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反目

    陸銀郎快步的跑著,他不想停下來,因為他一停下來,他便會想到很多不好的事,他不想相信的事。

    「人不會無原無故的服毒的,師父絕不似那種會服毒自殺的人,毒一定是有人下的。那是誰?那是誰?」

    他要的是證據,不是猜測,雖然他心中已依稀看到一個人影,他一直跑向廚房。

    「小李!小李!你在這裡嗎?」陸銀郎叫喚著。

    叫了幾聲後,有一名赤著上身的小伙子,滿頭大汗的走了出來,

    「是誰呀?咦?陸師兄?有甚麼事嗎?」小李道。

    小李只是一名普通的火工,與其說是特別,那麼他便是專責端飯菜給天池老人的人,這是全天池派上下也知道的。

    「小李!小李!這幾年也是你端飯菜給師父的嗎?」陸銀郎鄭重的問。

    「是呀!這事你也知道的。有甚麼事嗎?」小李奇道。

    「沒甚麼......沒甚麼特別的事......。真的沒其他人幫你嗎?」陸銀郎追問道。

    「這當然是有的。不過也是在我病了的時候,陸師兄,你也知道我一向很強壯的,所以差不多每一日也是我端給師父的。」小李道。

    「真的嗎?那麼便不能用慢性的毒藥了,只能一次過的下毒。不對,以師父的修為,不可能一次過用大劑量來害師父的。況且在這幾個月裡,我也在山上的。」陸銀郎喃喃道。

    這時,那小李忽然瞪了眼,

    「不過在這幾個月裡,師父需要喝藥,而藥則是范師兄端給師父的。說來范師兄真的很好呀,親自端藥給師父。陸師兄,還有那甚麼事嗎?我要回去幹活了。」小李道。

    「沒......沒甚麼特別的事了,你回去幹活吧。」陸銀郎道。說著說著,陸銀郎轉身望著開始預備下山的太陽,天池位處的山勢比較高,且終年積雪,故此這裡的日落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陸銀郎望著日落,心中只是喃喃的問自己,『真的嗎?真的嗎?』

    日已開始下山了,彩霞把天山上的雲染得一片通紅,就在天山的懸崖邊有一座涼亭,若能在這涼亭中欣賞著天山的日落,想必是一件十分美麗的事情。

    今天,真的有人坐在涼亭中,欣賞著這美麗的日落。范雲鋒坐在涼亭中,涼亭的小几上,則放著一瓶酒,那瓶酒的旁邊,放著一杯琥珀色的美酒。范雲鋒默默的望著那日落,直到太陽下了山,他才慢慢的回過頭來,在他面前的,除了是那一杯美酒外,還有一雙眼睛,一雙充滿了期待的眼睛,那雙眼睛是屬於陸銀郎的。

    「你來了。」范雲鋒道。

    「我來了。」陸銀郎道。

    沒有一絲驚訝,沒有絲毫感情,絕不似出於一名不速之客和主人之間的聲調,更不似出於一對生死與共、連掌門之位也可相讓的師兄弟之間的聲調。

    陸銀郎慢慢把他的『臥龍』放在石几上,慢慢地在他的師兄面前坐下來,慢慢的抬起頭來,慢慢的打量著他的師兄。

    「我想你也知道我的來意了。」陸銀郎道。

    「小李是一個很多管閑事的人。」范雲鋒淡淡的道。

    「你...你沒有把小李...」陸銀郎驚駭地道。

    「只有笨得要死死的人才會胡亂殺人滅口的。」范雲鋒嘆了口氣道。就憑這句說話,就像已承認了一切的罪狀,陸銀郎那雙望著范雲鋒的眼睛變得更陰暗了,原本還有一絲亮光的。

    這時,范雲鋒望著放在石几上的『臥龍』,

    「師弟,你還記得昔年師父最愛在這裡教我們劍術嗎?」范雲鋒道。

    「記得。師父他常說夕陽能洗滌人心裡的污垢,人的心得到洗滌,耍出來的劍法便能更高。師兄,為何你的心不能洗滌乾淨呢?」陸銀郎道。

    「你想無損的把我綁回去嗎?」范雲鋒道。

    「師兄,我就算在江湖上也不輕易傷人的事,你是知道的。」左手輕輕撫著他的『臥龍』。

    「無論如何,我們兩師兄、弟先喝上一杯吧。請原諒我未能預備兩隻杯。」說罷,范雲鋒把面前的那杯酒一飲而盡,接著又把那杯酒盛滿。

    陸銀郎慢慢的拿起酒那杯酒,也是一飲而盡。接著「嗖」的一聲,『臥龍』已出了鞘。

    「本是同根生,你又何必呢?」范雲鋒輕嘆。只見他慢慢的走向懸崖,回頭望著他的師弟。

    「你為何不亮劍?」陸銀郎道。

    「難道你看不見我沒帶兵刃嗎?何況,你是打不過我的。」范雲鋒冷冷道。

    「范雲鋒!莫忘記在校場上的事呀!」陸銀郎厲聲道。

    「就是我沒有忘記在校場上的事,我才會那樣說。」范雲鋒依舊冷冷道。

    陸銀郎不再說話了,舉劍提氣,誰不知一提氣便覺四肢散渙,渾身無力,任陸銀郎怎樣提氣,也不能提氣於四肢,氣也運不了又如何和人交手呢?

    「怎...怎會這樣的?莫非是那杯酒有毒?但那杯酒你也有喝的。」陸銀郎驚駭地道。

    「那是化功散,它不能真的把你的內力化去,但卻能阻止你運功提氣,使你空有一身內力也不能發揮出來。

    「而我喝的那杯酒不是從酒壺裡倒出來的,難道你留意不到在你來之前,那杯酒已在石几上了嗎?」范雲鋒冷冷的望著陸銀郎。

    「你... 你... 」陸銀郎氣惱非常,強自提氣,挺劍向范雲鋒疾刺。

    「唉......,『既生俞,何生亮』。怪只怪你太仁慈了。」范雲鋒口裡說著,腳步並不慢下來,一轉身,已在陸銀郎身後了。只見他伸手一帶一托,陸銀郎已離地而起,跌落萬丈深淵了。

    「『寧天下人負我,莫要我負天下人。』」說著時雙眼精光四射,接著他便把自己的頭髮弄亂,運氣大喝,

    「師弟!師弟!你又何苦呢?師父已經死了,你又何苦為了他發瘋呢?」說話時聲淚俱下,好像真的眼看著他的師弟失足跌落山崖一樣。

    范雲鋒一直跑向天池派的大堂,眾人看到盡皆愕然,

    「怎麼?發生了甚麼事?」

    「師弟,師弟!」說罷,范雲鋒竟然暈倒了。

正是:

            一山豈能藏二虎,縱使孔融欲讓梨。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回上頁
回小說坊--首頁
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