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殺戮、夜雨

   青蔥的山,翠綠的水,翠綠的水橫過青蔥的山,原本就是一幅很美麗的圖畫,若能有美相伴,便更見丰緻了。

   在這美麗的山上,有一個幽靜的山谷,裡面流著一條小溪,附近的村民很喜歡在這裡打水和洗衣的。這天,就像平時一般,有好幾名村姑正在溪邊洗衣服。其中,有一名村姑,穿著一件淡鵝黃色的衣裳,衣袖長長的蓋在手臂,那管衣袖全濕了,她還是辛勤地洗著她的衣服。

  「阿芬,為甚麼妳會那麼晚才來呀?」一名在她附近洗衣的村姑好奇地問。

  「沒…沒甚麼?我今天起床太晚了吧!」那名叫阿芬的回應著。

  突然,其中一名村姑走了過來,捲起了阿芬的衣袖,嚇然發現原本雪白的臂膀上加添了一條又一條的血痕,在場的村姑也盡皆愕然,阿芬則尷尷尬尬的低著頭。

  「哼!我老早便料到了。阿芬,妳又被妳家錢員外欺負吧!妳不要騙我們那是自己弄傷的。」

  「不…不要再說了,幹活吧…」阿芬只懂得低下頭來洗衣服,不敢再和那些村姑談話了。

  「花姐,不要再責備她了。阿芬純得有如一隻羔羊,妳又不是不知,饒了她吧!看來沒多久便要下雨了,快幹活吧。」

  那名叫花姐的村姑望著阿芬,搖了搖頭,也不再理會她。

  沒多久,果真下起雨來,但其他村姑因為早已洗完衣服了,已歸去了,只剩下阿芬獨自的在收拾收拾,但在她趕回家的途中,雨已變得很大了。

  阿芬冒著大雨跑回家,但山路本已崎嶇不平,加上大雨,山路更泥濘不碪,回家路上,她已有數次差點錯步倒地,她心想:

  「糟了!我這樣晚才回家,又要被老爺責罰了。」

  過了很久,終於回到家了,因為她只是府中的家僕,故不從府中的正門回家,她沿著外圍繞到後門,但其怪的是沿途竟聽到一些怪聲。當她來到家後門,手正要推那道門時,她不知道,門後,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她正要推開的這道門,竟猶如她的命運之門,她的新生命,正在門後等著她。

  話說當天下午,錢員外正坐在廳堂上,和他那四位姨太太享受著他的下午糕點,言談甚歡之間,忽聽得廳外傳出慘呼、吆喝之聲,使得原本輕鬆的心情朦上了一點點污點。

  「來人啊!是誰在外大吵大鬧,阻礙著我進糕點!」錢員外大聲吆喝道。

  但回應他的,並不是他的家僕。正當錢員外大吵大鬧時,廳堂的大門竟被他的家僕撞飛,細看之下,發現那名家丁竟多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從前額直至喉頭,連齶骨也給劈開。

  「錢福!發生了甚麼事?」錢員外急問。

  縱使那錢員外不停的問,縱使那名家丁很想回話,但明顯力有不逮。

  就在廳堂的大門被撞毀了後,府裡的家丁魚貫湧進,前仆後繼的,唯恐稍遲半晌,便性命不保似的。

  在那些家丁拼了命逃命的同時,細聽之下,竟發現了一些「踏、踏、踏」的腳步聲在那些家丁的背後傳出來,聲音很輕、很軟,緩緩的,但很清晰,活著震撼著每一個在場的人的心靈。它很冷,好像冰一樣刺進人的心靈,使人不寒而慄。

  原本像是很遠的腳步聲逐漸變近,使得那像冰一樣冷的腳步聲更能深深的刺進人的心靈深處。那腳步聲終於來到門口了,錢員外亦驚呆了!

  錢員外驚呆了!但看他的神色,並不像是見到一個令他很害怕的人的模樣,他的神色,就像是見到一頭怪物,總之,不像是見到人就是了。

  錢員外見到一個如冰一樣的人呆立在門前,他身材瘦削,穿著一件淺藍色的長袍,長袍看來已經穿了很久,表面泛著因為經常漿洗而特有的發了白的顏色。他閉著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故更特顯了他冰霜一樣的寒冷感覺。他的手上握著一柄長刀,刀身彎彎的,正是東洋人愛用的東洋刀,刀上還滴著鮮血,一滴一滴的從刀身慢慢的流到刀尖,慢慢的滴在地上,刀身雪白,鮮血橘紅,像在雪地上燃著火炬,那樣悽美,那樣詭異。

  這時,外間原本灰暗暗的天,終於下起大雨來了。

  錢員外呆坐在他的軟虎皮大椅之上,他的四位姨太太早已不知去向了,那使東洋刀的殺手正默默的看著錢員外,像是一頭猛虎虎視著牠的獵物一樣。過了半晌,錢員外終於吃吃的道:

  「你…你…你是誰呀?」

  「一個要取你性命的人。」

  一個很傻的問題,但此時此刻,問這個問題也不為過吧!而那殺手也只好這樣回答了。

  這時,錢員外更驚慌了,他突然站起來,發了狂的向前跑,他在那殺手的旁邊經過了,但奇怪的是,那殺手竟沒有出手欄阻。

  錢員外愈跑愈快,冒著雨的向著府第的後門狂奔,眼看離後門只差一步時,那名殺手竟然臉露微笑,手仍然握著他的配刀。他忽然間轉了身,以閃電般的速度追上錢員外,只是一步的間距,那殺手竟然追上了。當錢員外正要打開後門的門栓時,

刀子已經觸及他的皮肉!

  門打開時,刀亦已刺進他的身子,刀子從脊骨正中刺進,在胸骨下方刺出,手法絕不含糊。血從他的傷口激射而出,他看來必死無疑了,門的開啟,看來只是為了他的靈魂而設,讓他的靈魂能離開這裡,離開這個令他非常恐懼的地方。

  他的死,在那殺手眼中,像只是完成了一件工作那樣平凡。他看著他的獵物無力的垂下來,滑離他的刀,但當他的獵物離開了他的視線時,他驚呆了!

  他從沒想到他會擁有呆若木雞的時候,但他的確驚呆了,因為眼前所見的事物,在他看來,是一件能與他的往事同樣震撼的事情。

  他見到一名容貌平凡的女子呆站在門前,地上則散佈著衣服和一個木盆,看來像是剛洗畢衣服的下人似的。再看那名女子,她穿著一件淡鵝黃色的衣裳,膚色很白,

配著一雙沒有神采的眼。原本平凡的她,現在看來絕不平凡,因為在她身上、臉上沾滿了血跡,血跡斑斑的,好不嚇人。

  她便是阿芬,阿芬眼看著他的老爺在她的眼前死去,但在外表看來很是平靜。那殺手看著她,心中不知如何是好,原本以他這一行的行規,那名女子是應該殺的,但他不想下手,雖然他曾經殺過無辜的人,但這一個是特別的,他下不了手。

  就在他們兩人相互對望時,阿芬暈倒了!那名殺手二話不說的抱起阿芬,留下滿目瘡痍、被滅了門的錢府和漫天的腥風血雨離去了。

正是:

        再遇夜雨殺戮夜,不應憐惜暗憐惜。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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