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乾坤易轉,雨澤有緣之處

     江南,自古以來便有著『魚米之鄉』之稱,其中有些省份例如廣州,更是得天獨厚,因為她地處海邊,鄉民可以出海捕魚,往往魚獲甚豐。但這不是沿海城市最富有之處,真正能令沿海的人民富有起來的,全數盡在海中,不錯,正是海中的鹽。

     鹽,又被稱為『白色的黃金』,光看這名字,便知道它的價值了。因為,人不能沒有鹽,人若果不定期進食適量的鹽會生病的,故此,你若能控制著鹽田,你必定能夠置富。

     但採鹽業實在是性命由關,故此歷代君皇往往會把採鹽業收歸國有。可惜不幸的是,法律只會帶來違法者和貪污的狼狽,縱使歷代小數的名君把鹽業收歸國有,想令到鹽價穩定下來,但地方實行的官員必定會將此權力善價而沽,大商家亦會利用巨額的『賀禮』,把採鹽權買回來,而這些代價到最後還不是全數轉價平民百性的身上嗎?

     故此,鹽商往往是大富豪,但也必定是搾取民脂民膏的大奸商。

     陳富,是廣州城出了名的大鹽商,但很少人知道他叫陳富,因為城裡的人只會尊稱他為『陳老闆』。

     清晨,往往給人一種寂寞的感覺,猶其是深秋的清晨,使人覺得特別冷清,可能是天氣的關係吧!

     但是,縱使你的心情如何壞,人也是需要工作的,好像我們的陳二。

     陳二只是一名普通的下人,永遠幹著粗重的工作,若果要談他的特別之處,那麼,他最特別的地方,就是在『陳老闆』的地方做下人吧。一般在廣州城的平民百姓都認為,在『陳老闆』地方工作是很藉得慶幸的事情吧。

     這一天,他起得很早,其實他每天也起得很早,只是他今天所遇到的事是比較特別吧。

     這天,他寅時便已起床,打了一口井水,略為梳洗之後,便到了糞池,預備花肥到前園澆花。

     誰不知當他一到了前園,卻發現一件令他驚嚇得連手中的木桶也翻倒在地上的事……

     「大件事啊!」

     陳老闆當然已經起了床,他默默的望著前園的那道牆。在他身上,雖然還能找到一些因宿醉未醒的疲態,但他顯然而沒有了任何睡意,因為他的雙眼正呆呆地望著牆上,正確一點,應該是牆上的字。

     只見一向因為經常洗刷而粉白如雪的牆上,嚇然出現了數十個朱紅色的大字:         聞得陳老有一尊白玉觀音像,甚具靈氣,焉能長於院內?故晚生望能三日後子時,替陳老把觀音之經義廣傳天下,若陳老能為白玉像焚香沐浴,更是於願足矣。                     —玉簫聲繞樑,夜顧百戶澤萬家』

     過了半晌,只聽得陳老闆大聲叫道,

     「人來啊!快報官府。」

     畢竟,陳老闆和官府有著不沉常的關係,巳時左右,已有大量衙差把陳府團團圍住,而這裡的縣老爺正端坐在偏廳,和陳老闆商討著這件事。

     這裡的縣大老爺慢慢的喝著一口熱茶,從他的外表看來,絕不像是一位精明能幹,明察秋毫的父母官,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官服,身材臃腫,腰圍足有兩人合抱,一看他便知道他是那種只顧自家的利益,而欺壓百姓的人罷。

     可能因為他一向都是坐在縣衙裡頭,所以他並不知道江湖裡的事,或者,他一直認為江湖匪莽,沒甚麼大不了吧!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陳老闆實在按捺不住了,對縣老爺說,

     「李大人,剛才的你也看到了,但求你能為小的想想,莫待那些悍匪盜我家財。」

     「陳老闆,你放心吧!那些只是一些膽大包天的小人。就憑那些微末技倆,就想和官府作對?那真是痴人說夢!哈、哈、哈!」

     在李大人的身後,一直有一人默默的站著,他是白英狼,他有著鷹一樣的眼,能看出一般江湖劫匪的陰謀,有著狗一樣的嗅覺,能嗅出盜賊的行縱,故此六扇門的人一向都尊稱他為『神鷹靈犬』,而他一向都很受落這個稱號。

     原本,當他們剛步進陳府,眼中還露出桀驁不馴的神情,好像對自己充滿著自信,又好像看不起別人似的,但當他一看到牆上的朱紅大字,一切也都改變了。在他一看到牆上的字後,整個人也靜了下來,像是陷入了沉思的大海之中,浮浮沉沉,若有所思似的。

     雖然『神鷹靈犬』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但陳老闆和李縣令的對話還繼續中,這時,陳老闆說,

     「李大人,你還是救救我吧!那寫字之人只說三日之後會來盜寶,只要李大人在這三數天之內派人保護我的財物便行。」

     李縣令望著眼前的陳老闆,心裡忖度:「雖然只是普通劫匪,但畢竟陳老闆是我的米飯班主,或是派人守住這裡吧!」

     回頭向『神鷹靈犬』道,

     「白護衛,你還是替我調動人手,守住這裡吧!」

     「沒用的……」

     初時,李縣令還以為自己聽錯,猛然回頭道,

     「你說甚麼?雖然你是立過不是功勞,但你畢竟只是我的部下,還不快快替我調動人馬?」

     白英狼並沒有恐懼,更沒有憤怒,他只是重覆地說,

     「沒用的。就算動用廣州城內所有的衙役,也不能阻止那人。」

     李縣令驚訝的望著白英狼,因為在他的心目中,『神鷹靈犬』白英狼是一個充滿傲氣,視一切如無物,甚至還不怎麼把他這個縣令放在眼內的人,竟然會露出如此的眼神,一幅像是戰敗了的眼神。

     「『玉簫聲繞樑,夜顧百戶澤萬家』,此人機智過人,輕功絕頂,若果真是此人的話,你就算把這裡圍得如鐵桶一樣,他還是有辨法進來。」

     李縣令像是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最後他還是問,

     「那……,那該如何是好?」

     白英狼望著李縣令,嘆了口氣,道,

     「此人行為怪癖,他說了三日後的子時,那就絕不會過一刻。李大人只要派十人給我,我自會找一些能人異士來助我一臂之力。」

     他沉默了半刻,心裡忖度:「依情形看來,他是想我能預先作出準備呢玉簫樑君。」

     這兩天,在陳府之內,眾人都活在緊張和恐懼之中,他們都在想,

     「那個究竟是甚麼人?他真的會來嗎?」

     「老爺不是已經找了縣老爺幫忙了嗎?聽說他已派了神捕『神鷹靈犬』來,應該不會出事的。」

     「『神鷹靈犬』?咱連羽毛也看不到一條,這兩天只看到這十餘個礙眼的衙役,只懂得大吃大喝,舍也沒有幹過。」

     「唉……,連這裡的主人也沒說甚麼,你只是這裡的下人,能如何?」

     那下人唯有嘆了口氣,心想那大既只是主人的錢,還是算了吧。

     但說也奇怪,縱使這裡的守衛是如何的鬆懈,但是那劫匪真的從未出現,但是,陳老闆反而更加恐懼,因為,恐懼從未過去,但你又知道它一定會出現,那種無名的恐懼,可想而知吧。

     二日,很快便過去了,雖然府裡的人還是一如已往的在幹活,但那份無名的恐懼感還是一直的壓在他們的身上,或者,只是壓在陳老闆的身上吧。

     午時時份,離子時已經不足六個時辰了,陳老闆已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暗地裡咒罵著那白英狼。

     午時三刻,陳老闆已經不是暗中的咒罵了,想信如果讓白英狼聽見的話,會釀出很大的問題吧。就在白英狼上十五代的親人也出現在陳老闆的咒罵聲之中時,他的僕人衝進來,

     「主人,白大人來了!」

     當白英狼還在前庭之時,陳老闆已經從大廳跑了出來,『倒履相迎』,想必是這樣的意思吧。

     「白大人,我老早便知道你一定會趕及回來的,真是太好了!咦,大人你身後的兩位是……」

     「他們是我特地請回來的幫手,兩位都是和我一樣,在六扇門出身的,都是我的師弟。」

     在白英狼身後的兩人,都穿著一色一樣的深藍色衣杉,但是身材和相貌則差別很大。

     左邊那人,身形高大,足有七尺,虎背熊腰,濃眉大眼,端的一副虎將之相。細看他的雙手,比一般人大得多,而且,表面佈滿老繭,練的顯然是一些大摔碑手之類的外家硬功夫,傳聞只要被他的掌掃中的話,免不了要休養一段短的時間,他的掌力,可想而知。

     右邊那人,身形細小,和左邊那人比起來,幾乎只有他身高的一半,但見他走路輕飄飄的,輕功顯然不弱,在他的腰間,綁了一個暗器袋,脹鼓鼓的,一看便知是暗器的高手了。

     他們一行人到了大廳,分主客的坐了下來,這時,白英狼道,

     「陳老闆,這位身材高大的,人稱『摔碑虎』何鐵虎,他的大摔碑手實是不可小覷。而這位身材較細小的,人稱『七手靈童』杜飛,曾拜在四川唐門之下,雖只學習唐門的暗器手法,但以可說獨步天下,一手『劉海灑金錢』,很小飛天大盜能走得掉的。」

     在白英狼述說的期間,只見那兩位六扇門的硬手沾沾自喜,而陳老闆更是微開眼笑了,心想有如此三位硬手挺身相助,任那劫匪插了飛天之翼,亦難以走得掉。

     這時那何鐵虎大聲地說,

     「陳老闆,你放心吧!唵早就瞧那採花雛兒瞧得極不順眼,所以唵一聽到白大哥要找我幫手擒那採花雛兒,便連夜趕來,唵要他吃不完,兜著走,哈!哈!哈!」

     在他身旁的杜飛雖然沒有說甚麼,但見他陰側側的笑著,看來也很認同何鐵虎的話。

     這時,在門外佇立著一人,他便是這裡的總管李山,他不是跟著主人的姓,因為他不是從奴隸市場買回來的,而是從重金禮聘過來的。陳老闆認為,他既然那麼有錢,那麼他的下人也必定要見得人,所以便重一些大商賈處買他回來。然而,李山從來沒令他有絲毫覺得不值的地方,因為他總會在最適當的時候,最適當的地方聽他的差遣。

     陳老闆滿面堆歡的望著他的總管,道,

     「李山,替我拿些酒來,也預備一些下酒的小菜,好為我的貴客暖暖胃。」

     李山輕輕地望了那何鐵虎一眼,在場的眾人也沒有看見,接著,他只是淡淡的說了一聲『是』,便退了開去,不消半個時辰,一席精緻的酒菜便預備好了。

     為了方便起見,他們在陳老闆的書房裡用膳,往後的數個時辰,他們都未曾離開過書房,因為白英狼的提議,他們把陳老闆的『白玉觀音像』拿了出來,放在四人的正中,以防白玉像被人盜走,就算真是如此,他們亦能把他擒著。

     這時他們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像,細看之下,此像晶瑩剔透,任你如何細察,也看不出任何瑕疵。但它的價值,絕不在於玉質,而是在它的氣韻。觀音在人心目中的形態,在名匠巧手之下,完完全全地在這塊白玉之上表現了出來,像的整體都散發著攝人的氣韻,望之確能使人感受到一股祥和之氣,說是像和人的冥合,也絕不為過。

     「真的很美啊!看來這採花雛兒眼光真的不賴。」連何鐵虎這等粗莽之漢,也禁不住讚嘆的說。

     但其餘的三人甚麼也沒有說,他們只是靜待時間的來臨。在往後的數個時辰,他們都沒有離開,陳老闆甚至連椅子也沒有離開。在這數時辰之內,他都只是坐在一張一尺見方,三尺高的箱椅之上。

     不驚不覺,亥時已過,子時剛至,白英狼三人非但沒有因為疲累而對下,反而更見精神,因為,約定的時間已到,那劫匪很有可能會隨時現身罷。

     滴、滴、滴、滴,小水點在『銅壺滴漏』之中,漫漫地往下滴,小小的水點看似沒有思想,沒有意義的往下滴,但其實它正見證著時間的逝去。

     陳老闆看著牆邊的銅壺滴漏,看著那銅尺,子時快過了,他看來相當興奮,就在這四雙眼睛一同望眼前的白玉像的同時,其實正有第五雙眼看著書房裡的一切。

     『玉簫聲繞樑,夜顧百戶澤萬家』,凌時雨默默的望著天上的明月,這時,他正正坐在陳老闆的書房之頂。他轉眼望著房中的所有人,個半時之前,他早己潛伏服在這裡了,就在李山收拾了晚飯的碗筷之後。

     「陳老闆啊!陳老闆。你雖然滑頭,休想逃過我的法眼。白英狼雖然不俗,但終究也都只是官府的鷹犬罷了。」

     陳老闆千算萬算,也都估不到凌時雨其實早已混進了他的府第了。初時已陳福的身份,細看這裡的地形,接著便利用李山的身份,細看他們的一舉一動。

     凌時雨望著天上的月色,心想,

     「該是時候了。」

     不錯,子、丑交界,正是人的身心最疲累的時候,確是下手的最佳時機。

     凌時雨直了直身子,無聲無聲地,從身邊拿起一段線尾,使勁一扯,書房的所有門窗登時全部開了,一股寒風急置,把房內的所有燭光全也吹熄。

     當陳老闆還在不知所措之際,白英狼等其餘三人早已站直了身子。誰不知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白影隨風而置,自窗邊吹向大門,那白影當然便是凌時雨。

     其餘三人也不甘示弱,旋即追了出去。凌時雨御風一樣的來到了門前一個小花圃,繇子翻身,人已上了屋頂,其他人還只是覺得白影閃了一閃而已。

     在空中之際,他從懷中取出一顆用厚布包裹著的石頭,看準了勢頭,使勁一擲,在隔屋的屋頂發出了一些聲響,白英狼等人立時驚覺,風一樣的衝上了屋頂。

     在左前方的街角,正看到有一個身穿白衣的人,在騎著一匹馬在狂奔,何鐵虎二話不說,便追了上去,白英狼連停下來思考的時間也沒有,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跟上去。

     在追馬的這段路之中,他們三人輕功高下立見。遠遠跑在前頭的,正是那號稱『七手靈童』的杜飛。他一馬當先的,雖然凌時雨騎的是一匹健馬,但杜飛只消三兩個起伏,只剩十丈之遙。

     雖然最早追馬的是何鐵虎,但畢竟他的輕功稍遜,很快便避白英狼追過了頭。只見也們在屋頂上起起伏伏,雖不是一流輕功,但也算是身法矯捷了。

     三人在涼夜之中追風逐月,涼風襲臉,實是最為醒腦的東西,白英狼靈光一閃,像是想到甚麼似的,大聲地說,

     「杜兄!悉數盡出,似乎不大好,我還是回去。」也不等杜飛回應,便轉身回去了。

     杜飛一心只想建功立業,吐氣揚眉,也顧不了那麼多,腳步不停的追,只是苦了何鐵虎,無論他怎樣挪動身法,還是和杜飛差了一大段距離。

     眼看離馬只有五丈,杜飛立刻探手入囊,拿出了鐵蓮子、飛蝗石這等小巧快速的暗器,左手亦已按緊機括,只需扳下機括,袖箭便能如雨射出。

     杜飛看準時機,雙手暗器如雨射出,空中暗器著是生有眼睛一樣,全是朝著凌時雨的背上大穴飛去。『叮叮噹噹』,暗器全數打中凌時雨的背心,只見凌時雨動也不動的,胯下馬還在狂奔之中。

     杜飛心知不妙,縱身上前,一把拉住馬韁,馬便在狂奔之中停了下來。

     杜飛二話不說,拉起伏在馬上人,那裡是凌時雨?那只是一個披著白衣的布包罷了。翻開了白衣,只見『背上』綁了數個護心鏡,正是剛才自己暗器打中的地方,難道凌時雨早知的暗器打在何處嗎?杜飛不覺心裡涼了一涼。

     過了不久,何鐵虎已然趕到,看見馬上包伏,正在破口大罵,但杜飛冷言地道,

     「鐵虎,算了吧!那是他的機智。還有,我們一直腳步不離的,但他竟然能擺脫我們的追捕,可見他的輕功已到了不可思異的地步……

     話聲中,杜飛默默的看著馬上布包,續道,

     「況且,就算我們追到了,我們也不見得勝吧。」

     何鐵虎呆立無言,忽然說,「那麼我們怎麼辨?」

     杜飛望著他的兄弟,無奈的說,

     「回去吧!雖然並不見得回有任何作用。希望白英狼能趕得及吧。」

     話說當白英狼回到書房的時候,房裡的燈還沒有亮著。他進了房中,憑著月光,看到房中的東西並沒有打亂,而整天也都坐著的陳老闆,此刻竟然站了著,只見他眼放得極大,臉上那狂笑過後的痕跡還未消去,並不像是遺失了東西似的。

     「白大人,勞煩你替我亮燈吧。」

     白英狼依言把房中的窗門關上,並把所有的燈全都點亮了。

     房中的東西顯然並沒有被翻動過,但剛才還在桌上的白玉觀音像早已不知所縱。

     白英狼臉色煞白,垂頭道,

     「陳老闆,對不起。還是被他拿去了。」

     陳老闆臉上還是露出著笑容,說,

     「不打緊,因為被他盜去的並不是真像。」

     白英狼呆在當場,像是不信相自己的耳朵似的。他望著陳老闆走到了他自己的坐椅之後,原來他一直坐著的,其實是一個箱子,而且真正的白玉觀音像,正是收藏在這箱子之內。

     他小心翼翼的打開箱子,誰不知當他一打開蓋子,眼竟放得如牛眼般大,比剛才還大,只是這時眼中並沒有高興的神色,剩下的只是恐懼和驚惶。

     白英狼見狀立刻走到陳老闆的身側,但已來不及,陳老闆無力的子已經重重的跌隨墮在地上,全身乏力,怎樣也站不起來。

     白英狼並不理他,其實,他對這陳老闆並沒有好感,他其實只是關心著那獨行大盜,玉簫樑君凌時雨罷了。

     箱裡的觀音像,和剛才桌上的一樣,晶瑩剔透,毫無瑕疵。但在像的背部,竟然貼有一張白紙,他拿起了那張白紙,紙上寫著,

     「多謝陳老闆如此慷慨,若果不是你的謹慎,整天也不離開那箱子,我可能要和鷹犬他們幹上一架呢!」

     白英狼又再呆立在當場,茫然道,

     「玉簫樑君,你真的能如鬼魅般來去如風嗎?」

     他們茫然的望向牆角的『銅壺滴漏』,水標正正指著銅尺上的『丑』時。

     廣州城外的大路之上,正有一輛馬車奔馳著。車聲粼粼,正以極平穩的速度在行駛著。車內舖滿了厚厚的毛毯,毯上除了有兩排的椅子之外,兩排的椅子之間,也擺放了一張木桌。木桌的腳,是連著馬車的底部,所以極為堅實。

     桌上沒有燈,只有一壺酒,和一隻酒杯。杯是白玉杯,杯中止盛滿了琥珀色的美酒,但見杯中的酒並不如何顛簸,顯見車是如何的穩定,因為車是八輪的大車。但最重要的,還是趕車的人,他名不經傳,但他卻有著一雙極穩定的手,和高超的技術。他一出世,便是生在一名車夫的家裡,從小到大,他都是以馬車為伴,六十年了,可能還更長,六十年的歲月,使到他坐下的馬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份,就像劍客的劍一樣,所謂熟能生巧,就是這個意思吧!

     他並沒有理會車子裡的是甚麼人,他只知道要駕車,其他的都不理,而車中的人,也沒有理會那車伕,在上車之前,他只說了一聲,

     「快!送我到湖北的武漢。」

     就這樣,兩人一言不發的便出現在廣州城外的道路之上。

     車上的人,白衣勝雪,劍眉,鳳眼,眉宇之間散發著一股清秀廷拔之氣,正是玉簫樑君凌時雨。他懶洋洋的躺在虎皮椅子之上,凝望著手中的白玉觀音像,正是陳老闆的心頭之愛。

     這具觀音像,色澤並不像仿像的晶瑩,它暗含雜色,但說也奇怪,雜色之處,正好在人的臉頰陰影之處,雜色使像玉像更有立體感,若說仿像是人和像的冥合,那麼,這像更是已和一般人心目之中的觀音那祥和之氣混為一體,或者應該說,它便是人心中的觀音。

     這車的行程很快,凌時雨在心內默默的盤算著,心裡忖度,

     「應該趕得及吧。」

正是:

      碧玉簫聲涼夜飄,巧奪瑰寶追不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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