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雪； 情真

(上)

非人

幽遊五十年後：

十二月，已經是屬於冬天的季節，漫天風雪將幻海的寺廟覆滿在皚皚白雪之下。一片銀白的暮色中，佇立著一襲穿著單薄和服、幾乎與雪色同化的身影，淡藍色的長髮隨風飛舞，但清澈的眼眸卻藏著無限的憂悽…………
【靜流？】在風雪呼嘯中，出現一個令雪菜懷念、但絕對不想現在就見到的人。【雪菜，好久不見！】站在雪中的靜流，還是那麼的灑脫。
【是呀，有三十年了吧？】三十年前，靜流因空難死亡後，就成了靈界引導人，然後在小閻王的熱烈追求下，成了小閻王的老婆。
【這些年，我的傻弟弟多虧妳照顧了！】
【不，受照顧的人是我。】雪菜輕輕的搖搖頭。
【雪菜，我今天來是……..】看著雪菜溫柔的臉，靜流一時間不知應該如何開口。【我知道，妳是來接他的。】雪菜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接受現實，雖然早就知道他的時日不多，但是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快！
【我還以為來的人會是牡丹】雪菜像是在閒話家常似的，平靜的說道。
【本來是她，但是我硬要求小閻王讓我來，畢竟是自己的弟弟，不管他再笨，也希望能夠陪他最後一程。】靜流攤攤手，一副無奈的表情。
【結婚這麼久了，怎麼還叫他小閻王？】
【不然要叫什麼？小閻？這麼奇怪的稱呼，我可叫不出來！】雪菜因靜流的話，綻開一朵燦爛的笑容，像是冬天的暖陽，就連同樣身為女人的靜流，都不禁看得呆了！
【看來，妳跟我的笨弟弟在一起改變不少！以前妳就算是笑，也是柔柔的，從來不曾笑得那麼……嗯………..】靜流偏著頭，努力地思索合適的形容詞。
【開朗？】雪菜提供一個答案。
【大概吧！】靜流勉強同意雪菜的說法。
【跟和真在一起真的讓我改變不少！我知道，你們大家都以為我是基於感激和同情才嫁給他。其實，不是的。不管妳信不信，我是真的愛他！也許他的外表並不是很帥，但是他的溫柔，足以彌補他所有外表的缺憾。】(我老弟的尊容豈是一句”不是很帥”就可以形容的！靜流在心裡偷偷加了一句。)
【雪菜，妳真的很善良。】
【妳還是不信，對不對？】雪菜仔細觀察靜流的表情，知道她還是不認為自己是真的愛他的弟弟。
【其實我一點也不善良，妳們都被我的外表騙了！溫柔是我的保護色。妳覺得一個不貞潔的冰女所生下的孩子，在冰河之國會遭受什麼樣的待遇呢？】雪菜澄澈的眼眸中閃過痛苦與不堪。
【雪菜，妳…………..】靜流訝異地看著雪菜，這樣的雪菜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因為我母親的關係，我從小就受盡族人的謾罵與欺凌。我曾經嘗試著反抗，但是我愈反抗，所受的傷害就愈大！所以，漸漸地，我學會逆來順受，不管別人說什麼、作什麼、我都不表示任何意見、不做任何反抗。我學會了用笑容掩飾一切。我生氣的時候，笑；傷心的時候，笑；痛苦的時候，也笑；因為這樣，所以族人們也漸漸失去欺負我的興趣。雖然不再受人欺負，但是，我卻愈來愈無法忍受這樣的、有如行屍走肉般的自己，所以我逃了出來。】
雪菜以平靜的語氣述說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但是卻帶給靜流十足的震憾，因為雪菜的關係，靜流一直以偏概全地以為冰女們都是很溫柔的。無視於靜流的震驚雪菜繼續說著：
【但是，我真的很倒楣！】雪菜自嘲地笑笑。【才剛到人界，就被比妖怪還像妖怪的垂金權造抓到。在被垂金囚禁的期間，我不斷地自憐自艾、詛咒族人的殘忍、淡漠、怨恨母親的不貞潔、在絕望之中惟一支撐著我的念頭，是我要找到我的哥哥，讓他去毀滅使我痛苦的冰女們！長期的囚禁使我瀕臨瘋狂的邊緣，就在我快崩潰的時候，和真救了我。他不僅將我從垂金的手中救出來，還將我的靈魂從我內心的牢籠中拯救出來！一開始，我並未放棄向冰女報仇的念頭，我把你們當做尋找哥哥的工具，裝可憐，謀取大家的同情；裝溫柔，博取你們的信任；但是，和真的熱情慢慢融化了我心裡的冰。他引導我認識、接受大家的友情、親情、還有他的……..愛情。】雪菜的語氣中因為談到桑原而略顯羞澀，【這件事我只跟和真說過而已。會告訴妳，只是希望妳相信，我是真的愛著他的！】雪菜白嫩的雙頰，淡淡地浮現一抹紅霞，讓靜流不得不相信雪菜是真的愛著自己其貌不揚的笨弟弟。

【和真，真的很幸運！】靜流感慨的說道。
【不！幸運的是我！妳的弟弟對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他的堅強支持著軟弱的我，讓我有勇氣追求我想要的東西、大聲地說出我自己的想法、做我想做的事。是他守護著我，使我能承受人類對妖怪的異樣眼光、讓我能毫不畏懼的站在眾人面前，堅持自己的理想！如果沒有他，我到現在，仍然只是一具會動的、毫無生氣的磁娃娃！是他，讓我領略生命的意義與價值。】雪菜的臉上又恢復一貫溫柔的笑容，但是對桑原的愛意已然在言語中表露無疑，而靜流已經因為雪菜的告白，感動地說不出話來。
【他醒了！】雪菜望了望主屋的方向。
【妳怎麼知道？】靜流非常確定剛才什麼聲音都沒有！但是，為什麼雪菜會知道和真醒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感覺吧？妳現在就要帶他走嗎？】一想到即將要與桑原分開，雪菜澄澈的大眼，瞬間蒙上一層水霧。
【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他說！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再多陪陪他？】說著、說著，一顆晶瑩剔透的冰淚石，已沿著雪菜絕美的輪廓悄然落下…………..
「答！」靜流穩穩地接住落下的冰淚石。靜流看了看手中的冰淚石，笑了起來：【去吧！妳的賄賂我收下了！】雪菜感激地向靜流點點頭，然後急忙轉身向主屋的方向走去。


後記：
天啊！現在是晚上…..喔！不！是凌晨1點！！我居然還在和電腦奮戰！我明天有7節課哪！我連澡都還沒洗……..天啊………………
By 非人
2000/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