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

朋友拉我一块去剃头，这回找了家美国店。当被问要剪成什么样子时，我说： “要短短的！”

圈子里的朋友大多数剃成短短的平头，象美国男孩的模样，扮酷。平头看上去 是挺精神，可我一直不敢追随这股潮流。我的头发又软又细，总认为理平头不 好看。记得高三那年，一个女生对我说：“你头发软，留长了会自然卷，好看 些。”我于是奉为金玉良言，十年来一直小心遵循着。可惜头发留长了，也自 然卷了，却并不好看。这几绺头发终不知如何梳才合适，按什么比例分才最优。 于是总顶着这一头“随意”，这么多年来也未曾做什么修饰，自称是“自然质 朴”。去跳舞时，朋友问：“怎么不把头发做做好？”我心下犯苦，真不知如 何处置这不多的青丝才好，理发店吹出来的总嫌太老气，我只好故作大度状， “又不是来钓人，打扮那么漂亮干啥？”

理发师的刀剪在头上横行，游刃有余的神态象在自家后院里随意地推着割草机。 她两手夹攻，左冲右突，唏哩喀嚓，在我头上拌色拉。一直鼓励自己尝试剪个 短头，也赶赶潮流，别待到三十多岁后再来假饰小男生。终于这次决心一试了。

有个故事里说一个女孩，每次失恋就把头发剪得短短的，以示重新做起。说我 现在失恋是太抬举自己，只是发现自许的希望其实完全落空。如果这份落寞无 奈的心情也象顶上的那些毛发倒好，我也要剪得短短的，重新开始。

美丽的头颅终于出台，对着镜子照，样子的确不同，觉着象哪里的和尚尼姑之 类。习惯了十年的长头发一下子变成了个士兵头，很是新鲜。对着自己媚笑一 下，或是戴上新买的墨镜装酷，花去不少时间。

到实验室里，这一帮男男女女竟然眼皮也不抬，视我这位“酷哥”而无睹，真 是有些失望。也许他们认为男孩子的头发真是微不足道，难怪他们视自己的头 颅如盗版软件，大方地随便送给谁去安装调试一把都成；或是心甘情愿作冬瓜， 任由自己老婆的剁菜刀缝纫剪切割。亦或是他们真地被那些公式程序，credit card bill搅晕了头脑，对谁都一样麻木没了反应？

Anyway，不管他们，剃了个短头的最大好处是不用再花时间梳理。早晨起来洗 漱吃饭，便可背了包上学去，用不着又是定型，又是梳吹，折腾一通，还是难 看。剃了个短头，自己也觉着energetic一点，挥挥拳，踢踢腿，想去学抬拳道。 腿踢得高高的样子一定很cool！邻居也说我：“剃了个寸头，讲话都‘横’了！” 以打趣我的名字。

啊，推开窗户，让这料峭春风抚摸我的头，爽爽的凉意浸到脖颈里。就让那些 不快的事儿随青丝剃去，我的生命里应该引进些新鲜东西。

1999.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