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回 世 上 難 求 相 知 心 ( 二 )

鹿 杖 客 卻 在 火 堆 旁 坐 著 打 瞌 睡 ， 始 終 未 有 不 軋 動 作 。
一 個 時 辰 後 鶴 筆 翁 提 了 些 雪 雞 野 兔 回 來 ， 喝 令 達 娃 拔 毛 燒 肉 。 達 娃 那 敢 不 從 ， 乖 乖 地 烹 弄 食 物 ， 不 一 會 已 是 香 氣 四 溢 。 二 老 聞 得 狂 咽 口 水 ， 忍 不 住 一 手 搶 去 ， 吃 得 津 津 有 味 。 達 娃 另 外 再 燒 了 一 些 ， 餵 給 張 無 忌 吃 了 。
「 哎 呀 累 死 啦 ！ 」 鹿 杖 客 把 手 一 招 ， 叫 道 ： 「 乖 孫 媳 婦 ， 過 來 給 老 爺 子 弄 兩 下 子 ！ 」 達 娃 嚇 了 一 跳 ， 見 他 指 手 劃 腳 ， 又 用 手 拍 自 己 肩 膀 ， 恍 然 大 悟 。 於 是 走 過 去 用 粉 拳 輕 輕 給 他 捶 肩 背 。 鹿 杖 客 舒 服 無 比 ， 閉 目 享 受 。
鶴 筆 翁 看 見 鹿 杖 客 狀 甚 受 用 ， 亦 要 達 娃 依 樣 施 為 。 達 娃 忍 辱 侍 候 二 老 ， 當 真 有 如 孫 媳 婦 侍 候 老 爺 ， 樂 得 玄 冥 二 老 喜 孜 孜 地 。 對 張 無 忌 和 達 娃 便 越 發 和 顏 悅 色 。
初 時 張 無 忌 還 頗 擔 心 ， 到 後 來 見 達 娃 努 力 擠 出 笑 容 ， 玄 冥 二 老 也 並 無 異 狀 ， 心 中 稍 安 。
張 無 忌 最 感 到 奇 怪 的 是 ： 玄 冥 二 老 後 來 還 有 一 句 半 句 地 跟 達 娃 談 起 話 來 。 張 無 忌 雖 然 聽 不 懂 內 容 ， 但 也 知 道 玄 冥 二 老 是 在 努 力 說 蒙 古 話 。 原 來 玄 冥 二 老 長 期 為 王 爺 和 趙 敏 兩 父 女 服 務 ， 還 懂 得 一 點 蒙 古 話 ， 此 時 匹 正 巧 可 以 用 上 。 達 娃 也 能 勉 強 回 答 。
玄 冥 二 老 是 越 問 越 縐 眉 ， 達 娃 是 越 答 越 黯 然 。 偶 然 三 人 還 望 向 張 無 忌 。
到 後 來 玄 冥 二 老 簡 直 是 氣 呼 呼 地 ， 似 乎 是 聽 到 了 人 世 間 最 不 平 的 事 。
張 無 忌 後 來 才 知 道 談 話 內 容 。 他 們 之 間 的 對 話 大 略 是 從 二 老 問 達 娃 家 裡 情 況 開 始 的 。
「 我 們 家 裡 很 窮 。 」 達 娃 道 ： 「 我 們 吃 的 是 最 簡 單 的 ， 可 是 一 家 都 很 開 心 快 樂 。 我 們 全 都 所 有 都 奉 獻 給 活 佛 了 。 」
鶴 筆 翁 乾 瞪 眼 ： 「 為 甚 麼 要 這 樣 做 ？ 」
「 這 是 顯 示 誠 心 。 」 達 娃 回 答 ： 「 修 了 來 世 的 福 份 。 下 一 世 便 會 有 好 日 子 過 了 。 這 裡 所 有 人 都 是 這 樣 做 的 。 」
「 自 己 都 沒 吃 的 ， 幹 嗎 還 要 奉 獻 ？ 」 鶴 筆 翁 奇 道 ： 「 你 們 為 何 不 學 漢 人 造 反 ？ 」
達 娃 感 到 奇 怪 ： 「 你 們 不 是 幫 助 朝 廷 的 嗎 ？ 為 甚 麼 好 像 很 喜 歡 人 家 造 反 ？ 」
「 當 然 。 有 何 奇 怪 ！ 」 鹿 杖 客 道 ： 「 這 世 上 若 沒 有 那 麼 多 反 賊 ， 何 須 玄 冥 二 老 ？ 咱 們 那 來 的 俸 祿 ？ 玄 冥 二 老 何 來 的 地 位 ？ 」 玄 冥 二 老 說 著 洋 洋 得 意 。
張 無 忌 後 來 聽 到 此 處 也 不 禁 搖 頭 嘆 息 ： 「 難 怪 中 原 大 地 ， 朝 朝 代 代 ， 干 戈 不 息 ！ 還 不 是 因 為 有 這 種 唯 恐 天 下 不 亂 的 奸 賊 混 蛋 ！ 」
「 我 以 前 有 聽 過 一 個 故 事 。 」 達 娃 道 ： 「 爺 爺 們 想 不 想 聽 ？ 」
「 好 啊 ！ 」 玄 冥 二 老 聞 說 有 故 事 ， 喜 孜 孜 地 道 ： 「 妳 快 說 。 」
「 一 隻 狗 忠 心 地 為 主 人 效 勞 ， 天 天 陪 同 主 人 去 打 獵 ， 抓 兔 子 。 可 是 • • • 」
「 哎 呀 ！ 兔 死 狗 烹 這 故 事 我 們 聽 多 了 ！ 所 謂 飛 鳥 盡 、 良 弓 藏 ； 狡 兔 死 、 走 狗 烹 ； 這 些 道 理 妳 以 為 爺 們 不 懂 ？ 」 鹿 杖 客 嘿 嘿 冷 笑 道 ： 「 說 到 底 ， 妳 要 為 姓 張 的 求 饒 ， 怕 咱 們 把 他 宰 了 ！ 」
鶴 筆 翁 道 ： 「 姓 張 的 小 子 跟 妳 是 一 點 關 係 也 沒 有 ！ 妳 幹 嗎 為 他 求 饒 ？ 」
「 不 是 的 。 」 達 娃 柔 聲 道 ： 「 張 公 子 已 經 是 我 丈 夫 了 。 」

第 五 回 世 上 難 求 相 知 心 ( 二 ) --- 未 完 待 續