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後的隱秘-醉花陰7
BY:jackie
（七）
之後的日子裏，煞生穀裏的一切都相當的平靜，無痕不再有任何反抗的舉動，藍燕的修行也很順利。不久，首領向藍燕下達了第一個命令：襲擊軀的軍隊。藍燕安然歸來，複命後卻暈倒在走廊上。等無痕趕到的時，只見藍燕的衣襟上滿是鮮血，並吐的無痕一身殷紅。無痕把藍燕弄回到她的房間，然後帶著憤怒去找首領。當無痕怒氣衝衝地跑去找首領晦氣的時候，首領正怡然自得地坐在房裏，潛心研究著面前攤開著的一本古書。等首領聽到無痕的腳步聲，抬起頭來的時候，無痕已經闖了進來。
“你……你混蛋…………”無痕大聲地嚷著，“你……你存心要藍燕的命嗎？”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剛才藍燕複命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面對無痕的指控，首領一頭霧水。
“什麼叫好好的？你自己去看啊……”無痕拉起首領就走，聲調突然地低了起來，仿佛是為了掩蓋焦急的情緒。
首領跟著無痕來到藍燕房間裏，房間門口和床頭都有著斑斑血跡，而藍燕的床單上也有不少，看來字無痕離開後她又吐了不少血。不過現在，藍燕反而安靜了下來，不再呻吟或吐血，看樣子是休克過去了。首領在心裏暗叫不妙，倘若藍燕出了什麼事情，只怕無痕不會和他善罷甘休。看一眼正擔心地查看著藍燕傷勢的無痕，首領只感到隱隱心傷和些微的嫉妒。
“讓我來看看。”首領從無痕懷裏把藍燕接過來，利用自己的妖氣為藍燕療傷。藍燕這次傷的不輕，又耽誤了不少時候，要醫好她頗為困難。在浪費了不少妖氣後，藍燕的臉終於有了一線血色。
“好了。”首領放下藍燕。無痕立即坐到藍燕的床邊，小心地替她拭去嘴邊的血跡。首領站在一邊，看著無痕對藍燕關愛有加的照顧，心下著實不是滋味，妖力的過度消耗帶來少有的疲乏感，但是就這樣丟下無痕，萬一月殘又來找麻煩，這樣的情況只怕她會吃虧。好在不一會兒無痕就站了起來，轉身走了出去。首領忙跟了過去，兩個人一起來到走廊上，大約相差三、五步的距離。兩人繼續這樣默無聲息地走著，距離漸漸地拉了開來，首領不想讓無痕走出他的視線，但就現時的狀況，要趕上她卻不容易。
“果然是個好姐姐啊……可惜……不是個好情人…………”首領停住了腳步，順勢靠在欄杆上，借機休息一下。
“你說什麼？”正如首領所料，無痕立刻轉了回來，“都是你不好才會這樣的！”
“我？別忘了你們姐妹是怎麼活到現在的！”被人誤會的感覺絕對不好，尤其是被自己在乎的人誤會。
“這……這個……”無痕一時不知道怎麼說才好，這時她忽然感到首領的妖氣變的很弱，心下升起愧疚的感覺，後悔自己不該這樣鬧著逼著首領一定要馬上醫好藍燕，也後悔自己剛才沒有好好地關心一下首領的狀況，可是一想到那晚他所說的話，心裏又充滿了怨恨，足以後悔好久的話沖口而出，“你只是為了玩弄我的身體而已罷了！”
“你……住口……”首領心中一顫，萬想不到自己所做的一切竟然只換來這樣的報答，“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另外的女人……”
“那……那你就去慢慢找好了……”無痕忿忿地跺跺腳，往穀口的方向跑去。
事情演變成這樣實非首領之前所預料的結果。在片刻的休息之後，往自己房間走去的路上，首領矛盾地考慮著剛才的對話，發現自己實在處於一個兩難的境地，如果他真的去找了其他的女人，依著無痕的性子，恐怕會就此永遠地失去她；但是倘若不做任何舉動的話……又不知道無痕會怎麼想……回到房間，首領把自己拋到床上，盯著天花板繼續想著，直到深夜依然沒有任何答案，轉過身去，伸手卻未觸及早已經習慣的，在頭腦中想當然地應該陪伴在身邊的人。長歎一聲，起身來到屋外，決定出穀去無痕常常待著的酒館看看。
路過花園的時候，首領意外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藍燕喝的醉醺醺地、東倒西歪地搖晃在花園裏。首領走到藍燕跟前，抱著姑且代替她的姐姐關心她一下的想法開口責問道：
“藍燕，你又混到現在才回來?"
“廢話，聞聞就知道老娘去喝酒了!”藍燕晃著手上的酒壺，口齒不清地回答。
“……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首領頭疼地看著眼前的酒鬼，不自覺地比較起無痕和藍燕兩姐妹來，幾乎一樣的迷糊，只是表示出來的方法有些不同，長相也相似，血緣果然是無法否認的。
“跟誰說不好？!來來來，陪老娘喝一杯”一個酒壺淩空飛來，可憐正出神的首領被淋了滿身。“不……好玩……還是出去喝了…………”從藍燕的表現完全看不出有受傷的痕跡，這讓首領稍稍放心，至少將來不用為了藍燕的傷勢而再次勉強地去找尋藉口尋求無痕的諒解。“……我醉了？…………我沒醉……哈哈哈…………”不等首領另外想到什麼，藍燕歪歪斜斜地搖晃著遠去，不出幾步便摔倒在地，打起瞌睡來。
出了煞生谷，首領徑直來到無痕以前拖著他去過的幾個酒館，只可惜找不到無痕，詢問那些酒館女郎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答案。看來無痕是離開了煞生穀的勢力範圍了，這讓首領再次擔心起來，如果真是這樣，就不能保證無痕的安全了，要是惹上其他組織的人，麻煩就大了。但是這樣--首領的唇邊浮現一抹微笑--依照以往的慣例，無痕是會回到煞生穀來，以便把麻煩丟給他處理。
無痕出了煞生穀就那麼漫無目的地走著，夜幕降臨的時候一間酒館窗子裏透出的燈火和隱約傳來的笑鬧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她進到酒館裏，依然是找個不惹人注意的角落坐下來，看看周圍的人，全部都是些沒見過的，連那些女招待也是，照這樣的情形，無痕知道自己是不知不覺地走出了煞生穀的勢力範圍了。音樂響起來了，一個歌女站到人群中間，開始唱起歌來，歌聲雖不十分迷人，倒也動聽；配上她唱歌時那一股自得的神態和四下游走、挑逗人的眼光著實引人注意。待一曲終了，無痕撥開人群，順手摸出身上所帶出來的一塊寶石丟給那歌女，然後帶著溫文的笑意，舉止優雅地將一隻手放身前，做了一個願意為她效勞的手勢。無痕的容顏本就秀美，一身男裝並不能掩蓋這種秀色，卻足以讓人對她的性別產生誤會。而這位歌女，在收到如此貴重的禮物的時候已經萬分驚訝，現在又見到禮物竟來自一個俊秀的年輕男子，而對方還向他做出了邀約的舉動，怎麼能不有所反應？於是那歌女擺出最甜美的笑容，妖妖嬈嬈地走過去，挽上無痕的胳膊，跟著她走出酒館大門。
酒館裏的人發出一片唏噓聲。在一片議論聲中，人群裏擠出一個男人，手上抓著一把長劍，臉色鐵青地向酒館外追去。到了外頭，他怪裏怪氣地呼哨一聲，立即就有二十幾個人從不同的方向跑過來。人都集合完畢後，他們一同往無痕攜帶那歌女離開的方向追過去。追了大約十幾分鐘，他們的眼前就出現了無痕和那歌女的身影。一幫人在他們的隊長的示意下，把無痕他們圍了起來，那隊長拔出劍來，走到無痕面前，吼道：
“你是什麼人！敢和我搶女人！”
“我？”無痕淒然地笑笑，“我是……煞生穀的……無痕……”
聽到煞生穀的名字，那些人都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然後紛紛拔出劍來。無痕知道一戰是在所難免的，也把劍拿在手裏。戰鬥開始了，劍光閃閃，幾十柄利劍一起向無痕刺來。無痕拔劍，向上跳起，腳尖在向她追來的劍尖上一點，借力躍出包圍圈，並趁著他們尚未回轉來的時候揮劍劈去，砍倒幾人。在揮劍的瞬間，無痕猛然想起，自己的劍術，每一招每一式都來自那個在她的記憶裏，只知道玩弄她的身體，而從不顧念她的感受的男人。屈辱的感覺油然而生，?那間已無心戀戰，而這瞬間的猶疑更讓她居於劣勢。趕在敵人再次合攏包圍圈前的契機，無痕幾步跳上附近一個不高的山頭，轉身對那一幫人留下一句：“你們有本事就到煞生穀來找我吧！”隨即逃之夭夭。
幾天後，身邊的錢幾乎都被花光了，而之前惹到的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碰上，把這種種不利的境況加到一起，在無痕的面前就只剩下一種選擇：回煞生穀。從後山的地方慢吞吞地繞過來，心不甘情不願地整整浪費了一天的時間，無痕到底還是踏上了煞生穀的土地。接下來，只要穿過花園，避開首領的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就算是大功告成，至於惹來的麻煩，到時候再說吧。只可惜，這個世界上如願的事情太少，就在無痕走到花園的中間的時候，首領從一棵樹後走了出來，攔在她面前。
“你還會回來啊？我以為以後不用再見到你了。”雖然早就預料到無痕遲早會回來，但真的見到她了，心不知怎的，竟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也許自己一直就牽掛著她。儘管這樣，首領還是不冷不熱地說出言不由衷的話來。
“是嗎……”無痕低著頭，眼淚不受控制地湧上眼眶。
“怎麼了……看上去不怎麼高興啊？”月光的折射下，點點的閃光刺的首領心疼，不由自主地，語氣就軟了下來。
“你一個人？”無痕用力地用手背擦擦眼睛，飛快地環顧四周，除了她和首領，沒有其他人。聽到這樣的問題，首領皺了皺眉頭，沒做任何回答。
“……我先走了……另外，很快你會希望我沒有回來……”首領的默認讓無痕的心情突然好起來，但是心裏仍然惱著首領說過的話，因而不願意和首領再談下去，轉身欲走。
“把話說清楚，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首領隨便找了個藉口，把無痕拉到懷裏。
“是……秘密……”無痕掙脫不開，只得乖乖地回答問題，又不甘心老老實實地說出實情。
“秘密……有這個必要嗎？”首領湊到無痕的耳邊，輕輕地吻上她的脖子。
“你…………放手…………”無痕開始掙扎起來，結果只是被抱的更緊。外面傳來的打鬥聲打斷了首領的進一步舉動。無痕慌忙整了整衣服，跑了出去，首領當即明白過來，恐怕這就是所謂的“麻煩”了。真到了外頭，卻發現麻煩還不止一個，藍燕也醉的七葷八素在那裏湊熱鬧。首領看著打擾他好事的那些人，妖力迅速地集結，同樣的一招“風雷破”威力卻無痕使出來要高上數倍。打發了那些嘍羅，首領嚴厲地盯著找來這麼多麻煩的兩人，“你們…………”
“好酒啊…………”藍燕還是神志不清地說著醉話。
“我……我還有事…………要先走了…………”而無痕則胡亂找著莫名其妙的藉口。
“無痕……不……應該說是雪…………”首領無心關心藍燕的狀況，優先拉住了無痕。
“不要這樣叫我！”無痕瞟了一眼藍燕，慌忙打斷首領的話。似乎還是晚了一步，藍燕已經黏了過來，還口齒不清地說著：
“我知道了……雪…………”無痕和首領同時一驚，“是雪……”
無痕一把推開藍燕，靠到首領耳邊，“不要說了……我……我跟你走………………”聽到這話，首領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他輕輕握著無痕的手，拉著她離開。離開他們幾步遠的地方，藍燕還在說著傻話：“……雪蓮花……解萬毒…………好傢伙……呵呵呵……………………好……多……星星哦……”隨即便聽到一聲重物倒下的混濁的撞擊聲。回頭看時，藍燕已經倒在了地上，似乎是絆到了石頭。跌跌撞撞地爬起來，疼痛讓藍燕略微清醒過來，但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多少還是有些迷糊，她一邊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一邊向首領揮著手，喊道：“再見哦~下次再陪你喝酒哦~~~首領~~~”
“看來你過的很好嘛！”不等她走遠，無痕就冷笑著說道，同時把手抽了回來。
“那是……誤會…………”首領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說辭。
“哦！誤會啊……”無痕緊盯著首領，滿眼的不信任。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每次惹了麻煩回來我有怨過嗎？”
“找陪你喝酒那個去抱怨好了。”無痕忿忿的甩開首領再次拉住他的手，想要跑開，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首領在她周圍部下了結界。
“你……把結界打開！”無痕氣急敗壞地沖首領喊著。
“不行。”
“你……你……”無痕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開始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攻擊結界。妖力碰撞到結界，卻毫無作用，反而妖力被彈了回來，將無痕撞了出去，直撞到結界的另一面上。擦去嘴角的血跡，無痕掙扎著爬起來，“再說一次，把結界打開……”
首領關切地看著無痕，確定她沒有大礙之後冷淡地說道，“不行。”
“那好。”無痕說著開始準備第二次的攻擊，首領感覺到這次無痕用上了全部的力量，雖然不足以破壞結界，但是如果反彈回來，恐怕……
“等一下……”首領制止了無痕的舉動，“真是學不乖……”打開了結界。聽到這樣的論斷，無痕用足以凍死人的冰冷眼神抑鬱地瞅了首領一眼，一個人往後山跑去。首領歎了一口氣，隨後跟了過去。
走在山路上，殊寒一路思考著解釋的說詞，如何才能讓無痕不會中途就跑掉，且乖乖地聽他把話說完。他並沒有費心去探察無痕的方位，不用想也可以知道無痕一定是去了那邊的懸崖發呆，除了擔心她會不會和以前一樣往下跳之外，並沒有什麼需要特別憂慮的。已經可以看到懸崖邊的那棵樹了，一般來說無痕會呆在那棵樹下的，雖然還沒有想到什麼好的解釋，殊寒還是決定先過去看看情況。在離無痕大約十二、三步的地方，殊寒收住了腳步，無痕正靠在樹下，低著頭，背對著他。殊寒靜靜地站在那裏，希望無痕可以自己回過頭來。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耐心被完全耗盡的殊寒走上前去，讓他哭笑不得的是，當他搭上無痕的肩膀的時候，才發現無痕早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無奈地歎息一下，殊寒發現自己這些年來歎氣的次數遠比之前的千年要多的多，伸手撫觸無痕的臉頰，冷的像冰一樣。再次歎息，俯身抱起睡到什麼都不知道的無痕，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回到了穀裏。
次日，無痕醒來，先揉揉睡意朦朧的眼睛，然後習慣性地環顧了房間，只見首領正坐在床頭，斜倚著牆睡著。無痕微微歪著頭，伸手在首領面前晃晃，見首領沒有反應當即高興地溜了出去。
又過了半個月，無痕回來了，一切重歸與風平浪靜，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