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救贖
By 2001.01.08
《 1 》
這天,夜涼如水,你做了個夢,不算太好的夢,
你翻身驚嚇而起,看了看身旁熟睡微微發出呼吸聲的女友,
你輕輕替她拉好被子,走客廳為自己倒一杯昨夜煮好剩下的咖啡,
你輕啜一口,
涼的咖啡,剛好是你喜歡的溫度,
看看手錶,才凌晨四點多,
窗外稀稀簌簌幾點燈火,
這城市大部份人都已經熟睡,
或許有人才剛起床..
你想起剛剛的那個夢,仍禁不住打起哆唆,
你並不想再回憶,那沉重的令你喘不過氣來,
像夢裡的那女孩的眼淚,流呀流呀,幾乎將你煙沒,窒息..
這夜黑的很安靜,
靜的讓你幾乎要聽到夢裡那女孩眼淚掉在地上的聲音,
彷彿玻璃杯碎落一地,
劃破週圍的寂靜..
彷彿漆黑的山洞,水滴延著千年鐘乳石彎延而下,
最後落在地上的水窪,
叮叮滴滴的,整個山洞都是水滴的迴音..
你從來也沒想過,
原來眼淚落在地上的聲音可以這麼大聲,
震得耳膜隱隱作痛.
兩隻小狗跑過來輕咬你的褲管,
你摸摸牠們的頭,
最後決定跟牠們回床上繼續睡覺..
《 ２ 》
每天，你在悠閒的生活裡努力找事情消耗自己，
世界追逐著別人卻不包含你。
你有一份不錯的薪水待在你並不想待的家族企業裡,
不算低的職業階級卻沒有相等的決定權利。
同年齡的人都快擁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你卻才剛下定決心決定自己的路在哪裡。
你努力保持忙碌，不想休息。
你寧可很忙碌，因為當你的心情得到舒緩，
當你不知道現在應該思索什麼事情時，
你就會想起過去的很多事情,你不想墜落在回憶的深淵裡,想起過去的自己。
當你想起過去的自己時，
好像有千萬隻不知從哪裡跑出來的小蟲子，
纏繞著你，在你四週手舞足蹈,一邊拉扯你的袖子,一邊撕咬你的褲管。
你覺得很煩躁,只想揮手甩開這些圍著你縈縈飛舞,繞著你嗡嗡叫如蒼蠅般的小蟲,
你只想掙脫，最後卻只能無力面對著天花板。
不知道多要多久,這種感覺才會像
油膩的黑色的煙霧被廚房的的抽風機被抽走般
一瞬間全部吸光，
你又重新面對沈重得連空氣都不能流動的孤寂。
你坐在車上,
記憶像邊呼嘯而過一排排路邊的行道樹。
路經某個熟悉的街道,那家咖啡店的招牌依舊亮著,
你突然想起當年
有個女孩結識了一位小女孩，
瀟灑地說我們只能做一夜情人吧。
那女孩在這捷運站前和小女孩擁別，
在下個車站走入另一位女孩的懷抱。
那女孩懶懶地躺在房間裡，
對電話另一頭的女孩說
"我很想念你..讓我們見個面吧"。
她們到走遍那個城市的大街小巷,在海邊,
在微風吹拂下，她對她說，
每個月的月圓我們都在此相見吧..
記憶像雨水落入茫茫大海裡，
還穿插許多場景。
女孩不成熟地以為別人也能理解她的想法，
以為別人也能聽得懂她在說什麼。
她在半夜打電話給別人說些自己的事情，
把自己一些狂亂的想法書寫給一些她覺得看得懂的女孩。
好久好久以後，她突然醒悟，這些都是一種傷害。
害怕寂寞的孤單的一種投射。
模模糊糊的影像突然變得清楚，
你猛然發現，記憶中的女孩，就是你。
你像一個人做在電影院裡,看著一部不知從那個廢棄倉庫裡找來的黑白記錄片,
你想找放映機的暫停鍵，
可是清晰的影像照樣投射在白色的布幕上繼續放映。
「這不是我的故事呀!!這不是我的記錄片!!跟我沒有關係」
你搖著手對空氣解釋。
可是透過放映機投射出來的影像那影片中的主角清清楚楚地，就是你。
「我不想傷害妳啊！我不想讓妳有不好的感覺啊！」
你越喊，女孩們的臉更像幻燈片一格一個的清晰地浮現現出來，
你抬頭看天空落下的綿綿細雨,
打濕了你的臉,
你抿了一下嘴唇,舌尖發現這些雨的是冰冰鹹鹹的,
你撐起了一把傘,可是不知怎的,
這雨還是落在你身上,
好像這些雨都是她們的眼淚流呀流呀下呀下呀怎麼也不會停..
你想向旁人詢問,回頭卻發現整個城市街道都空蕩蕩的只有你一個人。
而你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你腦海裡突然出現一句話，
那位為你在手腕上留下痕跡的女孩對你說過的話：
「有一天 你會發現你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你會發現原來你已經傷害了那麼多人。」當你有一天也發現什麼叫痛時,你才知道當年的她們,比你痛上千倍萬倍。
雨突然不再下了。
你想開始說些什麼
抱歉的話卻一句也說出出口。
你倒坐在地上，全身再也沒有一點力氣。
《 ３ 》
一歲多的小女孩迷迷濛濛中睡醒，
發現房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哇」了兩聲，沒有人回應。
小女孩慌張了，扯開身上的棉被，
右手撐住地板，奮力爬起來。
她床邊的粉紅小豬和Muffy散落一地，
她採到其中一隻，晃動一下差點跌倒。
但她仍掙扎地撲倒在門板上。
「爸爸、媽媽」。
小女孩的大腦還沒有發展成熟，她說得出的語彙並不多，只能「爸爸、媽媽」不停地喊著。可是，沒有回應。她想打開喇叭鎖，可是這對她來說難度太高，她的手太小，一下就從喇叭鎖上滑開。趴在門板上，小女孩不禁難過地哭起來。
「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讓你們不喜歡我了…是不是你們覺得姐姐弟弟比較乖，我不是好小孩……」
模模糊糊的想法在小女孩腦海迴旋，讓她哭得更大聲。
之後,每一個被關在廁所的黑夜,她都沒有再落下一滴淚來。
她早就習慣了.
在自己受傷前讓別人先受傷,
在被冷落之前比別人更冷漠。
《 ４ 》
你抬頭看漆黑的天空,沒有一顆星星,
月亮閃著銀藍色的光芒
雲層沒發出一點聲音散開，你看到一道溫暖的光線從黑暗的遠方照射下來。
一個你從未見過的如童話故事灰姑娘裡的仙女緩緩飄下來。
她有著彎月般的細細長長的眉毛，纖細而長的手指，
全身彷彿散發著淺淺鵝黃色的光芒。你不是很清醒，
彷彿還在睡夢中，光芒不使你覺得刺眼反而讓你覺得如冬日陽光般和煦而溫暖。
這人物又好像「AI人工智慧」裡藍仙女，
伸手放在你的額頭上。
你感覺到一陣暖意順著她的手指在體內流竄。
空氣中的水珠逐漸凝成立體的影像。
那是你的記憶。
它用手指在影像裡的一個圖檔碰觸一下，
播放的內容變成你所有關於愛情的傷害與被傷害。
你才張開嘴巴，她搖搖頭，示意你先不要說話。
把手指碰觸你的嘴唇,
每一個記憶裡出現的女性，
成為她一個個所點選的人，
所有關於愛情裡傷害與被傷害的記憶影集，
不間斷地播放。
透過各式各樣的人際連結，影片不斷出現，
屬於女孩的，屬於女人的,
有單身、有婚姻的,有小孩的,有外遇的,有背叛與被背叛的..
她抬起你的手，碰觸其中的一個。
你感到一股冷冽的寒流從你的手指傳回大腦，
一瞬間你明白她記憶中最深邃的地方。
你舉起手，碰觸一個又一個。
你想伸手抓住,透過影像卻只抓住一把空氣..
彩色的粒子在空氣中飄浮,
透過光折射出一個又一個的立體影像..
你打好幾個寒顫，但卻看到越來越多事情
這次,你重重的跌進回憶裡..
《 5 》
青澀年少,
不管大人們說是離經叛道兩個女孩之間的曖眛情愫..
有位女孩脾氣很彆扭，
常常有心事便悶在心裡,不想跟任何人說話,
一舉一動牽引著彼此的心
在矇矇懂懂,若有似無的愛情,
在有意無下之間,被慢慢侵蝕,
這段戀情在太多的來不及下匆匆落幕。
追憶似水年華,只盼當年可以待她再好一點
可惜逝去難再追,有太多的來不及與後悔.
有位女孩和另一個女孩在一起八年
經歷出國回國,再出國,再回國,
經歷離家出走,上演失蹤記,逃學逃課..
經歷無數次出軌外遇背叛與被背叛,甜蜜,大大小小的爭執,
愛情還是在歲月裡慢慢消耗殆盡..
她傷害她,她也傷害她,
然後分手。
不久你站在雪地裡親吻一個女孩
卻在她生日時開口跟她說分手。
說好了不再飄泊,
有位女孩以為找到世界的盡頭，
不再需要像過去半夜講電話，不再需要坐飛機飛來飛去探視,
正當慶幸找到一個可以讓她任性妄為的的懷抱時,
有個女孩出現在她面前
還是不能克制地吸引到她的目光
然後拋棄。
發現美麗女孩光環的背後,有一個婚姻的枷鎖
但是有可愛的女兒,
還來不及享受天倫之樂,
然後被拋棄。
還深深取笑她以前的懦弱幼稚不成熟。
有人逃離,有人出現,有人深陷,有人失蹤,
有人忽近忽遠,有人如鬼魅隨行,
有人欺騙,有人善意的謊言,有傷人的誠實,
有甜蜜的誓言..
有的愛情出現第三者，
於是她也傷害另一位女孩的心，
最後衍生混雜嫉妒心,怨恨,不堪,怨天尤人加悔恨，
精疲力竭。
有位女孩十年前曾感覺被一位男孩嚴重傷害過，
於是十年後反過來重重傷害她……
其中還夾雜的無數連名字都記不得的人物,
有一面之緣的,在PUB流連忘返的,
旅館肉慾歡愉的,咖啡館談笑風生的,
曖昧一夜昇華的..
初吻的,臉頰的,手背的,額頭的..
還有那夜裡巷道間吻別的,擁抱的..
《 6 》
你感受到每個人背後的痛苦與糾纏。
傷害與被傷害，愛戀與失意，
愛與恨的能量與反彈，
一件事引起另一件事，傷害引起更多的傷害，
挫折引起更大的反彈，沒有方向，沒有理由，
沒有悔恨，或想要遮蓋悔恨的謊言。
像一杯參雜各色的水融為一體卻又潑在地上，
越來越分不清楚誰是誰。
你若有所悟地喃喃自語：
「原來，我不是壞，我不是唯一的壞人
我只是，還不成熟,不夠長大……」
影像和人物一瞬間消失。放映機嘎然一聲停止
你坐在電影院的中間，環顧四週還是沒有人。
只有你一個觀眾,
看著你自己的片子..
你產生新的體悟，
覺得你可以真正面對這樣殘缺的自己，
始終覺得缺了一角的自己。
你用加減乘除用計算機用算盤用電腦算
卻始終無法等於心目中那百分百完美的女孩
原來,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完美之人,
沒有你尋覓已久的百分百女孩..
刻意遺忘後,
你想起多年前那被你沉封在記憶深處裡許久的女孩
可惜,你總也想不起她的模樣聲音
想到她你就一片天旋地轉..
你落入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裡,
深手呼救卻連自己的聲音也聽不見,
所有的愛恨糾纏,
你渴望得到愛情的救贖。
《
7 》
分不清處現實與夢境之間,
你嚇了一身冷汗,
迅速起身,
發現自己安坐在辦公室裡,
你不知道自己何時進入了深深的睡眠,
看了看手錶,指針走到下午六點,
心想
該接女朋友下班去吃晚餐了
你收拾了桌上的東西
卻發現收拾不了那散了一地揮之不去的罪惡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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