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Geographical combatant
commander, Service command, Reserve component, NCA, CJCS, SOF, FID,
CD, ….最近的生活,充斥著這類符碼。
一月底一個下午,我被通知到旅上情報科集合,一起集合的還有七八位來自各營的弟兄。等了一會,我們被帶到一間會議室,接著從情報官手中接下了一大疊厚厚的資料、一個不確定的deadline、以及將它們譯為中文的任務。
從那時起,生活突然變成種簡單的循環-起床、打字、查字典、打字、伸懶腰、打字、統計字數讓自己爽一下、打字、吃飯、打字、晚點名、加班打字、然後每天晚上一點多去睡覺覺。這種步調其實蠻累的,不過卻多了不少自主的空間,且帶著大學時代期末趕報告的熟悉感。
為什麼要翻這些資料呢?這就要從台灣這十多年的變遷談起。
我國中以前,政府尚未終止動員戡亂時期,軍方自然不能放棄「光復大陸國土,解救水深火熱中大陸同胞」的神聖使命。從而,許多部隊的特性便常是針對反攻大陸的戰略與戰術需求而擬定的。然而十多年來,政治氣氛變遷,國軍也便隨著政府立場的調整,將「預備反攻大陸」的攻勢性戰略規劃,逐步調整為「積極固守、有效嚇阻」的防禦性戰略規劃。從而,許多部隊的角色、訓練、編裝自然必須作出相對應的調整。而其中屬攻勢性的特戰部隊,更是需在新戰略規劃中,尋求一個新角色。
軍方高層雖有時顢頇,卻也還看的出這種問題。最近他們正在研擬未來戰略規劃中特戰部隊的任務需求、角色功能、與訓練方針。值此之際,決策者自然希望能參考各國做法(特別是我們的軍事樣版國-美國)。而我們翻譯的,便是美軍關於聯合特種作戰的軍事準則,譯畢後將由旅長提報予軍方高層參考。
二月中我所負責的文件就譯完了,不過卻被不同長官們不斷變動的排版要求弄的有點烏煙瘴氣。字體從12細明、14標楷、改成16標楷(因為體貼旅長年紀大、視力可能較差),每頁邊界、行數、字數與標號系統也在分工不明中,被「統一」了四、五次。對長官而言這只是字放大縮小,但對我而言,每變一次,就代表必須將三萬三千餘字的文稿重新審一遍,增減一些字數,以調整使版面構成合理而美觀(例如避免孤獨行、標題內文在不同頁、一個範例被切在兩頁、與大面積空白頁)。
二月底才交出譯稿,三月初就緊接著拿到一張光碟,一看,內含美國軍方兩百餘項的出版品(Acrobat
PDF format)-從準則、戰史、術語辭典、訓令、備忘錄、季刊、研究報告、新聞信…。而之前我們所翻的,不過是其中三本準則。這次休假光碟目錄譯出(光這些標題就近四千字),供長官勾選,今天收假之後就可以知道大概要忙到什麼時候了。
1999/12/31
23'59''59 以後
營區附近是一個佔地頗廣的運動公園,世紀交替的那夜浩浩大大的辦了一場跨世紀晚會。明星、倒數、鞭炮煙火當然是少不了的,只是這便更襯出了營區內那種刻意保持的肅穆。那天晚點連隊主官還特別宣導嚴禁弟兄下床活動、開小伙、喝酒、玩鬧。幾句話,便鏟除了許多人原本那種淡淡的、莫名而浮動的期待。
我站了二十一世紀第一班安官,沒有激情、沒有狂歡、沒有許多並肩守候的靈魂陪伴,不過,至少是清醒地跨過世紀交替的那一刻。當外頭的歡呼、鞭炮響起,我剛完成武器清點交接。我沒有特別意識到那一秒的錯身,但somehow我知道我來到了新世紀,一個十五年前我就意識到的時刻。喧鬧與平靜,我在最例行的責任中度過了那樣特別的一刻,這個世紀給我的第一個心境,竟便是這樣的對比。
3號,轉診到三總覆檢,在校園順道買了一本Eslite日記。常「間歇式」地寫日記的人,就知道一本日記對一個人生活品質的影響。世紀初,我拾起了荒廢半年的筆,小心翼翼地開始面對每一天,映在心裡的光影。
新聞印象
大選剩五天了,這一陣子新聞中都充斥著選舉的消息。雖喧鬧,不過我卻也高興,看到許多我們平時忽視的議題,能藉著這個機會被拉到大家關注的焦點下(預備款、農發條例),而一些模糊的觀念與價值,也在這次選舉中受到許多現象的激盪(對政治人物的標準、對學者的期許、民調的調詭),而留給大家思索與成長的空間。其實最近忙,相對地也不算常看新聞,選舉消息是看了不少,但這之間,在我心中留下最深邃的迴響的卻是下面幾則消息:
手機門號數超越市話門號數
最近重新整理了一次通訊錄,突然發現,近半年間常聯絡的朋友,都是有辦手機的朋友。而彼此聯絡的期待與習慣,也因手機的特性有了不同。原來通訊媒介的世代交替,竟已在不知不覺中重塑了我的交誼版圖,甚至與人連繫的規範與模式。而這還都只是我當兵以來一年多之間的事。
數位廣播近期將試行開播
讓我想起了國中時的CD、高中時的cable TV、以及大學時的internet。每次都以一種席捲的姿態蓋天撲地而來,轉瞬間生活就被重塑了,然後便習慣地像是本來就這樣。
人類基因序列近期將完全解讀
記得沒幾年前還覺得這是個宏大而遙遠的計畫,沒想到轉瞬間它的終點就在眼前。突然擔心,我們的文明與社會已成熟到能迎接這項發展所帶來在技術、倫理、觀念、法律上可能的衝擊嗎?
吳大猶過世
七年前聽過他一次演說,折服於他的風骨、與88歲老者能有那樣清晰的思路。那天聽到這個消息,突然綴落在一種蕭瑟的難過中,為了一種典範的消逝。
生活是平靜的,但世界卻是那樣快速地變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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