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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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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綺情/俠骨柔情/現代愛情/看的見的聲音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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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中《》代表筆談。

「」代表說出來的話。

()代表內心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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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會議室解放出來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半,季饒看了手錶後嘆口氣。

把文件扔到自己桌子上,他幾乎是虛脫的攤坐進椅子裡。

公司幾乎己經空無一人,除了剛才參加會議的主管的私人辦公室留有燈光,所有的大燈都

熄滅,平日吵雜的地方現在一片寂靜,顯得即詭異又寂寥,可是卻是季饒現在唯一可以喘

口氣的地方。

疲於奔命的一星期。

有固定週期似的,在懶洋洋的星期一過後,週二和週三是幹勁十足的二天,從週四開始,

工作效率又下滑,直到週末會跌落谷底。

不過,那是指基層職員而言。

在這家只顧用碩士學位以上的公司,員工年齡層都偏高,季饒現在是正夾在一群小兵和一

級主管中間、連偷懶的心情都沒有的職等。

他幾乎每一天都極度忙碌,從星期一開工後,隨著眾人的工作態度,未完成的工作、該完

成的工作、應酬、盯人、被盯等會一件一件冒出來,到周末時,是處於內外交相賊的狀

態。

而這個週期,又以一年的時間為大循環,接近年底時會愈演愈烈。

再加上,浩禹的事情。

季饒用右手指尖按住隱隱作痛的額角,皺起眉頭。

現在可不是能生病的時期,這樣想著。

今天是星期五,自己整整被忽略了一星期。

雖然不是在冷戰,但是季饒突然覺得,自己可以體會所謂家庭不和或婚姻破裂的人,不願

回家的感覺和壓力。

沒想到,浩禹也是對同性戀抱持生理性厭惡的人。

兩人在早餐檯的談話,在自己終於招出浩鈞的名字後終止。

浩禹那時的表情,除了難以置信外,還有被背叛的震驚。

完全是,受害者的表情。

讓他露出這種表情,不能期待他的反應,所以無言的讓開,浩禹那天就帶著失魂落魄的樣

子回房了。

然後,再相遇是星期三晚上,一樣加班到九點多,回到家的時候,浩禹頭髮溼溼的坐在沙

發上,似乎才洗完澡,肩上還有一條毛巾。

不知該說什麼,所以直接先回房間換衣服,不過倒因此記得,要把趁午休時抽空去買的咖

啡豆,由公事包中拿出來放到密封罐中。

下樓時浩禹己經離開客廳,回自己房間去了。

眼光即沒對上,也沒有留言,浩禹一付不知所措的樣子,天真的逃避著。

可怕的是,即使這樣被討厭著,還是沒有辦法,把那時握住浩禹的感觸,由手上消失。

維持原來的姿適,季饒的眼光落在自己曾抓住浩禹的左手。

從來沒有想像過,觸碰到浩禹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他那冷漠的表情、不可侵犯的嚴肅架勢,讓人不敢對他有妄想。

以前,被他的神密感所吸引,建立了友誼,但現在突然感受到他也具有肉體和溫度。

很想知道,他的肩膀是不是如看起來一樣單薄、頭髮是不是真的那樣柔軟、美麗的睫毛摸

起來會有什麼感覺。

如果,浩禹知道自己的想法一定會嚇得跳起來吧!

揮去自己那還稱不上欲望的念頭,季饒冷笑了一聲,四周如此寂靜,似乎聽到回聲。

決定依浩禹的意願,把事情了結,最後想起那天後,一直留在機器裡的CD片,所以帶著

覺悟、刻意放在早餐檯上。

畢竟,對於自己看上浩鈞的事,很難以釋懷吧!

同性戀就算了,還戀慕自己的弟弟,浩禹不可能輕易原諒的。

似乎,太高估自己和浩禹的友誼了,而且浩鈞一向是浩禹最重視的家人,浩禹就算和自己

絕裂,自己也無話可說。

把CD放在桌上的第二天,以為浩禹會有所表示,但是他只是在早上出現在餐桌,而且還

是一付什麼事都沒有的表情。

今天也一樣,只是,當兩人眼光接觸時,有一點恐慌由浩禹的眼中洩露出來。

似乎,很想逃走的樣子。

季饒扭曲薄唇,露出苦笑。

也許,應該自動搬走比較好吧!

這樣想著,再度嘆口氣,公司僅存的幾盞燈也逐一熄滅,想到可能有人來催促著要鎖門,

他支起疲憊的身體,開始收東西時,此時,視線接觸到一個人影。

是浩禹的哥哥,今天也參加會議的主管之一。

不自覺露出禮貌的微笑,季饒的手沒停,但目光落在站在門邊的浩承身上,己經提著公事

包的浩承先開口了。

「還沒走﹖空調要關了哦。」

浩承也露出微笑,注視著季饒的動作。

「準備要走了。」

季饒一面穿上大衣,回應著,心裡一面偷偷咋舌。

這三兄弟個性還差真多,這樣想著。

浩禹說話雖然有禮,但絕對不會主動找人攀談,這樣只是站在門邊,就頗有存在感的氣

勢,三兄弟裡也只有身為長子的浩承才有。

相較於浩禹的精緻,浩承則是尊貴。

動作、容貌、氣質,都十分華麗;能力也相當優秀,是父母刻意培養的接班人。

雖然刻意等著季饒,但同路也只能到走出一樓大門為止,兩人的車放在不同的地方。

在下樓時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似乎因為提及公寓的地點,浩承突然想起起宴會那天。

「啊…那天,浩禹…」

浩承只說了幾個字就剎住,露出微笑望著季饒。

「浩禹有向你提過了吧﹖男儐相的事。」

「啊…哦。」

一時接不上話,季饒含糊的應著,有點驚訝的望著浩承。

「浩鈞是最小的男孩,所以人手不夠,到時可能得麻煩你了。」

終於領悟到浩承在說什麼,季饒眨了一下眼。

笑意加深了,同時露出寵溺的、長子特有的笑容,浩承繼續說。

「說到我這兩個弟弟…很麻煩吧…尤其是浩禹,讓你照顧他,我還沒有向你道謝。」

思緒還在男儐相的事上繞來繞去,只對浩禹的名字產生反應,但浩承又再度把話題轉到別

處。

「那天…我很晚才送浩禹回去,沒有打擾到你吧﹖」莊重的微笑著。

不能說實話,而且也沒有說實話的必要,季饒搬出禮儀大全上的答案。

「完全沒有,別太客氣了,浩禹也幫我很多忙。」

然而回憶著什麼的浩承卻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

「浩禹很少回家…上星期是我半年來第一次見到他,他現在還好吧﹖」

「…他很好。」

笑了一下這麼回答。

不好的是我,季饒暗自這麼想著。

 

和浩承在大門口握手互別後,因為覺得寒冷而拉緊大衣,季饒儘快的到停車場發動車子,

於是在十一點前,深呼吸一口氣,他打開公寓的大門。

三、四個月前才搬進兩個男人的公寓,一直到現在,客廳只有幾樣傢俱:厚重的沙發、電

視架、放著音響的石質寫字檯、兩盞飾有金繐的落地燈。

質感非常調和、又是經過設計的簽名作,只是,沒有人會在這裡消磨時間,這些東西,幾

乎都不曾被用過。

自從浩鈞在父母的命令下準備好後,就一直靜靜的,放在這個有著挑高落地窗的孤寂客

廳,和血紋大理石的地板一樣,在陽台射進來的灰白燈光下,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今天,沙發上卻有個抱膝而坐的人影。

沒開電視、沒開燈,浩禹只是沙發上,靜靜地等著。

有點驚訝的季饒,瞬間居然產生,浩禹彷彿是抱著身體哭泣似的,淒涼的錯覺。

然而,感覺到空間中有什麼變化而轉頭的浩禹,其實只是面無表情地凝視著自己。

看到浩禹似乎有點為難的的轉開雙眼,疲憊感突然一齊湧上來。

大概,是想打破那種窒息似的寂靜,直接把公事包和鑰匙扔下,製造出鏘啷噪音後,季饒

在浩禹身旁,拉開一點距離坐下,雙手抱在胸口。

身旁的浩禹開始動筆,季饒無言地等著,本來為取暖而藏起來的右手,忍不住按住沈重的

眉間。

好痛。

這麼想著,張開無意識閉上的眼睛,接過浩禹遞過來的紙張。

《對不起,那天的事是我的錯。》

季饒苦笑了一下。

真的是,很有禮貌的傢伙。

一面想,一面把交叉雙腿、紙按在膝蓋上,有點困難地書寫。

《不是,你嚇到了﹖對不起。》

浩禹皺著眉頭看著,接過筆。

為了可以直接看到浩禹的表情,季饒稍微轉過身體,椅子己經因體溫而變暖,不打算換座

位,只好換姿勢。

《不是,你嚇到了吧﹖對不起。

不是的。》

季饒揚起眉毛。浩禹抬頭看了他一眼,思索了一下,繼續。

《那是你的私事,我不該管∼》

因為不喜歡頭頂燈,浩禹在家時,幾乎都沒有開燈的習慣,現在也是只有玄關的小燈亮

著,另外的光源,就是由陽台射進來的安全燈。

一面懷疑浩禹在這麼暗的客廳做什麼,一面把皺著眉頭湊過去,盯著浩禹的小字。

注意到季饒似乎看得很辛苦,浩禹很自然的向他挪近一點。

浩禹那摻雜煙味的髮香立刻撲面而來,己經完全是側坐的季饒有點驚訝的發現,自己的頭

髮幾乎快要略過浩禹的耳朵。

難道浩禹一點感覺也沒有﹖兩人的頭都快碰在一起了。

這麼想著,視線落在浩禹寫好的紙張上,隨即乾笑一聲。

《如果我是你,也會喜歡浩鈞!很遺憾沒有結果。》

真的假的﹖季饒幾乎衝口而出。

浩禹頗為不安地望過來,至少他知道,季饒不是因高與而笑。

與浩禹對望兩秒,季饒語帶嘲諷地開口了。

「…別告訴我,我是不是同性戀,你根本不再乎。」

與其說是疑惑,還不如說努力思索,浩禹睜大了眼睛盯著季饒。

季饒的冷笑消失,冷靜的望了浩禹半晌,不耐地搖搖頭,拿過筆。

《如果我是你,也會喜歡浩鈞!很遺憾沒有結果。

真的﹖》

雖然方向不對,浩禹應該己經看到了,季饒注意到他微微點頭的動作。

《如果有結果,你會高興﹖》

雖然很細微,但季饒的確看到浩禹輕輕顫抖了一下。

季饒嘆口氣,手指再度按住眉心。

果然。還是…不行吧!

對於浩禹言不由衷的表示感到不耐和焦燥,目光游移在浩禹的頭髮,同時發現一股失望?

心裡昇起。

同時,腦中閃過浩承的謝語,季饒驚訝地領悟到自己之所以待在這裡的原因。

他不是在照顧浩禹,而是陪伴著他。

就算聽不到聲音,應該也有其它有趣、令人高興的事,浩禹應該能感受才對,自己很想和

他一起尋找。

陪伴著他,所期待的就是,有什麼能讓浩禹開心的事出現,那麼他也許能夠綻放出,比現

在稍縱即逝的微笑,更持久的笑容。

希望他能單純因為愉快而縱聲大笑、希望自己能讓他感受到平靜以外的幸福。

那時,他就不能再無視於自己的存在了。

動機不太單純,但是的確花了很大的心血;之所以失望,就是因為期待有所回報。

這就是自己現在才察覺的心意,但是這樣的關懷,無論自己多努力,都沒有傳達到浩禹心

裡,他還是一樣什麼人都不需要。

自己並不具有期待中的價值,一旦承認,就很難壓抑悲哀和刺傷的感覺。

一部份是因為頭痛的關係,季饒吃力地咬住嘴唇,他還需要能和浩禹談到最後的理智。

視線落在應該是因那個問題而震憾的浩禹身上,後者總算動筆了。

 

浩禹的確因季饒丟出來的問題,而十分為難。

昨天早上見到季饒時,久違的香氣由他身上傳來,浩禹什麼都說不出口。

記憶中,季饒是不擦香水的。

他一直認為,這香氣是季饒給聽不見的自己、專屬的訊號。

常人可以用腳步聲、門聲來判斷有人在屋內走動、走到哪裡,但是自己什麼都聽不到,剛

開始,經常因身後突然有人而受到驚嚇,所以季饒用香水來代替聲音。

他是真的希望,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自己可以維持重要的朋友的地位,而不是分手戀人

的哥哥。

但是季饒的臉色總是很凝重,浩禹無法再拖下去,覺得至少要恢復,能夠進行日常對話的

狀況,所以,今天整晚都一直坐在這裡,等待季饒回家。

很有誠意的道歉,季饒好像完全不接受,面對他今晚冷酷的表情,拼命地想要理解季饒的

想法。

可是,季饒問這種問題未免太狡猾了。

《如果有結果,你會高興﹖》

如果,是男女的婚姻,任何人都會表示高興;但是,季饒和浩釣…至少會擔心他們會不會

幸福吧!能單純表示高興嗎﹖

事實上,也是不會高興的,浩禹皺起眉頭這麼想。

會覺得,朋友和弟弟同時被搶走了。

《我會需要接受的時間。》

 

 

手肘靠著沙發,用手撐著臉,受傷又動怒的季饒一直盯著浩禹看。

不管他說會或不會,自己都會生氣。

很意外地覺得浩禹的表情,似乎有點脆弱時,就看到這句話。

訝異地怔了一下後、恍然大悟,季饒先是苦笑,然後忍不住縱聲而笑。

「…敗給你了…」

己經有搬家的覺悟、的確有指責浩禹虛情假意的意思;所以對浩禹堂皇的表示,丟出了這

樣一個質問,準備指責浩禹的虛偽,然後絕裂。

卻忘了浩禹那近乎冷淡的感情,讓他根本連虛情假意都懶得做。

浩禹是真的冷漠,對於身旁的人,不但不會干涉,甚至可以說是無視。

但就另一方面來說,無論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浩禹都會接受。

在過去曾讓自暴自棄的自己得到救贖,就是這種疏離。

突然鬆了一口氣,立刻覺得全身都痛,季饒突然覺得,浩禹這時候的坦率,很可愛。

季饒的笑容中加進一股溫柔。

看來,浩禹真的需要接受的時間,這個星期都在努力著。

努力維持友誼。

浩禹今天是真心誠意對劍拔砮張地自己道歉。

季饒笑著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敗給你了,我可是很受傷啊!

看在你這星期很努力的份上,就原諒你吧!」

 

不知為何,季饒突然露出一個星期來,第一個真摯的笑容,浩禹嚇了一大跳。

…好喜歡!

明朗、溫暖、發自內心的熟悉笑容,太過意外,一瞬間,浩禹真的心神盪漾、大大動搖

了。

《是不是,浩鈞拜託你照顧我﹖》

猜測自己被原諒了,同時在掩飾自己的心情和驟然而生的勇氣下,他慌亂的動筆,如同

聊天時沒話找話一樣,不假思索、無意間作了最真實的表達。

如果不是覺得,答案不重要了,浩禹實在沒有勇氣弄清楚自己的定位。

季饒一個笑容就把自己給拐了。

寫完時,浩禹恨恨的這麼想的剎那,季饒突然伸手擁住他。

「…笨蛋!」

大吃一驚,似乎同時有一個吻落在臉頰上,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但知道季饒說了一句

話,因為耳朵邊有氣吹過。

大概是,想表達某種情緒而己,沒有會錯意,浩禹摒住吸呼,不知所措的任他抱著。

緩緩的開始吸氣時,聞到的了那股熟悉的香氣,浩禹發現自己沒那麼討厭這樣的擁抱。

其實,還蠻溫暖的。

沒有注意到自己僵硬的身體放鬆了,浩禹突然意識到不尋常體溫,嚇了一跳,一把推開季

饒,伸手按在季饒的額頭上。

體溫能從厚厚的大衣和和西裝傳來,季饒根本就是在發燒。

早就該發現了,自己只穿了一件毛衣的室內,卻連大衣都沒脫就坐下來,也太不尋常了。

浩禹有點責備的望著他,似乎也剛剛才知道,季饒摸著自己乾熱的額頭。

浩禹無奈的嘆口氣。

拉住季饒站起來,把他推到樓梯口,示意他上樓休息。

季饒順從的上樓,然後在房門口停住,向下望著浩禹,兩人各有所思的對望幾秒,季饒微

微一笑後轉身,消失在房間的黑影裡。

 

 

 

 

 

聽到電話鈴響,季饒掙扎著睜開眼睛,伸手往床頭摸索,同時坐起來拿手錶。

陽光己經充滿了季饒的臥房,這間具有木質地板、灰藍色地毯、白色的衣櫥的房間,現在

散發著神清氣爽的氣息。

季饒有點懶洋洋的猜測到底是誰打擾他難得的休息。

一聽就知道是浩鈞的聲音,而且十分焦慮。

「季饒﹖…你在就好,我哥怎麼了﹖」

散發出緊張感的聲音,季饒頓時完全清醒,戴上手錶,同時跳下床往外走。

搜尋昨晚的記憶,睡著後浩禹可能出什麼事嗎﹖

「什麼怎麼了﹖」問著,用力打開房門,卻突然剎住腳步。

「他半夜發傳真到我這裡,問我家庭醫生的電話,我回了好幾封,他都沒理我…」

季饒根本沒在聽。

一衝出門,就看到浩禹睡在一樓客廳沙發上,於是本能地壓低聲音輕輕下樓。

記得昨天夜裡,意識矇矓中,好幾次感到浩禹的手放在自己額上,看來不是作夢了。

季饒露出微笑,用手按在嘴唇,低頭看著浩禹。

睡得真熟,大概是,一直熬到早上吧!

季饒轉身上樓。

「等等,你別緊張,生病的人是我。」拿起昨晚穿的外套,又走下樓。

「啊﹖」

「你等一下。」

空出兩手,替睡著的浩禹蓋上外套,突然注意到他的手裡,不知道為什麼握著一個熟悉的

東西。

一個鍍著212 的灰綠色金屬瓶子,自己的Carolina Herrera 香水瓶。

疑惑地看了二秒鐘,確定自己完全不知道浩禹在想什麼,季饒撿起剛才放在地板上的電

話。

「我說,生病的人是我,你哥哥好得很。」

聽筒那邊似乎鬆了一口氣,季饒在樓梯的第四級坐了下來。

「那就好。」

「什麼﹖你打擾病人休息還這個樣子﹖」

身體似乎還有點不舒服,可是心情很好,接近中午的陽光,使室內原本寂寥的氣氛一掃而

空,長長的白色落地窗簾半開著,整個室內溫和又靜謐,浩禹在米色沙發上熟睡著。

「你不是起來接電話了嗎﹖應該沒事吧!」

季饒笑了一下,浩鈞繼續說。

「不過,那個…我哥,最近還好吧﹖」

怔了一下,想起昨天浩承也說過同樣的話,季饒皺起眉頭。

「什麼意思﹖」不等回答,季饒就己經開始追問「發生什麼事﹖你大哥也這麼說。」

浩鈞猶豫了一下,季饒又再追問了一次。

「…可是,這和你沒有關係,只是擔心…」

「浩鈞!」

「…是是是,我說。」

難得浩鈞支吾其辭,季饒很認真的聽了一下,同時注意到浩禹嚇了一跳似的猛然跳起來,

香水瓶同時咚一聲掉在地上,終於睡醒了,他注視著坐在樓梯上的季饒一下,然後撿起掉

落的瓶子往季饒走過來。

沒有放掉話筒,無聲的動了一下嘴唇,表示是浩鈞打來的。

浩禹點點頭,把外套披在季饒身上,就往工作室走去,他沒有發現季饒突然露出深深的笑

意著盯著他的背影。

浩禹一進到工作室,就看到有好幾張傳真落在地面,看了一下內容,全部都是浩鈞發的,

時間都只間隔不超過十分鐘,他嘆口氣把傳真放下。

和季饒長談後鬆了口氣,但是今天發現,真的對弟弟湧起又愛又恨的情緒。

尤其是,剛才季饒在講電話的時候。

然後抬起左手,緊緊握著的,是季饒的香水瓶。

昨夜一再探視時非常不安,因為聽不到季饒的動靜而更緊張,最後就一直坐在沙發上,把

玩著這個在季饒床頭看見的小東西。

那時一直思索著,季饒好幾次開口,到底說了什麼。

一定是想傳達什麼,可是自己卻聽不到。

不只是香氣,連瓶身都很有季饒乾淨的風格,浩禹柔柔一笑,用兩隻手捧著,輕輕的湊近

唇邊。

(對不起。)

閉上眼睛吻著。

那一定是,最接近當時季饒心情的話語。

正因為稍縱即逝,所以才彌足珍貴,應該要儘可能珍惜。

失去聽力時就該了解的事情,三年來卻一直卻自怨自艾地一直逃避。

(…下一次,當你想說的時候,我一定會認真的聽。)

凝視著瓶身,彷彿見到本人似的,這樣承諾著,然後冷靜的拿起傳真,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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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人的本心﹐常在某種情況會彰顯於外﹐

亦即﹐在某一瞬間﹐我們會看見如劃破黑暗的閃電亮光般﹐

憬悟道:啊!這才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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