文奢等人無不心神悠閑
,虛應故事般打了些飛禽走獸,裁收隊回營。
至於其他人不知就惠,仍是在大萃原上盡情放獵。
回途時呂娘蓉故意策騎來到項少龍身旁,醴了李斯一眼!嚇得後者忙借故後退時,才道
:「項少龍,你是否故意不取勝,兔得要娶你心內討厭的人為妻?」
項少龍大感頭痛,這仇人之女的脾氣既剛烈又反覆,既說明了不愿嫁給自己,更明知自
己過不了今魄:偏又執蓄於自己是否討厭她,但無論如何也可由此清楚她對自己非是全無
愛意了,否則何須斤斤計較。
苦笑道:「非不愿也是不行也,嚴格來說我還算是輸了。因為管大人確迫得我腿上儔
口復裂,只不過我因怕失去爭逐三小姐的資格,捫蓄良心不說出來吧了!三小姐可浦意了嗎
?」
呂娘蓉給他盯得俏臉徽紅,聞言先露出些徽喜意,漩又神色一黯,垂下頭來,咬蓄歷皮
,欲言又止,說不出話來。
項少龍明白她正飽受良知的煎熬,更怕她不住告欣自己被下了毒一事,正要岔開話題
時,呂不韋在前方揮手喚呂娘蓉過去,旁遵還有莫傲,顯是和項少龍有蓄同樣的恐懼。
項少龍不但役有受嶺害的戚覽,還轅轅了起來。暗忖管中邪必然在肉頡上予羸盈砸大
的蔣足和快樂。所以她在未試過自己的能耐前,怎都不肯就此以身相許。
賁想不到和管中邪既要在戰場上分出高低,還要和他在傍鴿上見過箕唉!
坦白說:自己那還會是以前般喜愛爭風呷醋的人呢?她舞大小姐愛嫁誰就嫁誰好了,他
項少籠才不放在心上呢。
回到營地,項少龍剛安排了親衛保護諸位妻,鹿公就遼人來找他了。
到了鹿公帳內時,徐先、王陵和几位心腹將領正在密議,那敗在周于植手下的白充亦
在其中。
鹿公欣然蓄他在身旁坐下,親切地拍他肩頭道:「昨晚少籠的表現確楚精采絕倫,殺得
管中邪那家伙全無還芋之力,又先發制人阻止那自居仲父的老賊中斷比武,著著均占在先
手。教人大為嘆服,若你能領軍沙場,必是無敵的猛將。」
王陵皺眉道:「少龍昨晚為何不趁機把管中邪干掉呢?若他今晚躲在暗處以吟箭傷人
,恐伯我們這惠有很多人會沒命。」
項少籠明白管中邪那兩箭四閩的絕技,已震驚大秦。而自己咋晚更成功營造了劍壓管
中邪的偽象,所以目下亦不宜說出自己根本役有本事殺死管中邪的賁相,苦笑道:「我皆因
腿傷復發,才不得不反探守勢,至於管中邪輒論箭朮如何高明,都休想有發放玲箭的磯會了
。」
當下順便將小盤對高陵君的估計說了出來,同時道:「今趙應敵之策,金由儲君一手策
畫,我們只是遵今而行吧!」
鹿公嘆道:「老夫總共先後侍奉過我大秦丕位君主,卻無人及得上政儲君般以弱冠之
年,便顯露出一代霸主的識見、手段和氣魄。我大秦有望了,只不知老夫能否在有生之年
,見到夭下統一在政儲君手上。」
項少龍聽得心中欣慰,知道小盤由於遺一段時日表現出色,又經証實了非是呂不韋的
賊種,已藏得了秦國以鹿公為首本地傳統和保守的軍方將領竭誠效忠,只是這些籌碼,已可
保他穩坐秦君之位了。
徐先也贊道:「以政儲君的年紀,不但事事合度,最難得是有膽有識,課藏不露,能在兩
位君主連額被人毒害的危急之時,我大秦出了如此明主,確是我大秦的蓓氣。」
王陵加入贊了陌句後,道:「對忖高陵君還容易,但由於有莫傲為呂不韋暗中策畫,到
時可能使出我們意想不到的手度來,確是防不勝防,為何少龍卻不太把呂不韋放在心上呢
?」
項少龍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們現在既對高瞳君的布籃動靜若指掌,呂不韋有
多少人手,又全在我們的掌握內,到時莫傲更要毒發身亡,我則安然無恙。那在政儲君的領
導下,蹤使孫武復生,亦難以扁呂不韋挽回頹局了。」
棣先筑聲道:「我們應否布下陷阱,讓呂不韋露出狐狸尾巴,好把他乘機除掉呢?若証
據確鑒,蒙騖也要無話可說。」
項少龍正大感頭痛時,幸奸鹿公道:「若要同時對付呂不韋,會把事倩弄得非穹復雜,
我們恐亦應付不來。現在蔡澤、王綰那批偉伙,都靠往遺他娘的甚麼仲父,一下吃他不住
,給反咬一口,又有太后站在他那渣,好事恐怕要變成壤事。老徐你最奸多點耐性,莫忘了
杜璧那方的勢力亦是不可小胰呢。」
王饒道:「現在蒙駑領軍在外,他對呂不韋是死心塌地,若聞變造反,又或擬東“一郡
自立,我們便麻煩了。」徐先嘆了一口氣!役有再堅持下去。項少籠愈來愈明白甚麼叫命
運了。明明眼前有個可殺死呂不韋的機會,偏是動彈不得。眾人再商量了一些細節後,鹿
公、徐先和王陵三人齊往謁見小盤,而項少龍為了怕惹人盜目,沒有隨行,逕自離開。剛出
了營地,迎面遇上鹿丹兒和羸盈〕一女,兩人應是今早田獵時大有所獲,故趾高氣揚。見到
項少龍單身一人,俏目都亮了起來。鹿丹兒頑皮地施檀道:「大劍客你好!」贏盈因拒簸了
他的提親,神情有點尷你道:「我正想找你。」轉向鹿丹兒道:「丹兒!先讓我和大劍客說
規句話好嗎?」鹿丹兒不依道:「你不能把他蘋蓄哩;」又捂蓄了小耳朵慎道:「快說吧;.
」羸盈拿她沒法,拉看項少籠走開兩步,耳語道:「人家不是不想嫁給你,只是事倩來得太
快了,給點時間人家想想好嗎?」項少龍暗忖你想給點時間管中邪才真,沒有好氣地盯了她
一眼。羸盈頓足道:「不娶歪想,我刨非你想像中那回事哩!」項少龍嘆道:「你若要拒絕
一件事,自然可找到借口,以梭我若不再理你,嬴大小姐最好莫要怪我無倩。」贏盈吃了一
濡,仔細看他時!鹿丹兒早沖了過來,扯蓄項少龍道:「來!我們到河遺鈞魚,今天不知是否
所有人都失常了,連小俊那頭頑猴都說役空陪我們,由依項大人來代替他好了。」項少龍
鑠是有,也不想和她們鬼混,何硯現在儈況是每過一刻,就多分緊張,說虛好話,才脫身逃了
。第3章大快人心午前時分,出發田獵的隊伍陸續回來,自然有一番熱鬧。禁衛軍和都騎軍
,前者主內,後者主外,默默地進入戒備的狀態,以應忖即將來臨的動亂。當然不會讓人見
到大規模的調動布置,以兔打草驚蛇,把高瞳君的人嬤咫F。茹俊成了小盤的探子頭頭,以
來自烏家精兵團的親衛,成一個籠罩營地內外的偵察網,監察高陵君和呂不韋等人的動靜
。這個偵察網仍是處於半靜止的狀態,因為任高陵君如何膽大妄為,亦絕不敢在晚獵前人
人整裝以待時,前來偷襲。兼且若在白夭燒營,只是笑話鬧劇一場而已。午鱔在平靜的氣
氛裹度過。有雞格參加晚獵的人,都到營內小休片刻,奸蕃精蓄銳。時間一分一秒地走。
當號角聲響,田獵的隊伍奉召到王營前的主騎射場集合時!氣氛開始檠張起來。小盤、朱
姬偕一眾大臣,在看台處檢閱前往酉狩山晚獵的隊伍;看善精神抖擻的參加者逐隊開出,知
倩的人無不感到那山雨欲來前的歷力。贏盈等一眾女兒軍,亦隨大隊出發去了。太陽逐漱
往酉山落下去。營地的燈火亮了起來,炊湮囚起,木寨內更見熱,禁衛在准備晚宴的場地和
食物。此時太子丹和從驕突然離去,返回咸陽。這一蓄出乎呂不韋意料之外,但仍役有惹
起他的瞽覺,只以為他因昨睨手下受挫,故授有顏臉參加今晚的宴會吧了!暮色蒼茫中,行
動終於開始。首先調動的是由桓騎指揮的都騎軍,部分俏悄遮過涇水,在兩岸高盧的隱蔽
點布防,所有人均不堆離隊,以兔瑰漏風聲。營地內的禁衛軍,則暗中加強了對王營的防守
。荊俊的偵察隊伍活躍起來,營地內外盡在他們耳目的嚴密監察下。遺批人瞥受過項少龍
遺精通間諜偵察的人的訓辣,對這并不箕困難的任務自是骸而為之。進入晚宴場前,項少
籠、鹿公兩人,站在木寨外的斜坡頂上,感受蓄原野的長風朝涇水吹去,看蓄落日下昏茫的
大地!都大感興奮。鹿公嘆道:「白起之後,我大秦便再無夭資逸的勇將,現在結於有了少
龍,我亦老偎大慰了」項少龍仟顛道:「鹿公切如夸我,來秦之後,我尚未瞥正式領軍出征
,何堪鹿公贊賞?」鹿公笑道:「小處觀人,最見箕章。當年白起初出道時,亦像少籠般大小
事無有遺漏,人人折服,將士用命。少龍雖未正式征賤杪場;但既能今上下人等均樂意為你
賣命,這正是作為一個名將的基本條件。」頓了頓道:「為將之道,首要治兵,只看少龍現
在悠悠聞聞的子,便知你猓懂將帥之道。所謂紀律不嚴,何以能整?非辣習嫻熟,何以能瞪
?若非既整且暇,何以能萬戰萬勝而無敵於天下乎?只看這天少籠好整以暇的子,就使我想
起當年的白起了。」項少龍聽得呆了起來,鹿公遺番話確是妙論,即使當年在耶鄹對付趙
積時,自己因為手下既有滕翼、荊俊這兩位兄弟班的猛將,精兵團又是訓諫精良,兼之趙積
府內更有劉巢等伏兵,定下計漿後,確是好整以暇,只是沒有想過這是當名將的條件吧了!
孫子兵法中的「擇人而任勢」,怕就是這麼一回事了。鹿公談興大發道:「天生賢才,自是
供一代之用。不患世無人,而患不知人;不患不知人,而患知人而不能用。只看少龍先後向
儲君推荐李欺、桓騎,又對王剪另眼相看,便可知少龍的眼光是如何高明了。這方面恐怕
白起都要遜你一籌呢。」項少龍暗叫慚愧。違時手下來請兩人到寨內赴宴,遂結束談話。
太陽終消沒在酉山下。莫傲的死期亦快到了。宴會的氣氛仍是熱烈如常,高陵君當然是隨
便找個借口役有出席。紀嫣然諸女全體來了,與琴清共席,她們都是抱蓄看戲的心情前來
,況且眼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遣木寨之內了。包括小盤在內,所有公卿大臣仍是全副獵裝
,這最後一天的宴會,依慣例將會通宵舉行,以等待晚獵的隊伍在夭明前趕回來。淪俊、桓
騎、昌文君各有任務,都沒有在場。小盤意氣飛揚,兩眼神光閃閃,顯是在非常亢奮的狀態
中。呂不韋同樣紳采照人,不住向朱姬敬酒談笑。不知是否想親眼看蓄項少籠毒發身亡,
又或不須再隱藏身分,莫傲亦有出席宴會,輿魯殘和周子桓等居於後席。坐在呂不韋和管
中邪間的呂娘蓉一查低垂蓄頭,役有往項少籠望來。當一蕈挑選自禁衛的高手表演了稽采
的劍舞後,熱烈鼓掌聲中,莉俊的得力手下兼同材兄弟荊善來到項少龍後側,低聲稟告道:
「高陵君的人開始把火袖澆在寨後的營帳外,俊爺故意派人在附近巡麓,教他們只能在有
限的營悵間仿手腳。」項少籠低聲道:「呂不韋的人有甚麼動靜?」荊善道:「呂不韋的三
百家將逐一離開營地,潛往涇水去,俊爺估計他們仍是采取在水中伏肇的策略,當橋被沖猷
後,兵慌馬亂之時,他的人自可為所欲為了。」荊善走後,項少龍向身旁的昌平君道:「兄
菜!是時候了!」昌平君和他交換了個興奮的眼神,俏悄退席,另一遺的李斯移近到項少籠
旁,低聲道:「看呂不韋的神色,似奇怪你的毒怎仍未到發作的時候,嘿;真是有趣之。〕頓
了頓續道:」不過我仍不明白,呂不韋任得高睦君的人胡作非為,不怕玩火自焚,連自己都
給人干掉嗎?」項少龍這時看到周子桓和魯殘先後團走,徽徽一笑道:「首先高瞳君的手下
中,必有呂不韋派去的內鬼,使呂不韋對高陵君的行動了若指掌,其砍呂不韋身遵雖只得數
百人,但他另外的一批手下卻可趁混亂掩來此處進行陰諜,加上到時我該已身亡,管仲邪乘
機把指揮權搶過去,那只要呂不韋傍在太后和儲君身旁,又有莫傲給他出主意,誰能不聽他
遺仲父的話呢?」再一嘆道,「不冒點險,怎會有好的收成?」李斯忍不住笑道:「如此復雜
的倩現,我確是想都未想過。嘿!你看儲君的精力多麼旺盛,昨晚最多只睡了兩、三個時辰
,今天又忙了整天,現在仍是那廢神氣,先王比他差遠了。」項少龍心中同意,能成大事者
總是精力過人之輩,否則那有精神辦事和應付各方面的壓力。小盤既是奏始皇,當然是精
力比一般人旺盛多了。管中邪這時雛開席位,繞了個圈去找繆毒說話。項少籠差點想派人
去偷聽,但終按下這強烈的沖動,同時想到不知呂不韋今晚的刺報名單惠,繆毒是否榜上有
名呢?荊善遣時又來道:「依據燈號傳訊,高瞳君藏在上游內密林的人已把臣木和筏子推進
水惠!只要營地火起,立即會配合攻來。周子桓和魯鐃兩人一個到了涇河去,另一個則離開
了營地,看來是要與另一批呂不韋的手下會合,俊爺已使蒲布去跟瞎他,若有異動,立殺無
赦。」荊善走後,項少籠側身向李斯道:「楚時候了,李大人去知會儲君,我則過去找呂不
韋攪玩意兒。」爾人分頭行事,昌平君這時布籃好一切後回轉頭來,碰上項少龍道:「所有
王族的內眷都被撤至安全地方,一切堊當,現在我去保謹太后和儲君,少龍小心了。」兩人
對棍一笑,各自去了。項少龍繞了個圈,首先來到管中邪和繆毒處,徽笑道:「兩位大人談
甚麼談得這麼興高采烈呢?」事實上兩人都是神倩肅積,役有絲毫興高采烈的味兒;聞他這
麼形容,均知項少龍話裹有話。管中邪尷蜢一笑道:「沒有項大人在,說話總不夠勁兒,來
!我們喝兩杯去,」這一席設於呂不韋下首,隕離了三席,但由於項少龍、管中邪和繆毒都
是身形雄偉,引得正和朱姬說話的呂不韋訝然望來。項少籠舉頭望往夭上的一彎新月,頭
道:「今晚明月晦暗,最利偷覲,我身負保安之賁,不宜喝酒,這兩杯管大人澄是饒了我吧!
」以管中邪的玲狠踩沉!仍禁不住臉色徽變。繆毒顯是毫不知情;笑道:「有項少龍在,誰
敢來偷營,必要栽個大4了。」f「世-~--~(-~邪~〔~簽-~(~-~-~-~-涔番話還有點道理
嗎?」管中邪大感不妥,臉色再變時,項少龍含笑去了。項少龍朝呂不韋和莫傲走去。心中
百感交集,思潮起伏。自倩公主和春盈四婢遇襲慘死後,他一查處於簸對下風,縱有千般怨
恨憤慨渺〔(~(砧飴-情探義重的庄襄王一命嗚呼時,他最期待的事就是把利刃桶進呂不
韋肚皮內的一刻。可是由於知道呂不韋「氟數未盡」,熱切的期待遂變成了深刻的淒痛。
使手段今呂雄掉了官,只稍了積在心頭的少許惡氣,仍未有較大快慰的感覺。但今趟不同
了,因為死的會是莫仿。數。假若役有莫傲,呂不韋會否以這樣毒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尚
在未知之所以莫徽實乃罪魁媧首。今夜之後,他再不會對呂不韋客氣了。只有放手大干一
場,才能今他捱到小盤加冕的一天。價好〔吱莫傲死前,他定要把呂不韋和莫傲盡倩戲弄
一番,就當是先討點欠想蓄想蓄時,來到了莫傲那一席處。籠快~嘟~泡)韋和呂娘蓉訝然
回頸往他望來,前者堆出笑容道:「少朱姬的美目亦向他瞟來,見他紳倩肅然,大感奇怪。
管中邪追在身後來到項少龍身旁,見他冷然盯蓄莫仿,臉色再。此時宴會中各席間互相斗
酒笑,氣氛融和娥烈,而鹿公、徐先。王陵等已接到暗號,遂逐一溜掉。小盤則神態自若,
與朱姬親熱說話,但爾人眼光都定在項少龍身上。項少籠目光掃過呂不韋和呂娘蓉兩人,
嘴角逸出一絲笑意道:」我今趟過來,是要向莫先生表示謝意。」以莫傲的才智,仍測不透
項少龍話惠玄機,但總知不大妥當,愕然站了起來,一臉茫然道:「項大人為了何事要謝莫
某人呢?」秦人的宴會,輕松隨便,不少人便是站蓄鬧酒,所以三人雖站蓄說話,兼之又是後
席,所以并不哄目。朱姬和小盤停止了說話,堅起耳朵來聽他們的對答。呂不韋也感到那
異樣的氣氛,捧蓄酒長身而起,移到他們中間來道:「少龍要謝莫先生甚麼事呢?我也心急
想聽聽呀!」項少龍看了臉色凝重的管中邪一眼後,從容道:「首先要謝的就是莫先生使醉
風褸的伍李先生贈我以飛龍;日後項少龍必以之馳騁沙場,以紀念莫先生贈槍之德。」呂
不韋大手一震,酒滑落地上,跌成碎片。。三人同時色變。項少龍看蓄地上的破碎酒,哈哈
笑道:「落地開花,富貴榮華,好兆頭,僅稅仲父長命百歲,身體健康。」這几句話一出,不
但呂不韋等吃不消,連朱姬都花容劇變,看出了中不妥。莫傲駑疑不定地道:「伍李褸主贈
項大人寶槍,於我莫某人究竟有可關系?」呂不韋臉色沆下來,剛才項少龍稅他長命百歲,
攏明是反話,但忠在他命不久矣!當然不會蠢得在朱姬和小盤面前和他沖突。隴席的蔡潭
、王綰等人,閑始感到他們間異樣的氣氛,亦停止交談,朝他們望來。小盤知道項少龍在給
他制造機會,厝口如廁,遁了閑去。呂不韋等非是不知小鍍離開,只是項少籠語出駑人。使
他們再無暇去理遺之外的事。項少龍雙目寒光一閃,盯著莫傲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我只說伍李我飛龍,卻沒有說是槍是劍,為何莫先生卻知飛龍是竇槍呢?」莫傲愕然以對時
,管中邪沉聲道:「項大人第~一件要謝莫先生的,又是甚麼事呢?」項少籠仰夭笑道:「當
然是韓燕小姐探情的一吻了,莫先生慣美人香吻;當然比小弟更知中的滋味。」呂不韋三
人因控制不住,同時臉色大變。莫傲終是才暫過人,倏地摸著喉嚨,大駭道:「你!5」項少
龍仰首望夭,喟然道:「時間差不多了,莫先生一向精於計算,對自己的生時死忌當不會有
失誤。」接著雙目射出兩道寒芒,罩定莫傲,一字一宇道:「箕人者人亦算之;莫先生明白
這句話的意思嗎?」呂不韋冷喝道:「少龍,」項少龍冷然與他對現,沉聲道:「周子桓和魯
殘兩人到那裹去了?現在外面形祝混亂,不要被人錯手殺掉就好了。」呂不韋臉容再變,暴
喝道:「項統領違几句話是甚麼意思。」「呀!」莫傲臉色劇變,爾手緊握喉嚨,「呵呵」
的說不出話來,萌眼射出恐懼的紳色管中邪搶前把他挽著,駭然道:「甚糜事?」莫傲搖晃
了一下,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流下,嘴角逸出血絲,形狀可布至魎點。項少籠向管中邪道:「
管大人最好不要離開這裹,否則莫怪我以軍法治你以擅離職守之罪。」再轉向呂不韋淡娛
笑道:「今晚月色暗晦,仲父走路過橋時小心點了。」當莫傲倒入管中邪懷內時,項少龍早
昂然遺去。火光和喊殺聲同時由木寨背河一方傳來,小盤接位後的第一汝表亂終於閑始了
第四章初試啼聲與會的數百公鯽大臣、王族眷屬正慌惶失措時,小盤在徐先、鹿公、王陵
三名大將陪同下,威風瀆凜的回到場地,大喝道:「高陵君叛亂作反,寡人立即親自出戰,爾
等各人囝在原席,待寡人收拾了亂賊後,再來和各位卿家喝酒。」澤人雖聞陣陣喊殺火燒
之聱,但只局限在寨後遠處,更見周圍的禁衛軍陣容整齊,心下稍安,齊呼萬歲。朱姬長身
而起,瞥了臉無血色的呂不韋和呆抱善毒發的莫傲的管中邪一眼,顫聲道:「王兒!違是甚
麼一回事?」小盤伶然道:「太后放心,一切有王兒處理,人來;先抉太后回營休息。」朱姬
知道在這種情祝下,實在不宜再向這個莫測高霖的兒子追問,茫然在內侍宮娥禁衛簇錐下
,回營去了。小盤轉向呂不韋道:「仲父和t一小姐受駑了,請到寡人悵內小休片刻;亂事敉
定後,寡人再請仲父出來喝杯稅捷酒。」呂不韋有點不知所措地望向已是出氣多入氣少的
莫傲,十多名禁衛來到他處,請他到王帳歇息。此時上涇水方向傳來隆隆水響和臣木撞橋
的可怕聲音,更把緊張惶懼的氣氛推上了贛辜。不過看到小盤指揮若定,胸有成竹的樣予
,眾人叉稍覺安心。呂不韋知道如若違今:立即是人頭落地之局。頹然一嘆,回頭再看了管
中邪和莫傲一眼,才與呂娘葬隨禁衛去了。此時禁衛已准備好戰馬,小盤再安慰了蕈臣几
句,在鹿公等大將和禁衛前呼後擁下,昂然跨上戰馬,蹄聲舞隆中,馳出木寨去。莫傲此時
剛礙下最後一口氣。管中邪只覺金身發麻,首汰感受到與項少龍對敵的可怕感覺。今娩他
們已一敗涂地,現在呂不韋和呂娘蓉父女等若給軟禁起來,自己更成眾矢之的。假若離開
席位,周遭的禁衛軍將蕈起攻來,把自己亂劍斬簌。同一時間,他知道魯癩和周子桓已完蛋
了,項少龍絕不會放過他們。火勢剛起時,昌平君兄弟便率領伏在爾旁的五千禁衛軍,殺進
高陵君的營地,擒殺叛黨。救火的隊伍早預埔了沙石,覆蕞在草地樹叢之上,隔瞟了火勢的
蔓延。高陵君潛進來的-千多人,被禁衛重重圍困,打一開始就成困獸之斗,陷於一面倒的
形勢裹。荊俊則領著一一千都騎軍,把由魯殘接應而來的近千呂不韋家將截個正蓄,先是
一陣騷箭,射得他們人仰馬翻,接蓄再由兩旁殺出,下手當然簸不留情。這時四道木橋均被
撞得中分而斷,乘筏隨水而下的高陵君叛兵,梭伏在上游兩岸由桓齡率領的五千都騎軍以
矢石作居高臨下的截葷,登時濱不成軍。木盾雖可擋開勁箭,但那堪由投石機彈出的巨石
,兼且河道上無險可〔舫~-輕木筏被打祝近半,其餘匆匆黃岸,給孫悉兵法的桓騎率人斬瓜
切〔小盤則縱橫於兩個戰場之間,以燈號指揮進退,一派威凌天下的「小灞主」氣概。項
少籠自領兩千都騎軍,沿河搜索,卻找不到周子桓和呂不韋那几百家將的綜松,知道對方見
勢色不對,游了過對岸潛走。~~一/崤〔-~-~硝~-〔-~-朱姬和呂不韋被請了出來,鹿公等
重新入席。紀嫣然等見愛郎無恙歸來,都眉花眼笑,連一向吝嗇笑容的琴清,亦破例的向他
甜甜几笑。蕈臣全體向小盤下跪,高呼萬歲後,小盤興奮得臉都紅了,與對他敬酒的公卿王
族舉杯痛飲。項少龍心中欣慰,知道鏗此一役,小盤已確立了他在秦人心中的地位。荊善
違時又來報告道:「給魯殘溜掉了,由他接應的人均是來自外地;非是呂不韋在咸陽的家將
。」項少龍暗忖這才是道理,以莫傲的才智,怎會留下把柄給人抓善。想到這惠不由望向
呂不韋一席處。莫傲已給抬走了,管中邪木無表情,但呂不韋不但紳態如常,還頻頻肉小盤
和朱姬勸酒,不禁打心底佩服他的演技。叱喝聲中,給困綁的高饒君和十多個將領,推到場
心,被押送的昌平君和禁衛硬迫蓄跪了下來。金場立時肅靜無聲。小盤先向朱姬請示,朱
姬嘆了一口氣道:「王兒看蓄辦吧,」高陵君披頭散發,身上站滿血污,眼睛噴著怨恨的毒
火,怒瞪小盤。禁衛正要把他的頭按在地上,小盤伸手阻止,挾然道:「叛上作反;陰諜不軌
,高陵君你可知罪。」高陵君破口大罵道:「呸!你這野種何來g;」還役說完,旁邊的昌平
君把預備好的布團塞進他口內,另一遺的禁衛一掌劈在他的背脊上,高陵君慘哼一聲;痛倒
地上,狼狽之極。小盤若無其事的向呂不韋道:「犯上作反,仲父以為該治以何罪?」呂不
韋慷慨激昂道:「自是罪該萬死,儲君先把他收入監牢,再昭告夭下,擇期行刑。」小盤在
全場肅然中,點頭道,「仲父所言甚是,不過何須擇日行刑,給我把他們全部推到涇坷旁立
即斬首,死後不得安葬,任由身曝於荒野,以佐猛獸之腹。」眾人那想得到這仍未成年的儲
君如此狠辣,要知高陵君身分尊祟,若非庄襄王異人的介入,恙點就作了秦君,現在竟死無
葬身之地,聽得人人噤若寒蟬,被這未來的秦始皇威勢震懾。高瞳君一呆下掙扎抬頭,卻苦
於雙手反篩,口內又塞了東酉,說不出話來。和他同時被擒的乎下中有几人抖顫得軟倒地
上。昌平君一聲令下,眾禁衛牽羊趕狗般把高陵君等押出木寨行刑去了。.小盤仍是那毫
不動容的樣子,冷玲道:「凡與亂黛有關的家羼,男的發往酉開荒;女的充為官婢,高陵君予
子孫孫全體處死,凡有異心者,均以此為戒。」整個宴會場中數百大臣權賁內眷均鴉雀無
聲,靜得落針可聞。項少龍聽得心中不忍,但只要看看身旁的李斯等人個個若無其事,便知
道這種禍及親族的不仁道手法,實在是這時代的堵現。假若換了小盤作階下之囚,同一樣
的事情便會發生在小盤和他身上。-沒甚盛話可說的了。這種一人犯事圭族當誅的做法,
正是君權至上的杜會壓制人民的方法,在遣種情汲下,誰敢不規行矩步呢?小盤黷道:「今
趙功勞最大者,就是剛加入都騎軍的桓櫥,全賴他先一步識破了叛黨陰諜,寡人才得以從容
布籃,將賊子一網擒,應記首功。寡人把他破格升為將軍,而王窮荐人有功,兼之在北疆戰
績彪炳,擢升為大將軍,立時生效。」小盤挾清除叛賞的餘威,作此人事上的升遷,即使朱
姬亦難以異議。呂不韋更是啞子吃黃連,有苦自己知。這些事均早徵得鹿公、徐先和王陵
同意,他們當然更不會反對。桓齡這時和荊俊仍在外四處追截叛黨的逃兵,暫時未能知道
違夭大的喜訊了。小盤這番話有真有假,目的還楚在依項少籠之言,以桓齡為首成立一支
查接由小盤指揮的快速應變部隊,用於將來對付繆毒和呂不韋兩股犬勢力。小盤本想把項
少龍同時升為大將軍,但卻被項少龍以尚無戰功婉言拒絕了。他根本對權位沒有多大興趣
。小盤犢道:「桓騎將軍將留守京師,成立訓練營,專責訓練由各地精選送來的新兵,提拔
人才,為我大秦將來一統天下打好根基。王賁今趟勇猛殺敵,斬敵首一一十,亦立下大功,
寡人就任他為桓將軍副將,同為我大秦出力奸了。太后、仲父、上將軍、大將軍和眾卿家
可有異議?」朱姬感到自己這寶貝兒子成長了,但與自己的隔膜亦大姿了。今晚的事,分明
由項少龍一手策畫,而呂不韋則暗有陰諜,可是兩方面都不向自己透露任何風聲,心中不由
茫然若有所失,忍不住往繆毒望去,暗忖遺是否自己唯一能夠倚賴的人呢?小盤這時再道:
「太后!孩兒在聽依的指示。」朱姬感到一陣疲累襲上心頭,搖頭道:「王兒自己拿主意好
了。」呂不韋乘機道:「禁衛、都騎、都衛三軍;有足夠實力作京城防衛的支柱,是否還有
須要另立新軍呢?請儲君明察。」鹿公先在心裹罵了兩聲你娘的仲父後,才呵呵笑道:「仲
父正說出了問題所在,禁衛、都騎和都衛若只論守城,實力綽有餘裕,但若以之平定京城以
外的動亂,卻力有不逮,像今趟為了平東郡之亂,把京城附近的駐軍全抽空了,高陵君才有
可乘之機,故此新軍實有成立之必要。」徐先接善道:「現時我大秦與三晉勢成水火,說不
定要同時在撓條戰線與敵周旋,有了違支精銳的新軍後,就不怕再有像東郡那種動亂和民
變了。」呂不韋為之啞口無言。這正是他最大的弱點,說到底他仍是文官,沒有蒙駑在旁
,實在役有資格在軍事的題目上和秦國這批軍方資歷最探的人爭辯。由此可知鹿公等對小
盤的支持多麼重要。小盤作出泱定道!「遺事就依此安排。項統領接今。」眾人均感愕然
,不知項少籠要接甚麼今?鹿公、李斯等則是難食放光虫,心知肚明了。項少龍離席來到小
盤朱姬席前跪下。小盤取出今符,使侍臣送交項少龍道:「高陵君能以萬人之深,神不知鬼
不覺潛來京城,途中必有接應之人,寡人要項統領立即離京,徹查此事,若發覺有任何人曾
為叛黨出力,立殺無赦,統領在京的職務就由荊副統領代行好了。」項少籠高聲領命。小
盤大喝道:「今晚宴會至此而止,諮卿先休息一會,待橋修好後,再和寡人到經柯迎接魄獵
回來的大隊人馬,檢閱他們的丰富收獲。」小鐃恭送朱姬雖席時,所有人均心悅誠服地跪
地相送。就在違一刻,項少籠心中一陣感動。多年來的努力并役有白費。由今晚開始,小
盤建起了他這未來秦始皇的威信。秦朝的權力再不在權臣手上了,連呂不韋都要給他牽蓄
鼻子走。自己殺了田單回來後,只要手啟夠高明,就可坐觀繆毒和呂不韋兩人斗憫你死我
活。辛苦了違麼久,該可以享點清福了吧。回應人:三壞球發言時間:1998五月27日,01點
49分57秒第四章初試啼聲與會的數百公卿大臣、王族眷屬正慌惶失措時,小盤在徐先、
鹿公、王陵三名大將陪同下,威風凜凜的回到場地,大喝道:「高陵君叛亂作反,寡人
立即親自出戰,爾等各人留在原席,待寡人收拾了亂賊後,再來和各位卿家喝酒。」
眾人雖聞陣陣喊殺火燒之聲,但只局限在寨後遠處,更見周圍的禁衛軍陣容整齊,
心下稍安,齊呼萬歲。
朱姬長身而起,瞥了臉無血色的呂不韋和呆抱著毒發的莫傲的管中邪一眼,顫聲道
:「王兒!這是甚麼一回事?」
小盤泠然道:「太后放心,一切有王兒處理,人來!先扶太后回營休息。」
朱姬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實在不宜再向這個莫測高深的兒子追問,茫然在內侍宮娥
禁衛簇擁下,回營去了。
小盤轉向呂不韋道:「仲父和三小姐受驚了,請到寡人帳內小休片刻,亂事敉定後
,寡人再請仲父出來喝杯祝捷酒。」
呂不韋有點不知所措地望向已是出氣多入氣少的莫傲,十多名禁衛來到他處,請他
到王帳歇息。
此時上涇水方向傳來隆隆水響和巨木撞橋的可怕聲音,更把緊張惶懼的氣氛推上了
巔峰。
不過看到小盤指揮若定,胸有成竹的樣子,眾人又稍覺安心。
呂不韋知道如若違令,立即是人頭落地之局。頹然一嘆,回頭再看了管中邪和莫傲
一眼,才與呂娘蓉隨禁衛去了。
此時禁衛已准備好戰馬,小盤再安慰了群臣几句,在鹿公等大將和禁衛前呼後擁下
,昂然跨上戰馬,蹄聲轟隆中,馳出木寨去。
莫傲此時剛下最後一口氣。
管中邪只覺全身發麻,首次感受到與項少龍對敵的可怕感覺。
今晚他們已一敗涂地,現在呂不韋和呂娘蓉父女等若給軟禁起來,自己更成眾矢之
的。
假若離開席位,周遭的禁衛軍將群起攻來,把自己亂劍斬殺。
同一時間,他知道魯殘和周子桓已完蛋了,項少龍絕不會放過他們。
火勢剛起時,昌平君兄弟便率領伏在兩旁的五干禁衛軍,殺進高陵君的營地,擒殺
叛黨。
救火的隊伍早預備了沙石,覆蓋在草地樹叢之上,隔斷了火勢的蔓延。
高陵君潛進來的三千多人,被禁衛重重圍困,打一開始就成困獸之斗,陷於一面倒
的形勢里。
荊俊則領著二千都騎軍,把由魯殘接應而來的近千呂不韋家將截個正著,先是一陣
驟箭,射得他們人仰馬翻。接著再由兩旁殺出,下手當然絕不留情。
這時四道木橋均被撞得中分而斷,乘筏隨水而下的高陵君叛兵,被伏在上游兩岸由
桓率領約五千都騎軍以矢石作居高臨下的截擊,登時潰不成軍。
木盾雖可擋開勁箭,但那堪由投石機彈出的巨石,兼且河道上無險可守,數百條木
筏被打沉近半,其餘匆匆靠岸,給深悉兵法的桓琦率人斬瓜切菜般殺了。
小盤則縱橫於兩個戰場之間,以燈號指揮進退,一派威凌天下的「小霸主」氣概。
項少龍自領兩千都騎車,沿河搜索,卻找不到周子桓和呂不韋那几百家將的蹤影,
知道對方見勢色不對,游了過對岸潛走。
不禁暗嘆呂不韋氣數未盡,若周子桓和這批家將被一網成擒,那縱使呂不韋口才和
演技如何了得,都要百詞莫辯,可見冥冥之中,自有主宰。只不知他項少龍這個角色,
是否天意中的一個環扣。
朱姬和呂不韋被請了出來,鹿公等重新入席。
紀嫣然等見愛郎無恙歸來,都眉花眼笑,連一向吝嗇笑容的琴清,亦破例的向他甜
甜淺笑。
群臣全體向小盤下跪,高呼萬歲後,小盤興奮得臉都紅了,與對他敬酒的公卿王族
舉杯痛飲。
項少龍心中欣慰,知道經此一役,小盤已確立了他在秦人心中的地位。
荊善這時又來報告道:「給魯殘溜掉了,由他接應的人均是來自外地,非是呂不韋
在咸陽的家將。」
項少龍暗忖這才是道理,以莫傲的才智,怎會留下把柄給人抓著。
想到這裹不由望向呂不韋一席處。
莫傲已給抬走了,管中邪木無表情,但呂不韋不但神態如常,還頻頻向小盤和朱姬
勸酒,不禁打心底佩服他的演技。
叱喝聲中,給困綁的高陵君和十多個將領,推到場心,被押送的昌平君和禁衛硬迫
著跪了下來。
全場立時肅靜無聲。
小盤先向朱姬請示,朱姬嘆了一口氣道:「王兒看著辦吧!」
高凌君披頭散發,身上沾滿血污,眼睛噴著怨恨的毒火,怒瞪小盤。
禁衛正要把他的頭按在地上,小盤伸手阻止,淡然道:「叛上作反,陰謀不軌,高
陵君你可知罪。」
高陵君破口大罵道:「呸!你這野種何來……」
還沒說完,旁邊的昌平君把預備好的布團塞進他口內,另一邊的禁衛一掌劈在他的
背脊上,高陵君慘哼一聲,痛倒地上,狼狽之極。
小盤若無其事的向呂不韋道:「犯上作反,仲父以為該治以何罪?」
呂不韋慷慨激昂道:「自是罪該萬死,儲君先把他收入監牢,再昭告天下,擇期行
刑。」
小盤在全場肅然中,點頭道:「仲父所言甚是,不過何須擇日行刑,給我把他們全
部推到涇河旁立即斬首,死後不得安葬,任由身曝於荒野,以佐猛獸之腹。」
眾人那想得到這仍未成年的儲君如此狠辣,要知高陵君身分尊崇,若非庄襄王異人
的介入,差點就作了秦君,現在竟死無葬身之地,聽得人人噤若寒蟬,被這未來的秦始
皇威勢震懾。
高陵君一呆下掙扎抬頭,卻苦於雙手反綁,口內又塞了東西,說不出話來。
和他同時被擒的手下中有几人抖顫得軟倒地上。
昌平君一聲令下,眾禁衛牽羊趕狗般把高陵君等押出木寨行刑去了。
小盤仍是那毫不動容的樣子,冷冷道:「凡與亂黨有關的家屬,男的發往西疆開荒
,女的充為官婢,高陵君子子孫孫全體處死,凡有異心者,均以此為戒。」
整個宴會場中數百大臣與權貴內眷均鴉雀無聲,靜得落針可聞。
項少龍聽得心中不忍,但只要看看身旁的李斯等人個個若無其事,便知道這種禍及
親族的不仁道手法,實在是這時代的常規。
假若換了小盤作階下之囚,同一樣的事情便會發生在小盤和他身上。
沒甚麼話可說的了。
這種一人犯事全族當誅的做法,正是君權至上的社會壓制人民的方法,在這種情況
下,誰敢不規行矩步呢?
小盤續道:「今趟功勞最大者,就是剛加入都騎軍的桓,全賴他先一步識破了叛黨
陰謀,寡人才得以從容布置,將賊子一網成擒,應記首功。寡人把他破格升為將軍,而
王翦荐人有功,兼之在北疆戰績彪炳,擢升為大將軍,立時生效。」
小盤挾清除叛黨的餘威,作此人事上的升遷,即使朱姬亦難以異議。呂不韋更是啞
子吃黃連,有苦自己知。
這些事均早徵得鹿公、徐先和王陵同意,他們當然更不會反對。
桓這時和荊俊仍在外四處追截叛黨的逃兵,暫時未能知道這天大的喜訊了。
小盤這番話有真有假,目的還是在依項少龍之言。以桓為首成立一支直接由小盤指
揮的快速應變部隊,用於將來對付毒和呂不韋兩股大勢力。
小盤本想把項少龍同時升為大將軍,但卻被項少能以尚無戰功婉言拒絕了。
他根本對權位沒有多大興趣。
小盤續道:「桓將軍將留守京師,成立訓練營,專責訓練由各地精選送來的新兵,
提拔人才,為我大秦將來一統天下打好根基。王賁今趟勇猛殺敵,斬敵首二十,亦立下
大功,寡人就任他為桓將軍副將,同為我大秦出力好了。太后、仲父、上將軍、大將軍
和眾卿家可有異議?」
朱姬感到自己這寶貝兒子成長了,但與自己的隔膜亦大多了。
今晚的事,分明由項少龍一手策划,而呂不韋則暗有陰謀,可是兩方面都不向自己
透露任何風聲,心中不由茫然若有所失,忍不住往毒望去,暗忖這是否自己唯一能夠倚
賴的人呢?
小盤這時再道:「太后!孩兒在聽你的指示。」
朱姬感到一陣疲累襲上心頭,搖頭道:「王兒自己拿主意好了。」
呂不韋乘機道:「禁衛、都騎、都衛三軍,有足夠實力作京城防衛的支柱,是否還
有須要另立新軍呢?請儲君明察。」
鹿公先在心裹罵了兩聲你娘的仲父後,才呵呵笑道:「仲父正說出了問題所在,禁
衛、都騎和都衛若只論守城,實力綽有餘裕,但若以之平定京城以外的動亂,卻力有不
逮,像今趟為了平東郡之亂,把京城附近的駐軍全抽空了,高陵君才有可乘之機,故此
新軍實有成立之必要。」
徐先接著道:「現時我大秦與三晉勢成水火,說不定要同時在几條戰線與敵周旋,
有了這支精銳的新軍後,就不怕再有像東郡那種動亂和民變了。」
呂不韋為之啞口無言。
這正是他最大的弱點,說到底他仍是文官,沒有蒙騖在旁,實在沒有資格在軍事的
題目上和秦國這批軍方資歷最深的人爭辯。
由此可知鹿公等對小盤的支持多麼重要。
小盤作出決定道:「這事就依此安排。項統領接令。」
眾人均感愕然,不知項少龍要接甚麼令?
鹿公、李斯等則是雞食放光虫,心知肚明了。
項少龍離席來到小盤朱姬席前跪下。
小盤取出令符,使侍臣送交項少龍道:「高陵君能以萬人之眾,神不知鬼不覺潛來
京城,途中必有接應之人,寡人要項統領立即離京,徹查此事,若發覺有任何人曾為叛
黨出力,立殺無赦,統領在京的職務就由荊副統領代行好了。」
項少龍高聲領命。
小盤大喝道:「今晚宴會至此而止,諸卿先休息一會,待橋修好後,再和寡人到涇
河迎接晚獵回來的大隊人馬,檢閱他們的丰富收獲。」
小盤恭送朱姬離席時,所有人均心悅誠服地跪地相送。
就在這一刻,項少龍心中一陣感動。
多年來的努力并沒有白費。
由今晚開始,小盤建起了他這未來秦始皇的威信。
秦朝的權力再不在權臣手上了,連呂不韋都要給他牽著鼻子走。
自己殺了田單回來後,只要手段夠高明,就可坐觀毒和呂不韋兩人斗個你死我活。
辛苦了這麼久,該可以享點清福了吧。
第五章 神嵇敵人
當晚各獵者由西狩山回來時,項少龍已領蓄紀孀然、趙致,和十八鐵衛匆匆上路,趕往
秦楚遺界與膛翼會合。
自趙倩、春盈等遇襲身亡後,他從未試過有一刻比現在更輕摸舒觴。
莫傲已死,小盤得到軍方全面支持,勢力大盛。
朱姬又因繆毒的關依,閑始與呂不韋生出問題。
在違種種的形勢轉雙下,自己大概可以有些安樂的日子可過了。
可是心中又隱蹬有抹揮之不去的陰劈。
當日與趙倩等上路出使前,何嘗想過會遇到凶險,但疆夢忽現就來了,查到這晚狠狠打
肇了呂不韋,才箕喘定了氣。
對於茫不可涮的命運,他成了黛弓之鳥。
他依照早先輿滕翼定下的路線,日夜兼程趕路,七天後越過東嶺;地勢開始平坦起來,
這晚就在一絛小河旁谷營生火。
不知為何領少籠總是心緒不寧,對蓄烏言著、荊善等一眾鐵衛打回來的野味亦提不起
勁。
紀嫣然訝道:「項郎有心事嗎?」
趙致笑道:「是否挂蓄芳妹和寶兒他們哩?」
~草/一/
荊善站了起來道;「我們立即去偵查一下。」
眾鐵衛均奉項少龍有若神明,聽他這麼說,那還不提高戒備,分頭去了。
鐵衛們去後,趟致訝道:「照說理應沒有人會跟綜我們圖諜不軌的,特-~~略齲~(全在
小俊和禁衛的監挽下,想動動指頭亦相當困難,違紀嫣然柔聲道:」項郎心惠那種感覺,會
否是因則的事引起哩?因為表面看來確癩役有人會跟擦我們的!」
項少龍苔笑道:「我還沒有那麼本事,能對則處發生的事生出感應。只不過基於長年
處在步步駑心的險境裹,對是否有伏兵或被人跟綜特別徵感。還奸很快就可知答案了,妨
善的鼻子比獵犬還要厲害。」
趙致有點軟弱地偎入了他偎賁,低聲道:「我有點害怕I」項少龍知她想起當日趙倩等
遇蘇昏死的往事,憐意大起,摟蓄她香肩道:「有我在,絕不會教人傷害到我的致致半根毫
毛。」
紀嫣然望往夭上的夜空,輕輕道:「假若真有人一查在追綜我們,那項郎今娩的不安感
覺特則強烈,就非常有道理了,因為這棗地勢較為平坦,而且gg」「啊!」
一聲滲叫,畫破了荒原星野的寧靜,更証實了項少龍的擔心非是多餘的。
趙致色變道:「這不是烏達的聲音礪?」
烏達乃十八鐵衛之一,人極機伶,又身手徵捷,他若如此輕易遇襲;那一敵人若非身手
極之高強,就是布篁極之巧妙了。
項少籠和兩女跳了起來,各自去取箭矢兵器和解開蓄的馬兒。
卻不敢把簧火弄熄,否則就要和其他鐵衛失去聯了。
成了~體骼~正似有力地告欣了他們即將來臨的危險,因為他們已直至這刻,他們對敵
人仍是一無所知,完全找不蓄頭緒。
箭,~餾-韓干馭;),烏達被烏言著背蓄,中了陌/激動得掉下眼淚來。
血了,道:「孀然先給烏達止,紀嫣然不待他吩咐,早動手施救起來。人?繞~一茸肯解
歟(勰穿麼澤人眼光都集中到烏言著身上,顥然是他和烏達一夥,而其他人尚未遇上敵人
。烏言著保吸一口氣,硬壓下悲傷道:」我和烏達往東摸去,想礬上一座丘頂居高下望時,
冷箭便來了。」
項少龍一聽下立時心跳加劇,東向之路正是通往楚境的路途,這麼說:眼前神秘的敵人
應已完成對他們的包圈了。
不過現在黑漆一片,諒敵人在夭明前也不敢籮然動手。
但天明時,卻將是他們的末日了。
趙致忽地失聲痛哭,澤人心知不妙,往躺在地上的烏達望去,果然已緒了氣。
項少龍心中一動,攔蓄要扑過去的諸衛,玲喝道:「讓我盡黠人事!」
同時想起一一十一世恕箏來的救急方法。
違烏達一向身強力壯,利箭亦未傷及要害,遺刻忽然噎氣,可能只是因失血過多,心刮
一時疲弱下失去功能,未必救不回來。
當下使人把他放平,用手有節奏地敲肇和按壓他的心旗,只几下工夫,一烏達渾身一震
,重新開始呼吸,心回復跳動,連仿人工呼吸都兔了。
紀嫣然等看得瞪目以對,不能相信眼前事實,蓮歡叫都一時忘掉了。
項少龍取出匕首,向烏達道:「千萬不可睡覺,否則你就役命了。」
狠蓄心,把箭簇剜了出來,紀嫣然等立即給他敷上止血藥。
項少龍霍地起立,指使眾人砍削樹干以造擔架淋,烏舒等見他蓮死了的人都可弄活過
來,那還不信心大增,棍他有若神明,士氣激振。
紀嫣然和趙致為烏達包谷妥當後,來到項少龍旁,後者崇慕地道:「夫君大人幕是厲害
,竟連死去的人都可救活過來。」
紀嫣然道:「我對我們夫君層出不窮的本領,是見怪不怪了。」
秀眸環顧探巽的山林荒野,低聲道:「我們一直疏忽了一個人!項郎猜到是誰嗎?」
項少龍遣時正苦思脫身之計,聞言想了一想,脫口道:「杜璧!」
趙致「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紀嫣然道:「正是此人,今坎高陵君的人馬能神不知鬼不覺前來舉事,必有遺人在背後
大力支持。」
;g;:項少籠恍然道:「我明白了,他根本就在一旁窺伺,假若高陵君成功,他就出來混
水摸魚。可是現在卻以為我責的是奉命出來謫查有份與高瞳君勾結的人,遂乘機吊蓄我們
的尾巴,找尋殺我們的機會。」
紀嫣然輕嘆道:「由於我們從沒有想及杜璧那方面的人,故而粗心托大,才陷身眼前遺
田地。不過亦可由此看出今汝跟綜我們的不應該有太多人;但卻無一不是高手。」
趙致臉色煞白,咬蓄屠皮道:「還有兩個多時辰就天亮了,怎辦才好呢?」
此時烏吉著、荊善等弄好了擔架,把烏達放了上去,正等候項少龍的指今。
項少龍湊過去吻了規嫣然的臉蛋,欣然道:「裁憑嫣然的一句話,救了我們所有人。」
再向眾人道:「今趟敵人之所以要射烏達,是由於本身人手不多,不能把整個山林徹底
封鎖,才要施這下馬威,好教我們不敢逃走。」
眾人都聽得精紳一振,不過旋又感到頹然,現在四周一片黑暗,既不利~(一~戶/-~-~
~財再徽徽一笑道:「若役有燈火,盲目發箭何來堆繩可言?」
眾人牽蓄馬兒,涉蓄諫可及腰的漠水,緩篾前行。
白費咬這種惡劣的倩祝下,便顯示出這几年來軍事上的嚴格訓辣,一點役有的涉~~(~
茆紲-八成的集訓部是在睨間摸黑進行,這麼更難得是那一一十裘匹戰馬一聲不響,乖乖地
隨蓄眾主人逃生。
路最-韜伽是高舉木盾的烏舒和莉善兩人,後者最擅長山野夜行,由他探另有兩人負賁
運送身受重嶺的烏達,一人牽引馬兒,其他人包括痣媾然和趙致在內,都手持弩箭,只要任
何地方稍有異動,立即撥動機括,毫不留情。
無駑無險、不動聲色地潛行了十多丈後,翠人都知道關鍵的時刻來了,把警覺提高至
極限。
猶幸地勢微往下斜去,溪疵更有高低,流水淙淙梟,把他們涉水之聲掩蓋了。
四周林木高密,樹頂雖隱見星輝,可是內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溪旁泥土腐葉的味
道,充盈在空氣間。
荊善憑像野獸般靈銳的感覺,領蓄深人緩緩前行。
再走了十多步,溪床低陷下去,兩岸在爾滴我長下,土崖」局出水面足有丈許之多。
追處的林木更濃密了,不見半點星光,今人睜目如盲,使人只能藉聽覺和感覺去移動。
就在此時,強烈的咳嗽聲就在左岸近處饗了起來。
眾人酴得停了下來,提高戒心。臼。
全役~柳雛~彩心理准備會碰上敵人,但卻沒想到會如此突如其來,事前蓄離-浪凹陷下
去的地勢棗,若敵人居高發動亂箭攻葷,他們肯定無人能活此時只要其中一匹馬兒輕嘶一
聲,大伙兒都要完了。
幸好現在他們固是看不到敵人,敵人也見不到他們。
右處另一把聲音響起,先罵了雨句,才道:「想縣死人嗎?把游魂野鬼都咳出來了。」
左岸另一人低笑道:「你們都給項少龍酴怕了,整刻在撓心吊膽,~--被我~射倒了他的
人後,給個夭他作膽都不敢再亂撞亂鬧,更何視我要的方都布下了拌馬索,連水道都役有放
過。」
河裹一動都不敢動的諸人聽得汗流浹背,大叫好險。
拔荊善趁岸上敵人低聲說話,心紳分散的最佳時刻,把木盾交給烏舒,自己出匕首往前
摸去,一連割斷了三條拌馬索,清除了所有障礙。
正要璣續潛行時,足音由左方山林傳至。
,kJ!,g不一會敵人的傳信兵抵達道:「白爺有命,夭亮時立即照早先定下路鯉進攻。
誰能割下項少龍人頭,賞五百金,生擒紀才女者,則賞一千金;清楚了嗎?」
溪裹諸人聽得呆了起來,想不到紀嫣然的身體比項少籠的人頭價值竟高出了一倍。
但這時那還有心倩和敵人計較身價,在荊善帶路下,各人愈去愈遠了。
夭明時,各人離開險境足有兩里之遙。
他們爬上一個山丘頂,逼遙窺棍敵人。
烏達的情現穩定下來,使各人心情輔佳。
眾鐵衛分散四方,茄善等更爬上樹頂,獷闕現野。
山下草原無垠,林海莽莽,草浪中隱見河道,一覃覃的飛鳥,在這春光明媚的時刻,橫空
而過,成一幅生氣盎然,有聲有色的大自然圖畫。
項少龍和兩位嬌妻伏在一塊大石後,暗嘆雖是美景當前,卻無踴貧之聞,鹿媾然在他耳
旁鈿語道:「昨晚敵人不是提過他們的頭領是姓白的嗎?杜璧的家將惠有個叫白飛的人,在
秦國相當有名,本是縱橫北方的~,~閑-了匈奴王,後來投靠了杜璧。追人在秦國相當有名
,最擅追襲,真是此人,我們弒危險了。」
項少籠訝道:「嫣絞為何對扯璧的人這麼熟悉呢?」
好紀嫣然輕吻了他臉頰,柔聲道:「人家關心依雜;你沒時間做的~,-由為妻代勞了。
則看清姊探闔簡出,事寶上她根留心國內國外的有倩,杜璧的事是由她處探問回來的。」
項少籠凝神看蓄咋夜制營的地方,沉聲道:「若是如此,我~~~算白飛了,只要看是誰領
路往這邊追來,那人定是此君,顱准玲箭,將會去掉我們所有煩惱。」
,~馳,冶時,遠方人聲馬嘶中,約五百多敵人分成五頷的一人數最少,只約五十辜人,但
行動迅速。
更今人駑異的是只在項少龍等人舍登岸處逗留了半盞熱茶的工夫,便/g,,g;准確無誤
地循蓄他們走過的路線追躡而來,看得他們心生寒意。
不過白飛既是馬賊梟的表表者,這點本領就不足為奇了。
怨嫣然持蓄的是特制的殘弩,須以腳蹬上箭,射程可及千步,現在居高臨下,射程自然
大幅增加。
由於白飛會帶頭領路,所以只要看到誰走在最前頭,便知這一箭該送給誰了。
看蓄敵人由遠而近,各人的心都提到了咽喉處,呼吸困難。
若不能射殺白飛,由於對方乃追躊的大行家,人數多逾廿倍,個個身手高強,他們又因
有烏達遺累貸,倩勢的凶險,就箕最沒有想家力的人,也可想到面臨的險惡情現。
兩里參的路程,白飛只略停了三坎,便逕查進入射程之內,但因林木的掩阻,始終沒有
發箭的襪會。
這白飛亦是非常人物,總在有林木遮掩的地方穿行,教人無法找到下手的良機。
可知像白飛這類殺戮無數的凶人,能括到今天自有他的一套本領。
就在此時,白飛剛到了一處疏林前,紀嫣然那還猶豫,忙扳機括。一豈知機括聲響的同
時,白飛已翻身避開,弩箭在馬背上掠過,插進草叢婁。
機括連響。
烏言著等眾鐵衛的弩箭飛蝗般投去,白飛的座爵立時中箭倒地,卻再看不到白飛的綜
騷。
這時才知白飛的耳朵和他的眼睛、真子同樣厲害。
敵人一陣混亂,紛紡躍下馬背,四散躲藏。
項少龍心中一嘆。
未來的日子將會在貓捉老鼠式的艱辛中度過。
一個不好,就要栽在這杳無人逃的荒野裹了。
第6章 借君之筏
戰馬一聲長嘶,前蹄先往下跪,才往地上傾山倒柱般仆下去,把趙致拋在草原上。
項少龍等紛紡下馬,把早疲乏不堪的趙致扶起來。
項少籠吩咐把給綁在馬背擔架上的烏達放下來時,心中不由一陳茫然。
他們日夜不停地逃了-夭三夜,但仍役能撇下時近時遠,累追不舍的敵人,現在最今人
擔心舶事發生了,終有戰馬支持不住。
在地平遠處是橫亙前方的秦嶺,布浦摺皺紋的山嶺,使人更感心疲力累。
但只要能逃到那裹去,生存的機會勢將大增,不似在平原上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只很
要到那惠去,裁算戰馬處在最佳的狀態裹,沒有多來個三夭三夜絕辦不到。
看蓄秦嶺一個蓮一個積雪的辜頂卸把他們分隔開的草原,眾人禁不住有望洋興嘆的頹
麂感覺。
往偵察敵倩的荊善返回來報告道:「看塵頭敵人仍在丕里之外,速度減緩下來。賁氣
死人了,我們已經以種種手法布籃蠱惑他們,但均被白飛那渾蛋識破,役有上當。」
項少龍心煩神困,過去看望正由紀趙一一女負賁換茹的烏達。
紀嫣然起來把項少龍拉到一旁道:「烏達全身發熱,神智迷糊,若再顛簸趕路,我怕他
會捱不到秦嶺。」
項少龍煩上加煩;朝秦嶺望去。
這連綿數百里的大山脈,像由大自然之手般畫下了秦楚間的國界,只要能到那裹去,就
有機會憑地勢且戰且走,往與滕冀等會合去了。
但由於要躲避敵人,故未能依照原定路線行軍,現在究竟身在何處,誰都弄不清楚。
紀嫣然見他呆望秦嶺,明白他的心意:指蓄其中一個明顯高出的積雪辜頂道:「若我役
有猜錯,那該是秦嶺第一高辜太白山了,照這麼看,我們往,5東偽離了原本路線近百多里,
難怪役有追上滕一一哥哩!」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這絕世美女仍不失她慵備優雅的楚楚嬌姿。
聽蓄她令人舒服查至心脾的悅耳聲音,項少龍松弛下來,同時豪倩踴起,吩咐了各人暫
作休息後,拉蓄紀嫣然走上附近一處小丘之上,縱目四襪。
太陽沒在秦嶺之後,扇射出干萬道夕照的餘暉。
東北方來的敵人顯然情況并不比他們奸多少,停了下來,隱隱傳來馬嘶之音。
一遺河流由酉北而來,朝東而去,在左後方蜿延而過。
紀嫣然道:「聽說太白山上有砷泉,度可用來煮食,又可療嶺生肌,若能到那惠去,烏達
裁有希望了。」
項少龍道:「那就是泉了,泉水吸收了死火山岩漿的熱力,又含有大量的礦物質!故有
神奇功效。」
紀嫣然一呆道:「甚麼是死火山和礦物質?」
項少龍這才知又說擄了嘴,摟蓄她香肩道:「遲些再給你解說,當今首〔務,就是要設
砝逃到秦嶺去。」
指蓄往秦嶺舐去的大河說:〔假若嫣然是白飛,看到了這麼交通方便的一條河,會有甚
麼主意?」
紀嫣然的俏目亮了起來道:「當然會怕你伐木造筏,順坷溜掉。」
項少龍道:「那依會怎辦呢?」
紀嫣然道:「我會雙管齊下!一方面派人趁夜色模黑過來,另一面亦伐木造筏,好能以
最快方浩趕過來,假如能先一步趕抵前方,我們將陷於前虎後狼、插翼難飛之局。」
此時逮方一處疏林宿鳥韓起,在夭上旋飛亂舞,項少龍微徽一笑道:「裁是嫣然伐木為
筏一句話,便可使我今晚穩操勝券了。」
紀嫣然愕然道:「你真要造筏逃生嗎?只是違裹林木稀疏,要造几絛可載這麼多人馬的
筏子,沒有整晚工夫休想完成,那時敵人早來了。」
項少龍的手移到她柔軟的腰肢處,貪婪地揉捏蓄,故作不經意的道:「我們不是心有靈
犀一點通嗎?怎麼紀才女今趟竟猜不中轟夫的心意呢?」
紀嫣然嬌吟一聲,投入他樓惠,用湯力氣抱窠了他,心迷神醉道:「心,:24有靈犀一點
通,還有甚麼倩話比這更令人蓄迷呢。」
努心同時知道,愛郎在經過了三日三夜有若喪家之犬的逖亡後,終於回復信心。
事倩起得太突然了,因失於戒備以致一時措手不及。
但在這生死存亡的絕境裹,項少龍終於被激起了斗志。
今晚的月亮比三夭前逃出險境時,大上了一個碼,但由於厚云多了,夜色卻更是濃重。
林野間殺機四伏。
項少龍等伏在大河離敵較遠的對岸,勁箭上弩,蓄勢以待。
戰馬被帶往遠處,盡量予它們休息的機會。
當月到了中夭處時,宿鳥在敵人方向激飛夭上,顥示敵人的地面部隊正潛往他們的方
向來。
此時雙方的徹馬均勁了油盡燈牯的境地,欲行不得,靠的惟有是人的腳]!
水聲響起,只見上游處出現十多條木筏的影子,順水顥來。
果然是水陸兩路同時攻至。
項少龍等因有大河之險,完全不把對方陸路的攻勢放在心上,更因他們早前故意在另
一邊離岸半里許處的疏林弄出聲瞽,營造出伐木造筏的假象,敵人不知就裹下,定以該處為
進攻目標,等知道中計時,他們已有足夠時間收拾沿河攻來的敵人了。
若他們與敵比賽造筏的速度,由於人數太吃,可說必輸無疑。
現在只看對方在短短几個時辰內便造了十多條筏子來,當知其況。
不過對方雖多達五百人之眾,但要有此效率,則必須把全部人手投進去!而且筏子造好
立即發動攻勢,中間全無休息的時間,更兼趕了“一日r一夜路,可肯定對方定是人人疲不
能興。而他們至少多休息了几個時辰,只是這方面的比較,對他們就非常有利。不用項少
籠吩咐,所有箭鋒都朝向敵筏,居高臨下,占盡了優勢。他們雖只有一一十人,但卻廣布在
近百丈的崖岸上,以石頭樹叢隱起身體,以立於不敗之地。;木筏上隱見幢幢人影,他們都
俯伏筏上,外圍者以盾牌護蓄身體,內圍者則彎弓搭箭;嚴陣以侍。項少龍等悶聲不哼,任
由敵人自遠而近。五丈、四丈、三丈;g第一條筏于進入近距離射程,其中兩人左右撐出長
竿,以兔筏子撞到岸旁的大石上,尤其是這段河水石頭特多,河水也湍急了。項少籠揀這河
段埋伏,自有一定的道理。對岸那弄了玄虛的疏林處,忽地響起攪夭臧殺聲,火把熊熊地燃
點了起來,照紅了半遵夭。項少龍知道是時候了:一拉機括,弩箭破空而下,第一條筏子上
那站蓄撐竿的敵人發出轔心裂肺的像叫,玻勁箭帶得倒跌入河水裹,揭開了這遵的戰爭序
幕。敵人駑而不亂,紛紛高舉盾牌,勁箭盲目的往兩岸射去,當然射不中任何人。項少龍正
是要他們如此,再沒有發射弩箭;只是吆喝作態。「呼!」慘叫紡起,只見第一條筏子上的
人紛紛摑騰橫飛,掉往水裹去。原來項少龍在河流彎道處以十多條巨攔河而轄,筏予上的
人撞上巨,加上筏子有若奔馬的速度,那還留得在筏上。弩箭這才發射。第一一條筏子的
人遇上同樣的命運,紛紛給撞進水妻,盾牌弓箭都不知飛到那棗去了。一排排的弩箭射進
河中,鮮血隨滲叫聲不猷涌出來,和那兩艘空筏子同時往下游流去。第三慷筏予見勢色不
對,忙往一旁靠去,豈知後來之筏留不住勢子;猛撞在前一筏上,登時又有人掉進水棗去,筏
上的人則東翻酉倒。箭如雨發下,加上對方早是人人身疲力避;紡紛中箭倒下。這條河寬
不過兩丈,給兩絛筏子擱在前,尾隨的十多條筏子立即撞成一團,加上像叫連蓮,人心惶惶
下,紛紛跳水逃命。再有兩條空筏諷往下游去。,項少龍知是時候了,打個招呼,領蓄眾人
凱旋而去。了四~~忪~鴿>--在下醋的烏光和烏德兩人,後者喜報道:「夠到當人馬到了筏
上時,筏子順流離去。趙致興奮得狂吻項少龍。怨嫣然嘆道:」這一蕃克敵借竣之計,只有
項郎才可以想出來,今趟除非白飛賁的會飛,否則休想再追上我們了。」)\((一一~~(
((~~自~)~旁遵的烏言薯等都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項少龍大勝後仍不-月罷手。旋又
摩拳擦掌,因為這几天實在受夠了氣。-忽然間,他們反希望敵人追上來。趴愈往秦嶺去,
林木愈趨茂密。本要”一日才完成的路程,只一晚就走完了。
清晨時他們棄繞登庠,故意走了一段路,安篁了烏達和馬兒後,留下趙致和烏光兩人看
守,其他人都折回登岸處,以裝妥的弩箭恭候敵人大駕。
項少龍和恕嫣然兩人舒適地韋坐在一推亂石後,肩頭相觸,不由涌起岡甘共苦的甜蜜
感覺。
項少龍見嬌妻眼睛亮閃閃的,問道:「我的才女想蓄些甚麼呢?」
紀嫣然把頭枕到他肩上去,嬌痴地道:「我在想假若當年人家不放下矜持!厚顏以身相
許,現在仍是悶在大梁裹,且還要苦念蓄依,那就慘透了。」
項少龍一陣感動道;「那我也慘了,定會被沒有怨才女為嬌妻這大缺陷折磨終生。」
紀嫣然哂道:「你才不會呢?男人都以事業為重,又夭余見一個愛一個;的性情,不要哄
人家了。」
項少籠失笑道:「似這麼的想法於你絕無半點奸處,而且我說的是肺腑之言;則忘了你
比我的頭踴還要多值一倍的黃金呢。」
紀嫣然憤然道:「杜璧竟是這麼一個人,要了人的命還不夠,還想辱人之妻,遲些我定
要找他算賬。」
這時鳥嗚暗號傳至。
敵人終於來了。
不知是否咋晚在碰撞下壞了几倏筏子,來的只有七絛木筏,每筏上擠了足有〕一十人
,壓得梭子全浸在水襄去,速度緩慢。
筏子剛樽了彎,便撞上項少龍等棄下故意橫擱河心三絛綁在一起的筏子去,登時亂成
一國,七條筏子全攪到一瑰兒。
其中三條筏子立時傾側翻沉,狼狽不堪。
一摑擾攘下,敵人紛紛跳下水梟,往岸遵爬上來。
項少龍一聲令下,伏在四周的諸鐵衛立即發箭。州正如項少龍所料;這些敵人三日三
夜未闔過眼睛,再勞累了整晚,士氣大降,驟然遇上伏擎,人人都四散逃命,連頑抗之心都失
去了。
鮮血染紅了河水。
要登岸的人固避不閑弩箭,水襄的人更逃不過大難,轉眼間近三十人中箭,百多人潰不
成軍,紛往上游逃去。
混亂之中,亦弄不清楚誰是白飛了。
項少籠拔出血滾,領頭扑出,向僥幸爬上岸來的十多人殺去。
敵人不知是否懾於項少龍威名,一見他出現,更是無心戀戰,一個不留的跳回水裹,拚
命往上游分散逃走,情況混亂之襪。
預期的激戰并役有發生。
項少龍阻止了手下追殺敵人,施施然離開。
四日來的追殺,終於告一篌落了。
敵人不知是否懾於項少龍威名,一見他出現,更是無心戀戰,一個不留的跳回水裹
,拚命往上游分散逃走,情況混亂之極。
預期的激戰并沒有發生。
項少龍阻止了手下追殺敵人,施施然離開。
四日來的追殺,終於告一段落了。
第七章 深山惡狼
秦嶺上高澗流泉,草木繁茂,最奇特是高山上的湖,使人馳想著不知在若干年前,
當冰川消退後在冰斗槽谷內集水而成的奇妙過程。
愈往上走,氣候愈冷,風疾云涌,青松宛如飄浮在云海之內。
由於偏離了原本路線不知多少里,這時其實早迷了路。
不過在重創敵人之後,心情興奮,更怕敵人後援追來,才倉卒入山,抱著只要越過
秦嶺,便可抵達楚境的心情,到時再作打算。
黃昏前左攀右轉,才在一個霧氣濃重的低谷扎營。
人人都換上御寒皮裘,努力工作,眾鐵衛有些劈樹生火,一些取出草料飼馬兒。
紀嫣然兩女則負責為烏達換。
烏達醒轉過來,知已脫離險境,高興和感動得掉下淚來,心情大有好轉。
此時荊善和烏舒兩人打了一頭山鹿回來,興奮報告在谷外發現一個溫泉,更添歡騰
熱烈的氣氛。
紀嫣然和趙致連一刻的耐性都欠奉,命令荊善、烏光兩人抬起烏達,扯著項少龍往
最大的溫泉進發。
出了谷口,眼前豁然開朗。
無數山峰聳峙對立,植物依地勢垂直分帶,一道泉水由谷口流過,熱氣騰升,他們
逆流而上,不到二百步便在老松環抱間發現一個闊約半丈的大溫池,深十餘尺,有如山
中仙界,瑰麗迷人。
溫泉由紫黑色的花崗岩孔中涓涓流出,看得眾人心懷大暢。
「噯喲!」
趙致猛地縮回探入泉水裹的手,嬌嗔道:「這麼熱!怎能洗澡啊!」
烏舒恭敬地道:「讓小人回去拿桶子來,只要取水上來,待一會水冷了,便可應用
。」
紀嫣然一臉惋惜道:「若不能整個人浸在池內,會大失情趣哩!」
項少龍笑道:「才女和致致請放心,我們只是走錯了方向,若往下走,泉水必另有
結聚之處,由於暴露在空氣中久了,所以溫度該會適合多了。」
兩女心情登時好了起來,帶頭往下流尋去,往低處走了五百多步,攀過几堆分布有
致的大石,一個翠綠色的大潭仿似一面天然寶鏡地嵌在一個石台上,四周林木深深,潭
水清澈,熱氣大減。
兩女一聲歡呼,探手湖水,發覺項少龍所料不差,果然是人類能忍受的溫度時,差
點便要跳進潭內去。
烏光兩人立時放下烏達,兩女為他脫掉上衣,取溫潭之水為他洗濯傷口。
項少龍見他傷口痊愈了七、八成,心懷大放道:「只要小達退了燒,該很快復原了
。」
烏達被熱水沖洗傷口,舒服得呻吟道:「兩位夫人,小人想整個浸到潭內去行嗎?
」
紀嫣然俏臉微紅地站了起來,向荊善兩人道:「聽到你們兄弟的要求嗎?還不來侍
候他。」
兩個小子應命而至,為他脫衣服時,項少龍和兩女移到潭子另一邊的高崖處,悠然
坐下,欣賞遙闊壯麗的山景。
泉水下流處,是個深達百丈的峽谷,懸崖峭壁對峙兩旁,松柏則矗立於峭壁之巔。
在昏暗的夕照餘暉中,陣陣霧氣在峰巒間飄搖,景色之美,令人心迷神醉。
兩女在左右緊挽著項少龍臂膀,一時說不出話來。
看了一會後,項少龍道:「嫣然曾到過楚國,對她的歷史熟悉嗎?」
紀嫣然橫了他既嗔且媚的一眼,沒有說話,項少龍正摸不著頭腦,不知自己說錯了
甚麼時,趙致解圍道:「夫君大人竟敢懷疑嫣然姐胸中之學,該被痛打一頓。」
背後傳來烏達舒服得直沁心脾的呻吟聲,項少龍扭頭看去,赫然發覺包括荊善和烏
光兩人在內,都赤條條浸浴潭內,還向他揮手表示中快慰的情況,啞然失笑道:「好娘
子紀才女請原諒為夫口不擇言,請問楚國有何輝煌的歷史呢?現今的國勢又是如何了?
」
紀嫣然這才回嗔作喜,以她清甜的聲音道:「楚國確曾強極一時,几乎霸占了南方
所有富饒的土地。」接著眼中射出惘然之色,不知是否想起自己亡故了的國家,因為越
國最後正是給強楚吞并了。
項少龍俯頭過去吻了她臉蛋,愛憐地道:「青山依舊在,几度夕陽紅,往者已矣!
嫣然不要想那麼多了。」
紀嫣然和趙致同時動容。
項少龍又知自己盜用了「後人」的創作,苦笑長嘆。
紀嫣然贊嘆道:「青山依舊在,几度夕陽紅,寓意深遠,使人低徊感慨,誰能比夫
君大人說得更深切呢?」
趙致意亂情迷道:「夫君坐對夕陽,出口成文,致致愛煞你了。」
項少龍心叫慚愧,岔開話題道:「嫣然還未說出目下楚國的形勢哩!」
紀嫣然美目淒迷,遙觀夕照,像夢游般囈語道:「當楚懷王末年,秦用商鞅變法致
強,其連橫兼并政策節節勝利,楚的合縱抗秦卻是著著失敗。丹陽、藍田二役,均為秦
大敗,最沉重的打擊是失掉了漢中和商于六百里之地,而魏則乘機攻打楚鄰的鄭國,至
此楚國把整個國策改變過來,此後有得有失,夫君大人要知道其中細節嗎?」
她的描述精簡扼要,項少龍雖不知丹陽、藍田,又或漢中和商于在甚麼地方,但亦
可猜出個大概。
點頭道:「橫豎那三個小子怎也不肯這麼快爬上來,我們便當閑聊一下好了。」
趙致不知道烏光和荊善都進了潭水,忍不住扭頭望去,一看下俏臉飛紅別回頭來。
項少龍暗忖若窺看的是趙雅或善柔,定不會像她般害羞,說不定還會調笑兩句,不
由念起她們,心中火熱。
紀嫣然道:「楚懷王受騙來秦,困苦而死,楚國更是一蹶不振。頃襄王登位後,再
無力往東北擴張。像以前般不斷蠶食土地,轉而開拓西南,派大將庄循沅江入滇,出且
蘭,克夜郎,建立了一群受楚統治的諸侯國。就是靠滇地的支援,楚人續向西南擴展,
占領了巴、蜀兩國大片土地,勢力直達大江兩岸。」
項少龍這時才有點明白為何楚人屢次在諸國抗秦一事上臨陣退縮,皆因無暇北顧。
趙致奇道:「這對楚人該是好事,為何嫣然姐姐卻說他們有得亦有失呢?」
紀嫣然道:「國土大增,固是好事,卻須有強大的軍力作支持,楚人為秦人所迫,
先後三次遷都。像秦人占領了巫、黔兩郡後,庄等楚貴族便各自稱王,滇、夜郎、岷山
,且蘭、笮等候國都互不統屬,頃襄王雖曾向秦反攻,奪回江旁十五邑以為郡,但仍處
於挨打的局面。所以現今孝烈王被迫納州于秦以求和,這已失了一半國土,還須向東南
遷都於鉅陽。此後雖再滅魯國,但對著秦兵時仍是頻頻失利,地方勢力又大盛,只得再
往東南移都於壽春﹔青陽以西之地盡入大秦之手。現在只能苟延殘喘,所以每當李園向
我說及他振興楚國的計划,我半句都聽不入耳。」
趙致道:「李園真糊涂,茫不知嫣然姐最不喜楚人。」
紀嫣然道:「也不可以這麼說,雖說有亡國之恨,但這數百年來一直就是強國吞并
小國的歷史,若以滅國多少論,楚人大可稱冠,統一了東南半壁江山,在中原文化上影
響最為廣闊深遠,亡我越國後,影響力更沿大江擴展到下游以至淮、泗、南海等地。」
頓了頓續道:「中原沒有任何一國的文化比楚人更多姿多采,其中一個主要原因,
是楚人吞并了几十個國家和部族,透過通婚把各種文化融合在一起。但在政治上卻成為
了負擔,現今各國之中,以楚國的地方勢力最是強大,很多時孝烈王也不能說做就做,
楚國在抗秦一事上反覆搖擺,背後實有說不出來的苦衷。」
這叫與嬌一夕話,勝讀十年書。項少龍的思域立時擴大至整個這時仍不存在的「中
國」去。想到將來小盤的秦始皇就是要把這麼多不同的國家、文化、民族和人才統一在
他旗幟之下,頓感天遙地闊,頗有因自己一手造就秦始皇出來那睥睨天下的壯闊感。
獵獵聲中,烏達等三人浴罷為他們點起火把,以紅光代替了昏黑的天色。
兩女歡叫著跳了起來。
烏達像脫胎換骨般容光煥發,已能在攙扶下去,看得項少龍嘖嘖稱奇。
現在這溫潭是他們的天下了。
看著兩女寬衣解帶,項少龍立時燃起愛火,隨她們投進火熱的潭水內去。
攀高折低,上坡下坡。
在秦嶺走了五天後,眾人才真的知道迷了路。
秦嶺雖仍是峰峰成景,景景稱奇,但他們已失去欣賞的心情,尤其晚上野狼嗥叫聲
忽近忽遠,就像無時無刻不在旁窺伺,更使他們睡不安寧。
唯一的好事是烏達逐漸康復過來,已能自己走路,大大減輕了實質和心理上的負擔
。
項少龍本身有丰富的行軍經驗,曉得認准了日月星辰,朝著東南方而去,才心頭稍
定。
知道橫越秦嶺之日,就是抵達楚境某處之時了。
再經過了兩日行程,跌死了兩匹戰馬後,地勢始往下伸去,氣候溫暖起來,再見不
到使人心寒體冷的原始冰川了。
松樹亦再不積雪,使他們心情轉佳。
這晚他們找了個靠山的台地扎營,吃過晚膳後,除了值夜的人外,其他人都躲進營
裹去。
山中無事,項少龍放開懷抱,和兩女更是如魚得水,毫不寂寞。
紀嫣然與項少龍獨處時雖是浪漫多情,但在項少龍與其他妻婢前卻非常矜持,更不
要說同室歡好。
但在眼前這種特殊的情況下,更由於與趙致再無隔閡,亦把自己開放了來接受帳幕
裹的現實,教項少龍享盡艷福。
當他們相擁而眠時,趙致道:「今晚的狼群為何叫得特別厲害呢?」
項少龍側耳細聽,發覺狼嗥的聲音集中在東南方的低坡處,雖感奇怪,但若要他離
開溫暖的被窩、動人的嬌妻和帳幕,卻是絕不會干的事。
遂笑道:「可能知道有長著最嫩滑嬌肉的兩位可口佳人,快要離開它們,所以特別
舉行一個歡送會吧!」
兩女乘機撒嬌,在被窩裹扭作一團,中情景,實不可與外人道。
就在不可開交時,狼嗥聲中,忽傳來有人喝叫的聲音,混亂之極。
項少龍跳了起來,囑兩女留在營中,匆匆趕了出去。
兩女非是不想跟去,只恨仍是疲軟無力,惟有乖乖留下。
項少龍扑出帳外時,全體人均到了帳外去,項少龍吩咐其他人留下看守營地,點著
火把,與荊善、荊奇、烏光、烏言和烏舒這五名最得力的手下,朝人聲來處趕去。
攀過了一處山頭後,眾人手持弩箭,走下一道長坡,狼嗥狽號的聲音清楚起來,使
他們知道狼群正在對某一目標物展開圍攻。
尚未抵達長達三十丈的坡底,十多條狼嗅到他們的氣味,掉頭往他們扑來。
它們全速飛扑,像十多道電火般朝他們沖至,白森森的牙齒,反映著火光的瑩綠色
眼睛,看得他們毛骨悚然。
六枝弩箭射出。
六頭野狼於慘嘶聲中倒跌回坡底的幽谷去。
仍有近十頭狼蠻不畏死往他們沖來。
時間再不容許他們裝上弩箭,人人抽出配劍,向狼群照頭照面劈去。
鮮血激濺,野狼慘號。
那些野狼靈動之極,幸好這六人個個身手高強,重要部位更有護甲保護,但仍是難
於應付。
項少龍剛劈飛了一頭野狼,另一頭狼已由側離地竄起,往他咽喉噬去。
項少龍大喝一聲,右腳撐出,正中惡狼胸口,豈知惡狼竟低頭咬在他靴子上,幸好
回劍毒中惡狼雙目,惡狼才慘嘶跌退,但靴上已多了兩個齒印,可知狼牙如何鋒利。
荊善和荊奇兩人狩獵慣了,最是了得,不但絲毫不懼,還大喝沖前。劍揮腳踢,借
著斜坡居高壓下之勢,加上霍霍揮舞的火把,把其他新加入搶上來的惡狼硬趕回去。
烏光一聲悶哼,給一頭由側扑來的惡狼沖倒地上,這小子一向自恃力大,使出狠性
,硬把整只惡狼拋飛往斜坡旁,撞在一堆亂石處,但手臂衣衫盡裂,鮮血流下。
項少龍一腳踢翻了另一頭想扑噬烏光的惡狼時,十多頭狼已死的死、傷的傷,逃的
逃了。
環目一看,除了荊善外,無一人不或多或少被咬傷抓傷,禁不住心中駭然,想不到
這些野狼如此悍狠厲害。
狼嗥聲明顯減少了,坡底隱隱傳來呼叫聲。
眾人都想不到會在這種深山窮谷遇到別的人,好奇心和同情心大起下,忘了惡狼的
凶悍,結成陣勢,搭上弩箭,趕下坡去。
坡下地勢平坦,四面環山,近百條餓狼聚在東端,不斷要往石坡上沖去。
坡頂隱見火光,但卻接近熄滅的地步。
由於藏在暗影裹,只聽到人聲,卻不見人影。
餓狼見有人趕至,戒備地散了開去,几頭沖來的都給弩箭射倒。
今次眾人學乖了,一邊以火把驅趕狼群,一邊裝上新弩箭,連珠發射。
惡狼一只接一只倒下,當荊善和荊奇兩人帶頭來到矮石坡底時,狼群散往遠處,不
敢靠近。
荊善等卻殺起了癮頭,不住追逐射殺,大大出了先前那口惡氣。
項少龍知狼群怯了,放下心來,往上大叫道:「上面是何方朋友,有人受了傷嗎?
」
一個人影現身坡頂,抱拳道:「多謝各位壯士援手之恩,我們有三人被狼咬傷,但
均沒有生命之險,只要再取枯枝,生起火頭,當可捱至天明。」
項少龍聽他措詞得體,但卻似是有難言之隱,又或對他們生出提防之心,所以沒有
邀他們上去見面,亦不見怪,大聲道:「既是如此,我們負責把狼群趕走,兄台下來取
樹生火好了。」
向眾人打個招呼,繼續殺狼群去了。
第八章 結伴同行
次晨醒來,兩女早起身離帳。
項少龍因昨晚殺狼驅狼,辛勞了半晚,到太陽升上半天才爬起身來。
仍在梳洗當兒,有客人來了。
那人生得方面大耳,形相威武,一身武士服,顯是身手高明之輩,左臂包扎著。該
是昨晚抗狼的遺痕。
知道項少龍是頭領後,那人趨前道:「鄙人庄孔,不知壯士高姓大名,昨晚未曾請
教恩公大名,後受夫人重責,今早特來請罪。」
項少龍見他依然沒有表露身分,又知對方竟有女眷隨行,大訝道:「兄台既不肯表
露身分行藏,為何又要上來探聽我們的來歷,不如大家各若萍水相逢,就此分手好了。
」
庄孔想不到項少龍如此直接了當,又點出自己故意隱起來歷,大感尷尬,不過他也
是非常之人,汗顏道:「恩公責怪得好,只恨奉了夫人嚴命,不得隨意表露身分。不過
我一見恩公,便心中歡喜,可否讓鄙人先向夫人請示,回頭再見恩公。」
這時紀嫣然和趙致拉著手由林木處回到營地來,看得庄孔兩眼發呆,顯是想不到能
在此等地方,見到如此絕代佳人。
項少龍這時笑道:「此事大可免了,我們亦有急事在身,須立即起程,就這麼算了
吧!祝庄兄和貴夫人一路順風。」
庄孔嚇得收回目光,懇切地道:「恩公是否要進入楚境呢?」
紀嫣然兩女見頂少龍和人說話,已知事情大概,站在一旁靜心聽著。
項少龍一呆道:「這處下去不是漢中郡嗎?應仍屬秦國的土地才對。」
庄孔愕然道:「恩公怕是迷路了,此處乃秦嶺支脈,橫過漢中、南陽兩郡,直抵楚
境,若方向正確,還有五天路程,鄙人曾走過兩趟,定錯不了。」
項少龍不禁心中大罵杜璧,若非給他的人迫離了路線,早在十天前便該趕上滕翼,
現在卻到了這鬼地方來。想起來時的艱辛,再沒有回頭的勇氣了。
現在惟有先進楚境,再設法去與滕翼會合好了。
嘆了一口氣道:「你們也是要到楚國去嗎?」
庄孔道:「正是如此,若壯士不嫌棄的話,可結伴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項少龍暗忖對方定是給昨夜的狼群嚇伯了,沉吟片晌後道:「你們共有多少人呢?
」
庄孔道:「除夫人外,還有五名女眷,一個小孩和包括鄙人在內的十五名侍從。」
項少龍心想若沒有這庄孔帶路,尚不知要走上多少冤枉路。只要一出秦嶺,立道再
見珍重,該不會有甚麼問題吧。遂點頭答應了。
庄孔大喜,連項少龍姓甚名誰都忘了詢問,約定一會後在坡底會合,匆匆去了。
紀嫣然含笑而來道:「看這人衣著款式,說話口音,就知此人乃楚國貴族,夫君大
人小心點才好。」
項少龍笑道:「暫時我就叫項然,你是大夫人,致致是二夫人,今次到楚國是為了
做生意,他們不相信也沒法子了。」
項少龍等拔營牽馬下坡時,庄孔等十五男五女和一個小孩早在恭候。
這十五名口中的「侍從」有小半人都負了傷,其中兩人頸面均見狼抓之痕,令人看
得觸目驚心。
若只憑觀察,稱得上好手的,除庄孔外,就只有兩個人可勉強入圍。
眾女大半戴上斗篷,以紗遮臉,雖隱約見到輪廓,卻不真切。
沒遮臉紗的兩婦粗壯如牛,容貌不算丑,卻毫不起眼。
另三女均姿態娉婷,一眼望去便知是出身高貴的仕女,在半遮半掩的臉紗裹,有種
朦朦朧朧的神秘美艷。
其中一婦身材特高,年紀亦以她最大,該已三十出頭,看來就是庄孔口中的夫人了
。
那小孩生得眉清目秀,雙目精靈,約在十一至十二歲之間,見到項少龍等人,張大
了好奇的眼睛打量他們。
五女見他們到來,都躬身施禮,眼晴卻落在紀嫣然二女身上。
那夫人先發言道:「妾身夫君姓庄,壯士昨夜援手之恩,妾身沒齒不忘,未知先生
高姓大名,好教妾身能銘記心頭。」
項少龍來到她身前,依足禮數還禮後,才笑道:「在下項然,這兩位都是我的夫人
,今趟是要到楚國去碰碰運氣,看看可否購得高質的黃金,想不到竟迷了路,不過若非
迷路,亦遇不上夫人和貴屬,這位小哥兒是否令郎呢?」
庄夫人在輕紗後的眼睛盯著項少龍道:「正是小兒庄保義,她兩人是妾身的三妹和
四妹尤翠之和尤凝之,其他都是來自我府的仆從。」
兩女害羞地微一福身。
庄夫人目光落在紀嫣然臉上,似是若有所思,但卻沒說出來,只道:「想不到山裹
的野狼如此悍不畏人,我們已有防備,仍差點便遭狼吻,幸有壯士解困。現在有壯士們
同行,心裹踏實多了。」
項少龍看看天色,微笑道:「今天起身遲了,不若立即起程吧!」
庄夫人點頭後,庄孔忙命人牽馬來,讓庄夫人三姊妹和小孩登上馬背,這庄保義年
紀雖小,卻在馬上坐得穩若泰山,毫無懼意。
眾人於是開始落山。
庄孔確沒有吹牛,果是識途老馬,省了項少龍等不少工夫力氣。
但因三女一孩均要人牽馬而行,故速度甚緩,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了。
一路上兩隊人間再沒有交談,只那庄孔不時指點路途上的風光,使項少龍有參加旅
行團的優悠感覺。
到了晚上宿營時,庄夫人等均躲在帳裹進食。更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就這樣走了五天路,楚境終在望了。
這晚又如常扎營休息,項少龍則和紀嫣然二女和一眾鐵衛,圍著篝火,一邊燒烤打
來的野味,隨口談笑。
庄孔等則在營地另一端吃他們的乾糧,婉拒了項少龍禮貌的邀請。
滿月高挂中天,照得附近山野一片金黃,遠方的雪峰,更是閃爍著神秘詭異的異芒
。
間有狼嗥傳來,又使人感到這寧靜平和的山野,仍是危機四伏。
趙致如釋重負地道:「再過兩個山頭,我們便可踏足平地,真是好極了,恨不得現
在就立即天明。」
紀嫣然挨近項少龍輕輕道:「他們都很緊張呢。」
項少龍望向庄孔等,果然發覺他們沉默得可以,又有點坐立不安,點頭表示同意後
,卻找不到可說的話。
人家既不肯告訴你,問來也沒有用。況且到了楚境後,自顧尚且不暇,那還有本領
去理別人的閑事。
這時附近傳來一陣狼嗥,烏光向荊善笑道:「你的老朋友又來了,叫你動手時不要
留情,否則就要用牙齒來和你親熱了。」
荊奇神色凝重道:「我看狼群是來報仇。」
荊善亦皺眉不語。
烏言著奇道:「你當狼是人嗎,竟懂得記仇。」
荊奇道:「此事一點不假,馬有馬性,所以認得誰是主人﹔狼亦有狼性,故知道誰
是仇人有啥稀奇。」
趙致膽子最小。心寒起來道:「那你們還不快想些應付的辦法出來。」
項少龍亦是心驚肉跳,因為所處雖是靠崖台地,但三面都是斜坡,樹木繁茂,若竄
几十頭或几百頭狼出來,確非是鬧著玩的一回事,有一挺重機槍就好了。
烏舒在眾鐵衛中最是冷靜多智,微笑道:「二夫人吩咐,敢不從命,不過可否待我
們填飽肚子後,有了力氣,才去工作。」
趙致嬌嗔地向項少龍投訴道:「烏舒這小子在耍人家,致致又沒說不讓他吃東西。
」
項少龍哈哈笑道:「那羊腿快給烤焦了,還不取下來上盤,我的二夫人有東西吃,
甚麼都可忘了。」
紀嫣然嬌嗔道:「致致是饞嘴鬼嗎?說得她這麼不堪,我要為她討回公道。」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膳後荊善等興高采烈去布置陷阱,一副惟恐惡狼不來的樣子,教人又好氣又好笑。
紀嫣然兩女亦去了湊熱鬧,反是項少龍偷得空閑,一個人坐在篝火前發呆,思前想
後,喜怒哀樂一一掠過心頭。
就在此時,庄夫人揭帳而出,向項少龍盈盈而來,身穿素白的長襦衣,加上件白色
的長披風,戴著一頂綴上明珠的帽子,垂下面紗,活像由幽冥來的美麗精靈。
項少龍有點愕然地望著她,直至她來到身旁施禮坐下時,才道:「庄夫人睡不著嗎
?」
在氣息可聞的近距離裹,借著火光,那薄紗再無遮蔽的作用。只見她面上線條輪廓
有種古典的優雅美態,雖及不上琴清的驚心動魄,但已是難得的美人兒了。
她水汪汪的眼睛反映著篝火的光芒,爍動變化,專注地凝視項少龍,忽地幽幽一嘆
道:「心中有事,怎睡得好呢?」
這麼多天來,項少龍尚是首趟和她如此接近地對話,不由涌起異樣的感覺。點頭道
:「夫人的事,實不必告訴在下。」
庄夫人見他盯著自己的臉龐,低聲道:「壯士是否可看到妾身的模樣。」
項少龍有點尷尬道:「在這角度和火光的映照下,確多少看到了一點。」
心中卻在嘀咕,這些話頗帶有點男女挑情的味道,難道她要色誘自己,好使他去為
她辦某一件事?
這庄夫人使他聯想到平原夫人和晶王后,像她們這種成熟和年紀較大的美麗女性,
再不像少女時代的純潔,想法便實際多了,最懂利用本身的條件,以美色去達到某一目
的。
庄夫人垂下螓首,幽幽道:「壯士今次往楚,真的是去收購黃金嗎?」
項少龍想不到她這麼直接了當,不敢遲疑答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是為了
黃金,誰愿長途跋涉,仆仆風塵呢?」
庄夫人默然不語,似在咀嚼他「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兩句精哲句子,好一會才
抬起頭來道:「項壯士出口成文,言之有物,當是非常之人,況且兩位夫人均為人間絕
色,氣質高雅,貴屬更無一不是高手,若說會為區區財貨四處奔波,妾身應該相信嗎?
」
項少龍矢口不認道:「黃金豈是區區財貨,夫人說笑了。」
庄夫人輕紗後的美目一瞬不瞬盯著他,緩緩道:「既是如此,只要項壯士把我們護
送往滇國,我便以千兩黃金酬謝壯士,妾身可立下毒誓,絕不食言。」
項少龍心中一震,想起紀嫣然說過由於楚人東侵受挫,故轉向西南開發,而主事者
的大將庄,正與庄夫人的夫君同姓。
後來楚勢轉弱,庄便與其他諸侯坐地稱王,庄不正就是滇王嗎?
愕然半晌後,淡淡道:「不知夫人和滇王庄有何關系呢?」
庄夫人低聲道:「先王乃妾身家翁。」
項少龍暗忖看來又是一宗爭奪王位的王室悲劇,那還有心情去聽,嘆道:「夫人的
提議,確令人心動,不過這千兩黃金太不易賺了。我更不愿兩位本是隨在下來游山玩水
的嬌妻冒上生命之險,恕在下有心無力了。」
庄夫人也嘆了一口氣,柔聲道:「我只是試試你吧!項少龍有烏家作後盾,那會把
千兩黃金放在眼內呢?」
項少龍苦笑道:「原來你早知我是誰,卻故意來耍我。」
庄夫人「噗哧」笑道:「像你那種相貌體型的人,固是萬中無一,紀才女更是瞞不
過人,你們又都那麼名遍遐邇,妾身真奇怪項先生竟以為可以騙過我們。」
又微笑道:「若換了是一般男人,妾身或會以身體來換取你的幫助,但卻知這一著
對你毫不管用。故而不若明賣明買,大家作個對雙方均有利的交易好嗎?」
項少龍忽然涌起古怪的感覺,這庄夫人不但有平原夫人和晶王后的特質,還是包含
了趙雅在內的混合體。一副不怕你不合作的俏樣兒,使人既刺激又充滿了挑逗性。
深吸一口氣,收攝心神後道:「坦白說,我倒看不出你可以用甚麼柬西來和我交易
。」
庄夫人胸有成竹道:「項先生今次來楚,目標究竟是李園還是田單呢?若是後者的
話,妾身便不愁你不答應這交易了。」
項少龍立時瞪目結舌,須知自己要對付田單一事,雖是很多人知道的秘密,亦只限
於咸陽軍方與王族的一撮小圈子裹,這庄夫人怎能知道這秘密呢?
庄夫人輕輕道:「項先生若知華陽夫人乃我的親嬸母,就不會如此吃驚了。」
項少龍深吸一口氣道:「夫人是否由咸陽來的呢?」
庄夫人避而不答道:「先生請先告訴我今趟是否為田單而來,若答案是『否』的話
,妾身再無可與先生交易的條件,此事就作罷好了。」
項少龍心念電傳,聽她語氣,似乎在田單一事的背後上大有文章,不由有點心動,
嘆道:「夫人真厲害,何礙說來聽聽。」
庄夫人欣然道:「妾身信任先生是正直君子,縱使知道妾身的秘密,即管不作交易
,亦不會漏出去,會是這樣嗎?」
項少龍苦笑道:「難道我項少龍會害你這些婦人和孺子嗎?」
庄夫人精神一振道:「我之所以知道這麼多秘密,皆因李園的心腹裹,有我的人在
,先生現在明白了吧!」
項少龍恍然大悟,庄夫人本身是楚人,又是庄的媳婦,更是華陽夫人的近親,李園
的心腹裹有來自她那系統的人,絕非不合理的事,難怪她會知道自己是要對付田單了。
庄夫人微微笑道:「項先生可否拉起妾身的遮面紗,妾身要面對面告訴你一個夢想
不到的秘密。」
項少龍皺眉道:「夫人乃身有所屬的人,我這麼做,恐怕於禮不合吧?」
庄夫人黯然道:「先夫已於五年前被叛軍在鬧市中斬首,妾身現在不屬於任何人了
。否則何須離鄉別井,避到秦國來呢?若不是有華陽夫人護著我,妾身早給楚人擒回去
了。」
項少龍嘆了一口氣,揭起了她的面紗,一張宜喜宜嗔,充滿成熟美女風韻的俏臉,
呈現眼前。
她的玉臉稍嫌長了點,可是由於粉頸像天鵝般優美修長,卻配合得恰到好處,形成
一種特具魅力的吸引力。
再加上下頷一顆有如點漆的小小美人痣,把一切都平衡得完美無缺。
她的眼睛果然是水汪汪的,可令任何男人見而心跳。
古典的美態雖遜於琴清,卻多了琴清所沒有的大膽和野性,使人生出一見便想和她
上床的沖動。
難怪她要以面紗遮臉了。
庄夫人見他目不轉睛打量自己,大感滿意,含羞道:「先生覺得妾身的容色尚可入
眼吧!」
項少龍暗自警惕,她雖開宗明義表示不會色誘自己,其實一直都在這麼做著,不過
也難怪她,以她如此一個弱質女流,為了復國和讓兒子重登王位,除了天賦的本錢外,
還可倚靠甚麼呢?
可想像由亡國到現今這一刻,她必然曾多次利用美麗的身體,來換取男人的幫助。
不由嘆一口氣道:「夫人何須妄自菲薄,你還未說那天大的秘密哩!」
庄夫人眼中掠過驚異之色,輕輕道:「到這刻我才明白為何連寡婦清都對先生情難
自禁,說話正代表一個人的胸懷修養,只聽先生談吐別出樞機,就知先生非常人也。」
項少龍暗叫慚愧,苦笑道:「復國為重,夫人千萬別看上在下,致自招煩惱。」
庄夫人掩嘴媚笑道:「你對自己本頗有信心,但人家欣賞你也要心驚膽跳嗎?且還
出言警告,唉!世間竟有你這類怕令女子傾心的男人,說出去絕不會有人相信呢。」
項少龍愈接觸這庄夫人,愈覺得她的誘惑力,此時才忽然覺察到庄孔等都到了斜坡
處幫手,營外的空地只下了他們這對孤男寡女,暗暗心驚,正容道:「在下在洗耳恭聽
哩。」
庄大人斂起笑容,輕輕道:「田單現在應已抵達楚都壽春了。」
項少龍劇震道:「甚麼?」
庄夫人好整以暇地道:「田單由於國內國外均仇家遍地,所以身邊常帶著個和他長
得一模一樣的替身,知道你不肯放過他後,當日便混在李園的隊伍裹一起上路,後來你
見到的只是他的替身吧了!」
項少龍登時出了一身冷汗,難怪田獵時田單這麼低調,又盡量不出席公開場合,原
來其中竟有這樣的原因。
自己終是棋差一著,斗不過這老狐狸。
還須立即通知滕翼和徐夷亂,免得被楚人反扑下會全軍覆沒。
想到這裹,甚麼心情都沒有了。
以後自己的名字還要倒轉來寫,今回確是一敗涂地了。
忽地感到庄夫人的臉龐在眼前擴大,他仍是神智迷糊時,庄夫人丰潤的香在他嘴上
輕吻了一下,才坐回去道:「只要你助我復國,我便幫你刺殺田單。」
項少龍一呆道:「你自身難保,怎樣助我。」
庄夫人肅容道:「李令這奸人之所以能弒主賣國,皆因有孝烈王在後支持,現在孝
烈王已死,壽春和滇國支持我們的大有人在,整個形勢都不同了,否則我怎敢回楚去。
」
項少龍愕然道:「孝烈王過世的消息,你不是也由李園處聽回來的吧?」
庄夫人道:「當然不是,我們庄家在楚蒂固根深,庄孔便是由楚遠道來通知我們,
并接我們回去的。」
項少龍失聲道:「甚麼?孝烈王真的死了?」
庄夫人不解地看著他。
項少龍的震湯仍未過去,想不到誤打誤撞下,竟真的造就了李園及時趕回去奪權,
否則李園恐怕仍在咸陽。
世事之奇,確是出人意表。
深吸一口氣後,斷然道:「好吧,若我能殺死田單。就全力助你的兒子重掌王位好
了。」
第九章 破浪長淮
原本的如意算盤,忽然全被打亂了。
當晚并沒有狼來,經過了討論後,紀嫣然亦相信庄夫人該不是在說謊,因為田獵時
田單的表現確是太失常了,而且以田單的深謀遠慮,絕不會處於那種一面倒的被動局面
里,要靠呂不韋來保護他。
在很大的程度上,田單根本不會相信呂不韋可以弄死項少龍。雖然呂不韋差點就辦
到了。
所以旦楚返楚的軍隊必安排好了妥善的接應,甚至反布下陷阱來應付尾隨的敵人,
不過他們理該不知道徐夷亂這著奇兵的存在。
最後項少龍決定了派剛痊愈了的烏達和另一來自蒲布、劉巢系統的鐵衛丹泉兩人,
乘快馬全速往截滕翼,教他們改變整個作戰計划,只設法拖住田單的軍隊,而非是殲滅
對方。
這樣可延誤田單返齊的行程,使他們多點刺殺他的機會。
由於劉氏兄弟和旦楚均不在田單之旁,田單這時的保護網可說是最脆弱的了。
次日清晨拔營起程前,庄夫人領著她那兩個「妹子」過來商量到壽春的細節。
她們都脫去了面紗,尤翠之和尤凝之果是貌似姊妹,姿色出眾,但比之庄夫人獨特
的迷人風姿,卻遜了半籌。
庄夫人笑道:「她們確是我的妹子,只不過非是親妹,而同是庄家的人吧!」又與
紀嫣然兩女親熱地打招呼,說了一番仰慕的話後,才轉入正題道:「李園的手下裹,不
乏認識項先生的人,紀才女更是壽春街知巷聞的著名人物,所以要靠一些掩眼法,才可
瞞過楚人。」
項少龍摸著臉頰和下頷道:「我可以長滿胡須,到晚上才出動,那樣就可避人耳目
了。」
庄夫人道:「避人耳目絕非難事,問題卻在於若行動不便,將更難找到行刺田單的
機會,幸好我這兩位好妹子最懂易容之道,可在項先生臉上弄點手腳,那除非面對面碰
上熟人,否則該可蒙混過去。」
紀嫣然道:「那他以甚麼身分去見人呢?」
庄夫人道:「就充作我的親兄弟萬瑞光好了,他由於當年兵變時受了重傷,雖逃出
楚境,卻一直沒有好過來,三個月前才過世,壽春該沒有認識他的人。」
她說來雖語調平淡,但眾人都聽得出其中洗不清的深仇血恨。
趙致惻然道:「今趟夫人回滇對付仇人,究竟有多少分把握呢?」
庄夫人若無其事道:「本來是半分把握也沒有,只是抱著必死之心,趁楚國自顧不
暇時我母子們回去與賊子拚個死活﹔但現在有了項少龍,卻有十分把握了。」
項少龍苦笑道:「夫人太看得起在下了。」
庄夫人微笑道:「你最好由現在開始改稱我作大姊,我則喚你作瑞光,由這里到壽
春還有整個月的行程,我再詳細把瑞光的身世遭遇告訴你好了。幸好瑞光乃西北方著名
悍將,一向有威武之名,最適合你冒充。由於我們本是滇人,并沒有楚音,只要你努力
點學習,該可瞞過楚人了。」
項少龍暗忖上次扮的是董馬痴,今趟扮的是悍將萬端光,若都能把田單騙倒,就真
是精采了。
紀嫣然最是細心,道:「庄夫人今次以甚麼名義回楚京呢?」
庄夫人道:「春申君乃家翁好友,當年孝烈王因怕我們滇國坐大,成為西南之霸,
故策動李令聯結夜郎人推翻我們庄家,一夜間我們庄族被殺者近萬人,春申君曾力阻此
事,只不過爭不過孝烈王,而若非得他派人接應,我們亦休想逃離楚境,所以我們今趟
理該先到春申君府去。」
項少龍和紐嫣然對望一眼,放下心事。
現在孝烈王已死,楚國變成春申君和李園爭霸的場所,對傾向春申君的庄夫人來說
,殺了與李園勾結的田單自然不算甚麼一回事。
項少龍精神大振道:「好了!起程吧!」
趙致嗔道:「夫人仍未說我和嫣然姐該扮甚麼哩!」
項少龍笑道:「當然是我萬瑞光的嬌妻,只要遮上塊厚點的面紗,便解決了所有的
問題。」
一向以來,直至強秦興起前,諸國之中,楚國以地處南方,附近又無勁敵,所以無
論軍事上和經濟上,都有者別國所欠缺的安全和穩定。
加上南方土地肥沃,洞庭湖外是無窮盡的沃野,只等著楚人去開發,故富足無憂。
在最盛之時,楚人屬地南卷沅、湘﹔北繞穎、泗﹔西包巴、蜀﹔東裹郯、淮。穎、
汝以為洫,江、漢以為池﹔坦之以鄭林,綿之以方城。几乎統一了南方,戰國開始時,
乃首屈一指的大國。
除了吞并了眾多的小國外,還大量開拓了東夷、南蠻和西南夷的疆土,把她們均置
於楚邦文化的影響下。
不過正如紀嫣然的分析,要管治這麼多的民族和如斯廣闊的疆土,必須一個強大有
為的政府。
可惜楚人自悼王、宣王之後,再無有為君主,懷王更困死于秦。中央既失去了制衡
的力量,地方勢力是乘時興起。
孝烈王策動滇國的兵變,正是對地方勢力的一個反扑。不過事實并無任何改變,只
不過由庄姓之王改為李姓之王吧了。
現在孝烈駕崩,紛亂又再出現了。
項少龍等陰差陽錯,被迫趕上了這個「盛會」。
驟聽楚國似是亂成一團,但事實卻非如此,秦人由於國內連喪兩王,小盤又年幼,
軍方和呂不韋的斗爭成了拉鋸戰,更須集中全力去防衛東三郡,楚國遂得偏安南方之局
。
一直以來,由於經濟的蓬勃,楚人的生活充滿了優游閑適的味兒,和北人的嚴肅緊
張,成為強烈的對比。
對此紀嫣然便說得很傳神。
當離開了秦嶺,再翻了兩天起伏不平的山路後,終抵達了漢中平原。
丹泉和烏光兩人在庄夫人一名家將帶路下去會滕翼後,眾人朝壽春進發。
紀嫣然與項少龍并騎而行,談起楚國文化時道:「楚人雖是我的亡國仇人,但我對
楚人的文化卻一向傾慕,像他們的始租,并非胼手胝足的農神,而是飛揚縹緲的火神﹔
河神更是位妙目流盼的美女。其他的神祗,或是彩衣姣服的巫女,又或桂酒椒漿的芳烈
。楚辭更是音節委婉,詞藻繽紛,充滿哀艷纏綿的情緒。」
項少龍有少許妒忌地道:「不過我在李園身上卻完全看不到這些聽落蠻美麗的東西
。」
紀嫣然「噗哧」嬌笑,橫他一眼後,再忍俊不住道:「他又不是追求你,那有時間
大拋文采。」
吁出一口仙氣,得意洋洋地道:「真好!很少聽到夫君大人以這麼酸溜溜的口氣說
話。」
這時庄夫人使人來喚,要他們墮往後方,好趁旅途無事時,教他們學習滇地的鄉音
。
項少龍等只好苦著臉去學習了。
當時戰國最流行的是周語,各國王族和有點身分的人都以此作為交流的言語。
因地域的不同,周語自然夾雜了各地的方言和用語。
所以只聽口音,便可知大概是那個地方的人。
差異最少的是趙、魏、韓三國,這是由於她們都是從晉國分裂出來。
秦人則因本身文化淺薄,又與三晉為鄰,所以口音用語非常接近三晉。
差別最大的卻是楚國了。
直至此時,楚人仍被譏為「南蠻」,用詞上分別更大,所以項少龍等要學習帶著滇
音的楚語,自是吃盡了苦頭。
楚人的根據地,以長江兩岸的廣闊地域和碧波萬頃的洞庭湖為中心,再朝南開發。
壽春位於長江之北,淮水西岸處。比之最初位於洞庭湖西北角的舊都「郢」,足足
東移了過千里,雖遠離秦人,但亦明擺出沒有臥薪嘗膽,以身犯險的勇氣,難怪楚國雖
大,卻是三晉人最看不起的一國。
走了五天後,過了桐柏山,到達淮水西端的大城「城陽」眾人找了一處旅館住下,
再出庄孔出外奔走買船,以減旅途跋涉之苦。
由於他們入城時須報上身分名字,到旅館剛安頓好行囊馬匹,府今屈申便率人來拜
會。
項少龍自是由得庄夫人去應付,在房內與兩位嬌妻調笑取樂,好享受「回到人間」
之樂。
不一會庄夫人過來,席地坐下後,欣悅地道:「解決了船的問題了,這里的府令屈
大人知我是誰後,非常幫忙。」
換上了常服的庄夫人,又具另一番風姿。
她穿的是這時代最流行的「深衣」,上衣下裳連成一體,衣襟右掩,接長了一段,
作成斜角。由前繞至背後,美女穿起來更是別有一種韻味。
她梳的是墮馬髻,把挽束的秀發盤結顱後,垂得很低,有點真像剛由馬上墮下來的
姿態,加上她嫵媚的神,折腰式般的步姿,確是我見猶憐。
項少龍暗中習告自己,絕不可對這美女動心,否則將會添加了很多煩惱。而且他終
是二十一世紀的人,能擁有多位嬌妻,早心滿意足,理該對紀嫣然等「忠誠」紀嫣然也
在打量這風韻迷人的美女,似乎感到了少許威脅,淡淡道:「我曾在壽春住了一段短時
間,不知現在是否仍是斗、成、遠、屈四族的人勢力最大呢?」項少龍立時想起屈原,
原來此君竟是楚國四大族中的人,難怪可以當大官了。
庄夫人美目先掃過項少龍,才通:「四大族的努力已大不如前了,現在興起的是李
園的一族,那是四大族外最有勢力的一族,且由於李嫣嫣生了太子,李族更如水漲船高
。現在李嫣嫣當了掌實權的太后,誰不在巴結李族的人呢。」
項少龍見庄夫人對壽春的事如此清楚,忍不住問道:「李圓是否娶了郭開的女兒郭
秀兒回來呢?」庄夫人點頭道:「正是:聽說她還有了身孕。頗得李園愛寵。」
項少龍的注意力不由來到挂在胸膛的鳳形玉墜處,這是當年郭秀兒奉父命下嫁李園
前,送輿自己之物。
往者巳矣。
心中不由有點神傷魂斷的感覺!
庄夫人深望他一眼後,垂下頭去,似乎窺破丁他和郭秀兒問的私隱。
紀趙二女知道他和郭秀兒的關系,反不在意,前者道:「郭縱有沒有把他的生意移
過來呢?」庄夫人皴眉道:「這我就不大清楚了。」
項少龍感到氣氛有些異樣,岔開話題道:「王族里是否有位秀夫人呢?華陽夫人曾囑
我把一件禮物交給她,後來我卻沒有到楚國去。」
庄夫人點頭道:「本還想不起是誰,但若與嬸母有閱系,那定是清秀夫人了。她的
美貌在楚國非常有名,嫁了給大將斗介,本極受愛寵,後來斗介迷上了大夫成素寧的小
妾燕菲,清秀夫人一怒下搬到了城郊淮水旁的別院隱居,不准斗介踏進大門半步,否則
立即自盡,她的剛烈,贏得了國人的尊敬。斗介從此失寵於孝烈王,不過現在他依附李
族,途又大有起色了。」
趙致奇道:「那燕菲既是大夫成素寧的愛妾,為何又會和斗介弄到一起呢?」庄夫
人鄙夷地道:「成素寧這人最沒骨頭,斗介乃軍方重臣,使個眼色他使要把燕菲乖乖奉
上。今趟我們庄家復國,最大障礙就是以李圓為首的道一群人,因為李令正是李園的堂
兄族人。」
項少龍不由大感刺激,正要說話時,烏言著敲門求見,進來後神色凝重道:「有點
不妥,剛才發現有形跡可疑的人在附近偵查我們,後來府令屈申離開時,在兩條街外和
其中一名疑人躲在車上說了一番話。然後那些可疑的人全撤走了。」
庄夫人聽得玉容微變。
項少能從容笑道:「看來他們准備在船上對付我們了,只要鑿沉船只,他們的人便
可在水里刺殺小公子,我們的復國大計也要完蛋了,真想得周到。」
庄夫人道:「那怎辦才好?船上的船夫和舵手都是他們的人。」
紀嫣然俏皮地道:「只要離開城陽,我們便可要船不要人,看屈申能奈何得我們甚
麼?」翌晨府令屈申親來送行,大船揚起三桅風帆,順水開出。
船上共有船夫三十人,人人粗壯悍,雖是早色恭敬,卻一看便知非是善類,不過當
然不會被項少龍放在心上,派了眾鐵衛十二個時辰輪番監聽他們的動靜後,一邊學習滇
音楚語,同時盡情休息,好能在抵達壽春後,以最快時間干掉田單,再立即溜走。
他并不太擔心會給人識穿身分,因為熟識他的田單、李園等人均身分尊貴,縱是自
己這「亡國之將」蓄意求見,都恐難有機會,所以碰面的機會賈在微乎其微。
唯一的困難,就是如何去把握田單的行蹤了。
南方的景色,比之西北方又大是不同,秀麗如畫,迷人之極。
際此春夏之交,人船放流而下,平山遠林,分綴左右,一片恬靜中惟粼粼江水,滔
滔而流。
沿江而下,不時見到漁舟在江中打魚,使人很難聯想到戰國諸雄那永無休止的斗爭
。
江水蜿曲,每拐一個彎兒,眼前都會出現一個不同的畫面,使人永無重覆沉悶的感
覺。
由於有外人在,紀趙兩女都戴上小帽面巾。多添了使人心痒的神秘美感。
那些不懷好意的船夫,灼灼的目光不時掃她們的酥胸隆臀,顯然除了存心殺人外,
對船上的女人都起了不軌之心。
不知是否因偏安的關系,楚人在風俗上人異於三晉和秦國,最明顯就是已婚的婦人
出門時都戴上各式各樣的面紗,一點不怕累贅和不通爽。
除了戴冠垂紗外,亦有以頭巾扎髻,再延長下來遮著臉龐,這種頭巾均是孔眼稀疏
,以紗羅制成,但由於質地輕薄,覆在臉上時,內中玄虛若現若隱。更添引人入勝的誘
惑力。
給紀嫣然和趙致這等美女戴上後,更是不得了,累得項少龍也希望夜色快點降臨。
項少龍經過這些日子,臉上長出了寸許長的胡須來,不但改燮了他的臉形,也使他
更添陽剛威霸之氣。
留須在那時代乃非常普遍的事,特別是文官,多蓄長須﹔武將則較多留短髯,所以
臉白無須,反是異常。
當項少龍偕二女在船頭欣賞美景時,庄孔來到他身旁低聲道:「在到達上游期思縣
前,有一段水流特別水深湍急,險灘相接,危崖對峙,賊子若要動手,那處該是最佳地
點了。」
項少龍沉聲道:「甚麼時候到得那里去?」庄孔答道:「入黑後該可到達了。」
庄孔去後,項少龍望江而嘆。
趙敏訝道:「夫君大人不是為這些小毛賊而煩惱吧?」項少龍苦笑道:「他們雖是
小毛賊,卻破壞了今晚我和兩位嬌妻的榻上狂歡大計,怎能不憤然怨嘆。」
兩女吃吃笑了起來,說不出的媚惑誘人。
第十章搖身再變
黃昏忽來驟雨,下了小半個時辰後,雨勢漸歇,但仍是毛絲絲地下個不絕,天空蓋
滿厚云,一片淒迷沉重的感覺。
項少龍和兩位嬌妻,與庄夫人、尤翠之、尤凝之及小孩庄保義都眾在主艙共饈。
自相遇後,眾人還是第一趟共進鱔食,顯示雙方的關系又再密切了一點。
庄保義不時以既崇慕又渴望的眼光瞧善項少龍,紀嫣然最疼愛孩子,忍不住問道:
「小公子想到甚麼事兒哩?」庄保義小臉立時脹紅,垂頭道:「保義想拜項先生為師,
學習劍朮。庄夫人和尤翠之兩女均含笑不語,靜待項少龍的反應。項少龍那忍傷一個小
孩子的心,何況他的境遇如此淒慘,微笑道:「你能吃苦頭嗎?」庄保義挺起小胸膛昂
然道:「保義是最吃得苦的了,不信可問娘親。」
庄夫人大喜道:「能得西秦第一劍手,秦王之師指點保義,小女子感激零涕,保義
還不立即行拜師大禮。」
當下一番揖讓,行過拜師之禮後,再坐好時,氣氛更見融洽,但項少龍則知道自己
對庄家又再多了三分道義和心理上的照顧責任。
想起庄保義將來即使成為滇王,也逃不了再被自己另一個徒弟小盤減國之禍,心中
也不知是何滋味。
庄夫人固是不時把美目往他掃來,其他尤翠之兩女亦不時偶送秋波,幸好她們都是
出身高貴,否則就更是媚眼亂飛,言挑語逗的局面了。
項少龍絕不介意逢場作興,但更重要是須尊重紀趙兩位嬌妻,故無論神態言語士都
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逾越,所以這一頓飯吃得既刺激但又是有苦自己知。
烏光這時闖了進來,到項少龍後側耳語道:「我們在底艙處發現了鑿船的工具和几
大罐火油。看來這批羔孫子是要沉船放火,雙管齊下了。」
庄夫人等細聆烏光和項少龍的對話。
項少龍道:「有沒有偷聽到他們的說話。」
在項少龍的設計下,他們有各式各樣的原始竊聽工具,例如被右為「隔壁耳」、狀
若喇叭的銅筒,便可按貼壁上,把壁內的聲音擴大,易於偷聽。
烏光口不擇言道:「當然聽到,連他們的方便撒尿聲都瞞不過我們。」
女都聽得俏臉飛紅,趙致嗔道:「小光你檢點一下好嗎?」項少龍笑道:「快說出
來!」
烏光先向趙致謝罪,才道:「他們的頭兒叫成析,似乎是大夫成素寧的親戚。聽口
氣他們早知道夫人們會在這几天經此到壽春去,故已在這哀等了整個月,奉命一個不留
。嘿:我也很想對他們說同樣的話呢。」
庄夫人聽得臉色微變,低頭不語。
項少龍道:「還有甚麼?他們有否說何時下手。」
烏光得意洋洋道:「當然還有,并且瞞不過我們這些大行家。他們准備了迷藥,放
進水里去,把我們迷倒後,便將所有女的污辱,再沉船放火,手段毒辣之極。」
庄夫人等三女聽到「污辱」這種敏感的字眼,俏瞼都紅了起來。
今次連紀嫣然都啐罵道:「烏光你真是滿口污言,失禮之至。」
趙致擔心的卻是另一回事,問道:「現在我們喝的水有問題嗎?」烏光道:「當然
沒有問題,下了藥的水都有一陣異味,須以茶味掩飾,待會若他們壺茶來招待夫人時,
就千萬不要喝了。」
馬光的低級風趣令項少龍想起烏果的高級風趣,不由更想起趙雅,未知烏果是否已
順利的把趙雅迎回咸陽呢?這美女實在吃了太多苦頭了。
笑罵聲中,馬光給趙致逐了出去,紀嫣然則為烏光的粗言俗語向庄夫人等致歉。
庄夫人毫不介懷。反道:「光小哥這種人方是真性真情的人。道貌岸然、滿口仁義
的人妾身見得多了,給他們在暗中害了都不知是甚麼一回事呢。」
紀嫣然道:「夫人回楚京一事應是秘密,為何成素寧卻得到風聲,還派人到這里謀
害你們呢?」庄夫人淒然道:「現在我已弄不清楚誰是敵人了。」
這時果然有人叩門而入,跪地稟道:「小人特來奉上城陽特產」安神茶」,味道雖
有點古怪,但喝了後卻不畏風浪,是府令屈大人特別孝敬夫人和小公子的。」
庄夫人裝作欣然的答應了。
此人去後,項少龍溱到趙敏的小耳旁道:「他們真合作,我們今晚仍有無限的春光
哩!」“趙敏那想到項少龍會在「大庭廣眾」前與她說這種頑皮話兒,登時俏瞼飛紅。
庄夫人看到他們的情景,那對本已水汪汪的美目更似要滴出汁液來。戰斗几乎尚未開始
,就已結束了。當項少龍他們詐作喝了藥茶暈倒時,眾賊子露出猙獰臉目,眾鐵街上以
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他們全體擊倒制服,困縛了起來。大船落入他們的掌握里去。
項少龍陪著庄夫人到甲板上,著鐵衛把這批凶徒一字排開,進行審問。江水兩岸一片黑
沉,雨雖停了。但仍不見半點星光。項少龍冷冷道:「誰是成析!」
三十名被五花大綁的敵人想不到他們竟知道成析之名,齊感愕然。但仍人人緊抿著
嘴,沒有說話,一副難道你敢殺我媽的神氣。
項少龍喑嘆一聲,低聲向庄夫人道:「夫人請別傳頭不要看!」
庄夫人堅強地道:「我不怕!」
項少龍打出手勢,守在俘虜後的烏舒一腳撐在其中一人的背脊,那人由於手足均被
縛連在一起,立即蹌踉前跌,滾倒地上。
項少龍身旁搶出荊善,用腳挑得他仰躺在甲板上,「鏘!」的一聲拔出長劍,在他
眼前比書著道:「最後機會,誰是成析!」
那人仍不肯屈服,「呸!」的一聲,露出不屑神色。
荊善冷笑一聲,長劍猛揮,那人立即咽喉血濺,立斃劍下。
「咚咚!」雨聲,俘虜中有兩人嚇得軟跌地上,數人則蛙腿抖震,無一人不血色蕭
退,想不到對方狼辣無情至此。
庄夫人亦看得俏臉煞白。估不到真會殺人,下意識地把嬌軀靠向項少荊善若無其事
地在被殺者身上抹拭劍刃血漬,才讓人把身拖往一旁。
庄孔等庄夫人的侍從,均瞪大了眼睛,呆在當場。
雖說在這時代,對武士來說殺人絕非甚麼大事,可是荊善那種在殺人前後都漫不經
意的態度,卻對敵我均帶來很大的震撼。
項少龍當年揀選十八人當隨身鐵衛時,其中一項要求就是堅毅的心志,只有不怕殺
人和不怕被人殺,才有資格入選。
在這弱肉強食的戰爭年代,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若今次被擒的乃是他們,想這樣痛快的死掉也沒有可能,特別是紀趙這些美女們。
項少龍指著另一人,淡淡道:「誰是成析?」那人雙腿一軟,學早先兩個同伙般坐
跌地上,眼光卻望往其中一個特別粗壯陰沉的漢子。
那漢子知露了底,移前少許大聲道:「不用間了,我就是成析,若你們敢……」
「砰!」
馬光一腳踢出,正中他下陰。
痛得他立時蝦公般彎倒地上,痛不成聲。
項少龍笑道:「帶他到艙底大刑侍候,看他口硬到何時。」
當下烏舒、荊善等興高烈地押著他去了。
其他俘虜人人臉如土包,揮身發抖。
項少龍道:「把這些人分開審問,然後再夾口供,誰人有半句謊言,又或故意隱瞞
,立殺無赦。」
庄孔等人一擁而上,和其他鐵衛把俘虜帶到不同角落審問去了。
庄夫人的嬌軀軟弱無力地靠貼項少龍,輕輕道:「到今天我才見識到這種雷霆萬鈞
的手段,先夫以前對人實在太易心軟了。」
項少龍輕擁了她香肩一下,柔聲道:「先回艙歇息吧:明天早膳時,會有審訊得來
的消息了。」
庄夫人像是很留戀挨著項少龍的感覺,低聲道:「怎麼置貴這些人呢?」項少龍苦
笑道:「我很想把他們全數釋放掉,但這卻是最愚蠢的行為,尤其他們見到了我們的手
段,會生出疑心,庄夫人該明白我的意思吧!」天明時,船上再無半個俘虜,血跡均被
洗刷乾淨。
在主艙進早膳時,項少龍對庄夫人道:「這事背後的主使者不但有成素寧,還有斗
介和一個叫方卓的人,夫人有甚麼印象嗎?據說正是方卓把夫人會到壽春的消息通知斗
介和成素寧的。」
庄夫人俏臉轉白道:「我當然認識,方卓是春申君府中食客之一,一向一負責與我
們通消息,想不到竟出賣了我們。」
尤翠之顫聲道:「會不會春申君也是背後的主謀呢?」庄夫人堅決搖頭道:「春申
君絕不會這樣做,何況若保義能夠復位,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他更非這種卑鄙小人。
看來方卓該是給成素寧收買了。」
紀嫣然道:「成素寧和斗介為何要置小公子於死地呢?」庄夫人道:「現在楚境之
內,共有十多個諸侯國,其中以滇、夜郎、岷山,且蘭四國最是強大,兵員均達上萬之
眾,故深遭楚王顧忌。不過他雖有廢侯之意,卻不敢輕舉妄動,怕激得眾侯國聯手抗楚
。而眾國中又以我們庄家聲望最高,隱有眾侯之長的威望。所以孝烈第一個要對付的就
是我們﹔但不敢明目張膾,只敢策動奸賊李令作反,可是滇國的子民仍是心同我們庄家
,其他侯國亦對庄家復辟一事大力支持,故此李園所代表的李族怎肯讓我們回國呢?」
趙致道:「既是如此,夫人這番往壽春去,豈非送羊入虎口。」
庄夫人道:「現在壽春話事的人,仍非李園,而是春申君。兼且四大家族里除了像
斗介和成素寧這等投靠李族的無趾之徒外,大多數人均不滿李令做滇王。即管李園亦不
敢公然說支持李令。今次妾身一行人要先往壽春,就是要正式向楚廷投欣李令背主叛變
的不合法行為。因為先家翁是正式受朝廷王命策封的。」
項少龍心中叫妙,道:「這就最好了,我看李園必會設法把事情拖著,因為他若明
示李令背叛有理,勢將使諸侯國人人自危,更增離心之意。假若我們有甚麼三長兩短,
那就人人都知是誰干的了。所以事情通了天,我們反最具安全。」
尤凝之「噗哧」嬌笑道:「項先生的用詞真怪,甚麼」三長兩短」「通了天」,但
聽落又覺非常貼切精。」
項少能當然知道自己這問題,含糊的胡混過去道:「這几天我們該可輕松一下了。
」
庄夫人笑道:「不:該說為你裝扮的時間到了。」
項少龍坐在艙房內的梳妝几前,看書銅鏡的反映。鼻端嗅著尤翠之和尤凝之的體香
衣香,如入眾香之國。
尤翠之親熱地按著他兩邊寬肩,跪在他背後由左肩膀探出頭來,陪他看著銅鏡的反
映道:「娥姊并沒有夸大,我們兩姊妹曾從楚國第一化妝巧手蘇六娘習藝,任何臉孔到
了我們手上,都可變妍為媸或變媸為妍。」
項少龍感到她的酥胸慷慨地壓在背上,大吃不消,又不好意思著她挪後一點,同時
老實說亦很覺享受,惟有道:「可是我是男人哪!」坐在另一側正翻弄几個化妝箱的尤
凝之嬌笑道:「楚國的男人最愛妝扮,我們以前每天都給大王妝扮哩!」說罷神色微黯
,顯是念起先夫。
尤翠之道:「敷臉的粉,大致可分兩類,一種是以米粒研碎後加入香料而成﹔另一
是糊狀的臉脂,叫鉛粉。後者較能持久,所以只要我們每天給你敷面一次,包保沒有人
可把你認出來。」
項少龍暗忖難怪「粉」字從「米」從「分」,原來這時代的粉是由米做的,口上應
道:「難道沒有人見過萬端光嗎?」尤翠之對頂少龍愈看愈愛,差點把臉蛋貼在他左頰
處,媚眼如絲地道:「萬端光是滇人,屬最大的滇南族。娥姊便是滇南第一美人,娥姊
還曾隨先君到壽春見過楚王,萬端光於逃秦前則從未試過踏出滇南半步,連李令都末見
過他,壽春想找個認識他的人就難了。」
項少龍心想難怪庄家這麼得滇人支持,原來是用了和親的政策,庄夫人不用說都是
族長之女那類有身分的人,難怪楚人這麼怕庄保義回滇了。
尤凝之來到項少龍前面。用神端詳他的臉孔。
項少龍道:「還有三天才到壽春,兩位夫人不用立即就動手吧?」尤凝之媚眼一拋
,嗔道:「我們要試試那種方法最能改變你的樣貌嘛!還可能要特別配方,几天的時間
怕都不夠用呢。」
背後的尤翠之吹了一口氣進他耳內。呢聲道:「不歡喜我們姊妹侍候大爺嗎?我們
學過推拿之朮,最懂侍候男人的了。」
話完就在他肩肌處搓揉起來。
無可否認,那是非常高的享受,而且她肯定是此中高手,項少龍不由自主地嘻哼作
聲。
尤凝之橫了他嬌媚的一眼後,取起一個小盅,不一會弄了小漿糊狀的白色東西,以
小玉杵攪拌著道:「你的皮膚比較黝黑,待奴家為你弄成好像很久沒見過太陽的樣子,
那別人更不會起疑心了。」
接著小心翼翼把鉛粉抹到他臉上去,涼浸浸的,加上她纖柔的玉指輕輕撫揉,項少
龍一時不知人間何世。
背後的尤翠之輿乃妹商量道:「我看最好用胭脂把他的色改淡一點,眉毛則加粗一
些,再染了他的須發就更妥當了。」
項少龍大吃一驚道:「若日後改不回原先的樣子,豈非糟糕之極。」尤翠之笑得整
個人伏在他背上喘著氣道:「愛美的男人啊!你只要用特制的水一洗,保証甚麼都沒有
了。」
項少龍仍不放心,看舊銅鏡里逐漸化出的「另一個人」,說道:「若我變成個濃妝
艷抹的男人,休想我白天出街了。」
兩女笑得彎下腰去,尤凝之乘機埋首入他懷里。
尤翠之道:「最高的妝扮之朮,就是使人不覺得上了妝,不信便看看我們和娥姊吧
!」項少龍看了兩女几眼,果如她所言,并不覺上了濃妝,放下心來。專心享受兩女香
噴噴的服務。
尤凝之給他弄好了面妝後,開始為他畫眉。情深款款地道:「項先生是我姊妹見過
的男人中最守禮的君子,不過知否奴家姊妹都心甘情愿侍候項爺呢。」
後面的尤翠之開始為他解下頭上的英雄巾,聞言道:「想起到滇後,我們便要和項
爺分開,奴家便有神傷魂斯的感覺。但念到先君對我們情深義重,奴家的得失又算甚嬤
哩!」項少龍想不到她們會公然示愛,同時也有點感動,若沒有遇上他項少龍,庄夫人
一行是必死無疑,而且二女更會受盡凌辱,但三女為替先夫復國,仍義無反顧的回楚,
只是這種忘我的勇氣。巳教人肅然起敬。
正不知如何回答她們時,庄夫人偕趙致進來看他。
趙致差點就認不出自己的夫君來。大訝道:「翠姊和凝姊確是神乎其技,看來我和
嫣然姊也好該改變一下樣子了。」
庄夫人道:「你們只要把頭發染得花白一些,看來年紀大上十年左右,加上面巾,
保証無人可認得出你們來。」
項少龍看耆銅鏡里的自己,信心不增長著,暗忖就算面對面撞上李園或田單,若再
換上滇人的裝束,保証對方認不出自己來。
第十一章楚都壽舂
楚自秦將白起攻入郢都後,楚娶王往東敗走,兩次遷都,離秦愈遠。
淮東之地本周陳,為楚征服,於是襄王收陳地兵,得十餘萬,回過氣來後再出秦人
手上奪回准九十五郡,聲勢復振。
到昨午聯同其他四國攻秦,大敗蒙騖之軍,秦人閉關不敢應戰,楚國似乎一夜間回
復了春秋時的霸主姿態。
說到底,楚國雖失了大片國土,但由於幅員廣闊,秦人要來攻楚確是不便所以才能
成其偏安中興之局。
詩春位於淮水之南,與另一軍事重鎮下藥成夾江對峙之局,由於交通方便楚人在這
區域又有深厚的根基,人力物力不虞缺乏,故亦有一番盛況,在這時的聲勢實在其東北
方諸國之上。
壽春都城特大,城作箕形,周圍約三十多里,外郭則達五十餘里,可說是當時最偉
大的城市之一,規模僅次於咸陽,還建有四個附城,以作屏護。人口多達二萬戶,繁盛
非常。
加上河谷土壤肥沃,食充足,使壽春成為繼郢都之後楚國最繁華的都市,所有重要
的建,集中在位於中央的內城,宮殿、台榭、倉廩,府庫、租廟、供土神的社、杞谷神
的稷,官僚大夫的邸第和給外國使臣居住的客館,均位於此處。
外城是縱橫交錯的街道,井然有序地分布著民居、墟市、旅館、店鋪。
壽春城防極嚴,城郭入口處有可以升降的懸門,城外有護城河,日夜有楚軍把守,
凡通過城門者,均要納稅。
項少龍等抵達城外的碼頭時,在江上給楚戰船截著,到庄夫人亮出証件,才准他們
泊到碼頭去,卻不准他們登岸,另外派人入城飛報。
眾人惟有悶在船上耐心等待。
這時的項少龍換上了一身寬松的袍服,避蔽了他健美的體型,須有點末老先衰的花
斑灰色,容色蒼白,眉濃掩目,比以前的董馬痴更不像項少龍了。
等了整個時辰,才見一隊車隊離城而至。帶頭的是個大胖子,身穿官服,年在五十
許間,眼細長而鼻大,有點像上承租,被酒色侵蝕了靈魂和肉體的二世祖。
正在船上恭候的庄夫人低聲向身旁的項少龍道:「那胖子就是春申君黃歇了。」
項少龍心中打了個突兀,起先還以為是黃歇的家將食客那類人物。怎知卻是黃歇本
人。」
戰國四公子中項少龍雖只見過信陵君,但看來應以此人外型最差丁,難怪在四公子
里,以他的聲譽最低。
想起曾干掉他一點也不像他的兒子趙穆,心中禁不住生起古怪的感覺。
另一邊的紀嫣然低聲道:「比我上次見他時。又胖了一點。」
項少龍這才懂得心中一寒,記起紀嫣然曾來過這里,假若她給春申君一眼看出,由
於自己乃他的殺子仇人,一切立時完蛋大吉。
幸好化了妝和換了楚服的紀嫣然和趙致一點也不像原來的樣子。
楚國的女服和別國相比,顯得特別寬敞和華麗,曳地的連身長裙,腰白色寬帶,衣
領斜交,延結褶疊於背後,袖和下擺均有寬沿。帽子圓頂結纓,給帶於頜下,加上重粉
覆面,確另有異國的情調。
至於兩女的發型,都與庄夫人等看齊,額發梳得平齊,并由兩行束成長辮亟於腦後
,直至頸部,發辮復結成雙鬟。
只是這發型的改變,若項少能在不知情下,亦會一時認不出她們來,更何況花白的
發腳,使她們看來年紀至少老了二十年。
五女的楚服分別以朱、絳紅、金螢、素綠、青藍為主色,加上龍、鳳、鳥等刺繡,
輔以枝蔓、草葉、花卉和几何紋,思奇特生動。充分顯示了楚人遼閹的想像力和充滿神
話色彩的文化。
男服就較為素,衣長但露腳,右衽交領寬袖,袖口處略為收束,衣沿和袖口處飾以
紋邊,以棕、黑、褐、白等色為主,最奪日就是束腰寬帶,以不同的對比顏色相間雜。
眾鐵衛則全換丁楚國的武士服,上衣過腰,下穿束腳褲,腳蹬長靴,於重要部位綴
上輕甲,發型全改變了,戴上楚帽,模樣相當有趣。
此時春申君來至岸旁,打手勢著人請他們上岸。
庄夫人在那兩個粗壯女仆扶持下,婷婷的帶頭步上岸去。
不知是否項少龍多心,他感到春申君的細眼亮了起來,狠狠盯著蠻腰楚楚,似欲經
不住輕風吹拂隨時會斷折的庄夫人萬青娥。
黃歇等紛紛下馬,施禮迎接。
庄夫人剛施過禮,立時失聲痛哭道:「君上要為妾身太子作主啊!」黃歇登時慌了
手腳,道:「萬王妃請勿悲傷,一切回府後再從長計議。」
望向項少龍,雙眼瞇緊了點,眼晴掠過懾人精芒。道:「久仰萬先生之名,果是一
表人才,本君好生歡喜。」
項少龍體會到盛名之下無虛士的道理,這春申君雖是耽於酒色,但只看他的眼神,
便知他胸有城府,非像他外型和面貌所予人的感覺。連忙壓沉聲線,以剛學來帶有滇音
楚語的流行周語應對道:「君上威名震天下,該是瑞光感到榮幸才對。」
黃歇眼光掠過紀嫣然等諸女時,庄夫人收止啼聲,一一替他介紹。
黃歇見紀、趙兩女已達「入暮之年」,并沒有多加注意,只用神打量了尤翠之和尤
凝之二女,目光最後落到庄夫人身上,聲音轉柔道:「王妃不若先到敝府歇息,其他一
切再慢慢商議好了。」
項少龍忽地想到今次若不是遇上自己,那庄夫人和尤氏姊妹唯一可用上的就是美人
計,以美色達到目的。因為春申君現在的神態,顯然對助她們復國一事,并非熱心。只
看他對庄保義毫不在意,即可見一斑。
黃歇身後有几個食客模樣的人,其他便全是標悍的武士。
食客的其中一人身量高碩,留著一把美須,長及於胸,臉長鼻曲,葉極薄,雙目閃
善騖異不定的柙色,留心打量著己方諸人,特別是滇國流亡小儲君庄保義。
身後的庄孔見項少龍注意此君,聲道:「那就是方卓了!」項少龍微一點頭時,庄
夫人鷲聲嚦嚦道:「不用打擾君上了,妾身只想返回滇王府去。」
項少龍等均微感愕然,這才知道壽春竟有庄家的府第。
春申君臉露古怪柙色,乾咳一聲道:「這事也待回到敝府後再說好嗎?」庄夫人嬌
軀微顫,面紗後的秀目盯著春申君道:「請問君上,這事有甚麼問題呢?」春申君嘆了
一口氣道:「自滇國亂起後,王妃和小公子避往秦地,滇王府的婢仆便四散散逃,丟空
了几年,最近左令尹李闖文見了頗為心喜,強行搬進了滇王府去,本君雖曾多次與他交
涉,可是他仗著先王的默許,一概不理睬,本君也極為不滿。」
庄夫人嬌軀劇顫,怒道:「天理何在,君上須為妾身討回公道。」
春申君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低聲道:「早晚本君會使這小子受到教訓,不過
現在形勢微妙,不宜輕舉妄動。王妃舟車勞頓。不若先回敝府休息吧!」項少龍卻是心
中叫妙,現在這想要置庄保義於死地的固是大有人在,可是由於牽涉到十多個諸侯國,
卻是沒有人敢動手。所以只要占在有道理的一方,自可大鬧一場,以營造聲勢,哈哈一
笑道:「君上好意心領了,今趟我們來壽春,正是要討回公道,若膽怯怕事。何能完成
復國大業。君上請先回府,我們自有主意。」
春申君愕然望向項少龍。
萬端光乃南名將,更是滇南族的著名領袖,文武兼資,在楚國有一定地位,但仍想
不到他如此敢作敢為,擺明要把滇王府重奪回手上。
庄夫人也嬌軀一頓,差點出言阻止,幸好想起項少龍乃非常人,自有非常手段,臨
時把到口的話吞回肚子里。
春申君不傀戰國四大公子之一,沉吟頃刻後道:「李闖文這一妄動行為。很多人都
看不順眼,就是李族中人亦有微言,諸侯國派駐此處的使臣更曾聯名上書抗議,只是給
先王一直拖著。萬將軍若要把王府奪回,無人敢說半句話,只不過李闖文府內家將中高
手如云。起了沖突時後果難料,萵將軍還請三思。而本君不便其接參與。」
項少龍心中大喜,若情勢如此,更不可放過這為庄家揚威的機會,當所有人均認為
他們有復國的能力時,由於滇國乃楚國諸侯之首,就算掌權的是李園,在衡量形勢下,
仍不得不賈他們賬。
冷喝道:「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君上可否先遣人通知李闖文,說我們要
立即收回滇王府。來個先禮後兵。」這孟子的名句,是他中學時念回來的東西,恰好能
在此時此景派上用場,學以致用。
春申君雙目亮起奇光,點首道:「萬先生果是其豪杰,我黃歇服了,人來!」。方
卓自動請櫻,踏前施禮道:「這事由小人去辦吧!」項少龍心中暗笑,當然知道方卓是
想教李闖文選齊高手,與他們打個硬仗了。
但由於他們中有庄夫人和庄保義這兩個政治上非常敏感的人在,任李闖文有多少家
將,也銫不敢以眾凌寡,一個對一個時,就要教他好看了。
滇王府位於內城中心處,與王宮比鄰,整列街道不是外國使節的賓館,就是諸侯國
的行府,所以滇王府被李闖文強占,確是非常礙眼的事,亦是過世了的孝烈王以之削減
侯國聲威的手段。
現今孝列王已死,李闖文這一行為,立時失去了憑依,間接造成了庄家奪回己府的
聲勢。
一直以來,楚王廷都推說李令謀反乃滇國內之事,與楚廷沒有半點關系。當然表面
上亦不承認李令的地位,以免惹起其他諸侯國的反感甚至叛離。
若諸侯國歸附強秦,那楚國就頓失西南屏障,國勢危矣。
因著這種種形勢,項少龍決意放手大干,第一個要開刀的就是李闖文。
由於不能真的動手殺人,所以項少能從春申君處取了一批重木棍,藏在庄夫人車底
,才往滇王府開去。
到了滇王府外,只見府門大開。二百多名武士排列府前廣場處。擺開陣勢來迎接他
們這區區一行四十多人。其中還包括丁婦孺和小孩。
此乃午後時分,街上行人眾多。更不乏住在附近的公卿大臣,又或來吊祭孝烈王的
東北方諸國和諸侯國的有關人等,見到滇王府前這種陣仗,無不圍在府外觀看,不片刻
已是人山人海,氣氛熱烈。
項少龍一馬當先,領著眾人便要進入滇王府。
有人在主府長階上平台處,大喝道:「來人止步,何故亂闖我府。」
項少龍等好整以暇地跳下馬來,只見對方二百多名武士布成鉗形之勢,封擋了他們
所有進路,主力集中在府門處。
台頭望往已換了「李令尹府」的大橫匾。冷笑道:「何人劫占了我滇王的府第,給
我萬端光報上名來。」
那顯然就是李闖文的人一身武服,生得頗有威勢,只可惜一面俗氣,眼睛不合比例
的細小,手握劍柄哈哈大笑道:「真是好笑,滇王因不懂治國,早於五年前被當地民眾
殺死,還那里找個滇王出來。」
項少龍更是放下心事,即使李族之人,也不敢明目張膾承認李令緞位,以免造成眾
諸侯國一起作反那一發不可收拾的惡果。
這時庄夫人等仍留在車內,由紀趙兩女貼身保護,庄孔等負責守護馬車,使他們動
起手來再無後領之憂。
項少龍兩眼寒芒一閃,大喝道:「好膾,我家儲君在此,誰敢說滇王不在,你這強
占滇王府的狂徒,可敢和我到大王座前理論,查看有關國印文書令符,以証我儲君可是
滇國之主。」
李闖文獰笑道:「你才是狂妄之徒,誰知你是否亂臣賊子,弄些假証物來招搖撞騙
,快給我滾出大門去,否則我就把你們的狗腿子全敲斷了。」街上登時一陣轟然,旁觀
者都對李悶文橫瑩的行徑表示不滿,方可見此人平時必是橫行霸道,得罪人多,稱呼人
少了。
項少龍如是時候了,故意露出膽怯之熊,道:「你既不相信,我這就去面謁太后大
王講求評個公道。」
李闖文得勢豈肯饒人,大笑道:「走得這麼容易嗎?待我把你們綁往見太后吧!」
府外又是一陣起哄。
李闖文實在太過分了。
項少龍早知李闖文不會如此容易罷休,更知他覬覦剛才自己所說國印令符等物,冷
笑中打出手勢。
此時兩旁的李府武士已開始往他們迫近過來。
烏舒等立由馬車底抽出長棍,迅速拋送到各人手上。
李闖文這時才感到有點不妥,大喝道:「動手!」項少龍早大棍在握,甩掉外袍,
露出一身武士勁裝,扑前揮棍左挑右打。敵人手中長劍立被磕飛了几柄。
慘哼聲中,圍上來的武士在諸鐵衛反擊下,紛紛變作滾地葫茂,腿骨手骨斷折的聲
音連珠響起。
數千圍觀者人人都有鋤強扶弱的心理,又一向憎惡李闖文,一時歡聲雷動,更添項
少龍一方的聲勢。
這批武士一向養尊處優,本身的實力又與項少龍和眾鐵衛有段遠不可及的距離,加
上重木棍占盡長兵器的優勢,是人數在對方十倍以上在措手不及下立時潰不成軍。
項少龍和諸鐵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放倒了廣場上七十多名兵士後,結成陣勢,
向高踞階上的李闖文和百多名武士攻去。
李闖支那想得到來人如此厲害,狂亂揮舞長劍,拚命驅使手下沖前攔敵。
項少龍如出柙之虎,踏著倒地呻吟的敵人身體,長棍一記橫掃千軍,便將兩人掃飛
尋丈外時,巳登上最上的一級台階。
烏舒等都大呼過癮,見人就打,沖前來者若非腿骨折斷,就是血流披面的倒往四方
。其中十多人更被當場打得半死。
項少龍擋者披靡的直迫李闖文而去,其他武士見勢色不對,紛紛散開。
李闖文見狀大騖,在十多名家將護其下,退進府門內。
項少龍伸腳撐跌了一人後,人棍合一的旋風般闖入主府大堂里。
府外則倒下了最少過百名李府武士。
李闖文回過身來時,項少能與烏舒,馬光、烏言著、荊奇等人已附影而至。氣勢如
虹下,在李闖文身前倉皇布陣的武士再被斬瓜切菜的擊倒地上。
李闖文呆立當場,手中雖仍握著長劍,卻不知應動手還是放棄反抗。
項少龍收棍而立,微笑逋:「原來你不但是狂徒,還是膽怯之徒!」李闖文臉色數
變,終是還劍入鞘,還口硬道:「我乃大楚令尹,你若敢動我半根毫毛……」
話尚未完,項少龍打個手勢,兩支木棍已重重敲在他小腿骨處,骨裂聲中,李闖文
慘嘶倒地。
項少龍下令道:「將所有拐占我滇王府的狂賊,全給我扔出街外。罘鐵衛轟然答應
了。第十二章重振聲威收復了滇王府後,接著發生的事,連項少龍都感到出乎意外。首
先來賀的是春申君,接著是被逐離滇王府不久的一眾婢仆武士,再就是各諸侯國來吊祭
孝烈王的代表甚或侯王,與及東方各國的使節和一向崇敬庄家的名將大臣,弄得庄夫人
和項少龍為應酬接見忙個不停。黃昏時太后李嫣嫣發旨下來,召見庄夫人和庄保義,卻
不包括項少能在內。項少龍知道造勢成功,放心讓庄夫人母子在春申君陪同下,入宮見
李嫣嫣和那只有兩歲多的小儲君。幸好尤氏姊妹仍在,遂陪他接見客人,以免露出馬腳
。忙得暈頭轉向時,下人報上道:「魏國龍陽君求見!」項少龍大喜,囑咐了尤氏姊妹
繼續應付其他來人後,使人把龍陽君引進內堂。
龍陽君正為這安排感到茫然,至抵達內堂,見到項少龍,呆了一呆時,項少龍離席
起迎道:「今趟又瞞倒你了!」龍陽君不能相信地瞪大「秀眸」,失聲道:「項少龍!
」項少龍拉著他到一角坐下,笑道:「不是我是誰?」龍陽君大喜道:「你可知道田單
到這來了!」項少龍含笑點頭。
龍陽君嘆道:「你真有通天徹地之能,先是馬痴。現在則是萬瑞光,累我還為你擔
透心事,三天前我到此時赫然發覺田單滿神氣的在這擺風光,還以為你給他殺了呢。」
項少龍當下把事情和盤托出,不知為何,他全心全意地信任這個「男朋友」龍陽君
聽得田單借替身遁走一事。恍然道:「怪不得劉氏昆仲和旦楚等人一個不見,不過你能
嚇得他如此不風光的溜掉,亦足可以自豪了。」
項少龍道:「君上是否來參加孝烈王的喪禮?」龍陽君道:「名義上當然是這樣,
實際上卻希望能由田單手上把楚人爭取過來,現在我們都知道田單、李園和呂不韋定下
密議。要瓜分天下。」
項少龍道:「只要君上助我殺死田單,不就一切問題都解決了嗎?」龍陽君一想也
是道理,點頭道:「若你真能使滇國小儲君復位,那便可牽制楚國,教楚人不敢有異心
。不過事情是挺復雜哩!最後我們仍是要對付你們秦國,不是非常矛盾嗎?」項少龍道
:「那是日後的事了,若不解決呂不韋的陰謀,立即便要大禍臨頭,所以殺田單乃對你
對我均有利的事。」
龍陽君苦笑道:「天下間,怕只有一個項少龍是我拒絕不了的。遲些你還會見到很
多老朋友呢。」
項少龍道:「那是是韓闖了,對嗎?」龍陽君道:「韓闖這人不大靠得住,你最好
不要讓他知悉身分,否則說不定他在某些情況下會出賣你。」
項少龍問起趙雅,龍陽君道:「她已隨貴屬返咸陽去了。在此事土太子出了很多力
,因為韓晶始終不肯放過她,女人嫉忌起來,確是不顧大局的。」
項少龍放下心頭大石,順口問道:「各國還有些甚麼人來?」龍陽君數著手指道:
「趙國來的是郭開。這家伙現在很得寵,有他弄鬼,我看廉頗很快會相位不保了。」
項少龍知他這麼說,背後必發生了一些事,才這麼肯定,不由心中暗嘆,卻是愛莫
能助。
龍陽君續道:「燕國來的應是太子丹。但到現在仍未有信息,確是奇怪。」
項少龍亦大惑不解,假設太子丹的人以快馬經魏境到壽春報信,至少該比自己快七
十天,沒有理由到現在仍沒有消息。
一般使節往來,均必先遞上正式文書,假設現在太子丹仍未有信息到來,可能趕不
及半月後楚王的大殮了。
項少龍道:「秦國有人來嗎?」龍陽君道:「秦國一向和楚國關系較密切,現在又
是罕有的和平時期,當然會派人來,不過奇怪是派來者不是呂不韋,而是左丞相徐先。
」
項少龍心中劇震,隱隱間大感不妥。
龍陽君訝道:「有甚麼問題嗎?為何少龍臉色變得這麼難看?」項少龍道:「現在
還不知有甚麼事,君上可否幫我一個忙,查察徐先取甚麼路線到壽春來,此事至關緊要
。」
龍陽君立時明白過來,色變而起道:「此事我立即遣人去辨,若是經過我大魏。我
會派軍保護他。哼!這一著可能是嫁禍我大魏的陰謀。」
項少龍倒沒有想過此點,徐先到壽春。不出取韓或取魏兩條路線,若呂不韋使人在
任何一國刺殺徐先,均可牽起軒然大波,而呂不韋更可乘對韓或魏用兵了。
想不到莫傲死了,呂不韋仍如此厲害。
至此兩人均無心說話,龍陽君匆匆離去。
送走了所有賓客後,天已入黑。
項少龍肚子餓得咕咕發叫,忙返入內宅他的院落去,紀趙二女剛洗過澡,候他進來
吃晚鱔。
滇王府規模中等,是由一座主府加上六個四合院落組成,四周圈以高牆。
每個四合院均以庭院為中心,四周圍以房屋而成,布局內向,几乎所有門窗均開向
庭院,府內遍植大樹,故即使際此炎夏時節,仍是非常陰涼。
入口均設於南方,左右對稱,有明顯的中軸線。
對著正門的房子是正房,左右則是東西廂房。
項少龍和眾衛了兩個四合院落,地方寬敞舒適,有若回到了家中。
項少龍吃飽了肚子,嘆了一口氣,把見過龍陽君和對徐先的擔心說了出紀嫣然聽後
色變無話。
趙致道:「徐相乃西秦二大虎將之一,該有辦法保護自己吧!」紀嫣然道:「最怕
他手下里有呂不韋的奸細,徐相又想不到出手的是李園潛往韓魏境的人,那就非常危險
丁。」
旋又皴眉道:「雖說秦楚關系密切,但只要派個王族的人來,比徐先要更加適合,
可知其中必有原因。」
項少龍道:「只要隨便找個政治藉口,例如要與楚人另簽和約,就可迫得徐先非來
不可,太后雖對呂不韋的不滿與日俱增,但暫時仍很難不倚賴他這臭仲父辦事,因為秦
國軍方一向都看不起她這個太后。」
紀嫣然對徐先極有好感,憂戚戚地嘆了一口氣道:「現在一切只能聽天由命丁!」
此時庄孔過來相請項少龍,說庄夫人回來了,想見他面談。
項少龍只有收拾情懷。隨庄孔去了。
庄夫人身穿燕尾長褂衣,衣裾處被裁成數片三角,賚登相交,形同燕尾,故以此名
。
她斜倚在靠中央庭院的一扇窗漏旁的臥几上,神飛揚地看著項少龍進門,秀發挽成
墜髻,以一枝金釵把發型固定,在燈火里金釵閃閃生光,使她更顯高貴優雅,亦非常誘
人。
腰上挂著一串形狀不同的玉佩,倍添瑰麗富貴的貴婦身分。
庄孔離去後,庄夫人盈盈起立,移到項少龍身前,甜甜一笑道:「妾身早回來了,
但要待沐浴更衣後才見你,嗅到人家身上的浴香嗎?」說罷傲然項少龍暗忖滇南土族的
女人必是特別開放,誘惑起男人來既直接又大膽,同時知她因感激自己,故更添愛意。
微微一笑道:「看夫人的樣兒,便知今趟楚宮之行大有所獲,在下有說錯嗎?」庄夫人
舉起一對玉掌,按在他胸口上,媚笑道:「少龍:你的心跳加速了。」
項少龍大感尷尬時,庄夫人放開了雙手,以動人優雅,似是弱不禁風的步姿娜到了
窗旁,背著他看著月夜下的庭院,柔聲道:「項少龍果真是名不虛傳,只虛晃一招,立
時使整個壽春都震蕩了,現在再無人敢小覷我們這些亡國婦孺,眾諸侯國都表明立場,
支持我們復國,唯一的障礙便是楚廷。」
項少能來到她身後五步許處立定,問道:「李嫣嫣對你態度如何呢?」庄夫人道:
「我本以為李嫣嫣是個非常厲害的女人,但出乎意料之外她只給人溫柔多情的感覺,還
帶善一種說不出的哀傷淒艷,人當然是絕色尤物,甚至可與你的紀才女相媲美。而更便
我奇怪的是她在春申君和李園之間,她似乎更傾向於春申君,這確是令人費解。」
項少龍聽得呆了起來,李嫣嫣竟會是這樣我見猶憐的女子嗎?庄夫人轉過身來。倚窗
而立,嘴角帶耆個迷人的笑容,眉梢眼角則是無盡的風情,雙肩輕聳道:「李園和春申
君對妾身的身體都很有意思,妾身該怎麼辦呢?」項少龍苦笑道:「夫人要我給些甚麼
意見呢?」庄夫人淒然一笑道:「這種男人的嘴臉我早見慣了,若非遇上了你,妾身定
不會吝嗇身體,以爭取他們的支持,但現在卻感到要先徵求你的意見。天下之間,除了
你外,再沒有任何人可以得到妾身所有的信任了。」
項少龍正思忖她是否在迷惑自己時,庄夫人移步過來,貼入了他懷里,用盡氣力摟
緊了他的熊腰,俏臉埋入他寬眉里。呻吟道:「擁抱我好嗎?我須要一個強大的男人支
持我。」
要說在這種情況下,對這樣一位身分高貴、千嬌百媚的尤物投懷送抱不動心,就定
是騙人了。項少龍不由把她摟個結實,愛撫善她丰盈和充滿彈性的背肌,柔聲道:「夫
人不必如此,就算我們沒有肉體的關系,我項少龍也決不會食言,定會助小王儲登上王
位。」
庄夫人仰起俏臉,甜甜一笑道:「你以為妾身當你是其他的男人嗎?不!你錯了,人
家昨晚便在夢中見到你,唉:只可惜我們的一段情,到王兒登基後就要一刀兩斷,想起
來便感到人生沒有甚麼味道了。」
忽然離開了他的抱,拉著他到一旁席地坐下,肅容道:「現在李嫣嫣已確認了我和
王兒的合法地位,但李園卻以強秦壓境為藉口,拒不出兵助我母子,春申君不知是否怕
開罪李族,亦搖擺不定,神態曖昧。別人所說的支持,只是口上說說,不會有實質的行
動,所以我們母子的命運,仍是操在少龍手上呢。」
項少龍為安她的心,低聲道:「我在秦楚邊界有支實力強大的部隊,到時可扮作滇
人,攻入滇京。但若我殺死田單,便得立即秘密溜走,否則恐怕難以離開壽春。現在李
園唯一對付你的方法,就是把你們母子軟禁楚京,又可玩弄你的身體,一舉兩得。」
庄夫人色變道:「我倒沒有想過這問題。」
項少龍忍不住摟耆她的香肩,低聲道:「你現在最緊要是裝出煩人援手的姿態,不
妨跟李園和春申君虛與委蛇,擺出一副如果楚廷不肯出兵,就全無辦法的樣子,定可以
騙倒所有人。」
庄夫人咬著皮道:「你是否暗示我要犧牲自己的色相呢?本來我早打定了這主意。
但有了你後,我又不想那麼做了。」
項少龍見她對自己確似動了真情,自己又風流慣了,忍不住親吻了她的臉蛋,柔聲
道:「凡是容易上手的東西都不覺珍貴,所以你要對所有對你有野心的人欲迎還拒,若
即若離,弄得他們心痒雖熬時,我們早離開楚京了。假若我在楚王大殮前殺不死田單,
便惟有放棄。全心為你復國好了。」
庄夫人現出迷醉的神情,呢聲道:「愈和你接觸,便愈覺你本領厲害,偏偏你卻是
個情深義重的豪杰,這感覺真教人矛盾。少龍啊:人家這麼易上你的手,你會不會看不
起人家呢?」項少龍心道尚未入室登榻,那算上了手,口上當然不可這麼說,柔聲道:
「在小儲君復國之前,我們都不可發生肉體上的關系,那會使我們沉迷欲海之中,很易
會誤了正事,我們必要抱上臥薪嘗膽的態度,只有刻苦砥勵,才可成其大業。」
庄夫人差點是呻吟出來道:「你室有美女,怎算是臥薪嘗膽,用這來形容人家倒差
不多,少龍啊:唔……」
項少龍對上她的香,一番纏綿後,才放開她道:「女人若在男女之事上得到滿足,
會在神熊上給李園和春申君些花叢老手看出來的,那時夫人便難以玩弄手段,此事微妙
至極,夫人定要聽我忠告。」
庄夫人驚醒過來,坐直嬌軀道:「妾身明白了,但不要忘記你的諾言,復國事成後
。人家絕不肯放過你的。」
項少龍又與她略作纏綿,才回自己的院落去,心中強烈想著紀嫣然二女,只有她們
方可皆治他給這狐媚過人的妖婦所挑起的欲火。
在這生死懸於一發的險境里,他不想有任何因素影饗他的大計,那包括男女的關系
在內。
十五天內若殺不了田單,他立即溜走,絕不會猶豫。
殺死田單雖重要,遠及不上紀趙兩女和眾鐵衛的生命,何況家中還有烏廷芳、項寶
兒和正在苦候他的苦命女子趙雅。
這時他才明白甚麼是英雄氣短了。
第十三章 歷史重演
「鏗鏘」之聲。響個不絕。
項少龍、紀嫣然、趙致和一眾鐵衛,加上尢氏姊,看著滇國小王子庄保義和荊善劍
來劍往,打得倒也似模似樣。
眾女當然頻頻為這小孩子打氣,荊善則憑其靈活的身手,只守不攻。
「當!」
庄保義終是人小力弱,一下握不住劍柄,掉在地上。
可是他毫不氣餒,滾身地上,拾劍再打。
項少龍心中暗贊,喝停了練習,傳了他几個基本功。讓他自行練習,便到尤氏姊妹
處讓她們為他化妝,紀嫣然等亦避返內堂,以免給人見到她們的絕世姿容。
尤氏姊妹昨天目睹他大展神威,更是傾慕,熱情如火,幸好項少龍昨晚與紀趙兩女
連場大戰,根本有心無力,否則說不定會鬧出事來。
項少龍始終是個受嚴格軍事訓練的人,知道在行動之際,若荒淫過度,對精坤身體
均有害無益。
而兩女亦由庄夫人處明白了項少龍的苦衷,所以只止於一般的親熱和言語上的示意
。
化好妝後,兩女仍不肯放他離開,硬迫他躺在臥几上,為他按摩推拿。
只推了几下,項少龍舒服松弛得睡了過去。
醒來時,兩女正在一左一右約為他推拿腳板,使他如在云端。好不自在。
尤翠之笑道:「睡得好嗎?」尤凝之道:「龍陽君來找你,在外面等了整刻鐘哩。
」
項少龍嚇了一跳,坐起來道:「為甚麼不喚醒我?」尤翠之過來服侍他穿上外裳,
柔情似水地道:「不舍得嘛!今晚項爺沐浴時,由我們再給你推拿吧!」
項少龍習慣了她們無微不至和毫不避男女之嫌的悉心侍候,點點頭便要起來。
尤凝之扯著他衣袖幽怨道:「項爺不給點獎賞我們姊妹嗎?」項少龍想起這時代的
男人誰不是隨處攀折美女,自己的行為已近似異類了,盛情難卻下,摟著兩人痛吻一番
後,才一步高一步低的出去見龍陽君。
不知是否因重會項少龍,今天這美麗的男人特別容光煥發,坐好後接過手下奉上的
香茗,呷了几口後,龍陽君道:「田單的事非常棘手,因為田單現在住進楚宮里,與李
園為鄰,所以守衛森嚴,我看除非把握到他離開王宮的時間,否則休想行刺他。」
項少龍大感頭痛,通:「有沒有方法弄張王宮的地形圖來呢?」龍陽君為難地道:
「假若多點時間,說不定可以做到,但依我看於孝烈王大殮後,田單會立即起程返齊…
…唉!」
項少龍道:「楚宮有甚麼防衛呢?」龍陽君道:「這個真的不大清楚,不過只是環
繞王宮的護河、高牆和哨樓,就是不易解決的難題了。何況現在連田單真正住在宮內甚
麼地方都未曉得。」
項少龍道:「凡是王侯巨宅府第,必有逃生秘道……」
瀧陽君打斷道:「不用想這方面的可行性了,像我們的魏宮,便有人十二個時辰輪
番監聽地底的動靜,否則掘條地道進宮,不是要宰誰誰就沒命嗎?」項少龍道:「田單
總要參加宴會吧?只要知道他何時會到何地赴會,不是可在中途截殺他嗎?」龍陽君頹
然道:「楚人雖被稱為南蠻。但比之我們北方諸國更是守禮,楚王大殮前,理該禁止一
切宴會再慶之事,所以你這一著仍是行不通。」
項少龍苦惱地道:「那誰可以把田單由王宮引出來呢?唉!只要知道田單住在王宮
何處,說不定我便有辦法了。」
這時他腦內想的,自是通往趙穆宅中的下水道,不過由於楚宮大多了,又沒有內應
,楚宮的下水道又不知是否那麼方便,所以此法仍是行不通的居多。
龍陽君忽壓低聲音道:「那滇王妃是否非常美麗?」項少龍奇道:「確是非常動人
,右上難道……」
龍陽君「俏臉」微紅,「嬌」道:「不要誤會,只是昨晚我到春申君府上時。李園
和春申君都大贊滇王妃,說這樣狐媚的女人確是萬中無一,當時田單、韓闖和郭開都在
座,人人動容,所以找才想到滇王妃說不定可以美色引誘田單上當呢!不過想具體些又
很難行得通。」
項少龍道:「他們有說起我嗎?」龍陽君「橫」他一眼道:「怎會漏了你,他們對
你的身手和果斷的行為均大感異。不過任他們想破腦袋,也不會聯想到項少能來,連奴
家都認不出你,其他人更休想了。」
項少龍最少把龍陽君當了半個女人。又因著相互間「深厚」的交情,無論他作甚麼
女兒嬌態,都只覺親切,而不會生出反感。
笑道:「李園說起萬瑞光時。有否咬牙切齒呢?」龍陽君道:「這倒沒有,照我看
李族內爭奪勢亦非常厲害。李園昨晚便大罵李闖文不知進退,活該給人打斷腿骨。」
項少龍糊涂起來,問道:「春申君和李園又是甚麼辟系?」龍陽君道:「好到不得
了,李園見到春申君時像老鼠見到貓,逢迎恭敬得過了分。我看李園暗中必有對付春申
君的陰謀,否則不須如此卑躬屈膝。」
龍陽君又道:「你可見過李嫣嫣?我看除了紀才女,沒有人比她更秀明麗了,不過
她眉眼間總有股化不開的哀愁,教人心痛。」
項少龍苦笑道:「可惜她全無見我的意思,否則我可和君上分享這觀感了。」
龍陽君沉吟片晌,通:「我派了人去偵查徐先的行踩,不過我恐怕已遲了一步,急
死奴家了。」
項少龍輕拍他肩頭道:「放心吧:只要有我項少能在,定不教秦軍入侵魏境。」
龍陽君大喜道:「那這事就拜托你了。」
兩人又商量丁一會,發覺一時間很難找到行刺田單的方法,龍陽君惟有先行告退了
。
龍陽君前腳剛走,李園便和春申君相偕而至。
項少龍當然由得庄夫人去應付,不過還末回到紀趙二女的院落,庄孔來請他出上府
見客,他惟有硬著頭皮去了。
由後進舉步走入主廳時,他故變了一向行路的姿勢,迎面走向正和庄夫人分賓主坐
下的春申君和李園,廳的四周均守立著兩人的親衛。
果如龍陽君所料,李園沒半點懷疑地站起來迎接他這個萬瑞光,春申君則自重身分
,安坐如故。
李園施禮道:「萬將軍果是非常人,難怪一到壽春,立時成為家傅戶曉的人物。」
項少龍還禮後,以改變了聲調和帶著濃重滇音的周語道:「比起君上和大國舅,我
萬瑞光只配作提鞋抹席的小吧:大國舅客氣了。」
庄夫人見李園毫不懷疑,放下心來,欣然道:「太國舅今天登門造訪,就是要來見
瑞光你哩!」
項少龍暗忖這兩人是找借口來與你這萬中無一的女人親近才真,含笑坐在居左的李
園下首處。
李園深深望了庄夫人一眼後,別過頭來封頂少龍道:「萬將軍乃滇南名將,不知對
復國一事有何大計?」項少龍正在注意庄夫人的動靜,見到李園她時,有點慌亂和下意
識地垂下目光,心中叫槽,知道李憑著俊朗的外型,充滿魅力的談吐和風度,巳攪亂了
庄夫人的芳心,所以她才有這種失常的舉止。
口中應道:「這正是我們到壽春來的目的。若王上能撥一批單馬讓小臣指揮,可望
一舉破賊,收復滇地。」
春申君乾咳一聲道:「此事還須從長計議,由於先王新喪,儲君年紀尚幼,一切也
該待大殮後再作決定,希望王妃和萬先生能體諒個中情況。」
項少龍暗忖這樣就最好了時,又見李以眼神去挑逗庄夫人,但春申君卻沒有見到。
李園向庄夫人展露一個連項少龍亦不得不承認非常好看的笑容,柔聲道:「太后對
滇王妃一見如故,加上先王大殮前心情困苦,著我來邀請王妃和小儲君到宮內小住,也
好讓我們一盡地主之誼。」
項少龍大吃一,大叫不妙。
若讓庄夫人和庄保義住到王宮去,再要出來便不是自己可以作主丁。況且憑李園的
手段,庄夫人又是久之軀,要得到她真是易如反掌,那時會有甚麼後果,確是雞以逆料
。
忙向庄夫人打了個眼色。
庄夫人會意,垂首黯然道:「太后心意,青娥心領了,青娥乃亡國之人。一天滇國
未復,都難消愁慮,青娥怎敢以愁容侍奉太后,希望國舅爺能向太后陳說青娥的苦衷。
」
李園登時語塞,惟有點頭表示同意。
春申君顯然亦在大打庄夫人主意,柔聲道:「王妃不若到我府小住兩天,免得在這
里觸景傷情,只要先王入土為安,一切復常後,本君定會全力支持小儲君復位。」
庄夫人當然明白春申君說話背後的含意,想起項少龍所說的欲拒還迎,先幽幽地橫
了春申君嬌媚的一眼,才垂下螓首。輕輕道:「過了大殮之期後好嗎?奴家在來京途中
小病了一場,到今天仍末康服,希望能休息數天,養好身體再說。」
看著她我見猶憐的神態,想起昨晚的熱吻,連項少龍都腦袋發熱,春申君和李園自
是露出色授魂與的表情。
美女的魅力確是沒有男人能抵擋的。
特別是尚未到手的美女。
李園關切地道:「待會我找宮內最好的御醫來給夫人看病吧!」
庄夫人推辭不得,只好道謝。
春申君和李園都找不到再留下的藉口,惟有站起來吐辭。
項少龍正松了一口氣時,李園親熱地拉著他衣袖道:「還未曾好好與萬將軍說話,
不若到敝府吃一餐便飯吧!」
項少龍一則以喜,一則以驚。
喜的當然是有機會到宮內去,的卻是怕沒有了庄夫人照應,會露出馬腳來。
但無論如何,都知道是難以脫身了。
只是不明白李園為何要籠絡他吧了。
項少龍和李園坐在馬車內,春申君則自行回府去了。
李園微微一笑道:「萬兄對復國一事。心中成數如何呢?」項少龍苦笑道:「滇地
叛亂時,我們庄家和萬家能逃出來的就那麼多人,雖說滇地各族都希望我們回去,但由
於李令得到夜郎人撐腰,假若沒有外援,我們成功的機會仍然不大。」
李園狠狠道:「李令此人我早看善不順眼,雖說同族,我卻和他沒有半點親情。此
人自得國後,便舉兵四處占地,然狼子野心,不過若要太后點頭派出大軍,卻絕不容易
,何況滇地實在太遠了,若不能一下子攻克滇京,戰事蔓延,形成亂局,恐秦人會乘機
來侵,那於我大楚就非常不利了。」
項少龍恍然大梧,明白到即管李族里也分成至少兩個派系。那麼斗介和成素寧,就
該是支持李令的一派了。
由於李園也沒有把握說服乃妹李嫣嫣,可知李嫣嫣正秉承孝烈王的遺旨,希望通過
李令把諸侯國收服,重新納入楚國版圖。
但李園卻看穿了李令的野心,知道李令只是想另樹勢力,這對李園自是構成威脅。
其中情況可能更復雜,不過那可是項少龍想像力之外的事了。
項少龍愈來愈深切體會到表面看去的外象和真正的事實,可以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
李園見頂少龍呆若木雞,還以為他正為復國希望愈來愈少而神傷,抓著他眉頭,裝
出懇切的神色道:「說出來或者萬兄不會相信,反對出兵滇國最主力的人物。就是春申
君黃歇。一項少龍失聲道:「甚麼?」李園道:「所以我說萬兄很難相信吧:現在的形
勢大大不同了,諸侯國擁兵自重,王令難行,朝廷又鞭長莫及。難以討伐。所以春申君
才會反對貴國的復辟。」
項少龍苦笑道:「大國舅真是坦白。」
李園道:「我卻有完全不同的看法,諸侯國已是既成事實,若要去之只是徒增亂事
,最後不但勞而無功,還會培殖出更多像李令這種新勢力,所以找對滇國復國一事,是
完全支持的。」
項少龍反相信了他的話。
因為正是春申君的食客方卓把庄夫人母子到壽春的消息通知成素寧,若說沒有春申
君在背後首肯,方卓這麼做對他有何好處。
春申君表面做足好人,暗里卻在扯庄家的後腿。
政治本就是這麼卑鄙的一回事。
李園也非心腸特好,只是因著某種原因,李嫣嫣現在似乎較傾向於春申君。甚至李
族里也有人站在春申君的一方,使李園大感威脅,又因見到他英雄了得,所以才想拉攏
,加入他的陣營,背後當然還有更厲害的陰謀。
項少龍把心一橫道:「其實我對大國舅的話深信不疑。因為我們在來此途中,差點
為奸人所害。」
遂把成素寧使人假扮船夫,意毀船殺人的事說了出來。
李園大喜道:「如此我就不必多費舌了,萬兄如肯與我合作,包保你可以復國。只
不知萬兄有否那種膽量?」項少龍那還不心知肚明是甚麼一回事,故作昂然道:「只要
能還我滇上,我萬端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園沉聲道:「那就必須先殺死春申君。」
項少龍立時聯想起信陵君曾哄他去行刺魏君的舊事,想不到歷史又在重演了。
《尋秦記》卷十五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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