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天際才微微拂曉，連惜就醒了，身旁的鍾情仍沉沉睡著，累著他了吧

　　？昨晚是有些無法自制了……望著枕畔人兒安穩的睡容，連惜傻傻地笑了，此

　　生能夠與他相守，又有何憾？

　　　　「……連惜……」鍾情睜開了眼，細細的聲音喚著他，聚在他眼下的疲倦

　　是連惜查覺得出來的。

　　　　「我吵醒你了嗎？多睡一會兒吧！時候到了我會喊你的。」連惜不捨地，

　　大手輕拂鍾情髮絲，哄著。

　　　　「不了，早點出發也好。」鍾情眷戀似地半閉雙眸，一會兒後便再度張開

　　，半坐起身，倚在連惜赤裸而寬闊溫暖的胸前。

　　　　「嗯……也好，速戰速決，你需要好好休息。」沒有異議的，連惜很快地

　　整理好一切，帶兵出發。

　　　　兩人將軍隊留在離目的地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就他們兩個先上山，避免打

　　草驚蛇。

　　　　「鍾情，你還好嗎？」連惜還是忍不住擔心。

　　　　「現在要這麼問的話，昨晚你就該克制一些。」看到連惜自責的樣子，鍾

　　情忍俊不禁地笑著，搖搖頭，「不要緊的，還能夠踏平這山寨的。」

　　　　無話可說，連惜只能紅著臉不發一語，遇上鍾情，什麼自制力的都起不了

　　作用的，他自己也清楚，只好趕緊轉移話題，「將他們留在那兒，會不會太遠

　　了？等一下要支援時，他們可能趕不及。」

　　　　「放心吧！理應是不用支援的，若真發生了什麼不可測的狀況，憑我們兩

　　個要撐個一時半刻應該還不成問題的。」

　　　　話正說著呢！就有一票人冒了出來，不可免俗地，當頭的那一個大漢開口

　　說話了：「你們兩個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凱子，喂！把身上值錢的東西交

　　出來，就放你們一條生路！」橫眉豎眼的大漢好像怕他們是聾子一樣，聲音是

　　又大又響。

　　　　「小聲點，我們聽得到，你們唯恐別人不知道你們是強盜啊？」鍾情完全

　　不當他一回事地說著，有意激怒他們一般。

　　　　「你……」那個樣子一看就知道氣得快要腦溢血，他幹了那麼久的強盜還

　　沒碰過一個能把人氣死的被搶人。

　　　　「鍾情，你別玩了，辦正事要緊。」連惜也不禁好笑，鍾情當然是有恃無

　　恐，但是這麼玩人有點缺德。

　　　　「我要上山寨。」鍾情笑笑地，對一大票冒出來的人說著。

　　　　「要是真讓你說上去就上去，那我們算什麼？」對面這個青年未免也太有

　　把握了吧？輕描淡寫地，把上山寨當成逛大街嗎？

　　　　「你們本就不算什麼，我只是要上山寨罷了。」鍾情低聲地說著，他不想

　　硬闖，也不想浪費唇舌，但是他又必須上山寨，反正這些人是攔不住他們的。

　　　　「硬闖？」連惜看鍾情撇起唇，知道他心中已有了腹案。

　　　　「不，等會兒就緊跟著我走。」鍾情那抹會讓人膽戰心驚的笑浮現，說話

　　間，身形一閃已往山上的方向疾射而去，當然，連惜緊跟在後，也一邊幫他注

　　意被他們撇在後方的人。

　　　　那些人當然也不是白活的，立刻有人回報上頭有陌生人擅闖入山了，誰知

　　此舉正中鍾情下懷。

　　　　「鍾情，你是故意的，讓他們幫你引路。」連惜邊說邊笑。

　　　　「當然啦！一般山寨都有誤導人的岔路，要我浪費時間在找路上我可不要

　　，也不想跟他們囉嗦，要請他們幫我們帶路更是不可能，那就只好耍點小手段

　　了，這樣不是方便多了？」兩人身形不因談話而停滯，看著一大堆人在那邊又

　　慌又亂有點幸災樂禍的。

　　　　「在那邊了吧？」連惜指著前方不遠處，守在一幢大宅前的一排人。

　　　　看來他們也知道這兩個不速之客所打的如意算盤了，反正都已經來不及阻

　　擋，誰叫他們速度實在太快，在他們忙著聯絡山寨時就已經跟了上來，只好調

　　齊人馬，在宅子前方佈下人手，總不成再讓他們旁若無人地闖進來吧！

　　　　「來者何人？膽敢擅闖山寨！」一個虎背熊腰，高大魁梧的漢子頗有氣勢

　　地問道。

　　　　他是有著把小孩嚇哭的足夠條件啦！像是嗓門夠大啦！長得夠正氣凜然啦

　　！還有著扮演兇神惡煞的最佳要件，那兩道濃濃得眉毛全都揪在一起似的，只

　　是，這些對一向只有我嚇人，沒有人嚇我的鍾情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他照舊

　　閒適地看著對方，語氣像是在跟鄰居聊天一般地。

　　　　「看來，你是當家的吧！打個商量吧！你把前些天抓到的人給我們帶走，

　　　　「大話倒是說得很順口，你憑什麼對我這麼開條件？想動我的山寨，還得

　　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吶！」要成為當家，不必說，一定是要有其服眾的條件

　　的，要真的隨隨便便就答應了，他還要在手下面前做人嗎？再說，鍾情那是什

　　麼態度啊？

　　　　「本事？我沒有很多，倒是足以踏平你這裡，人給不給？」鍾情有些睡意

　　了，不想多廢話，本想好好整整那個有眼不識泰山的大狗熊的，現在是睏得一

　　點興致都提不起來了，就速戰速決吧！

　　　　「說給就給，以為這是你家？要逞威風找錯地方了！」手一揮，陣勢擺了

　　開來，「膽敢上山挑釁，就讓你們上得來下不去。」

　　　　「只憑你這些人？試試吧！」鍾情笑了，語帶挑釁地對對方勾勾手，完全

　　不把對方放在眼中的囂張。

　　　　「下手了？」連惜本已蓄勢待發，看到鍾情的笑，跟接下來的手勢，也跟

　　著笑問著。

　　　　「不想多廢口舌，我們自己進去找人會快一些，省得浪費時間在這些人身

　　　　外頭被漠視的一群人要上前阻止時，才發現，無法移動自己的身體分毫，

　　好像那個身體不是他自己的，無法由他己身來控制一般，而且，慢慢地，由身

　　上起了一陣麻癢感，想伸手去抓，但是卻不能移動，所受的折磨可不是說得出

　　來的，馬上起了一陣恐慌。

　　　　沒有費太大的功夫，他們就找到看得出來經過一番折磨的連雲，連惜用內

　　力震斷大鎖，將看來身心俱疲的連雲帶出來。

　　　　連雲顯然已經到達神志不清的地步了，只要見到從外面來的人都自發性地

　　產生抗拒，已經都要喪失的意識在查覺到有人要將他帶出去，開始掙扎，看來

　　是被之前的折磨嚇得不輕，扯開了早已嘶啞的嗓子做著無謂的反抗，「不要…

　　…放開我……不……」

　　　　「連雲……」連惜加重了手上的力量，一個傷成這樣的人力氣居然還那麼

　　大，叫他有點意外，「沒事了，我是連惜，你的表哥，是你娘讓我們來救你的

　　，放心，沒事了。」柔聲地安撫著慌亂的連雲，連惜緊握住連雲亂揮的手臂，

　　不讓他打到人，重複著讓連雲安心的話。

　　　　鍾情出手如電，點了連雲的睡穴，連雲軟倒，倒進連惜手中，鍾情雙手一

　　攤，「這樣最快了，別浪費時間在這邊解釋了。」

　　，這樣是最方便迅捷的；他扛起連雲，兩人往外走。

　　　　走到宅子外，那票人還是維持著一樣的姿勢，本想無視走過，連惜終究是

　　停了下來，「鍾情，別放著不管，解決一下吧！」

　　　　「就這樣放過他們？」鍾情漂亮的眉一挑，笑問：「若真要這樣就放人我

　　也沒意見，反正受苦受折磨的都不是我，那些人都是你的家人。」對鍾情來說

　　，這些人就算是死在眼前都不痛不癢的，本來就與他非親非故，他不會因為是

　　連惜的親戚所以要為他們做些什麼，對他而言，有意義的只有連惜而已。

　　　　「以不見血為原則。」連惜想了想，還是決定讓鍾情放手去玩，「你也很

　　久沒有整人了吧？」

　　　　「不見血？那……可以玩死他們囉？反正，要死人不一定得見血。」鍾情

　　壞壞地笑了，注意著無法自由行動的那票人，故意裝得表面上好像在跟連惜研

　　究，實際上說這些話是為了嚇他們。

　　　　「反正軍隊沒上山，隨你囉！」連惜怎麼會不曉得呢？要玩就奉陪吧！

　　在藥性退了之後的一個時辰之後再開始，反覆兩回之後就可以了。」鍾情放下

　　了解藥，頭也沒回的跟連惜走下山。

　　　　「你又在玩弄人了。」連惜苦笑著，還是拿他沒辦法。

　　　　「我可沒動任何手腳在其中啊！那些解藥是真的，我說的症狀什麼的也都

　　沒有絲毫隱瞞，你少冤我！」衝著連惜笑了笑，鍾情故作無辜地為自己辯駁著

　　。

　　　　「其中的玄機呢？如果吃了解藥會馬上就沒事嗎？」連惜不愧是連惜，指

　　出了其中一個疑點。

　　　　「嗯……這個嘛……當然不可能囉！吃了解藥後，在中和藥性的六個時辰

　　內，痛楚跟麻癢這兩種反應會交替出現，時間跟不吃解藥所受的折磨的時間是

　　一樣的，只是讓他們多一個希望，要整就要整到讓他們由希望到絕望！」鍾情

　　壞心地笑著，要比玩人，鍾情的段數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放眼江湖，大概還不

　　到五隻手指頭的數量的人有鍾情這種整人的手段吧！

　　　　「好了，可以回去了，你也該好好地睡一覺，好好休息，軍隊那邊我去處

　　理，讓他們明天再上去抓人，那時藥效應該都過了吧？」

　　盡。」

　　　　很快地，將官府方面都打點好，地方知縣還派了專人護送連惜一行三人回

　　　　連家當然是欣喜若狂了，本以為沒有希望的連雲雖然是受了驚嚇也有點傷

　　在身上，但是總算是救了回來，上上下下可以說是興奮地不得了。

　　　　連惜稍稍表示想離開的念頭，就被極力地阻止了，

　　　　「惜兒啊！多留幾天，姨娘那麼久沒見到你了，不多留幾天怎麼可以？不

　　留下來就是不給姨娘面子了。」連靜千說服萬拜託一定要連惜跟鍾情留下來作

　　客，「就算是姨娘拜託你們，多住一些天好嗎？」親切地拉著連惜的手，連靜

　　笑得溫溫柔柔的。

　　　　連惜實在是狠不下心拒絕，母親的慈祥和藹都在她的身上見到了，對其實

　　不受親娘疼愛的連惜來說，這是一種無法抗拒的誘惑，而爹的感覺也能夠在舅

　　父身上瞧見，對形同孤兒般成長的連惜，這是他從未享受過的溫暖，是他一直

　　希望得到，卻從沒得到過的奢求。

　　的話，連惜是一定跟著他走人的，連惜不會後悔，也不會怨他，但是一定免不

　　了有著遺憾，但是，他實在是不想待下來，能走嗎？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鍾情

　　保持著一貫的沉默，留下來也好，他無情，不代表連惜一定要跟他一樣吧！

　　　　連惜有絲為難地瞧了看似氣定神閒的鍾情一眼，鍾情低著頭，什麼都沒有

　　表示，那……是要讓他自己決定的意思嗎？連惜微微一笑，對連靜笑道：「姨

　　娘和舅父的盛情難卻，姪子就恭敬不如從命，暫時在此地叨擾了。」

　　　　「太好了！」連勝一擊掌，「我已經讓人把西廂房都清理出來了，惜兒你

　　和情兒就住西廂房吧？」連勝看著連惜，有點詢問的感覺說。

　　　　「先謝過舅父了，讓您麻煩了。」連惜有禮地拱手道。

　　　　「說那什麼話？你不住下來麻煩舅父，我才會不高興呢！」連勝爽朗地哈

　　　　其實過這種日子也不是不好，但是他生性是離群索居的性子，怎麼也過不

　　人。

　　　　「鍾情！鍾情！」連惜的呼聲由外傳入，把埋首於藥草中的鍾情喚了回來

　　。

　　　　「嗯？」懶得開口，鍾情只是輕哼了一聲，連抬頭都沒，忙著手中的物事

　　。

　　　　「好久沒見你了，你都在忙些什麼啊？」連惜笑著走進藥室中。

　　　　「小心點，藥就在你腳邊，別碰著了！」鍾情順口交代著。

　　　　「鍾情？」連惜發覺氣氛有點不對，繞到鍾情身邊，「怎麼了？」

　　　　「沒有。」鍾情依舊言簡意賅，沒有多說的跡象。

　　　　「這些天你一直都關在藥室裡，我又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情，我都沒時間跟

　　你好好相處了……」連惜這幾天真是忙到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大堆的人想見他

　　；連勝的女兒──連倩，老愛找他出去逛，連靜和連勝忙著把以前的親情補給

　　連惜，天天都是一出門不到入夜不會見到鍾情。

　　　　鍾情還是沒理他，專心在手中的東西上。

　　　　「有什麼事嗎？」連惜拉住鍾情的手，將鍾情的身子轉向自己，「不可能

　　什麼都沒有的，有事煩心？」

　　　　「沒……」鍾情迎上連惜關心的眼神，心中一動，幽幽長嘆，抽回自己的

　　手，放下的手邊的物事，往一旁的太師椅坐，避開了連惜探問的表情。

　　　　這下子，連惜慌了手腳，鍾情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情形，到底怎麼了？

　　這幾天他真的嚴重地冷落了鍾情，常常回房後，鍾情不是在藥室，就是已經要

　　就寢，別說親密動作了，連好好談話的時間都沒有，今天要不是天氣看起來不

　　是很好，連倩早就跟他說好了要出去；也幸好不能出去，連惜才有時間到藥室

　　來。

　　　　「鍾情……」

　　　　「沒事的，為了這味藥有點累著了吧！」鍾情綻開微笑，對還是一臉擔心

　　樣的連惜搖搖頭，「我沒事的，來幫我弄藥好了。」鍾情站起身，再度回到原

　　位，不想告訴他自己到底在煩什麼，不是讓他自己發現的話就沒有意義了。

　　　　「嗯……真的沒事？」連惜熟練地接過鍾情遞過來的藥草，按照鍾情吩咐

　　的方法處理過再交給鍾情。

　　情語氣中有個什麼似的，連惜沒有查覺到。

　　　　連惜正想說什麼，外頭一個嬌滴滴地柔嫩聲音響起：「惜哥哥，你在這嗎

　　？」

　　　　「是倩表妹，鍾情，我出去一會兒，馬上回來。」連惜滿含歉意地對鍾情

　　說。

　　　　「去吧！」鍾情不動聲色地目送連惜離開，想弄藥的心情全都被破壞了。

　　　　他心中記掛著的就是這個，也不過就昨天的事，連惜跟連倩一出門，在連

　　雲房中幫他把脈的鍾情就被連靜跟連勝叫住。

　　　　『情兒，你可知惜兒有什麼心儀的姑娘？』連靜笑得心花怒放的樣子問道

　　。

　　　　『靜姨，這我不清楚，我從不問連惜這方面的事情的。』鍾情有禮但冷淡

　　地回答。

　　　　『那……他可曾與哪位姑娘有過較親密的來往嗎？』連靜不死心地追問。

　　』鍾情怎麼會不知道他們的想法，但是他也沒必要告訴他們一些他們沒有問的

　　事情。

　　　　『那……靜姨麻煩你一件事可好？』連靜有點小心翼翼，雖然鍾情沒有任

　　何不悅或是怒意，但是她就是感覺到一股叫她不敢命令他的氣勢。

　　　　『若在下能幫得上忙的話。』

　　　　『連惜年紀也不小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總該娶個賢妻安定下來，好

　　好過日子了，這樣他過逝的娘也才會瞑目吧！』連靜先來了段開場白。

　　　　『我家的倩ㄚ頭看來頗心儀這個表哥的，這幾天倩ㄚ頭表現得可明白了，

　　所以想問一下惜兒的意思，若惜兒也不嫌棄我家倩ㄚ頭，那我們做長輩的，就

　　可以為這些小輩們做主了。』連勝也是笑呵呵的，讓連惜娶連倩，他們不但可

　　以就近照顧姊姊的遺子，也能夠照應著小倆口，這是多美好的想法啊！

　　　　『惜兒跟你的感情相當地好，他一定會告訴你他的想法的吧！就麻煩你幫

　　靜姨探一下惜兒的口風，若真的事成，靜姨絕對有大禮答謝。』連靜笑得親切

　　，『還是靜姨也為你物色一個姑娘，和惜兒一塊成親也不錯。』看來，她是作

　　媒作上癮了。

　　若冠，尚未立業不敢輕言成家。』鍾情一拱手，客氣淡然地拒絕了。

　　　　『那……就麻煩你了。』

　　　　『靜姨言重了，舉手之勞罷了。』說完話，鍾情就開好藥，回藥室去了。

　　　　就是這番話，把他所有的平靜心情都攪亂了，他很明白這兩位「長輩」的

　　心情，為晚輩著想、打算的心情人人一樣，他不能也沒資格去責備誰，可是這

　　些話，他能問嗎？從沒想過要向誰解釋些什麼，但是連惜呢？他要解釋的對象

　　可不少，他又做不到無視，遲早得面對的吧！鍾情泛起笑容，他敢打賭，連惜

　　在答應跟連倩出去逛街時絕對沒想到連倩是對他有意思，所以他也無法怪罪連

　　惜，不知者無罪……那難道是他自己想太多的錯？追根究底，都是連惜那隻大

　　呆瓜的錯！煩躁不已的鍾情開始對連惜產生大大的不滿。

　　　　是夜，連惜相當晚才進房，沒見到應該已就寢的鍾情，連惜好奇地往藥室

　　中找，也不見人影，連惜有些緊張；鍾情不可能跟外人說明他的去處，問其他

　　人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去找也不知從何找起，不過，他的藥都還在，就等他

　　吧！應該還會回來吧！

　　了吧！斜倚著亭柱睡得正熟呢！

　　　　漫步向亭子，鍾情浮出微微笑意，這傻子，這種天氣在外頭守著等他，還

　　等到睡著，一定會著涼的；在連惜身前站定，低喚：「連惜，連惜……」

　　　　連惜一定連在睡夢中都記掛著他吧！就見他幾乎是跳了起來，連眼都還沒

　　張開呢！就已經叫出聲了：「鍾情！」

　　　　「我在這呢！你這傻子。」鍾情終於再也忍不住笑意，大笑出來，伸手捏

　　住連惜的鼻子，逼得連惜張大嘴呼吸，意識清楚了一些，就在同時，鍾情湊上

　　了自己微揚的唇瓣，手放開了連惜鼻子，滑向連惜的頸後，攀住他。

　　　　連惜毫不含糊地回吻，並在不久之後將主導權由鍾情那邊接過，久未接觸

　　的兩人吻得難分難捨，久久之後才分開。

　　　　鍾情在亭中坐下，笑問道：「你怎麼會跑到這邊來睡啊？會著涼的。」

　　　　「為了你啊！」連惜看著鍾情裝成不懂的樣子，實在有點無力，「你出去

　　了，什麼都沒說，也沒提你要去哪，我出去找也無從找起，只好待在這邊等你

　　倦鳥知返啊！可能太累所以睡著了吧！」

　　　　「誰是倦鳥啊？」鍾情斜睨了連惜一眼，「去睡吧！你明天不用出去嗎？

　　」

　　　　「要啊！倩表妹要我陪她。」

　　　　「嗯……」兩人並肩進房，「我必須現在把藥處理好，你先睡吧！我弄好

　　再睡……另外，我這幾天大概都會去採藥，我的作息會不大一定，見不到我不

　　要又大驚小怪了。」鍾情在進藥室前補充了一句。

　　　　「曉得了。」

　　　　連惜並沒有對這番話想得很深，數天後，他就後悔了。

　　　　當天鍾情也沒有什麼奇怪之處，頂多就是在他早上要出去之前叫住了他，

　　遞了大約三個瓷瓶給他，「連惜，把這個帶在身上吧！」

　　　　「藥嗎？我有你就夠啦！不需要這個。」連惜笑笑，「寧可你永遠在我身

　　邊，我可以什麼藥都不帶。」

　　　　「你美哦！當我是藥鋪啊？總是會有我恰好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吧？帶著吧

　　！大多都是解藥，以防萬一也好。」鍾情對他做了個鬼臉，帶著淺淺笑容，心

　　理作用嗎？總覺得鍾情怪怪的。

　　現，連惜發覺事情不對了，衝進藥室中，果然，鍾情把大部份的藥都帶走了，

　　可以確定的是，鍾情是離開此地了……

　　　　連惜自責不已，都是他沒注意，鍾情本就不習慣與人共處，尤其這些人都

　　是陌生人，他天天都待在藥室中就是為了這個緣故，而他開心地沉浸在親人的

　　圍繞中，的確是忽略了鍾情的感受，鍾情又是不會主動說出心事的人，他會隱

　　隱約約表現出來，但是絕不會主動解釋，拿出鍾情要他帶著的瓷瓶，這是他早

　　就想好的吧！

　　　　自從住進來後，鍾情不大對他任性，不大逗著他玩；都不明顯，但是是有

　　徵兆的，最重要的，而他居然給忽略掉的，他們在連家依然沒有分房，但是，

　　鍾情絕對在他起身之前就已經醒了，總是在他醒來之前，鍾情就已經都梳洗好

　　進藥室裡，或是到園中去逛了，他最不能原諒自己的在這裡，鍾情的不安其實

　　早已經展現了，他卻大意地沒有發現，該死的自己！

　　　　愣愣地呆在藥室中的連惜不知該如何是好，鍾情的性子他曉得，真心要躲

　　他的話，憑他的能耐是不可能找得到鍾情的，說起躲人的技術，鍾情可是箇中

　　翹楚；手，撥到了一個陶製的小甕，「匡噹」一聲，掉到地上碎掉了，就像是

　　離去的情人的心一般地……

　　　　一張素箋飄飄然地無聲落地，連惜撿起素箋，上有熟悉的字跡，端整瀟灑

　　地寫著：

　　　　連惜：

　　　　我，所以還是告訴你一聲好了。

　　　　　　　我離開了，你看到這張素箋的時候大概也該知道了吧？

　　　　叫你別找我一定是白說，所以，你覺得你找得到的話就找吧！

　　　　不過，記得先給你倩表妹一個交代吧！還有，幫我跟靜姨說一

　　　　聲，連雲跟宋嫈已經沒有大礙，只需要靜養了。

　　　　　　　　　　　　　　　　　　　　　　　　　　　鍾情

　　　　不用認字跡，這種口氣除了鍾情不會有第二個人，苦笑著，連惜回到房中

　　，將自己的行李都整理好，準備天一亮就跟姨娘和舅父辭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