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後的隱秘-醉花陰4
BY:jackie
（四）
數年後煞生穀
夜半的大廳，火焰在四周支撐著火盆的低矮的柱子上跳動，映照著牆上原本就描繪著魔界最陰暗殘酷的殺戮的壁畫和浮雕上，陰影為這些裝飾更添詭秘。無痕懶懶地靠在柱子上，無聊地看著牆上的浮雕。比無痕稍晚些進來的首領則耐心地坐著，等待著她注意到自己的存在。過了許久，無痕始終沒有任何的反應，已經將耐心消耗殆盡的首領再也無法忍耐下去，帶著些許被忽視的怨氣開了口，“無痕，你究竟要看到什麼時候？”
被他一問，無痕終於回過神來，困擾地用胡亂地紮著幾圈繃帶的左手抓了抓頭髮，尷尬地笑著說：“呵呵…………真的不好意思啊…………首領，我不是故意的……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是嗎？”首領已經對無痕是否會真的記住這次的保證不抱任何的希望了，在他的記憶裏，無痕似乎從來沒有記住過這類保證。
“你的手又是怎麼回事？”首領瞥見的無痕手上的傷，“最近你並沒有出任務，哪里來的傷口？”
“啊？啊！”無痕想了半天，似乎才想起了傷口的來歷，“早上和鬼面去拔那些荊棘，不小心被劃到的。”
“不小心？”首領的眉頭糾結到了一起，說不清是心疼還是無奈的感覺湧上心頭，“把手給我。”
“恩？有什麼問題嗎？”無痕呆呆地問著，少有的合作地把手伸了過去。首領解開那系的亂七八糟的繃帶，把它們重新纏好，同時叮囑她，“以後小心點……乾脆不要去管那些荊棘了，我另外找人去做。”
“喂……首領……你好象越來越囉嗦啦！”無痕歪著頭，帶著迷茫的眼神看著首領，順帶抽回了手。
“我……囉嗦？”首領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擰到了一起。“沒……沒什麼啦……”無痕看著首領的心情似乎急轉直下的樣子，趕忙換了話題，“那麼……首領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情呢？”
“你還記得你的誓言嗎？”首領盯著無痕的眼睛，“去實現它，把聖劍帶回來。”聽到首領的指令，無痕的神色?那間充滿了痛苦，她只是立在那裏，仿佛遠離了現實的世界，毫無對外界的感應。二十年前的怨恨和絕望仍沒有完全地消退，時至今日一旦觸及依然被傷害的遍體鱗傷。
“不願意的話……就別去了……”首領不忍心看著無痕為以往的回憶所傷害，體貼地建議著，心裏殷切地期望著無痕能夠接受這一條件，即使依照以往的情況，他必須為她收拾留下的殘局。
“不……不用了……首領，無痕一定會完成這個任務的。”
“那……你去吧……”首領不無擔憂地看著無痕那茫然無緒的臉，但那堅決的回答卻讓他只能把一切的憂慮和關切留在心裏。
幾天後，無痕抱著一個藍色頭髮的女孩回到谷裏，迎面碰上了正準備出去執行任務的鬼面。鬼面訝異地看著無痕懷中的女孩，“無痕，這丫頭和小時侯的你很像啊！是你騙哪個女人給你生的？”
“你不要亂說，首領在哪里？”提到這個女孩，無痕顯然露出惱怒的神色。
“在大廳。”鬼面驚訝與無痕的反應，“這個女孩究竟是怎麼回事？”
“唔……以後再說吧。我要去見首領。”無痕似乎不願意多說的樣子，逕自離開，往大廳而去。步入大廳，首領仍未離去，看著無痕懷裏的女孩，臉上閃過一瞬即逝的複雜表情，“這個女孩和無痕小時侯長的很像啊……可是……頭髮的顏色……如果是我和無痕的小孩絕不會是這樣的發色……難道……是其他男人的？”
“首領。”無痕把懷裏的女孩放到地上，那女孩睡的正熟，又把帶回來的東西放到首領面前，“任務完成了。”
“這女孩……”首領皺著眉頭問道，心裏頗不是滋味，“是你的……”
“我妹妹。”無痕的回答滿是不情願的感覺。
“妹妹？”首領的心裏偷偷地松了一口氣，繼續問道，“你帶她回來做什麼？”
“請問，還需要殺手嗎？”無痕垂下目光，望著地板，眼角卻暗暗地瞟著首領，“請首領答應我的請求……”
“那……你知道我的規矩嗎？”首領的唇邊揚起了然於心的微笑。
“我知道……把那個給我。”無痕並沒有注意到首領神色的變化，毫不猶疑地回答。
首領的笑容更是變的曖昧起來，靠近無痕，伸手攬住她，“你一定要嗎？如果是我們之間的話……可以商量哦……”
“不用你好心！”無痕回頭白了首領一眼。
“給你。”首領拿出一個裝著血紅色液體的瓶子，丟給無痕。
無痕打開瓶子，嗅了嗅，“聞上去好苦……”然後捏著鼻子喝了下去，“那……屬下告退了……”只留下那女孩在大廳裏。
當晚，在外晃悠了大半夜的無痕回到煞生穀，一進自己的房間，立時愣在當場，首領正倚坐在床沿，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一揚手，一個瓷瓶劃出一道弧線落到她手中。接過瓷瓶，無痕並不著急探究手裏拿著的究竟是什麼，只先走到床邊，沒好氣地把劍往首領砸去，為了避開丟過來的劍，首領不得不站了起來。
“這是什麼？還有，你在這裏幹嗎？”無痕毫不客氣地倒到自己的床上，把瓶子舉到眼前。
“這裏似乎是我的地方吧？”首領坐到無痕身邊，從她手上拿過那瓶子。
“可是……這裏是我的房間吧！”無痕往裏挪了挪，儘量離首領遠些。
“我們……有分這麼清楚的必要嗎？”首領更是靠近了無痕，順便把那瓶子送到無痕唇邊，“喝了它。”
瓶子裏的藥水帶著清甜的氣味，喝到口中卻隱含著絲絲苦味，在另一種微甜的味道的襯托下越發的明顯起來，無痕勉強把它們全部喝下去，“這到底是什麼？”
“是……解藥。”見到無痕喝完了瓶子裏的液體，首領才給了她一個答案。
“幹嗎給我這個？我妹妹呢……”無痕猛地坐了起來，拉住首領的衣裳略帶緊張地問道。
“她可以留下。我叫她藍燕。另外，毒藥在身體裏太久裏始終會有些妨礙。”首領站起來，另找地方坐下，“話說回來，為什麼不殺她？”
“我……我說過了……我要她永遠都沒有辦法擺脫……”提到這個問題，無痕的回答立刻變地吞吞吐吐起來。
“騙人吧？”首領看穿了無痕話中的猶豫。
“我沒有！”無痕立即給予了否認。
“………就算是吧……你是捨不得吧？”試探性地，首領再次給了無痕一個相同的結論。
“我沒有……”無痕的否認明顯的心口不一。
“不要激動，好好休息，在外面玩了大半夜很累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首領準備離開。
“你……”無痕疑惑地看著他，“你等我只是為了……”
“怎麼了？捨不得我走嗎？”首領回過身來，帶著淡淡的笑容。
“……才不是……”
看著首領消失在門外，無痕首次感到有些孤單，她抱著膝呆坐良久，卻找不到孤寂的源頭，“（我在想什麼。）”使勁地搖搖頭，突然發現近來自己發呆的次數越來越多，而想到的人卻應該是自己最不該想到的，“（我……到底怎麼了……還是先睡吧，或許睡醒了就什麼都過去了……）”
轉眼間，藍燕來到煞生穀以有三個年頭，艱苦的訓練讓才十歲的她看來已經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這天正是訓練的日子，無痕教過她劍術便極不負責任地管自己走開了，丟下藍燕一人練習。不遠處的樹蔭下，無痕懶懶地坐著，這裏遠比那塊草地的中央來的涼爽，前面又有不少的灌木阻擋著視線，藍燕無法看到自己，而自己卻可以把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無痕很滿意這個偷懶的地方，卻不曾注意到有人來到她的身後，直到來人把她摟到懷裏，才驚覺到周圍的動靜。
“喂，嚇死人啦！”無痕瞪著帶著笑意的臉龐，狠狠地白了對方一眼。
“喂……藍燕暈倒了……”首領毫不在意無痕的不滿，說出被無痕一直忽視的狀況。
“什麼！”無痕看上去遠比剛才更為驚訝，她站了起來，只見月殘正從抱著昏迷的藍燕，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
“我不管。”多少有些賭氣地，無痕又坐了下來。
“恩……月殘要帶藍燕離開了……”話還沒有說完，身旁的聽眾已然到了月殘的面前。
“月殘，你做什麼？今天是我訓練她。”無痕冷冷地盯著眼前抱著她妹妹的人，手已握緊了佩劍。
“哼……想不到你對這小鬼也有意思。”意外地，月殘竟輕易地放開了藍燕。眼見著藍燕即將摔到地上，無痕慌忙趕上幾步，接住藍燕軟軟的身軀。
帶著藍燕回到她自己的房間後無痕立即離開了，不料月殘赫然出現在眼前，仿佛在等著無痕。雖然心中暗暗叫著不好，無痕還是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若無其事地向月殘走去。
月殘待無痕走近，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更抬手撫過無痕的劉海，探究似地說道，“你真的是男的嗎？身上的味道，還有這張臉…………”
“無聊的話說這麼多次不煩嗎？”無痕舉手格開月殘試圖碰觸她臉頰的手，順勢出招，想要儘快擺脫這個糾纏不休的傢伙。月殘輕巧地避過，順勢出劍，劍招雖狠辣精密卻沒有多大的殺傷力。無痕出劍勉強拆了幾招，已是難以招架。
“（該死……早知道和那個混蛋好好學的……但是……他現在到底在幹什麼？！沒事的時候晃來晃去的，現在……）”無痕有些懊悔地想著，不經意地又想起首領來。雖然只是一時的分神，卻已讓無痕完全處於劣勢，被逼到死角，再無路可退。
“這張臉…………如果是個女人的話…………”月殘說著伸手抓住無痕的肩，慢慢滑向她的衣扣。
“你們在幹什麼？”首領的聲音突然響起，月殘不得已收回了手，無痕乘機退到較安全的位置，“月殘，你在煞生穀裏應該好好檢點自己的行為。退下吧。”
“是……”月殘頗不甘心地低聲下氣地接受了首領的命令，離開了回廊。
“沒事了……嚇我一跳……”月殘一消失，無痕就靠到了牆上，看上去受了不小的驚嚇。
“你……沒事吧？”首領不無緊張地詢問，指尖撫過無痕的臉頰，“以後，小心避開月殘吧。”
“我知道了，如果沒有其他事屬下告退了。”無痕別過臉去，推開首領撫著她臉頰的手。
面對無痕冷淡的反應，首領只能暗自咽下苦澀，“那……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