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信子外傳--面具後的隱秘--羅?清影(上)

by:jackie

煞生穀的例會上，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個陌生的女子身上，好奇的、疑問的、驚歎的、傾慕的、妒忌的……都有。
淡藍色的衣服，用相同顏色的布料包住嘴臉，只露出一雙美麗的藍眼睛。肌膚雪白，在明亮的火光下仍然沒半點血色。只留到脖子的金髮在光線反射下現出一個光圈。眼神冰冷至極，令人不寒而慄。
"她是你們的新同伴，"首領介紹道，"羅?。"
身為主角的她卻心不在焉，只顧沉溺于自己的思緒中……
究竟發生過什麼事，讓她置身這般境況？
胸口像被劈開了一般，好痛。周圍濕漉漉，好冷。不可抗拒的寒意，透過身上每一條神經，滲入骨髓。
又過了好久，痛楚慢慢減弱，但腦海裏不同的臉孔、聲音等越轉越快，越來越亂……然後全部消失了，變得一片空白。
昏迷的神智終於清醒，緩緩地，無力地張開眼瞼，盯著眼前的天花板。
昏暗的光線下，是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間。目光微斜，普藍色馬尾發、眉清目秀的少女坐在床邊，她烏黑的眸子看著自己。
"之前在河邊看到你傷得很重，就帶了回來治理，"她向自己一笑，笑容中隱約透出淒涼，"初次見面，我叫藍燕。"
"初次……那麼我們之前並不認識？"茫然地望向她。
"是呀……怎麼了？"藍燕聽出話語中的端倪，小心地問道。
"……想不起來，關於我的一切……"真的，包括叫什麼名字，長的什麼模樣都……
藍燕聽著，微微垂下頭，神色間似乎流露出不安。為什麼會這樣，她不知道。
"那，"沈默了半晌，她再度開口，"你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很乾脆地回答。
"那你現在是和我一樣，只剩下自己一個……"仿佛感懷身世般，藍燕輕聲說著。
"不必這般悲觀，我留下來的話，你就不是一個了。"
"真的？!" 藍燕驚喜地抬頭，但馬上又恢復到原來的神色。
"怎麼了，不高興？"這次她真的不懂了。
"我是很高興，"她搖頭，"但煞生穀從不收留外人，除非你願意當殺手，而且要得到首領批准。"很吃力地說出後面的話，原來她怕自己承受不了。
"……我決定留下，如果你說的首領批准的話。"現在的她如同一張白紙，什麼也沒有，根本就無所謂能否接受。
"你……真的不介意？"目光是那麼的不敢相信。
"沒殺過人的妖怪應該沒幾個吧？"無所謂地聳聳肩，"如果真的沒殺過，就當是個嘗試好了。"
藍燕望著她，眼神變得複雜起來，是感激？是喜悅？說不清楚。她嘴唇動了動，正想說什麼，門忽然被敲響了。
"藍燕你在嗎，"外面響起低沉的男音，"首領要見你。"
"馬上就去。"藍燕向門外回應著，"你先休息一下，我正好去跟首領說。" 等來人走遠，她離開了房間。
重新環視周圍，才看到桌子在有盆水。她離開床，想洗把臉令自己更清醒些，但當她看到自己的倒影時不覺驚呆了。
沒想到自己竟然長得這麼優秀!不是嗎，近乎透明的淡黃色柔發，纖長的秀眉透過劉海的縫隙隱約可見，冰藍的眼睛宛如恬靜的湖水。但身形太單薄，太纖弱，恐怕風大點也能把她吹倒。臉色也過於蒼白，也許在陽光下也映不出半點血色。
"首領要先見見你。"就在她發呆的時候，藍燕已經回來了。
"……嗯……"
在藍燕的帶領下，她來到一個似乎是大廳的地方。
"首領，人帶來了，是個女的。"藍燕恭敬地敲著門。
"讓她進來，你在外面等一下。"男人的聲音從裏面傳出。
"是。"依然是恭敬的口吻，藍燕推開門，向她使個眼色。
失去了記憶，似乎所見所聞都是虛幻的，毫無真實感。
走進大廳，面前的銀髮男子緋眸中流露出驚異。被她的樣子震住了？儘管這種眼神算是欣賞的表現，但，她打心底的討厭。
"名字？"可以形容為俊美的臉孔恢復了原來的淩厲和冷峻。
"忘了。"嘴角微微翹起，呈嘲諷的弧度，她毫不客氣地還以顏色。
"忘了？!"他瞪她，顯然是不相信的口吻。
"是呀，"自己在點頭，"全部忘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平靜地問，但絕對不見得客氣。
"藍燕說的首領，對吧？"她不緊不慢地說。
"知道就識相點，"他冷哼一聲，"如果想留下的話。"
"能不能留下，好像是你作的主。"她心底冷笑著，覺得自己侵犯了他的尊嚴嗎，俗不可耐的傢伙。
"你……"出乎意料地，他眼中的怒意褪去，還露出笑容，"有意思，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還未弄懂話語間的含義，首領已經攻擊過來，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她一驚，馬上側身閃過。
"避得好。"首領的笑容在她看來越來越不順眼，出手又比剛才快了幾倍。
眼看就要把她逼到牆邊，首領忽然感到疾風撲面，他把頭微微一側，一條細絲擦臉而過，擊滅了幾去蠟燭。而細絲的源頭就是她的指尖。
把妖氣以絲狀實體化，作為武器使用嗎？首領心想，這樣的武器通常不能兼顧強度和韌度，也就是說只要保持距離，就不足為患。正想著，又多了幾條細絲向他飛來。首領輕易地避開，細絲或擊滅其他蠟燭，或繞過大廳的柱子，勒入數寸深度。
雖然她的還擊顯得亂七八糟，但這種情況下居然抵抗了自己一百多招，實在是難得。
看來藍燕的眼光還不錯，當下首領以更快的速度欺近，並閃到也身後。她還未來得及回頭反擊，後頸忽然一陣劇痛，已然挨了他的手刀。
她眼前一黑，意識不受控制地落入無邊的黑暗中，身子晃了幾下，無力地倒向地面。
"你合格了，羅?。"失去意識前她聽到首領這樣說。
就這樣，她留了下來。在三年後的今天，在成功殲滅了某個食人妖部落，將他們的聖物-風雨流星帶回來後，正式加入了煞生穀。
例會上，完全沒留意過那個首領說過什麼。執行完任務真的累狠了，只想儘快回房睡一覺。
"今天就到這裏，你們可以解散。"
"羅?，我們出去玩吧。"首領話音剛落，藍燕馬上迎上去，抓住她的胳膊。
"我好累，想睡覺。"羅?爽快地拒絕。
"別那麼掃興啦，外面很好玩的。"藍燕眨著眼睛，搖晃著她的手臂。
"外面不過比這裏大點，有山有水有樹有太陽，沒什麼好玩的。"羅?不為所動。
"你也太沉悶了，外面的玩意多著呢，比如……"為了讓她改變主意，藍燕開始把心裏認為好玩的事物列出，加油添醋地形容著。
"我沒興趣，你自己去吧。"沒好氣地甩開她的手，羅?轉身離開。
"真的很好玩的，你信我啦……"藍燕追了上去。
忙於應付她不依不饒的糾纏，羅?沒注意到仍然有人在暗處留意著自己。
夜幕降臨，煞生穀最偏僻的角落那個房間裏，有個人靠窗坐著，似乎在沉思什麼。
晚風吹拂著他銀色的長髮，金眸在月光下竟奇妙地變成了紫色。
"怎麼了，冷月？"許久，另一個人來到他旁邊，從聲音聽來似乎是女的。
一樣的銀髮，一樣的臉孔，不同的是那雙夾帶著深藍色的金眸。
他們之間總是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不會刻意過問對方的事。但他這次真的沈默了太久，她不免有點擔心。
"有什麼看法，"被稱為冷月沒有回頭，繼續望著窗外，"對新來的那個。"
"羅?嗎，沒什麼呀。" 魅影一怔，隨即說道。
"是嗎，不如……"他忽地回頭，露出一絲虛無飄渺的笑，"我們拿她來個賭局吧，魅影。"
"賭局？"還未搞懂是怎麼回事，冷月已經站起來湊近她耳邊，小聲說起來。
"明白了吧，"說完他重新坐到窗邊，"無論誰在中途放棄了對方都算我輸，時間……就一千年好了。"
"但你這麼做，可能會有麻煩。"魅影沒法不擔憂，因為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那就更有意思了，在這裏不懂得為自己找些樂趣會無聊死的。"冷月又流露出最常有的表情，冷笑。
"那……我和你賭這一局……"
對於妖怪來說，幾年相當於人類心中的幾天。
深夜時分，羅?把又一次喝得爛醉的藍燕丟回她的房間，匆匆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開始後悔為什麼要留下來，每次那傢伙死纏著要自己陪她去玩，剛開始當然一口拒絕，但最後還是心軟陪她出去了。原來她是那麼好說話的人呢，唉。
正無奈地搖頭輕歎間，腳步卻緩慢下來。
看來想回到房裏好好睡一覺並不容易，前面的走道上，那個叫無痕的傢伙背靠牆壁，等著自己呢。
佩劍斜掛在腰間，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黑色的長髮，一張和藍燕有五六分相似的臉，黑眸中流露著絕不能用友善來形容的神色。
怎麼看都給人女性的感覺，但身上卻是明顯的男裝。所以，性別不明就是羅?對此人的全部概括。
也許是錯覺，這傢伙似乎早就看她不順眼了，但自己從沒招惹過他(？)呀。
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羅?裝作沒看見般繼續向前走，只是經過無痕身邊時，對方橫劍攔住她的去路。
"……要知道好狗不擋路。" 半晌，羅?抬頭，平靜地望向面前的不速之客。
"你--"沒有說下去，但無痕已經氣得渾身發抖。
"如果要繼續扮僵屍請讓開，"羅?淡淡掃他(？)一眼，"我累了，要休息。"
"誰是僵屍？!你這...長金毛的獅子!"黑眸盯著她的金髮，氣衝衝地反駁。
"和藍燕一樣，口才都那麼差。"突然有了這麼個綽號令羅?有點哭笑不得，她隨口道。
"你……住嘴!"無痕臉色再一變，顯然不滿羅?把自己和藍燕相提並論。
"不過說來你們長得還真有像呢。"為什麼這麼容易衝動的傢伙也可以當上殺手，而且是在煞生穀。
"不准再這樣說!"長劍出鞘，向羅?刺去。
"不要得寸進尺，"羅?側身閃過，心裏不斷叫自己要冷靜，"你這不男不女!"
誰知無痕耍起性子來，劍勢更加逼人，竟連續兩招都是殺著。
"我的耐性是相當有限的!"到了第四劍時，羅?忍無可忍，她不再退避，右手伸前彎起中指向橫削過來的劍身彈去。
錚的一聲，無痕整條手臂被震得酸麻，落在地上的長劍已被對方踏住。雖然羅?沒有進一步攻擊的舉動，但這樣已經夠尷尬的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